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待人走了。 攝政王重重放下杯子,他一襲絳紅色長袍,五官端正,卻因眉目陰桀多了分兇戾之氣,陰惻惻道:“這兩個老匹夫?!?/br> 燕蘭渝把玩著指甲,輕描淡寫轉移話題:“穆哥和衛六起了沖突?” 攝政王提到這事就是臉色陰沉:“對!那小兔崽子真是給我長臉了!為了個青樓女子,聽說還是個低賤的鮫妓?!?/br> “鮫妓?”燕蘭渝笑了下:“他人呢?!?/br> 攝政王說:“我讓他在金鑾殿門口跪著了?!?/br> 燕蘭渝:“嗯,怪不得衛太傅今天繃著個臉?!彼ζ饋碣t惠端莊,滿是大家閨秀的溫柔:“兩個世家子為一個鮫妓大打出手,簡直胡鬧?!彼^:“把那鮫妓殺了吧,妖異之族,果真不詳?!?/br> 夏青坐著御輦經過一個廣場時,瞥見了一個直挺挺跪著的人。 會吸引他的目光主要是這人跪地太他媽隨性了。吊兒郎當,時不時就換下姿勢,旁邊還圍著一群太監噓寒問暖,準備著水、帕子、水果。 夏青疑惑的目光太明顯。 張善屁顛屁顛說:“陛下,這是燕小公子在受罰呢?!?/br> 夏青:“燕小公子?” 張善說:“對,前些天犯了事,攝政王命他在這里跪著給衛國公賠禮道歉?!?/br> 哦他算是知道這人是誰了。 就那個陵光惡霸,燕穆。 夏青趕著去見燕蘭渝,也沒停多久,他不搭理燕穆,這人卻不放過他。 燕穆沒看到御輦經過,話是私底下說的,他在和旁邊的太監聊天,語氣滿是嘲弄不屑:“老子哪知道那是衛六看上的人,搶過來滋味還沒嘗就被人攪和了。我也沒想和他爭,是衛六那小子不依不饒追著我咬,撞上他真是晦氣,下回別讓我再和他呆一塊?!?/br> “不過那鮫妓確實好看,整個楚國,也就咱們陛下的生母能與其一較高下了?!闭f罷,他大笑出聲,毫不掩藏的惡意和下流。 夏青聽到,唰地打開珠簾,冷冰冰看過去。 張善在旁邊人都嚇傻了:“陛、陛下?!彼囝^打結,心里埋怨著燕小公子仗著太后寵愛,私底下真是什么都敢說。 夏青壓著火氣,神色冷淡,轉頭問:“既然是燕穆和衛六一起鬧出的事,衛六呢?” 張善道汗涔涔:“衛六公子,應該跪在家中吧?!?/br> 夏青說:“把他召進宮來和燕穆跪一塊吧?!?/br> 張善:“???” 夏青手指放下了珠簾:“燕小公子一個人跪在這里,孤不太放心?!?/br> 準確來說,這人有嘴,他不太放心。 張善:“???” 第12章 陵光(六) 有了第一次對付燕蘭渝的經驗,夏青從容不少。 坐在位子上,低頭眼睛看著自己半藏在袖子里的手,把她的話當耳邊風,神游天外。 樓觀雪的手挺好看的,不愧是金枝玉葉,從小養尊處優,白皙清瘦,骨節分明。 燕蘭渝坐風榻上,聲音輕細如煙,走過“懷念先祖”的流程,又說起自己的“用心良苦”,而后才到了“傳宗接代”。 反正字里行間的意思,就是讓他寵幸妃子,為樓家延續血脈。 夏青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確定沒什么重要信息后,就從靜心殿走了。 靜心殿地處偏僻,出去后是御花園。夏青還沒來得及欣賞好這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就先被一聲少女的驚呼給打斷。 “放高點,對,再放高點?!?/br> 聲音清脆曼妙如黃鶯動聽,隨著微風清竹飄過來,把夏青弄得一愣一愣的。 他偏頭問張善:“這是有人在放風箏?” 張善諂媚地笑:“是的陛下?!?/br> 什么鬼,這破天放風箏? 夏青心道牛批,正要抬頭看看她怎么放得起來,突然什么東西砸到他跟前,啪嗒落地,同時響起的還有少女的驚呼。 “啊,陛下……” 這三個字簡直是柔到了骨子里,仿佛能滴出水來,欲說還休。 夏青尋聲望去,融融春日,林道盡頭,一碧色羅裙的貴族少女含羞帶怯咬著貝齒,盈盈朝他看過來。 裝了半天也累了,跟樓觀雪確認再怎么崩人設也沒人管后,夏青已經放飛自我了,面癱都懶得裝。 “風箏是你的?”夏青問道。 碧裙少女臉頰泛紅:“嗯?!?/br> 夏青:“哦,那你拿回去吧?!?/br> 張善心驚膽戰偷偷看了他一眼。 碧裙少女臉更紅了,聲音細弱蚊吶:“驚擾陛下了,望陛下恕罪?!?/br> 夏青:“無事?!?/br> 張善又心驚膽戰看他一眼。 碧裙少女邁著蓮花碎步娉娉婷婷走過來,再彎下身儀態萬方的撿起風箏,最后在侍女的陪同下,消失林道盡頭時突然回頭,微微一笑。笑渦紅透,美人如畫。 夏青:“?” 夏青偏頭:“她剛才是不是對我笑了?!惫露紤械糜昧?。 好在沒人敢質疑樓觀雪,張善以為那世家貴女有戲,舔著臉笑:“對沒錯,她對您笑了,這位小姐傾慕陛下您呢?!?/br> 夏青:“???” 夏青表情裂開。 “兄弟們她對我笑了她是不是喜歡我”,誰能想到這么一句他以前跟著插諢打科的直男用語,到這一刻成了真。 夏青看向一旁的帶刀侍衛,侍衛胡髯濃密、身體魁梧,察覺到夏青的注視,一時不知所措,若是其余人已經跪下,但偏生這是個新來的還是個呆頭呆腦的,手忙腳亂半天,朝夏青露出一個僵硬、樸實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