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秦夫子在江陽的朋友來信好多次了,想要再求云夢真人的畫,說現在云夢真人的畫在京城引起了轟動,已經被炒到千兩銀子一幅,還有價無市。 秦夫子想著,自己這個弟子揚名的機會到了。年底,他到底還是萬般不舍地將自己先前留下的花中四君子圖送了過去。這一套四幅圖立意上又比前兩幅要好,二月下旬到了京城以后,京城的文人還特意為這四幅畫開了一個賞畫文會,對云夢真人花鳥畫的評價也越來越高,算是奠定了云夢真人在畫壇的一代宗師地位。 如今,京城里的文人都在打聽這云夢真人到底是何許人也,而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云夢真人是一位品性高潔的隱居道士…… 開了年,安然也有十二了。 年后,魏清源就來了縣城,特意為安齊查看輔導功課。知道安齊去年六月間摔斷了腿,耽誤了縣學好幾個月的功課,魏清源本來有些擔心,誰知道一番檢查下來才發現,安齊不但沒有落下功課,反而見識大有長進。他很肯定地說安齊這次下場一定不會有問題的,而后就放心回去了。 二月,十五歲的安齊參加了縣試,并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顧宛娘聽到消息,不禁喜極而泣。 這次顧少霖也參考了,雖然不如安齊考得好,但也過了縣試。 表兄弟兩個結伴去了江陽。顧家在江陽有好幾間鋪子,幾年前還置了一個小宅院,兄弟兩個就住在這里,一邊溫書,一邊出去參加各地童生發起的文會,也交了不少朋友。 來到江陽的第三天,安齊就梳洗了一番,帶著禮物去賀家拜見。他本來是想著請顧少霖跟他一起去的,可顧少霖聽說是去然姐兒未婚夫家,怎么都不肯去。 賀明朗帶著妻兒在任上,家里只有他的母親和祖母,還有長房的堂兄。 安齊人長得俊秀,又溫文有禮,倒是很討兩位老人家喜歡。他將meimei繡的兩副抹額送給兩位老人家,老人家看那花樣別致,針腳細密,不禁連聲夸贊,又回送了不少見面禮給他,還拉著他的手問他家里的情況。 聽說現在家里基本上靠然姐兒刺繡為生,兩位老人家不由很是感慨。雖然安然還沒有嫁過來,兩位老人家也沒見過她,但她們之前對趙世華印象就很好,如今見了安齊也是個聰明知禮的,再想著安然如此孝順能干,心里已經開始喜歡她心疼她了。 安齊本想著,要是賀家對他態度不好,看不起他們家沒落了,只需流露出一丁點想要退婚的意思,他就幫meimei退了算了,卻不料人家不但一點要退婚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對他很是親熱,一點都不像某些有錢人家那樣勢利。既然如此,安齊也只能打消退婚的念頭,反而下定決心回去以后好好勸著meimei,這婚事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賀伯父那邊來信少,也可能是因為路途遙遠不方便。安齊相信,有這樣好的曾祖母和祖母,那個賀之硯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賀家二老還邀請安齊住到家里來,說家里什么都有,書房里那么多書可以讓他看,空房子更是多,就是少了點人氣?;蛟S是兩個老人家很久沒看到孫子重孫子了,不知不覺中對安齊有點移情作用。 如果安齊不是跟表哥住一起的話,他還真有些心動。一來書房里那么多書,確實吸引他;二來他也想好好討兩位老人家歡喜,將來也能對meimei更好一些。 最后,盡管安齊不住在賀家,卻還是隔三差五地就提著點糕點去看望兩位老人家,給她們說外面的笑話解悶,又將平時meimei說起的養生方法說給她們聽,陪著兩位老人家去院子里散步呼吸新鮮空氣什么的。你別說,他在賀家的這些天,兩位老人家的精神可是好了不少。 為此,賀明朗的大堂兄賀廣也對安齊很是關愛。心里覺得這趙家雖說運氣不好,好好的一個舉人被強盜給殺了,但家教還是很不錯的,而且看其子弟也出息。 四月府試,安齊考得很好,又是以第一名錄取的,顧少霖也順利通過了。兩人寫了信回去報喜,緊接著就準備院試。院試在安齊看來,也沒什么難度,輕而易舉的又考了個第一,在江陽很是引起了一番轟動,學政韓大人也頗為看好他。 賀家聽說安齊考得這樣好,還設了宴幫他慶祝。但考完了,榜也發了,他也要回去了。兩位老人頗為不舍,告訴他有難處就寫信來,還讓他有時間有機會帶著娘親meimei來賀家做客,最后又準備了很多禮物,說是送給安然和顧宛娘的。 顧少霖這一年來與安齊走動得勤,頗受他們兄妹的影響,這次也順利通過了院試,成為一名秀才。表兄弟兩個等發榜以后又去江陽的各類店鋪里逛了一圈兒,給家里人買了不少禮物,這才歡歡喜喜趕回合江縣。 安齊和顧少霖中了秀才,趙家和顧家自然都是高興的。顧少霖總說自己能中多虧了齊哥兒和然姐兒,這本是他的真心話,因為和齊哥兒然姐兒一起討論這幾年的試題,他覺得自己獲益良多,進步不少,可惜這話別人都是不信的。楊氏甚至還為此惱恨安然不安分,都十二歲的大姑娘了,也不知道避諱成年的表兄。 五月,顧宛娘帶著安齊安然兄妹兩個回老家給祖父祖母和父親上墳,告訴他們齊哥兒考了秀才,也讓他們泉下有知,保佑齊哥兒今后科舉路上一路順遂。 王氏見了,自然少不了說幾句酸話,又顯擺他們南哥兒如何如何得大人看重啊,生了個兒子如何如何聰明可愛啊,八月就要參加鄉試考舉人啦之類的話。 安然一家聽了,只為安南感到高興,并沒有像王氏想的那樣生出些嫉妒來,倒是讓王氏失落得很。 之后,她們又去魏家和王家住了幾天,便回了縣城。 七月,賀家老家的信送到了永昌府。今年年初,賀明朗正式升任永昌知府,下轄包括西城在內的五個縣。老人家在信里寫了安齊去江陽參加府試院試的事情,又說了趙家現在的情況,隱隱有責怪賀明朗對趙家關愛太少的意思。 賀明朗看了信,責問吳氏每年四時節氣有沒有按時送禮過去。吳氏虛應過去,接過信看了,知道趙家現在全靠然姐兒刺繡為生,不由暗自鄙夷道:“以前好歹還算是個舉人千金,現在竟然成了村姑、繡娘了!這樣低賤的丫頭,如何配得上我們才華橫溢的硯哥兒?” 吳氏越想越不甘心。不行,她得派人去趙家看看,兩家差距太大,就是成了親也不會幸福的,沒得耽誤了自己的兒子。不如早早地把親事退了,雙方都好找更合適的。就怕那趙家沒落了,會死咬著這樁婚事不放。 嗯,派誰去?怎么說才好呢… 第六十七章都想退婚(小修) 卻說顧少霖和安齊中了秀才之后,雙方家長都不得不盯著他們問:接下來是繼續在縣學讀書還是去江陽府學讀書?下一科鄉試參加不?還是等再下一屆? 安然之前交代了哥哥,讓他去江陽的時候找機會將前幾屆的鄉試試題收集回來,但不許偷看。安齊牢記meimei的話,強忍住心中好奇,硬是沒打開看,而顧少霖更是為安然的話馬首是瞻,說不讓看就不看。 準備停當了,安齊就和表哥一起挑了上一屆的試題來做,就當是模擬考試了,時間由正規考試的每場三天縮減為每場一天。理由是考場氛圍和現在不同,而且考場里什么都沒有,現在他們可是有很好的后勤服務的。 只是最后評閱是三個人一起,經史部分兩個人一翻書就知道正確與否了,策論部分三個人一起討論。安齊和顧少霖聽了安然的分析,眼界都開闊了不少,也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不知不覺中對她心悅臣服。 其實安然也就知道個大概,但她前世生活在一個咨詢及其發達的社會,天文地理歷史經濟政治,雖然沒一樣精通的,但什么都知道點。而就這些皮毛說出來,也能把安齊和顧少霖這樣本來眼界就不甚開闊毛頭小子給鎮得服服帖帖的。 所以,模擬考試之后,兩個人都冷靜下來,也知道了以后努力的方向。經史還需繼續溫習,實踐還要多方學習探討。下一科就不參加了,還是等再一下科吧!反正他們都還年輕,不著急,還是多積累一些比較好。 有了安然的建議,顧少霖回去一說,顧勝文便給自家在各地的商鋪掌柜下達了新的命令:收集當地的奇聞異事及政務措施甚至官府判案經過等消息。 至于縣學府學,他們都覺得沒有必要去了??h學教的東西對秀才來說,幫助不大,以前錢銳一直呆在縣學,也主要是和幾位夫子討教學問。而府學其實比縣學好不了多少,里面請的夫子也都是秀才,大不了多些應考的經驗,但這么多年都考不中舉人的秀才,又能比他們高明多少?要是能去京城國子監,倒還差不多。據說國子監的博士,都是當世名儒。 四月份的時候,安然收到秦夫子親自送過來的三千五百兩銀子。安然這才知道秦夫子最后還是將自己那一套花中四君子圖送去寄賣了。據說,這四幅畫賣了整整四千五百兩銀子。寄賣的書畫商人花了這么多功夫,自然是要收中介費的,所以只給了秦夫子三千五百兩。 安然直接將五百兩給了秦夫子,一來是他之前就是花了三百兩銀子從自己這里買過去的,二來也要多謝人家費心裝裱不是?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秦夫子幫她保密。 其實那書畫商人肯將大頭給秦夫子,也是想再從他手中拿到云夢真人的畫。因為這幾幅畫,他的書畫齋打出了名頭,現在的生意可比從前好多了。 安然有了這些錢,心就安定多了。這么多銀子,如果沒有大的支出,他們一家就是吃用一輩子也用不完。原本有了錢就是送哥哥去京城國子監也沒問題,可是想著盧氏,想著三皇子,她還是有點擔心,畢竟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 安然相信哥哥,就算不去國子監,他也一樣能中舉!安然計劃著,等哥哥中舉以后去國子監進修兩年再參加會試,估計就可以中進士了。 ※※※ 卻說顧少霖自休妻事件以來,還真的就沒有再去過周氏的房間一步。平日里都當她是空氣,甚至除了“閃開!”“滾!”之類的字眼,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都說開了葷的男人再讓他長期吃素受不了,但顧少霖還真的就忍下來了。 前面幾個月,他不是受傷了嗎?自然就住在書房好好休養。后來傷勢痊愈,又要準備考試,怎么能分心?因此,他還是住在書房??傻人贾谢貋?,依然不肯回房睡的時候,不但周氏著急了,連楊氏也著急。 難不成兒子不但胸腹受了傷,那下面也出了問題? 顧勝文這個當爹的不得不出馬悄悄詢問兒子。 顧少霖對父親心里其實還有些怨氣的,不過到底是爹,再不高興又能怎的?聽父親問起這種私密話,十七歲的顧少霖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連自己也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發燙。 “我發過誓,這輩子絕不再碰她一根手指頭,否則不得好死!” “什么?你這孩子,這樣的誓言怎么能隨便發呢?這可如何是好?”顧勝文急得團團轉。 “當時不是氣她嗎?誰讓她顛倒黑白害我挨打受傷的?我就是要讓她守一輩子活寡!” “胡鬧!”顧勝文斥道,“那你怎么辦?我們顧家的子嗣傳承怎么辦?” 顧少霖不以為意地說:“沒有她,不是還有別的女人嗎?爹您急什么?兒子今年才十七呢!以后兒子可以納妾,可以休妻再娶,我怕什么?” 在家庭觀念上,顧勝文的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在他看來,結發之妻即便有些什么地方不好,那也是與自己白頭到老的女人,是需要尊重的。也是為此,顧家發達以后,不是沒有人送美婢侍妾歌姬什么的給他,可他都沒有要。他想不到兒子年紀不大,竟然還有那樣的“花花心思”。 直到現在,顧勝文才發現,自己的兒子骨子里有股倔勁兒,他竟然是真的打算休妻的。 “你們畢竟是結發夫妻,她又是你第一個女人,你真的就對她一點情義都沒有?” 顧少霖冷哼一聲道:“原本是有的,可早就被她自己折騰完了?!?/br> 顧勝文又想了想,試探道:“要不然先給你納個妾?男人身邊沒女人怎么行?你還年輕,別把自己憋壞了?!?/br> 顧少霖惱怒道:“這種事情不用你管。想要女人我自己知道去找,不要你們cao心!” 顧勝文看兒子面皮子薄,有些惱了,便含笑離開,回去向楊氏復命了。他估摸著兒子身體是沒問題的,就是心里還在惱恨周氏。不過說不定還真得給兒子納妾了。那不得好死的誓言是當兒戲的嗎? 卻說周氏見顧少霖總不進自己的房,心里也著急啊。上個月回娘家,娘就催著她趕緊懷個孩子??墒沁@孩子一個人能懷得上嗎?她委屈地跟母親說了顧少霖這段日子怎么冷淡她,可把岑氏嚇壞了,同時心里也把顧少霖恨到了骨子里。好你個顧少霖!不過是考了個秀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竟然想讓我的女兒守活寡! 岑氏聽說顧少霖雖然沒有回房,卻也沒有納通房,就給女兒出了個主意。周氏回來以后就開始準備,終于在一個月色極好的夜晚端著一碗據說是她“親手做”的夜宵來到了書房。 讓值守的小廝退下,她將貼身丫頭留在外面,脫去外面的大紅外裳,披著一件月白色薄紗,連里面粉紅色繡荷花的肚兜都清晰可見,端著夜宵一步一搖地走進了顧少霖在書房內間的臥房。 顧少霖聽到聲音抬起頭看,看到是周秀雯,立即冷下臉來:“誰讓你進書房的?出去!” “相公,這是人家特意為你做的夜宵。相公你讀書辛苦了,先吃點夜宵休息一下,等會兒再看吧!”周秀雯努力裝出一副自然的神情來,仿佛他們之間并沒有那些怨恨隔閡。 顧少霖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周氏想做什么,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不由心中冷笑,怎么,這就忍耐不住了?日子還長著呢! “周秀雯,你不必做戲了。你就是做了龍肝鳳腦,我也不稀罕!立即給我滾出去! 我不想看到你!” 周秀雯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了,但想著娘親的話,她還是忍了下來,悄悄將肚兜往下拉了一下,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的嫩rou來,滿臉嬌笑地靠過去道:“相公,過去都是妾身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就寬恕妾身這次吧!以后,我一定不會再做讓相公不高興的事情了。相公,一日夫妻百日恩吶……” 最后一句話,周秀雯說得極嬌媚,極有情調。 顧少霖端起書案上的茶杯就沖著她扔了過去,潑了周秀雯一臉一身的茶水茶葉。 “你,你怎么能這樣?人家好心好意來看你……”周秀雯一邊抹去臉上的茶水,一邊跳著腳抱怨。 顧少霖猶不解氣,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么樣子?衣冠不整,搔首弄姿,你想做什么?引誘男人么?就是青樓的妓女,也比你端莊一百倍!就你這個樣子,也配當我顧府的大少奶奶?” 周秀雯不服道:“這里又沒有外人,就我們兩個,我們是夫妻,就算,就算……又有什么要緊?” 顧少霖怒極反笑,他滿臉嘲弄地看著周秀雯,忽然指著門口,口中惡毒地說道:“我告訴你周秀雯,你就是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因為看到你這張臉,我就覺得惡心!我不怕老實告訴你,你要是不肯拿了休書乖乖滾出顧家,我就讓你守一輩子活寡!現在,立即給我滾、出、去——” 周秀雯氣急了,早把娘親的話忘到腦后去了。她抬起胳膊迅速擦去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淚水,指著顧少霖的鼻子道:“顧少霖,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以為姑奶奶稀罕你?呸!我不過就是想要個孩子而已!你不想見我,我還不想見你呢!想讓我守一輩子活寡,你做夢!我明天就回去找我爹娘,我要跟你和離!” 顧少霖拍著手道:“你要是識趣,乖乖給我滾出顧家那就最好!” 周秀雯怒急,飛跑出去。第二天就回了娘家。她以為爹娘會支持自己,卻沒想到反而被罵了一頓,還讓她收斂脾氣,好好跟丈夫道歉請求原諒之類的,氣得她飯也沒吃又回了顧家。 想著顧少霖的話,她心里的怒火就騰騰騰往上冒,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一定要報復!一定有辦法的!她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 九月底,安南中舉的消息傳到趙家。他單獨給安齊寫了信,信上說已經帶著妻兒出發回鄉祭祖,十月初應該就能回到合江縣,邀請二嬸一家回老家團聚。 既然如此,顧宛娘也只好帶著安齊安然兄妹回王家村去,等開了年再回縣城。 因為老家這邊好幾個月沒回來住了,房里到處都是灰塵,需要好好做個清潔大掃除才行。 安齊去井里提水,安然和玉蘭一起換上舊衣服,又用帕子包了頭,爬上爬下地做清潔。顧宛娘身體不好,如今天又冷了,安齊和安然都不讓她沾冷水。 不大一會兒,兩個小姑娘都累得不行,但看著被自己擦得干干凈凈的家具器物,心里卻很是滿足。其實房子小也有小的好處,做清潔容易??! 安然和玉蘭臉上都難免弄了些灰,花一塊黑一塊的,不禁相視而笑。 這時,只聽院子外面傳來王氏那烏鴉一般討人厭的聲音道:“齊哥兒?宛娘?然姐兒?快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安齊又去提水了。顧宛娘剛剛出門來,安然已經連忙跑了出去,越過她來到小院中間的盆子里,一邊洗抹布,一邊譏諷道:“喲,真是難得啊,大伯娘居然肯屈尊降貴到我們家來,舉人的娘親呢,可不是好大好大的大人物么?” 王氏知道安然的話有些諷刺的意味兒,但是她不在乎,反而很高興。她到二房來,可不就是屈尊降貴么?她現在可是舉人的娘了!更何況,然姐兒這酸溜溜的樣子,不就是在嫉妒她么? 不過,今天王氏還真不是純心來顯擺的。只聽她回頭對什么人道:“就是這里了。 剛才那位就是我侄女兒然姐兒,呵呵!” 安然這才發現院子外面居然停著一輛馬車,而馬車下面站著幾個人。以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為首,身邊一個小丫頭虛扶著她的胳膊,身后還有兩名男子,一個四十多歲像是車夫,一個十七八歲像是小廝。 可是,這四個人,安然一個都不認識。 她丟下手中的抹布,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水,緩緩走到小院門口,悄然打量了那位婦人一眼,疑惑道:“這位太太,請問你們找誰?” 那婦人皺著眉頭,將安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滿臉嫌惡道:“你就是先舉人趙盛林老爺家的姑娘?” 安然一聽她這稱呼就不禁雙眼發亮。她已經猜出來了,這肯定是賀家來的人了!看那婦人對自己滿臉嫌惡的樣子,多半是要來退親的吧?退親好,退親好??!歡迎歡迎,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