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琺瑯表(3)
在巴黎,anita氣憤地說,小工藝只有在法國這種重視藝術的國度才被重視,而在瑞士,政府完全沒有任何支持,只能自生自滅。為了生存,藝術家只能用簡單的手法制作聊具一格的商品。幸好,我們的鐘表世界,還有三兩個人像anita那樣較真勁兒。 如果能找到門路說服這樣的真正藝術家出手,收藏到好作品還是有機會的。最近就有一個朋友獲anita首肯,在手表面盤上繪畫烏菲茲美術館的鎮館之寶,波提切利繪畫的《春天》。 現在高科技制表風氣橫行,人的作用幾乎減到史上最低位,只有石英時代可堪比擬。多數表是冷冰冰的,沒有了人氣帶出的藝術氛圍。全人手繪畫的琺瑯表,給人溫暖的感覺,q再次請到亞洲鐘表權威鍾泳麟先生,告訴你如何欣賞和收藏琺瑯表。另外,我們也對琺瑯表做了一番有趣的分析。 anita的全名是anitaorchet,在畫上她的簽署是“”。百達翡麗、江詩丹頓、卡地亞、伯爵和愛馬仕的眾多頂級琺瑯表均出自她手。 她的師父是鼎鼎大名的suzannerohr,師公是carloozzi,兩者均為日內瓦琺瑯畫界頂尖的人物。同時,suzanne將手上擁有的百年古老琺瑯釉料與繪畫工具傳給她,因此她的琺瑯畫就算是掐絲種類也會有異樣的珠寶光彩。 有琺瑯“師”曾跟我說,現代科技先進,什么樣的色澤也能調配出來,我懶得回應。明成化青花瓷上的蘇麻離青配方,人們不是仿了超過500年了嗎,誰又能仿出那種濃厚凝重矜貴寶光來五年前,百達翡麗在巴塞爾展出了由anita創作的懷表“judith”,縮繪自avklit的同名畫作,眾皆驚艷。 這是人們熟悉不過的名畫,容不得半點差池。但除了傳真,畫作經過琺瑯燒制之后,有了另一種非凡光彩,特別是畫布上很難表現的金色,在琺瑯畫上顯得幾可炫目。百達翡麗總裁老史端說,anita是琺瑯界的一顆新星,前途無可限量。近代琺瑯腕表流行,不少品牌都在濫竽充數。 尤其是掐絲的制作,圖案往往過分地簡單,簡單得就像一份鉛筆草圖。在這樣的大氣候之下,anita的作品脫穎而出是可以預料的。我買了她為百達翡麗畫的“蝴蝶”掐絲琺瑯手表,使用的技法就大量混用了微繪技藝。 我最開心的是,百達翡麗允許她在表面上署名,這在該品牌的手表中是從沒出現過的。表上有她的簽名的,近作還有她為伯爵畫的“地圖”。 不像其他人的應卯之作,她沒有隨便地從俗填上顏色敷衍了事。山川有山川的濃郁,土地有土地的砂黃,甚至畫面上有白天黑夜的表現。這一切,得力于功底,得力于傳承。 anita學得技藝進入鐘表圈,在我的記憶中最早合作的應該是伯爵。大概2003年,這個品牌就推出anita的微繪琺瑯“rose”,每年做一款,限量三只。我買了第二年的“藍地多蕊玫瑰”。 猶如花卉圖鑒的精細工筆,鮮艷華貴的絳紅色,花瓣鮮美欲滴,使我頓時心折。掐絲琺瑯無法達到的臻致細膩,在這里不費吹灰之力就表達出來了。這幾年anita主要畫掐絲,兩者花費的時間區別,可非倍而已。 最近十年,在各類珍貴鐘表拍賣會的拍賣紀錄里,不管是座鐘、懷表或現代手表、奇特造型的古董玩物,只要是運用琺瑯工藝的,成交率都非常高、價格奇高,且十分搶手。 無論制作何種類型的琺瑯,都要通過極為考驗功夫的燒制過程,每層琺瑯粉要均勻,燒制的溫度和時長也要靠經驗掌握。 否則就可能出現氣泡、裂痕或異常,稍有差池便要整塊報廢,即使到了最后一步,燒制若出現了差錯也只能前功盡棄,所以耗費率相當之高,一般成品率只能達到30。 雖然如今大部分制表工藝都可以用機器替代人工,但是琺瑯表盤的制作依然必須是純手工完成,沒有任何機械設備可以取代,還有低成品率,這些都是導致琺瑯表價格昂貴的原因。 常見的琺瑯工藝有五種,包括掐絲琺瑯,素色琺瑯,內填琺瑯、彩繪琺瑯和大明火琺瑯。 掐絲琺瑯一般是在金、銅胎上以金絲或銅絲掐出圖案,填上各種顏色的琺瑯之后,經焙燒、研磨、鍍金等多道工序而成。 素色琺瑯一般有三種,純黑、純白和透明彩色。這其中,純黑與純白都是難度較高的顏色,必須要一層層繁反復上釉反復燒制;而透明色琺瑯則在燒制成功之后還可以在上雕刻花紋。 內填琺瑯是不用掐絲作圖的,而是在金屬的質地上,以壓模法或剔刻法做出花紋,并在凹下處,填以琺瑯彩進而燒制。 彩繪琺瑯就是用琺瑯彩直接作畫,它的工藝是胎胚先燒上一層不透明的琺瑯釉作底層,而后再繪畫,入窯燒制而成,其實就是一副微型的琺瑯畫。 大明火琺瑯需在同一琺瑯上涂上多層色彩,再以爐火焙燒加固。上色時把握由淺至深、由暖色調開始的順序,每次上色同一色系。 上完一個色系就送入800度的窯內燒制讓琺瑯融化,取出后再自然冷卻,冷卻后繼續上色。每一次上色都要如此重復三遍方能真正上色完美。 航海大明火琺瑯陀飛輪上應用了藍色grandfeu琺瑯技法,這種技法要求高溫窯來融化琺瑯粉末,表盤是逐層加熱而成,每層都要加熱到很高的溫度。 這種反復的烘烤最終讓琺瑯沉淀,因此經過很長時間也不會開裂。裝在6點鐘位置的飛行陀飛輪是自制的。 這款馬賽克海龜表盤,一共動用了十幾種不同的寶石,諸如瑪瑙、玉石、珊瑚,還有珍珠母貝等,共計1167片,每片075毫米見方,厚度04毫米的小方塊,前期的選材、打磨等工序先不用說,光是鑲嵌一項,就耗時60多工時。 純粹的白色琺瑯表盤的優雅氣質是這款超薄陀飛輪腕表的主要特征。素雅的白色“大明火”琺瑯表盤,看起來給人一種潔凈、簡約之感,在感官上“偏心”的時分指示盤設計,更加凸顯出陀飛輪裝置。 其上裝配有寶璣數字時標環和藍鋼指針,時間指示非常清晰直觀,便于讀取。 這塊表的厚度是745毫米,581型機芯的厚度是3毫米。 陀飛輪專利217周年紀念,陀飛輪是亞伯拉罕·路易·寶璣的一項革命性的發明,“陀飛輪日”的紀念再加上一塊具有機械和藝術美感的腕表,實在迷人。 每一枚琺瑯腕表,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制作時間,通常一位表匠在一個月只能完成一枚。表匠先制作一個有基礎紋路的胚盤,然后在上面填充琺瑯材質,一筆一筆制作出世界地圖的畫面;隨后高溫烤制并進行打磨,反復如此才最終成型。 在120多道工序,只要一筆出錯,琺瑯表盤只能作廢。嚴苛的制作工藝,最終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幅色澤柔和、過渡自然、紋路細膩的琺瑯畫像。 除了迦南美地采用的微繪琺瑯,柏高還掌握更為復雜的內填、掐絲等琺瑯工藝,當然,價格也更為昂貴。 在表盤上,是柏高引以為傲的祖傳琺瑯工藝。這種通過表匠手工微繪的圖案,價值很高,目前全世界掌握琺瑯工藝的表匠數量已經不多,要成為一名專業的琺瑯表匠,起碼需要10年的培養和實踐,而柏高,擁有3名深諳琺瑯工藝的世代表匠,是一筆重要的品牌資產。 柏高美學系列atelier的琺瑯工藝表盤裝飾采用了高質量的祖傳技術;內填琺瑯,透明琺瑯和上軸。在內填琺瑯工藝中,鏤空是為琺瑯填充而生。 讀史,方能知今。去百達翡麗博物館,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我深切地感受到現代機械表都在走過去的老路,講真,各大廠牌都罕有質的突破顛覆和超越,無論設計還是制造。 在博物館里,你會看到franckuller招牌的“長島”系列造型,其實1920年代百達翡麗已經做過了; 你也會看到,現今流行的透明水晶表殼,其實在鐘表相當初期的幾百年前,已經有過; 你還會看到,就算是今天被“西門吹雪”不可一世的水晶夾板機芯,其實老早老早都有了,人家那懷表透明度之高,好似一片雪片; 現在不少品牌追求的超薄超小機芯其實也弱爆了,因為展館不起眼的一角,一枚古董懷表就像襯衫紐扣那么大! 藍桉尤愛看琺瑯,不光我是超級視覺動物,還因為時刻提醒自我的渺小,那些當年的達官顯貴意氣風發的尊榮凝聚在琺瑯表殼上,栩栩如生;而他們的軀殼與靈魂早已灰飛煙滅。人們對物的熱愛,往往也出于我們對永恒這種感覺的企盼。 較興盛時,日內瓦的微繪琺瑯師可達上百人,而今,隨著1980年代最后一所傳授琺瑯制作技藝的學?!叭諆韧哐b飾藝術學院”的“結業”,行業大師已經是鳳毛麟角。正是絕技的凋零,使得今時今日精彩的琺瑯表身價節節攀升。 有一個與琺瑯息息相關的城市,那就是位于法國南部的利摩日。在之前的文獻中就提及了以這個城市命名的琺瑯畫,這也是說明了這個城市的重要性。早在路易十一時期,一種特殊的琺瑯繪畫技術就誕生于利摩日這座城市,在日內瓦琺瑯的特殊技術誕生之前,鐘表上的琺瑯畫使用的是利摩日琺瑯。 從十二世紀開始一直到十四世紀,受到宗教的影響,琺瑯工藝在利摩日發展得十分興旺。經過歷史研究發現,是由于自然歷史經濟文化等多方面因素才使利摩日從中世紀以來琺瑯工藝發展得如此興旺。比如說當地的酸性水質可以凈化琺瑯顆粒,木材可以滿足燒制琺瑯的需求,生產出來的琺瑯制品成本低廉,方便運輸。 當然后來也是由于宗教的原因,琺瑯業的鼎盛轉移到了瑞士,自此從16世紀末17世紀初開始,利摩日的琺瑯工業開始衰敗而隨著日內瓦琺瑯工藝的技術創新,日內瓦琺瑯變得越來越繁榮。 在十五世紀,日內瓦的金銀匠們已經開始了琺瑯的制作。從十六世紀中葉到十七世紀初,日內瓦生產的鐘表外殼上出現了內填琺瑯或是利摩日琺瑯畫。也正是在此時一種全新的畫琺瑯技術在日內瓦誕生了,并且這項技術很快就應用在生產日內瓦鐘表上,這就是日內瓦引以為傲的日內瓦微繪琺瑯技術。自此之后,所有的琺瑯制作師都直接參與了鐘表的制作?!?/br> 人們會認為品牌做一批藝術表款,應該是先決定做多少個懷表、做多少個手表和do鐘,完后再卻考慮圖案,完后再去考慮適合什么工藝來表現,好像這樣比較符合產品設計的邏輯吧。 但,百達翡麗總裁thierrystern的老婆、百達翡麗創意總監saern說,“我們不一樣!”百達翡麗做工藝特別表款,首先考慮的是工藝,也就是說,首先決定做多少微繪、金雕、微木鑲嵌,工藝至上。 決定工藝,之后決定用什么“器型”,例如是do、還是懷表、還是手表。決定器型之后,圖案是靠后的一步,當然,決定圖案要與手工大師一起協調,這個圖案是不是適合、以及成品效果是不是精彩等等,經過多輪考量,決定之后才出小樣等等……百達翡麗做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微繪琺瑯確實精致精美;但你要知道,其實并不是所有圖案都適合用微繪琺瑯表現;透明琺瑯與掐絲琺瑯或者琺瑯與金雕的混合應用同樣有精彩的視覺效果,以及同樣體現了超凡工藝?!?/br> 不久之前,藍桉再次站在百達翡麗博物館。每次在那房間顧盼,身體都會升溫,那個小房間,是專門用于陳列中國皇室的特別表款的。是,你沒看錯,中國皇室特別鐘表區。我為我的祖先們有此等超卓的審美品位感到驕傲,我為我的血液里流淌著類似的基因而自豪。 通常呢,在愛國教育強酸浸泡之下,但凡我們提起清朝總會不自覺想到慈禧太后,想到馬關條約,想到被燒毀的圓明園,想到我們怎么怎么被誰誰欺負,然后哀嘆。 可實際上如果我們正視歷史就應該清楚清朝這個大航母只是晚期沒有上市,沒能轉型成功、走了百多年彎路。在康乾盛世時期,清朝可是咱地球不可一世的大財閥。 霸道總裁乾隆喜歡西洋玩意兒,故中國風鐘表高峰期可從18世紀初中葉算起,乾隆下令關閉其他三處海關獨留廣州的粵海關使廣州成為對外貿易特區,貿易行買入西方的小商品,也賣出中國的農產品和工藝品。進口小商品中的重要項目就是鐘表。不開玩笑,那個節骨眼兒的美國,毛也不是;歐洲這只股票著實也不咋地。超過三億人口的大清朝的消費力舉世無雙,和今天的中國一模一樣,乃是全地球最主要的鐘表消費大國。 百達翡麗博物館之所以設有中國皇室鐘表專區,就是因為清朝貴族對鐘表的審美別具一格,對鐘表發展貢獻斐然,在鐘表歷史上鶴立雞群。 首先,要成雙成對。 由于大清和歐洲聯系日漸密切,鬼佬從清朝兄弟手里收到的禮物都是成雙成對的,所以他們覺得中國人就喜歡成對的;事實證明他們真不傻,好事成雙,只有一個,不夠寓意吉祥。今天也是一毛一樣,當時的鐘表也是很重要的禮物,出門送禮,哪有只送一個的?就像今天誰誰結婚你不可能送一只表吧?最后一個原因我覺得有點扯,說是不差錢的貴族被忽悠了,萬一鐘表會壞了要送去維修很久,干脆買倆,就算壞了一個另一個頂上。 彼時的對表,可不是倆一樣的表放在一盒子里就算湊一對兒,嘿,高級了,中國對表,必須“陰陽對稱”,表殼上的琺瑯圖案、表殼形狀乃至寶石鑲嵌,都呈方向相反鏡像。要實現這樣的效果需要極深的藝術功力,特別是琺瑯繪畫的功力,圖片可見當年之精彩絕倫。axaxaxaxax大時代的夢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