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他又抿了抿唇,凝注著她,“用的是‘藥劑屬性重鑄’?!?/br> 萊拉愣住。 “藥劑屬性重鑄”,她熟悉藥劑學,因此清楚其概念。 這是指通過激發藥物的神性異變,來改變一種藥物的藥性的方式。 在外部進行重鑄,也許可以達成毒藥和良藥的直接切換。 但問題是……這種技術的體內重鑄從來沒有被研發出來過。 而不過火光電石間,萊拉就發現了雷恩斯的話存在二次漏洞。 藥性重鑄,必須要建立在已有藥的情況下進行解毒。 但是,萊拉并不認為自己對毒的了解低于雷恩斯太多。她也輔修了藥劑,更不用說在闇域和黑市還混跡了那么多年,她的經驗不會低于雷恩斯。 “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很矛盾嗎?” 萊拉說,“我自認對毒的了解不低于你。你告訴我,我毫無察覺的毒,如果不是你下的,你是怎么發現的呢?你又是怎么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解的呢?” 雷恩斯的臉色陡然蒼白如紙,他又沉默了半晌,低聲說:“……你可不可以再給我點時間,我過一段時間,再更詳細地告訴你。 “…………” 而雷恩斯的這次回答徹底將萊拉心中的怒火點燃。 她把為做樣子帶入、放在木桌上的兩生花直接掃到了地上。 花摔在地毯上,四分五裂。 “給你編好所有事的時間對嗎?” “……雷恩斯·德威爾,我現在真的跟你說句話,都在提醒我自己是個傻瓜?!?/br> 萊拉胸口起伏,靠近了雷恩斯,雙目通紅地逼視著他。 雷恩斯臉色難看極了。但與她四目以對后,藍眸有一瞬竟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脆弱。 萊拉扭頭了,罵了句臟話。 因為她真的不想看他再作出這樣的表情。 “不過雷恩斯,你知道嗎?我現在想到你在古澤爾為什么要改口了,因為你不想讓我繼續動你。如你所愿,你當時也成功了?!?/br> “而你估計也想到了,現在的重生其實對你有利,因為所有事都不會留下證據,你可以在我無法查證的時間線上任性地胡編亂造?!?/br> 雷恩斯喘了口氣,卻終究仰頭,一詞一頓地鏗鏘道:“但那也讓我做的所有事都沒有證據!……我現在說,你會信嗎?給我時間,我去證明?!?/br> 他們的目光在對峙。一人的眼中沉著冰冷的火,一人的眼中沉著易碎、脆弱的冰。 萊拉冷笑了一聲。 但少許,她的表情突然恢復了。不再是剛才的失態,她冷靜地看向雷恩斯。 她的眼中火不再,圍起了一堵冰墻。卻仿佛在告知,她再一次拒人千里之外、關閉了心防。 “算了,問你也是臨時起意,我其實也不感興趣?!?/br> 萊拉冷嗤了一聲,“我就看看你,這次又能說出什么花呢?,F在,說真的正事好了?!?/br> 雷恩斯抬眸:“……真的正事?” “我來是想告訴你,如果諾拉·克拉雷來跟你說關于我的事,你最好采取正確的的表現?!?/br> “正確?” 雷恩斯反問。 但那一刻,他聽到萊拉又念誦了一句舊語。隨即,他的手部傳來疼痛,其朝體內蔓延,令他瞳孔緊縮。 “還很痛苦吧?!比R拉把手輕輕放到他的手邊,歪頭道,“我是這樣想的,雖然你現在也說不出什么來,但諾拉她洞察力高,若是在我不在場的時候找到你,還是你自主裝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正常模樣好?!?/br> “……諾拉?她確定你的身份了?你找她說了什么?” “這就不好告訴你了。我沒有蠢到把計劃告訴仇人的計劃?!比R拉擺了擺手指,“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條件。你如果照做,我可以給你這次下給你的毒藥的配方藥劑之一,或許你可以借此稍微減輕你的痛苦?!?/br> “如果之后合作愉快,我可以給你后續的,也說不定?!?/br> ……配方?這無疑是雷恩斯目前最感興趣的詞語,卻沒想到會在萊拉口中主動聽到。 他抬起了眼眸,卻克制住了后背的前傾。 萊拉睥睨道: “好好想想吧,雷恩斯。雖然我認為,你沒道理拒絕我的條件?!?/br> …… 雨夜。 安霍爾德府邸同樣籠罩在夜色中。身穿黑衣的梵妮·安霍爾德匆匆歸家,卻在推門進入寢居室的瞬間掩面哭泣。 近來,她作為一個婦人,似乎承受了太多。她的丈夫因為意外昏迷,長子意外去世,她cao持一切,已經無力支持。 “奧伯倫……你知道嗎?歐文沒了?!彼叩搅藠W伯倫的床邊。丈夫自從上次在地界遇到意外的襲擊后,依舊在昏迷。 這昏迷持續了許久。卻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持續。 雨聲在窗外呼嘯。 奧伯倫·安霍爾德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第174章 葬禮 贈花 奧伯倫盯著窗外, 久眠于床,他的身體和靈體一并衰落,呼吸都變得疲憊起來。 而他的蘇醒引起了安霍爾德府宅的動蕩。許多人都在他的居室出入, 他卻一直看著窗外。園中的薔薇在盛放。 但真正讓他在意的, 是他得知,家中長成的“薔薇”卻已經徹底凋零。 梵妮瞞不了他。在奧伯倫半夢半醒時, 他就聽到了妻子的悲泣。 幾乎沒有花什么時間,他便從她的口中套出了歐文的死訊。而自從得到死訊, 奧伯倫便覺霜霾埋在胸口。望著窗外薔薇, 他卻以為他或許許久都不會再想起展露笑容的滋味。 “歐文在墳墓中遭受了意外, 神院說是古澤爾在復蘇時異變, 將歐文殺死了?!?/br> 梵妮是他的妻子,大多數時表現極為得體。奧伯倫一直認為如此。但現在, 這位與他年少相識的氣質卻似乎要被壓垮了。 “奧伯倫,你知道嗎?我們在秘境還發現了其他的東西,歐文亡命般使用法術的痕跡, 余留的魔法裝置的箭頭……他真是昏了頭,我們得想想該怎么辦?!?/br> “但是, 我能想到他生前會多么的絕望, 才作出這樣的事……這真是令人痛苦……” 梵妮拉著奧伯倫的手, 在悲泣。 安霍爾德家族發展了十年, 在外面的時候, 她總能獨當一面的賢妻。只有在丈夫面前, 她會流露脆弱。 絕望。奧伯倫一時被這樣的情緒桎梏, 但他卻知道自己絕不該這樣。 他攬住了梵妮,把妻子護在懷里:“梵妮,也許這是歐文應受的。你不是總說世間一切是神的旨意嗎?那或許神奪走歐文, 有祂的原因?!?/br> 夜空中,雨突然停了。奧伯倫發現冰冷的月懸掛夜空。 門外卻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不,不,你們不能進去!”他聽到了仆從阻止的聲音。 但隨一陣腳步聲,一隊身穿神院白金法師制服的人闖了進來。奧伯倫認出了他們身上的標識——一道燦爛的太陽,那是直屬神院內閣的調查者。 “奧伯倫·安霍爾德,我們找到證據,你和你的家族有參與謀害德威爾家族和克拉雷家族繼承人的嫌疑。請您立刻跟我們前往密會進行調查?!?/br> …… “神佑南境,光明如雨,照耀公正?!?/br> “神佑南境,光明如舵,指引凈土?!?/br> 贊恩跪在神殿前,光明神像肅穆、端莊,他對此進行禱告。 而雕塑的銘牌前,刻著神名——“法弗·敘魯斯”。 “敘魯斯”,是創始神一族的姓氏,意為“光明”; “法弗”,神之名。也是“光明”的意思,但同時也代表公正。 公正。 贊恩自上次南境戰爭后,對此沒有深刻體會。但近來,他總算重新領略了公正。 這也是千圣城這一年來最為動蕩的一段時間。 短短不到十天,克拉雷家族、德威爾家族代表的舊勢力與安霍爾德家族代表的新勢力進行了激烈的博弈。 11月23日,克拉雷家族以在秘境告發了安霍爾德家族企圖在獨立慶典、金松谷和古澤爾龍骨秘境謀害神官的罪行,密會首領凱倫·奧里下令對安霍爾德家族進行了強制性的調查和監視。 11月24日,金松谷襲擊一案牽扯出了“東洼會參與血統偷渡”一案的調查,贊恩·克拉雷在內閣出示了在東洼會內部營地發現的“血統剝離”秘術書,并在后續調查中查出當時的神院叛徒魯丁神官與安霍爾德暗線網具有潛在的聯絡。安霍爾德罪名上升至具有叛境的嫌疑。 11月26日,調查范圍蔓延至共金會和安霍爾德名下產業,在其中,特遣部發現了賬目問題,許多不明資金來自北部,并后續朝北部轉移。安霍爾德名下八成資產被查封調查。 11月27日,安霍爾德企圖在審判前推出替罪羊,但這次罪名實在影響過大。奧伯倫·安霍爾德被迫辭去了副首領的職位,并宣布退出密會內閣,等待調查結果。 一切還在持續的醞釀中…… …… “哈夫林,我這里想收些材料,幫我留意下?!?/br> 黑市中,萊拉進入了熟悉的店鋪,朝哈夫林寫下了一系列需要收購的材料。 哈夫林掃了眼,吃驚地道:“哦,那伽,你看起來是想繼續沖刺階品了。恭喜你啊?!?/br> 哈夫林這樣的商人,總是眼光獨到,能夠從購買貨物就看出一個人的狀態和需求。 萊拉卻聳了聳肩,面無表情地道:“唔,人總是要進步,不是嗎?” 最近南境的事進展順利。而她預測,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恢復血脈。她現在得為之后的事做準備,實力越強,自然越能防備不測。 交涉購買意愿完畢,萊拉卻把目光投向了店鋪的窗戶外,“塔”緊閉大門。 “……不過,我這幾天怎么沒看到炔鷹?” 萊拉發現,自從上次她被炔鷹推出了塔,她來到黑市后,他就沒再出現過。塔也一直保持關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