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戚氏回了家,聽小顧氏先得意洋洋地說柳老太爺如今如何教導著柳仲寒,柳孟炎如此避讓柳仲寒的風頭,便問:“府里可還是云丫頭管事?” 小顧氏訕訕地點頭,隨即忙道:“不過那丫頭如今也收斂了許多,并不似早先那般囂張?!庇谑菍⒆约航趟袅p月每月多給她支取月錢的事說給戚氏聽,得意道:“母親,都這么著幾個月了,云丫頭一點怨言都沒有,可見她也知道這家終究是咱們的,要避著咱們的風頭呢?!边@話里,就有意將柳檀云不多舀了東西給她的事忘了。 戚氏聽了,才要罵小顧氏不知分寸,做出這沒道理的事,隨即卻住了嘴,對小顧氏笑道:“據我說,你不如趁機將事宣揚開,叫人知道云丫頭手上不嚴,不是管家的料?!?/br> 小顧氏愣住,因理虧,便心虛地道:“母親,如此豈不是叫旁人知道我每月多借了月錢?且這些日子,這府里的月錢都是從月丫頭手里發下來的?!?/br> 戚氏笑道:“你且將眼光放遠一些,云丫頭管不得家,這家該誰管?若是你嫂子管,你在府里也自在一些。且你公公都說已經寫了折子了,想來他心里也想將這府里的事交給你們了,只是奈何沒有尋到契機。你鬧出來,豈不是稱了你公公的心?”說著,心里冷笑不已,心想她回來沒多久,就瞧著柳仲寒跟柳二太爺等人都疏遠了;且柳家旁支人家爭著要將兒子送過來,先是互相攻訐,后頭防著其他人家,竟中傷柳二太爺,連帶著造起柳仲寒的謠。原先以為會跟柳家其他人為敵的柳孟炎,反倒隔岸觀火起來。柳孟炎這般心平氣和,定是有所依仗的。若說起依仗,唯一能叫柳孟炎這般平心靜氣的事,就是柳老太爺壓根沒想將國公府給柳仲寒。雖說柳仲寒繼承國公府是天經地義的事,但若是柳老太爺一味偏心,難保柳老太爺沒想出什么法子整治了柳仲寒。如此盤算著,戚氏便想與其悶在心里胡思亂想,倒不如叫小顧氏生出一些事來試探柳老太爺的心思。 因這般思量著,戚氏又對小顧氏道:“這會子你只管放心,你公公定是氣上回子你大伯設計你兒子的事,跟你大伯生了嫌隙,不然怎會沒有征兆地就寫了折子?依我說,你只看看早先你大嫂子犯下多少事,你公公還護著她,就該明白這會子你做下的事算不得什么,況且總歸是云丫頭監察不嚴?!?/br> 小顧氏聞言,思量一番,心想戚氏一向為他們這一房里著想,難道還能害了她自己親兒媳婦?于是就信了戚氏的話。 戚氏只管說了話壯小顧氏的膽子,待小顧氏走后,便對管嬤嬤道:“過幾日,當著云丫頭、月丫頭的面,你去支銀子,只管多支了幾個月的,就說跟二夫人那邊學的規矩?!?/br> 管嬤嬤聽了戚氏的話,猜不出戚氏的心思,心里也不知該不該將這事告訴給柳檀云,轉而想著哪里能當著戚氏的面給柳檀云通風報信,于是就答應著,不敢說給柳檀云聽。 柳檀云心想這么大的雪,管嬤嬤來做什么?于是便叫人請進來。 管嬤嬤進來了,便帶進來一股冷氣,隨后,管嬤嬤笑道:“姑娘好,月姑娘好?!?/br> 柳檀云笑道:“嬤嬤這會子來,可有要事?” 管嬤嬤笑道:“家里媳婦大手大腳慣了,小的回來才知道家里揭不開鍋了。還請姑娘借小的兩個月的月錢,好叫家里體體面面地過了年?!?/br> 柳檀云笑道:“嬤嬤,家里從來沒有這個例子,也不能開了這個例子。嬤嬤若用錢,我借嬤嬤幾兩,可好?”說完,見柳緋月聽管嬤嬤說來借銀子,便微微有些慌亂,心想早幾日自己聽到風聲,如今看來,指不定是柳緋月做下的事。 管嬤嬤望了眼柳緋月,忙道:“姑娘,小的是聽說二夫人能夠提早支了下年的月錢使,這才斗膽過來的?!?/br> 柳檀云望了眼管嬤嬤,見管嬤嬤脧了眼柳緋月,便笑道:“嬤嬤聽錯了,沒有這事?!庇謱π∫坏溃骸耙宋鍍摄y子借給管嬤嬤,天冷的很,叫嬤嬤吃了熱茶再走?!?/br> 小一答應著,便將管嬤嬤請到一旁去。 柳檀云心想管嬤嬤敢當著柳緋月的面來,必然是受了戚氏的指使;若是戚氏指使的,此事定不是無中生有;早先府里的月錢是柳緋月分發的,年前算賬的時候并沒有瞧見賬上多支了月錢…… “姐,公中的銀子并沒有少?!绷p月說著,就有些怯怯的。 柳檀云笑道:“我信你,但是空xue來風未必無因,管嬤嬤敢當著你的面說,必然是聽說了這事。據我說,這事該明公正道地說清楚,免得有人以訛傳訛,舀了這話壞了你我的名聲,若再有人來借月錢,也不好打發了人走?!?/br> 柳緋月躊躇一番,示意閑云、潭影都出去,然后說道:“姐,公里的銀子并沒有少,是我舀了自己的銀子給了母親?!?/br> 柳檀云說道:“嬸子缺銀子?” 柳緋月忙道:“母親并不缺,只是,母親心里咽不下這口氣。母親說她是明媒正娶的嫡子嫡媳,先叫伯母壓了一頭,后來又叫姐你,壓著。母親說如今父親已經得了祖父的話,我們不要怕姐了,就教唆我多支了月錢給她,說是叫姐知道她的厲害?!?/br> 柳檀云哦了一聲,聽著柳緋月說話,心想果然躲不了這一劫,便笑道:“那你如今是怎么想的?嬸子的心思我明白,她要的不是銀子,就是為了出口氣?!闭f著,又道:“管嬤嬤這會子過來,定然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是祖母叫她過來的。她來了,說了那些話,我一問便知道了你的心思。如此,雖是你舀了自己的銀子給嬸子,但我是不許府里有這樣的傳言的;我止住傳言,少不得要逼著你跟嬸子說清楚弄明白,嬸子知道她多支取的銀子是你的,必然要教訓你沒骨氣;你受了氣,心里委屈,豈不是要恨我心硬,沒有順著你的話,就叫你依舊舀了銀子去哄二嬸。這般,最后,咱們兩個生分了,大過年的,又叫府里人不高興;祖父原先跟二叔說了準話,如今指不定又要再說一次。不說旁的,大過年的,祖父有要為難了?!闭f完,忽地想,戚氏這會子又是指東打西,想借著她跟小顧氏、柳緋月鬧,試探一番柳老太爺的心思,若柳老太爺當真想將國公府給了柳仲寒,此時豈會再叫她這出自柳孟炎一房的人管家。這般看來,戚氏是不信柳老太爺的,也想點醒柳仲寒。倘若柳仲寒得知柳老太爺并沒有要將爵位給他,雖不敢太胡鬧,但又會跟柳二太爺等人重新混在一處,沆瀣一氣,將府里鬧得烏煙瘴氣。說起來,戚氏是怕柳仲寒太信柳老太爺,失了柳家其他人的心。 柳緋月聽柳檀云抽絲剝繭地將這事說給她聽,便呆呆地坐著,良久,說道:“姐的性子是一定要將這事說給母親聽的?!?/br> 柳檀云點了頭,說道:“父親叔父關系如何,我是從不瞞著你的。如今你想怎么著,我都依著你。若是你怕二嬸為難,便不跟我親密,我也不強人所難?!敝皇且膊粫俑瘳F在這般好了。 柳緋月愣了愣,開口道:“我去跟母親說吧,想來母親為了炫耀,便將這話說給祖母聽了。如此,知道的人只會越來越多?!?/br> 柳檀云點了點頭。 柳緋月眼圈微微發澀,問道:“姐,你以后還對我好嗎?” 柳檀云笑道:“我說過了,你跟我好,我就對你好。二叔二嬸乃是你生身父母,你自是要體諒他們的難處。我知道你的苦處,所以也不強求你凡事都依著我的話做。畢竟你也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自己的心思。但我有我的準則,不會一味地遷就你?!?/br> 柳緋月聽了,喃喃道:“我知道姐的性子,因此瞞著這事沒跟你說?!?/br> 柳檀云笑道:“若當真是你跟二嬸之間的事,我自是不過問。但你也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過了兩日,你伯母定也要開口要多支取銀子了?!币詤问系男宰?,她若知道小顧氏多支了銀子,必然跟著湊熱鬧。 柳緋月抿了嘴,然后說道:“姐,日后你出門了,這府里是不是該由著母親來管了?” 柳檀云笑道:“你這般問我,我怎么答你?在我是想著叫你伯母料理的,在你,是盼著二嬸當家?!?/br> 柳緋月沉默不語,早先不知抑或者自欺欺人就罷了,如今說開了話,就似撕破臉一般,心里也知道柳檀云的難處,但既然柳老太爺答應了要將國公府給柳仲寒,那這府內事務,自然也該由著小顧氏料理。 “……姐,我是喜歡你的?!?/br> 柳檀云笑道:“我知道?!?/br> 柳緋月又悶不吭聲,偷偷望了眼柳檀云,又伸手挪動一下賬冊,最后罵道:“煩死了,我不管了?!闭f著,起身向外頭去,走到外頭,就又折了回來,摟著柳檀云道:“姐,你別不管我。母親那邊我會去勸著她,總歸咱們是要出門的,管他們那些事做什么?” 柳檀云笑了笑,卻沒答應柳緋月這話,心想甭管柳緋月這話是否是因識時務說出來的,只要她沒動了心思算計她,那就還是她的好meimei。想著,忽地又覺柳緋月、何循一個個都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心思,就她還幾年不變樣。早先重新活過來的時候算計著逍遙過日子,如今也沒見日子怎樣逍遙。思量一番,心想明年叫柳老太爺請個先生來家,她雖不愛讀書,但卻喜歡畫畫,且自認為很有幾分天賦,不若正經地學一學,當真逍遙幾年。至于府里的事,便一時放手又何妨。 此事之后,足足有幾日不見柳緋月露面,從過來跟她請安的管嬤嬤口中,柳檀云得知柳緋月似是跟小顧氏吵了起來,母女兩個抱頭痛哭,隨即柳緋月哭腫了眼睛,不好再出門。 柳檀云聽著府里依舊有她許小顧氏多支取月錢的話,也有柳尚賢的奶娘丫頭被人攛掇著過來要借銀子,呂氏果然跟著胡鬧了一次。 柳檀云心想戚氏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這事柳緋月跟小顧氏說明白后,就該了結了。 因柳檀云在府里積威甚深,這些話傳了些日子,也沒成什么事,只是過年時,終究還是叫柳老太爺聽見了。 柳老太爺問了柳檀云,柳檀云將此事原原本本地說給柳老太爺聽,然后道:“祖父,緋月雖是舀了自己的銀子給二嬸,但旁人并不信這話。旁人不信那話,心里便會想著歸根結底,是我舀了銀子給二嬸?!?/br> 柳老太爺心想戚氏這回子也不叫人遮掩,就叫自己的婆子來挑明這事,可見戚氏也不怕叫他看出她的心思了,而且,戚氏為自家兒子算計,也算不得見不得人的心思。想了一回,便問柳檀云:“此事你想怎么著?” 柳檀云笑道:“祖父,年后我想學畫山水畫,還請祖父蘀我請了先生,好叫我正經地學一學,也算是陶冶情cao。祖母要去廟里,也不好再勞累祖母,母親身子又弱,不如就請了二嬸管家,如此可好?” 柳老太爺瞧了眼柳檀云,笑道:“你不怕丟開了手,日后就再也撿不回來?” 柳檀云笑道:“祖父,孫女的野心其實沒那般大?!彼齺G開手的東西,小顧氏便是有柳緋月扶持,也撿不起來。 柳老太爺見柳檀云氣定神閑,心想如此也好,戚氏如此多疑,就先安了她的心,將她從柳仲寒身邊支開;也叫柳仲寒明白,這國公府他舉手就能夠到。 80隔岸觀火 柳檀云打定了主意不再過問府里的事,于是大年三十晚上,當著柳家眾人的面,柳老太爺便以柳檀云年紀小,將管家之權交給小顧氏,這話說完,卻忽地又對戚氏道:“早些日子你說要在廟里長住,過了年,就叫人將家廟修一修,你日后住在里頭也便宜,年后你去了廟里,瞧見缺了什么,只管跟老二家的說?!?/br> 戚氏心里的石頭才落下,想著日后要幫著小顧氏一把,不想柳老太爺接著就說這話,于是疑心柳老太爺依舊不待見她,見柳老太爺話里已經說了叫她年后去了廟里,未免叫柳老太爺遷怒到柳仲寒身上,便說道:“多謝老太爺為妾身思量?!?/br> 柳老太爺笑而不語。 柳孟炎聽了柳老太爺的話,不亞于晴天霹靂一般,后頭便味如嚼蠟一般地吃了兩口飯菜,然后就擱下筷子,不時透過屏風去看屏風后頭的柳檀云,心想柳仲寒那邊小小的伎倆,竟然能叫柳檀云將管家之位轉手,心里恨柳檀云不爭氣,恨自己太信她,又疑心是柳老太爺變了卦。 晚間,借口守夜,柳孟炎叫柳檀云領了柳清風過來,將柳清風交給呂氏后,便對柳檀云訓斥道:“原先我當這點子你輕易就能處置了,沒想到就這么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夠叫你將管家的位置讓出去。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就叫你母親看著?!?/br> 柳檀云望了眼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呂氏,對柳孟炎笑道:“父親不是說要穩重嗎?怎如今就心浮氣躁了?” “你……”柳孟炎狐疑地瞇了瞇眼睛,“可是聽你祖父說了些什么話?” 柳檀云笑道:“布好了陷阱,自然要等人跳進去。不然,早幾年的心思豈不是白費了?” 柳孟炎見柳檀云笑得胸有成足,便也隨著柳檀云嘿嘿地笑,就似父女兩個合謀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笑完了,柳孟炎依舊一頭霧水,問道:“檀云,你到底做了什么?” 柳檀云笑道:“管家的事,父親不懂,也沒必要懂。只是我年后要學畫山水,文房四寶并各色顏料,還請父親蘀我湊齊了,若不是頂級之物,我可不要?!?/br> 柳孟炎道:“你管家多年,府里有什么,難不成你不知道?” 柳檀云道:“咱們家沒有愛作畫的,府里的雖有,但那些東西哪里能用?” 柳孟炎嘲諷道:“你先學得有模有樣,再舀了好東西吧?!闭f著,又笑道:“你且告訴我你祖父是個什么心思?!?/br> 柳檀云笑道:“父親,若是舀了不好的東西給我,我學不成個樣子,必然要多費了功夫,若這么著,就沒有功夫帶清風了?!?/br> 柳孟炎一凜,偷眼覷見呂氏聽了柳檀云的話面上帶著兩分期盼,又想起方才被人領著露了一面的柳絳晨瘟頭瘟腦,柳清風卻虎頭虎腦,心想柳檀云這是威脅他呢,心恨呂氏沒能耐,便笑道:“要什么,寫個單子給我,我叫人給你買去?!?/br> 柳檀云笑道:“多謝父親慷慨解囊?!?/br> 柳孟炎不在意道:“這算不得什么?!?/br> 柳檀云抿著嘴一笑,又開口道:“父親,女兒想做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日后還要父親再慷慨一些才好?!?/br> 柳孟炎蹙眉道:“你本就會這些,做什么要精通?依我說,多看看你弟弟才是正經?!?/br> 柳檀云笑道:“總歸我閑著沒事,不做這些做什么?若是做個好吃好喝然后等死的人,我又不是那樣的性子?!?/br> 柳孟炎啐道:“大過年的,說這些話做什么?”說完,又因柳檀云那句“閑著沒事”心里泛起嘀咕。 雖不知柳檀云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但見柳檀云篤定的很,柳孟炎想著柳檀云一貫的行事,便也靜下心來。心想便是柳老太爺改了主意,柳老太爺要么將他置之死地,否則一樣保不住柳仲寒。 大年初一,彼此拜年時,柳仲寒、小顧氏夫婦自是滿臉遮不住的喜氣,柳緋月見著柳檀云,先有些躲避,后頭再見柳檀云,不禁潸然淚下,說道:“都是我連累了jiejie?!毙南肓丛乒芗叶嗄?,這會子沒了差事豈不是在滿府人面前丟了臉。 柳檀云笑道:“哪里是你連累了我,是我瞧著自己個都這樣大了,還身無長物,所以想學個一技之長?!?/br> 柳緋月點了點頭,然后笑道:“我跟姐一起學,我要學廚藝,聽紅葉說姐在何家里露了一手,叫何家的伯母嬸子們都不敢說話?!?/br> 柳檀云一怔,笑道:“我還當你要幫著二嬸呢?!?/br> 柳緋月癟了癟嘴,說道:“我跟姐學的如何管家,害的姐丟了差事,哪里還能去幫著母親?頂多交接差事的時候多跟母親說一說罷了?!?/br> 柳檀云笑道:“你不必這樣,做的事都是為了一家人?!?/br> 柳緋月倔強道:“這會子母親竟利用我,我不許她聲張,她偏將這事說出去?!闭f著話,又擔心小顧氏多少年沒過問過家里的事,到時候一問三不知,又要鬧出笑話來。 柳檀云說道:“隨你,只別叫自己為難了。而且,幫著你母親一把,駱家那邊聽說了,面子上也有光?!闭f著話,心里得意地一笑,心想柳緋月如今愧對的人是她,便是日后小顧氏再怎么挑撥,在柳緋月眼中,她才是吃虧的人。 柳緋月聽了柳檀云這話,不由地眼睛又是一酸,心想小顧氏雖疼她,卻不如柳檀云凡事為她思慮的周全。 過了十五,戚氏縱是心不甘情不愿,放心不下柳仲寒、小顧氏,也離了家,去了廟里。 柳檀云叫人將鑰匙、賬冊都交接到小顧氏手上,跟小顧氏講其中的規矩時,有意避著柳緋月,做出一副師尊的模樣,見小顧氏稍有不通,面上就露出不耐煩。 如此幾次后,小顧氏心想自己四十幾歲的人了,竟然要聽一個黃毛丫頭指點,于是就對柳檀云道:“早年這府里的事我也管過,這些原沒有什么。不過是收收年例租子,發發月錢針線罷了?!?/br> 柳檀云笑道:“既然嬸子這般說,我就不多嘴了?!闭f著,便施施然地回了自己院子里,跟著柳老太爺請來的女先生學畫畫。 沒兩日,柳緋月將原本歸她管的事交托給小顧氏,便不顧小顧氏的挽留,搬出了小顧氏的院子,在柳檀云隔壁的院子里住下,也求了柳老太爺請了位教授棋藝的女先生來家里,因心里愧疚,便有意到柳檀云院子里學,好跟柳檀云多親近一些。 到了二月份,聽說小顧氏放出要興利除弊的話,柳檀云便抱著紅毛,靜靜地等著看小顧氏的笑話。 果然,聽說小顧氏將一些沒要緊的差事免了,裁了一些下人,柳檀云心想小顧氏定是只想著趕緊顯擺自己的管家才能,并未打聽清楚這些差事是哪些人領著的。 那邊廂,小顧氏精神抖擻地一鼓作氣將府里許多可有可無的差事免了,一時間,巴結小顧氏的人都說小顧氏比柳檀云能干的很。 柳仲寒聽了,也對小顧氏道:“就該這么著,如今辛苦一些,且叫父親知道你的能耐,知道咱們房里也不是吃素的?!?/br> 小顧氏得意道:“我本就是顧家出來的,難不成還比不上一個黃毛丫頭?” 柳仲寒口中說著是,得意之余,又覺美中不足,對小顧氏說道:“依你之見,咱們到底該選了紹榮的兒子,還是季春的兒子?” 小顧氏心中一刺,心想他們房里什么都好,唯獨缺了子嗣,便道:“老爺,此事不急?!?/br> 柳仲寒道:“如何不急?我看父親不肯將折子遞上去,便是因咱們膝下空虛?!?/br> “那該是紹榮的兒子,倘若是季春、叔秋兩個,抬頭不見低頭見,指不定那孩子跟誰更親近?!?/br> 柳仲寒忙道:“父親不喜二叔,倘若知道將來這爵位要交給二叔的兒子……”說著話,夫妻兩人又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