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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快,是發了狠要拼命的,勁兒大,阮胭完全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被他拽得死死的。 他的刀就橫在阮胭的喉嚨前,聲音已經發啞了:“別過來,今天你們把我老婆給我救過來了,我就放這個女人離開?!?/br> “姜輝,你冷靜一下,你先把刀放下!”護士長試著勸他,“你老婆真的救不過來了,你先把人放了,醫療費的事情我們科室可以幫你分擔……” “閉嘴,是你們說了能治的,就是這個科室的醫生,當時收我老婆的時候說的!我為她到處借錢,湊了好幾十萬,你們這群騙子,錢跟水一樣砸進來了,你們又他媽說不能治了……” 護士長已經急得不行了,生怕他的手抖,把刀誤傷到阮胭,“你先把人放了,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你這樣是違法的,知道嗎?先放下,別做傻事……” “閉嘴,老子不信!”他一吼,刀尖就抖了一下,阮胭的脖子立刻劃出一道血痕。 旁邊圍觀的護士立刻尖叫一聲。 陸柏良緊了緊拳頭,面上仍努力鎮定地開口:“你想救你妻子,我們可以幫你。但不能挾持一個小姑娘,你妻子也是女人,她要是醒過來,知道你做這樣的事,也會為你感到羞恥?!?/br> 男人的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他的眼眶發紅,“你閉嘴,我不會再相信你們?!?/br> “我和她換?!标懓亓疾恢?,平靜地說了這四個字。 “換什么?” “你挾持我,比挾持她有用。她還是個大一的學生,而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挾持我更有用。就算你對醫院有怨氣,報復我不是更能解怨?別和一個女學生過不去?!?/br> 男人似乎被說動了,看了眼瘦弱的阮胭,“你過來,其他人都不準靠近。否則我就捅死她!” 阮胭張不了口,她怕說什么會不小心激怒這個病人,只能瘋狂給陸柏良使眼神,讓他別過來,我不怕。 可是陸柏良只是輕聲對那個男人說了句: “好?!?/br> 陸柏良一步一步走近他。 在他們身后一直伺機待動的保安也死死捏著手中的電棒,就等著這個男人一放人,他們就沖上去…… 然而,陸柏良比那個男人高,他一走過來,男人不自覺就感受到一種壓迫感——他松開了阮胭,但卻飛快地把刀往他脖子上刺: “去死吧,我才不信你們這些醫生的鬼話,把我老婆還給我!賠錢??!” …… 阮胭看著報紙上那排加粗的字,只覺得天旋地轉里,那些黑乎乎的宋體字,一點一點被時間和空間的力量擠壓、扭曲,悉數變成成群的紅,鋪天蓋地的紅。那紅把陸柏良的白大褂漸漸染變了顏色,護士們的尖叫、男人發瘋的怒吼,全部都,全部都變成這些密密麻麻的字,張牙舞爪變了形,要吃了她—— “粵妙法蓮華,諸佛之秘藏也。多寶佛塔,證經之踴現也。發明資呼十力,弘建在于四依。有禪師法號楚金……” 字和字像在開始打架。 那些新聞上的宋體字,那些多寶塔碑上的顏體字,那些奇奇怪怪的尖銳的、棱角分明的方塊符號,全都像潮水一樣,爭先恐后涌進了她的腦海。 而她站在這虛空里,握著那支黑色萬寶龍鋼筆,面對著散在空中的猩紅的紙,茫然地,不知道該從哪里臨摹而起…… 周子絕聲音冰冷,問她:“怎么樣,阮胭,你認識他嗎?” 第31章 本章勿跳!進來看榆葉梅saocao作 阮胭用力摁著沙發扶手, 讓自己能夠坐穩。 在滿庭的寂靜里,她才說:“認識?!?/br> 周子絕冷笑一下,沒說話。 場面頓時陷入寂靜。 氛圍變得詭異了起來,于百合和蔣程對望一眼, 然后默契地搖了搖頭。 阮胭問:“你認識他嗎?” 周子絕推了推眼鏡, 往后微仰, “認識, 認識得比你早得早,他一出生我就認識了?!?/br> “真好?!比铍俅寡?,把所有情緒都斂下。 于百合咳嗽了一聲:“周導,要不我們先看劇本吧?!?/br> 周子絕說:“你和蔣程先去對吧,我給阮胭講一下戲?!?/br> 于百合和蔣程面面相覷,應了聲好, 兩個人就出去了。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周子絕和阮胭兩個人。 “邢清替你把合同簽了?!边@是周子絕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嗯?!比铍俚男那橐呀浧届o下來了。 周子絕把報紙收起來,對她說:“你知不知道其實我挺討厭你的?!?/br> 阮胭說:“知道,第一次試鏡的時候, 我就感受到你對我的敵意了。如果是因為陸柏良的事情, 我很抱歉?!?/br> “你抱歉有個屁用, 他為了你,后半輩子全他媽毀了?!敝茏咏^猛地把報紙捏成一團, 砸到地上。 “你知不知道他這輩子都不能做手術了?” 阮胭說:“我知道?!?/br> “為什么當時陸柏良要和你換, 你不拒絕?你明知道那個人渣已經被他說動了, 他不可能傷害你。你再多撐五分鐘, 警察就來了!” 阮胭右手死死掐著左手, 說不出話。 “為什么被捅的不是你?”周子絕站起來, 恨恨地俯視她。 阮胭再也忍不住, 和他一起, 脫口而出:“我也想問我自己,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