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寧作我?!痹频澮话驯ё∷强讨鴤鄣氖直?,心里想,皇上是我的,誰來我也不讓。 第113章 怪癖 清晨一大早,云禎就鉆出了被窩去校場鍛煉身體,姬冰原換了朝服要出去上朝的時候,看云禎正在負著石鎖蹲下起身,長腿蹲下的時候,腰臀處肌rou緊繃著顯出極好的線條。 姬冰原微微一笑,想起昨夜的歡愉來,索性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看云禎頭上嘴巴呼出白氣,起身蹲下做了九十個,才起了身來,又拿了弓來拉弓練臂力。 天寒地凍,姬冰原料不到他如此勤勉,有些心疼,但還是走到他身邊指點了他幾下,云禎看了他幾眼,忍不住總往他左手臂上看。 姬冰原看他總看他,笑道:“總看朕干什么?不專心?!?/br> 云禎道:“好像沒見過皇上射箭?!?/br> 姬冰原揉了下他的頭發:“瞎說什么,你小時候弓馬都是朕教的,倒忘了?”說完拿過一把弓來,搭箭上弓,拉成滿月,輕輕松松放了一箭出去,射中了靶心。 云禎眉目舒展,拍手:“皇上神射!”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心下微微一笑,將弓扔給一旁侍立的侍衛:“朕去上朝了,你稍稍練練,午膳晚膳想吃什么吩咐他們?!?/br> 云禎道:“西寧侯聽說我回京,昨日就已下了帖子,無論如何一定要答謝我,據說還請了老安王,不去不大好,晚上我就不進宮了,我回侯府歇一晚?!?/br> 姬冰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笑道:“這是派了人守在你府前吧?一見你就逮你。那羅松鶴已得了二甲進士,朕看西寧侯面子上,給他留在京里翰林院了,西寧侯已和他家開始議親,在走六禮,論理西寧侯也該好好答謝你的?!?/br> 云禎嘀嘀咕咕道:“就,老安王……我挺怕他?!?/br> 姬冰原笑了下,摸了摸他汗濕的頭發:“怕什么,他是個慈祥的老長輩,你只當自家長輩孝敬著就好。西寧侯與老安王有親,想來是怕你不來,才邀了老安王出面?!?/br> 云禎道:“已送了好些禮了……” 姬冰原道:“這些日子不止西寧侯吧,京里逃過一劫開釋回去的,哪一家不給你送禮呢?你府上只怕早就被帖子淹沒了,朕就是擔心你吃不消這些,才把你打發出去巡閱冬訓的,一切讓章琰cao心去。等三個月后再回來,該冷的也差不多冷了。誰知道你又偷跑回來,果然被西寧侯逮了個正著吧?” 云禎呆了下:“原來皇上派我去冬訓是這個意思?!?/br> 姬冰原好笑:“不然呢?你以為朕舍得?” 云禎臉上微紅:“皇上可以給我說明白些的,我又不是不懂道理的?!?/br> 姬冰原戲謔:“難道朕說明白了,你就能忍住不回來?” 云禎想了下,耳朵一熱,姬冰原又捏了捏他的耳垂,心情甚好吩咐道:“朕去上朝了?!痹频澪辛藗€禮:“恭送圣駕?!?/br> 姬冰原自上了肩輿,去往奉天殿去。須臾輿車便到,下肩輿的時候,他招手換了墨菊過來交代:“去查一下昭信侯怎的忽然回京,怎么回來的?!?/br> 丁岱赴九邊以后,墨菊就變成了貼身隨侍的內侍,他連忙垂手應了下了去。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伸手攏起廣袖,手指微微劃過自己左手臂上的疤痕,昨夜那又熱又濕充滿憐惜的柔軟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上頭,少年人,心思總是那么的清澈見底,一覽無余,自己是那樣被人珍惜的喜歡著,這種感覺真不錯。 他整了整衣袖,進了奉天殿,當值內侍長長喝著:“皇上駕到!” 大臣們山呼萬歲。 這邊云禎卻出了宮,先去大理寺點了卯,批了一些積壓的公文,又翻了翻當前一些案卷的進度,問了問幾位推官,看一切都如常,看了看時間已到午時,便起了身回侯府。 行至御街時,看到九針堂的匾額,他忍不住走了進去。 九針堂里頭井井有條,病人們有著藥童們引來引去,坐堂大夫每日掛牌,在里頭看病,施針,拿藥,外邊還有好些免費的茶水桶,又賣著許多成藥。 人很多。 有醫童跑了上來笑著問他:“公子請問是看病還是抓藥?” 云禎道:“我找你們君谷主……” 醫童一怔,卻仍然笑臉盎然:“敢問公子名諱?我們進去通報一聲,但谷主不一定能見您,他也在醫治病人?!?/br> 云禎道:“我姓云,云禎,你就和君醫生說我也沒什么事,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現在怎么樣了,他只管治他的病人就好,我不打擾他的?!?/br> 那醫童卻已滿臉驚喜道:“原來是云侯爺,我們君谷主說過,侯爺什么時候來都只管請進呢,谷主在里頭替病人診治呢,您請進?!?/br> 云禎便隨著那醫童一路走了進去,到了最里間的病房,看到君聿白正在替一位老者診脈,長睫垂著,面容凝神如冰,許久不動,云禎也不擾他,只靜靜站在一旁,看他把脈許久才換了另外一邊,又把了許久,才道:“好了許多,但近期應當有飲酒,我說過若是飲酒的話就不必來看的?!?/br> 老者臉色一愧:“君醫生……實在對不住,實是我家新添了個孩兒,那日一時高興,看如今病已好了許多,想著不妨事,就喝了一小杯,真的就一小杯?!?/br> 君聿白沒說話,只是微微伸掌:“送這位老丈出去,這次診費免了,以后不必再收治?!?/br> 那老者滿臉崩潰:“君大夫!我這病您已替我治了這么久,別的醫館都看不了啊,大夫!我下次不敢了,一定不敢再飲酒了!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br> 君聿白沒說話,神情冷淡,卻見旁邊忽然走出來兩位護衛,二話不說直接將那老者請了出去。 君聿白抬眼看到他,之前冷漠神色陡然融化,笑意涌上了眼睛:“云侯爺今日怎的有空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嗎?我替你針一針?” 云禎飛快拒絕:“沒有!我全身都很舒服!沒有哪兒不好!我就是前兒去津海城冬訓了好些日子,今日得閑想起來不知道你們這兒開得怎么樣了,有沒有不長眼的地痞來滋擾?” 君聿白笑道:“有皇上御筆親題的匾額,又有侯爺吩咐了大理寺、禁軍這邊照拂,哪還有人這么不長眼?”他轉頭叫童子上茶。 云禎松了一口氣,拿了茶杯,規規矩矩喝著茶,找著話題:“那病人飲酒了,就不治嗎?” 君聿白道:“不是飲酒不治,是不遵醫囑不治,擅改藥方不治,私換別的大夫看診的,也不治?!?/br> 云禎微微有些氣短心虛,猛灌茶水,君聿白笑道:“我這里規矩是大點,不過這么久,我也沒遇到幾個不遵醫囑的,英雄只怕病來磨,病來如山倒,大部分人都是乖乖的?!?/br> 云禎根本不敢看他,轉著眼珠:“那當初皇上,也很聽你話嗎?” 君聿白道:“聽的,不過他是主帥,他若帶頭不遵醫囑,我如何治其他兵士?” 云禎反復轉著手里茶杯:“我聽章先生說,當初君先生和皇上意氣相投,同進同出,十分投契?!?/br> 君聿白道:“過得去吧,其實是我們是同一類人罷了?!?/br> 云禎好奇道:“什么人?” 君聿白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就是,自己在意的事情,一定要規規整整地按自己的想法來?!?/br> 云禎更茫然了。 君聿白看他只想笑:“小的地方,比如東西要放在自己想要它在的地方,旁人不許動,比如手下應該聽自己的,若有違逆便打發掉;大的地方,比如病人必須要按自己說的來做,比如北方,應該要收復,比如敵人,一定要打敗,若是做不到,就寢食難安,無論如何,千方百計,一定要把那事按自己心意做成了,沒做成一日,便一日無法安心?!?/br> 云禎目瞪口呆:“這不是很累嗎?” 君聿白笑意盈盈:“你注意一下就知道了,皇上以前開始也是穿淺色衣服,后來只要一旦弄臟,他就坐立難安,不肯再穿,戰場上哪有這樣講究,他后來就全換深色衣物了?!?/br> 云禎:…… 說起來好像是啊。 君聿白道:“他所在的范圍內,誰身上的味道難聞些,他恨不得立刻將此人打發掉?!?/br> “吃魚的時候,一定要先吃一面,再吃另外一面,若是誰提前翻過去了,他一定再也不動那碟子魚?!?/br> “吃柑子一定要將所有的脈絡都剝干凈才吃?!?/br> “烹茶的時候,茶葉必須每一葉都是完整的?!?/br> “習字的時候,若是那張紙先沾了一滴墨,他絕對不會再用那張紙?!?/br> 云禎瞠目結舌看向君聿白,君聿白點頭笑道:“他現在君臨天下,養尊處優,什么都有人服侍,旁人就覺察不出他這些毛病了,從前他在軍中,大多數時間都得和咱們一起共飲共食,那可真是特別明顯。哪怕他從來不說,也從來沒有發作過,但是和他近了的人,慢慢都覺察出他這脾氣來,不知不覺地規避?!?/br> “我自幼在谷中,人人也說我脾性古怪,后來出去發現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同我一樣,倒是稀奇,因此也就比較說得上話?!?/br> 云禎忽然咯咯咯笑起來,他回憶和皇上的相處,發現君聿白說的好像還真的是!他想起來了:“是不是鎮紙一定要放在左手邊,若是不在那里,他會一直盯著那只鎮紙?!?/br> 有次定襄長公主和皇上議事,他在一旁拿著一只黃紋石老虎鎮紙玩,就總看到皇上一會兒就看他一眼,一會兒就看他一眼。 他當時不解其意,后來還是丁爺爺拿了個水晶球來和他換了走,放回了桌面上。 后來回家定襄長公主教訓他不許動皇上幾案上的東西,他記憶尤深。 君聿白撫掌大笑:“不錯,行軍時,他有個親兵帽上的紅纓歪了,我看到他一直盯著那親兵,那親兵嚇得渾身站戰,根本不知道那日為什么太子看他不順眼?!?/br> 云禎咯咯和君聿白笑成一團,好一會兒他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對君聿白道:“那你當時怎的還回谷里,不留京城呢?!?/br> 君聿白道:“谷中當時長輩病重,需我回去主持,況且我心屬醫道,不閉門潛心研究,焉能有大成?” 云禎愕然,看他臉色正經,一時有些將信將疑:“那您現在是學成了?” 君聿白正色道:“皇上病得兇險,他一身系天下之運,自然不能坐視的,當然要來了?!?/br> 云禎點頭贊許道:“確實如此,有君神醫坐鎮,我都覺得安心許多呢?!?/br> 君聿白含笑看了他一眼:“我看你近期應是路途疲累,腎氣不足,正好如今我有些時間,不若我替你針一針調理調理?” 云禎悚然道:“不必了,多謝君神醫,我看您先忙,我晚上還有個宴會要參加,先告辭了?!?/br> 君聿白看著他仿佛逃跑一般的逃走了,搖了搖頭失笑。 第114章 家宴 “侯爺是跟著周氏商隊回的京,原是慶陽郡王正好去那邊處置點家事,聽說侯爺在那邊冬訓,便請他吃飯,侯爺知道他要回京,便央著和他一起回京了,商隊有護衛,郡王怕不安全,還特意請了揚威鏢局的鏢師護送,一路上都挺平安的?!?/br> “聽說侯爺路上看到別家車隊運的鮮魚,還特意花高價想和人家買了給陛下,結果人家沒賣?!?/br> 問起一路有什么不對,侯爺身邊的司墨說侯爺原本穿著的狐裘不見了,內務府這邊新做的,今年冬才上的身,問侯爺也只說給別人了,也沒敢細問,只猜著侯爺平時就不愛穿外袍嫌累贅,興許是拉在慶陽郡王車上了,沒好問。還少了一瓶保和丸,問侯爺也只說是給別人了。路上驛站條件不好,侯爺應是沒休息好,一路跟著慶陽郡王的車都在打盹?!?/br> 墨菊垂著手,細細與姬冰原稟報。他從前跟在丁岱身邊久了,知道在昭信候一事上,皇上是不厭其煩的,匯報務必事無巨細,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是小事就不報,再小的事,知道了就要和皇上匯報。 姬冰原神色不變:“知道了?!蹦昧俗郎衔磁恼圩?,過來,翻了翻,這是承恩伯的請安折子,他今日才到京,急忙遞了折子給皇上請安,又替兩孫兒請罪,自承管家不嚴,督促子孫不夠。另外——帶了皇上昔年最愛吃的銀鱸魚來,希望能送光祿寺,給皇上嘗嘗。 姬冰原算了下日子,又轉頭問墨菊:“西寧候今日請客是在自己家宅子請嗎?朕記得他是在蓮花胡同那里是不是?!?/br> 墨菊連忙道:“是?!?/br> 姬冰原點頭在那折子上批了圈,然后轉頭道:“傳口諭承恩伯府,朕今晚去伯府用飯,國舅爺千里送魚的心意,不可輕乎了?!?/br> 墨菊連忙應了,姬冰原輕描淡寫:“家宴,不必大張旗鼓,微服即可,讓高信帶幾個人跟著,用完飯,正好順路去西寧候府接昭信候回宮?!?/br> 墨菊心知肚明這吃魚才是順路,接侯爺回宮才是正經,但仍然利落應道:“是?!?/br> 承恩伯坐在花廳內,問管家:“折子遞進宮沒?” 管家陪著笑:“一大早就命人在宮門口守著,收折子的太監一出來,咱們就遞進去了?!?/br> 承恩伯點了點頭,又對跟前的談文蔚、談文葆和談蓁三兄妹道:“你們進京以來發生的事,從壽禮丟失開始,都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給我說一遍?!?/br> 談文蔚滿臉愧色,站了出來,開始從救起女子說起,詳詳細細從頭說起。 說到昭信候帶了龍驤營來查案時,他忽然打斷道:“按你們說的,昭信候此前對你們其實還挺客氣的,高統領公事公辦。到了后來你們著急質疑以后,反而是昭信候冷了臉,高統領一直在打圓場了?” 談文蔚道:“是,是我們之前想差了,以為高統領是真正來辦案的……昭信候就是過來坐鎮,世家子弟,不過是履歷鍍個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