第25節
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的,容真的皮膚本就白皙,此刻立馬出現了一個紅彤彤的印記。 可令人吃驚的是,她忽然安靜下來,就這么看了初晴一眼,轉身便走。 初晴愣在了原地。 面上很痛,但心里很平靜。 容真捧著茶葉來到大殿,關好門,然后忽地咬緊牙關,朝著面上初晴打過耳光的地方再一次重重打了上去,這一次的力道比先前初晴的力道要重了許多,面上不僅僅是一個紅印,而是一個紅腫可怖的五指印了。 她疼痛難忍,卻仍是從容不迫地泡起茶來,剛泡好,就聽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她忽然一動不動地背對門站著。 顧淵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桌前的人,一如既往纖細的背影。 他走向了書桌,可是意料之中的請安卻沒有來,他疑惑地抬頭看了一眼,仍然只看見她背對自己呆立的樣子。 心里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她一向是個守禮的人,今日怎會這樣反常? 于是開口喚她,“容真?!?/br> 容真背影僵了一下,隨意驚慌地應了聲,“奴婢在?!?/br> 仍舊是背影。 這一次顧淵不再遲疑,從容不迫地說,“轉過來?!?/br> 容真沒動。 他面色一沉,“朕叫你轉過來,聽不懂么?” 容真的手微微握緊,然后垂著頭,緩緩地轉過身來。 縱然她低著頭,從他的角度也能看見右邊面頰有些泛紅,顧淵的聲音拔高了些,有些嚴厲地命令道,“把頭抬起來?!?/br> 這一次,她終于無可奈何地抬起頭來。 右邊面頰已然腫了起來,清晰可見五個指印,有些地方的皮膚甚至破了,泛出點點血跡。 她的眼里是努力控制著不往下落的淚水,牙齒死死咬住下唇,顯然是極力克制著痛苦。 顧淵怔在了那里,片刻之后,眼眸里染上一層怒氣,“怎么回事?” 容真忽地跪在地上,搖頭道,“求皇上不要追問?!?/br> 顧淵沉默片刻,語氣森冷地說,“朕的人在朕眼皮子底下被打成這樣,你還叫朕不要追問?” 容真開始磕頭,一個一個,力道十分足,那悶響聲在大殿里沉沉地想著,更像砸在誰心上。 她哽咽著說,“皇上,是容真自己犯了錯,求皇上不要追究?!?/br> 顧淵被她的寧死不屈弄得又急又氣,只得說了句,“行了,你起來,叫太醫來為你看看!鄭安!” 外邊的人聽見他的傳喚,趕忙進來,一對上容真的臉,就連鄭安也愣住了。 顧淵皺眉道,“讓太醫把她帶去敷藥,你留下來?!?/br> 鄭安忙走到門邊叫人請太醫,然后把容真送出了門。 大門一關,顧淵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給朕查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朕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時間到了立馬回來說個究竟?!?/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看容真會怎么上位?猜對了沒節cao的作者就裸奔三圈給大家看?。ā頮☆)【說得好像誰想看似的_||】 好吧,猜對了下周屯稿,下下周開始三更?!臼堑哪隳居锌村e,三更!】 ☆、第24章.計謀【一】 第二十四章 鄭安的辦事效率一向高得可怕,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 顧淵垂眸坐在書桌后聽完鄭安的匯報,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鄭安試探著問了句,“皇上,初晴這樣放肆,可要奴才給她些教訓?” 顧淵忽地站起身來往外走,邊走邊說,“不用了,任她去?!?/br> 鄭安有些摸不著頭腦,那日皇上親自送容真回宮,他以為皇上無論如何對她也是有些上心的,可是今日容真被人欺負成那樣,皇上卻反而一點也不追究……真真是怪事。 顧淵快步朝偏殿走去,大門開著,不待守門的太監通報,他就舉手示意不要出聲,然后站在門口將里面的光景一覽無余。 偏殿里,珠玉站在一旁候著,眼里含淚,而太醫正仔細地幫容真上著藥。 那藥膏涂在破了的皮膚上似是有些痛,容真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咬住下唇,強忍著淚光。 她沒有受傷的一邊臉有些蒼白,受傷的那一邊卻像是紅得快滴出血來。 看她這樣難受,珠玉蹲下身來握住她的手,而容真卻艱難地笑了笑,一邊拍拍珠玉的手,一邊搖頭示意,自己沒什么大礙。 太醫幫她包扎完,又千叮嚀萬囑咐三日之內不可沾水,更要忌醬醋茶,以免留疤。 而直到太醫踏出偏殿那一刻,猛然看見了門口的顧淵,一句“微臣參見皇上”才讓殿里的人注意到門口站立多時的皇帝。 珠玉和容真都急忙站起身來,朝著顧淵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顧淵踏進大殿,淡淡地說了句,“行了,身上有傷,就不要拘禮了?!?/br> 容真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久久沒聽見他說話,便偷偷抬起頭來朝他瞟了一眼,豈料顧淵正直直地看著她,她的偷看被逮了個正著。 “皇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喊了聲。 顧淵面色一沉,“初晴對你動了手,朕剛才問你,你為何要隱瞞?” 容真臉一白,似是震驚他怎么會知道,但隨即就醒悟過來,他是皇上,這宮里有什么事情瞞得過他? 她垂下眸,低低地說了句,“奴婢不是為了她,是為了自己?!?/br> 這下子輪到顧淵詫異了,原以為她會做出善良的樣子,說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不讓初晴受罰——畢竟這宮里大多數女人都會這樣做,不管是真善良還是假仁慈。 可她竟然會這樣坦白地說,她是為了自己。 顧淵頓了頓,才問,“哦?為了你自己?” 容真緩緩道,“當日皇上要奴婢記檔,是奴婢自己拒絕了的,如今被人刁難,純屬自作自受。被人這樣平白無故打了一耳光,奴婢心里當然也氣,可是若是將事情說出來,叫皇上責罰了初晴,只會更堅定了大家對我的仇視,叫大家認為皇上對奴婢寵愛有加?!?/br> 顧淵的眉頭挑了挑。 卻聽容真繼續道,“到那個時候,恐怕背地里刁難奴婢的人會越來越多,奴婢若是受不得苦,最終也只能回來求皇上,要皇上收回成命,封奴婢一個名號?!?/br> 顧淵笑了兩聲,“你寧愿被人欺負,也不愿意受封為朕的后宮?” 容真頓了頓,才苦笑著說,“在奴婢看來,御前宮女比皇上的妃嬪好多了?!?/br> 顧淵眼眸一沉,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說,在她眼里,自己的妃嬪竟然不如一個宮女? 面上驟然籠上一層寒霜,哪怕知道自己一向對后宮妃嬪不甚上心,可如今聽她親口說出來,顧淵心里也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絲毫不好受。 他拂袖而出,卻在即將踏下石階之時聽見珠玉焦急地問容真,“你瘋了嗎?怎么會這么跟皇上說?做個主子哪點不比宮女強?” 腳步驀地頓住,他站在門邊,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容真背對大門,慢慢地抬起頭來,聲音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這后宮里的女人,一個月能見到皇上幾次?” 珠玉愣住了。 “雖說如今的我只是小小的御前宮女,但我卻每日都能見到皇上,哪怕只是研磨泡茶,至少也能安安靜靜陪在他身邊?!?/br> 朝陽已然升起,燦爛的光輝灑向大地,將這個寂靜的深秋籠罩在一片絢爛之中。 于這樣的寂靜里,顧淵聽見殿內的女子好似歡喜又好似惆悵地嘆了口氣,“這樣就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