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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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讓小玲接電話?!?/br> 電話轉到小玲那里,馬純讓她把自己的換洗衣服準備好,再抽空去訂一個大蛋糕,自己有事抽不開身,家里就全靠她了。 “知道了,你什么時候過來拿?” “等一下吧,等這波客人上完,差不多十一點的時候,我回去一趟?!?/br> …… 十一點差五分的時候,馬純看場子里的客流基本穩定,也沒有人鬧事,便給手下交代了幾句,讓他們頂十分鐘,自己去去就回,有事電話聯系。 “沒問題,馬哥你去吧,有事我們幾個就料理了?!笔窒聜兣闹馗攀牡┑?。 馬純把對講機和工號牌放下,只帶了手機和車鑰匙,去停車場開了自己的雅閣,朝濱河小區方向駛去。 快到元旦了,天氣似乎越來越冷,狂風呼呼的吹,淮江里有大片大片的薄冰從上游飄下,在月光下閃著銀光,這種鬼天氣里,能躺在蒸汽彌漫的的桑拿房里蒸一蒸,絕對是人家第一享受啊,禿頭這樣想著。 就在他驅車回家的時候,濱河小區內,某個避風的角落里,三個少年緊緊靠在一起打著寒顫,他們正是埋伏在這里的王文君、瘦猴和螞蟻。 金碧輝煌的馬純是道上成名的人物,他和小玲的姻緣也是一段佳話,打聽他家住在哪里不是什么難事,身為忠義堂編外弟子的瘦猴和螞蟻用了一天時間就探聽到了馬純的行動規律,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蹲坑守候,其實心里也直打鼓。 馬純是什么人,閻金龍手下頭馬,手底下起碼四五條人命的狠角色,卓二哥手下那個叫猩猩的家伙,將近一米九的塊頭,人高馬大,都被他用廓爾喀彎刀砍得住院,這種猛人,又豈是王文君他們幾個初入道小毛孩子能對付得來的。 但是已經騎虎難下,三人已經發下誓言,一定要把禿頭給做了,當做加入忠義堂的投名狀,要想上位就必須下狠手,干別人不敢干的事情。 “再厲害也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也不是鐵打的身板,照樣怕菜刀和板磚,你倆要是不敢下手,我一個人上!”王文君這樣一說,瘦猴和螞蟻也只得舍命陪君子。 而且,他們也確實很向往當老大的風光生活,吃香的喝辣的,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不管走到哪里,別人都要仰視你。聽說貝小帥每星期都要換一個馬子,還都是盤靚條順的大美人,可是他們仨至今還是可憐的處男。 為了出人頭地,為了美女,為了金錢,為了不再過那種仰人鼻息的生活,拼了! 天很冷,他們三人為了動作敏捷,只穿了很薄的外套,此刻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王文君從懷里掏出三瓶二兩五裝的紅星二鍋頭,每人拿了一瓶,擰開蓋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沖鼻子。 “別品,一口干了?!巴跷木f,并且率先喝光了烈酒。 螞蟻和瘦猴對視一眼,也一仰脖子喝干了酒。 “暖和一點了吧?”王文君說。 “嗯,好一點了,我說高桿,今晚禿頭要是不回家咋辦?”螞蟻問。 “那就繼續等,等到他回家為止?!蓖跷木龍远ǖ恼f。 兩人點點頭,把手放在懷里暖著,待會兒要是人來了,手凍僵了揮舞不動家伙就慘了。 為了對付禿頭,他們準備了好幾件武器,二尺長的片刀,斧頭,鐵錘,還有一樣特地安排的殺手锏。 “高桿,打不過怎么辦?往哪里跑?”這回是瘦猴在問。 “三個人怎么可能打不過他一個,別說話了,省點力氣?!蓖跷木龥]好氣的說。 “來了來了……不是?!蔽浵佒钢^道路上的汽車沮喪的說著,禿頭的車牌號他們都是銘記于心的,但是小區內的燈光很暗,只有到了近前才能看清楚,這種烏龍已經出了不少次了。 三人繼續蹲下守候,不大工夫,又是一輛汽車開過來,刺眼的光柱劃破黑暗,本田雅閣緩緩開來,正停在禿頭家樓下標著車牌號碼的車位上。 這回三個人都沒說話,他們都知道正主兒到了,少年的心怦怦直跳,握著家伙的手也在發抖。 “上!”王文君低聲道,率先走了出去,從側后方接近汽車,右手伸到懷里,握緊了片刀的刀柄,這把刀他打磨了整整一夜,風快無比。 馬純在停車的時候,已經從后視鏡里注意到有個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是個生面孔,但他沒想太多,還以為是哪家鄰居的親戚呢,推門下車,正要鎖車的時候,忽然感到一股勁風在接近。 到底是多年摸爬滾打出來的狠角色,馬純下意識的一側身,避過了王文君的致命一擊,順勢一腳踢過去,正中少年腹部,王文君片刀落地,疼的彎下身子。 馬純笑了,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來伏擊自己,簡直就是找死。 “你們還等什么,上??!”王文君怒吼道,馬純望過去,只看見兩個畏畏縮縮的人站在墻角處,遲疑著不敢過來。 “呵呵,膽子夠肥的?!瘪R純丟下王文君不理,徑直走過去,嚇傻了的螞蟻和瘦猴轉臉就跑,馬純也加快了步伐追過去,兩個少年的腿已經蹲的麻了,再加上恐懼,根本跑不快,被馬純三步兩步追上,一腳踹翻螞蟻,嘴里罵罵咧咧:“媽的,連我也敢動,小兔崽子活膩了吧?!?/br> 說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螞蟻被打得急了,忽然想起手里的東西,拼命往馬純臉上一砸,頓時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石灰粉味道。 距離如此之近,馬純焉能不中招,眼里嘴里鼻子里全是石灰,頓時喪失了視覺,氣得他狠狠掐住螞蟻的脖子,螞蟻被他掐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喉嚨里發出細碎的聲音,眼瞅著就要喪命。 忽然,掐住脖子的手松開了,馬純無力的倒在地上,瘦猴驚恐萬狀的臉出現在上方,手里還拿著一柄鐵錘。 47 出來混,要還的 馬純一半的身子還壓在螞蟻腿上,可是螞蟻此時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雙手顫抖,連動都動不了,更別說推開馬純沉重的身軀了。 瘦猴同樣也是嚇得不輕,拿著鐵錘的手顫抖著,不知所措的望著螞蟻。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王文君趕到了,看到馬純已經被放倒,他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提著刀過去,把馬純的身軀搬開,螞蟻這時候才恢復一些神智,戰戰兢兢的說:“殺殺殺……殺人了?” 王文君摸一下馬純的鼻息,冷靜的說:“沒死,快干活,螞蟻你趕緊起來幫忙?!?/br> 螞蟻爬起來,壯著膽子幫王文君把馬純的身軀擺正,兩只手平攤在地上,王文君深吸一口氣,舉起刀用力的揮下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淺昏迷中的馬純被劇痛驚醒,還沒來得及掙扎,第二波劇痛就襲來了,另一只手也被王文君砍了下來,疼得他滿地打滾,可是眼睛啥也看不見,只能徒勞的撲騰著。 把禿頭的雙手都給剁了下來,王文君還不罷休,揮刀朝著地上的斷手就是一通亂砍,好端端一只手被他砍得支離破碎,亂七八糟,正在這時,馬純身上的手機響了,驚得螞蟻一個激靈,低聲道:“差不多了,走吧?!?/br> 王文君用袖子擦一下臉上飛濺的鮮血,有些意猶未盡,但發覺似乎有人聽見響動走過來了,便一點頭,拉著還在打顫的瘦猴,三人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 樓上,小玲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的看著韓劇,不時看一下墻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二十分了,馬純還沒回家,她心里有些焦躁,走到窗口朝下看了看,卻發現自家男人的汽車明明已經停在車位上了。 又等了三分鐘,還不見人上來,這時候突然有驚叫和打斗的聲音傳來,在深夜時分格外刺耳,小玲一驚,生怕是馬純出事了,一邊拿起手機撥打馬純的號碼,一邊帶著手電下樓去看。 手機是通的,但是沒有人接,小玲心急如焚,好不容易電梯到了一樓,剛走出來就看見幾個物業公司的夜班值班員打著手電跑過來,于是小玲也緊跟著他們的步伐跑到樓后面的空地上一看,頓時驚呆了。 滿地的鮮血,自家男人哀號著躺在地上打滾,兩只沒有手的胳膊徒勞的在空中揮舞著,煞是駭人! 小玲的手電掉在地上,雙手抱頭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樓上的燈光接連不斷的亮起來,不時有人打開窗戶謾罵道:“鬧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br> 小玲依舊尖叫著,哭嚎著,時時刻刻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她也曾勸過馬純,差不多就收手別干了,自己開個小店,做點生意,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比打打殺殺強多了,可是馬純總是說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還是趁著年輕再干幾年,等有人能接替自己的時候再收山。 小玲知道,馬純是個好男人,他是想多賺幾個錢,為了自己和將來的孩子打算,可是,終究還是出事了,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夜,就在自家樓下,丈夫被人斬斷了雙手,血跡斑斑! 物業人員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他們既不會包扎止血,又不敢追擊兇手,只能打電話報110.120。 救護車很快來到現場,醫護人員進行了緊急包扎,幫馬純止血之后,抬上了救護車,戴著口罩的急救員對小玲說:“你是傷員的家屬吧,把那只手拿上,還有另一只手呢,快找找?!?/br> 小玲一邊哭一邊把馬純被砍的支離破碎的右手撿到塑料袋里,可是打著手電照了半天,左手卻怎么也找不到,幾個物業人員和打著手電幫著尋找,還是一無所獲。 救護車鳴著警報先走了,派出所的警車隨后也來了,看看現場,問了物業幾句話也走了,濱河小區漸漸恢復了平靜。 …… 三個少年一路狂奔,爬出濱河小區的圍墻,直接逃回了瘦猴家里,關上門以后,驚魂未定的他們互相瞪著直喘粗氣。 “咱們殺人了!”瘦猴說。 “沒那么容易死,只是把他廢了?!蓖跷木f。 “那咱們是不是成名了?可以當大哥了?”螞蟻瞪著一雙迷茫而又渴望的眼睛問道。 “對,這事之后,咱們就算揚名立萬了!”王文君信誓旦旦。 “可是,咱們怎么告訴別人啊,就算說了人家也不信啊?!笔莺飭?。 “有這個?!蓖跷木龔亩道锾统鲆恢蝗耸?,扔到桌子上,嚇得螞蟻和瘦猴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閃。 “怕什么,斷手而已,這就是咱們的成績,別人想冒功都不行?!蓖跷木闷鹉侵粩嗍?,眼中一絲狠辣閃現。 “瘦猴,把這個用保鮮膜纏起來,放到你家冰箱里,再把沾了血的衣服脫下來用洗衣粉泡上?!蓖跷木笓]若定,瘦猴和螞蟻惟命是從。 “有酒么,拿出來慶賀一下?!蓖跷木f。 瘦猴從廚房翻出大半瓶淮江二曲,又找了一碟子花生米和幾根火腿腸,三個人拿著酒瓶子輪流對瓶吹,身上慢慢熱了起來,恐懼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股豪情壯志。 …… 半小時過去了,馬純還沒回來,手下有些不放心,到前臺給他打電話,說了幾句話之后臉色變嚴峻起來,握住話筒對前臺里的服務員說:“快喊三姐接電話,出事了?!?/br> 三姐聞訊從屋里出來。接過了話筒,那邊傳來小玲的哭訴:“三姐,我小玲,馬純讓人砍了,兩只手都廢了,三姐,三姐……” 三姐驚呆了,馬純可是金碧輝煌金牌打手,金龍哥的頭馬,怎么就這一會工夫就廢了?她定定神說:“小玲別慌,你們現在哪里?去醫院了么,我馬上過去?!?/br> 放下電話,三姐急匆匆的命令保安們加強戒備,不許輕舉妄動,自己直接上樓去找閻金龍報告。 閻金龍每天都睡得很晚,這是他的職業習慣,金碧輝煌徹夜營業,做老板的自然要多盯著點,在他的辦公室側面還有個隱秘的房間,里面遍布監控器,可以隨時監視到金碧輝煌的每個角落,甚至包括客房。 監控器里看到三姐急匆匆的走上來,閻金龍下意識的感到不妙,趕緊推門出去,坐到大班臺后面保持威嚴狀。 三姐敲門進來,臉色陰郁,低聲道:“出事了,禿子回家的時候讓人砍了?!?/br> 閻金龍騰地站起來,氣急敗壞道:“誰讓他私自回家的!”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調整情緒后說:“傷得重不重?” “重,兩只手都讓人剁了,頭上挨了一家伙,臉上還撒了石灰?!?/br> “有人在算計咱們啊?!伴惤瘕埫嫔幊?,點燃一支煙從大班臺后面走出來,在地毯上來回走著,思索著,片刻后毅然一揮手:”去醫院,我要看看禿子?!?/br> “金龍哥,你要當心啊,他們這是沖著你來的?!比銊竦?。 閻金龍回身把煙蒂按滅在碩大的水晶煙灰缸里,三姐見他已經決定了,只好幫他把大衣從衣架上取下來拿在手上,又取下對講機說:“小強備車,毛毛準備家伙,帶幾個人跟閻總出去?!?/br> 從專門的電梯下樓,一出門就上車,閻金龍坐在車里交代道:“看好家,絕對不能再出事了,有事的話給楊所長打電話?!?/br> 三姐點點頭:“明白了?!睅烷惪傟P上了車門。 回到店里,三姐發現員工們都是一臉緊張,保安們則聚在一起怒形于色,她不禁咬著牙搖搖頭,消息肯定已經傳出去了,這種事情傳開了很不好,對金碧輝煌的名聲有很大的打擊,于是趕緊召集幾個領班和經理訓話,嚴禁再提這件事情,金龍哥已經去處理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即使這樣說,恐懼和憤怒的氣氛還在金碧輝煌各個樓層里蔓延。 …… 三輛烏黑锃亮的汽車打著雙閃風馳電掣的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不大工夫抵達馬純就診的醫院,四個彪悍的男子先跳下車來,鷹隼一般的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周圍,手都插在懷里,隨時準備出手。 身穿呢子大衣的閻金龍在幾個人的前呼后擁下進了急診室,兩個保鏢往門口一站,誰也別想進來。 急診室內,馬純的父母坐在走廊長椅上,臉上淚痕斑斑,面色憂慮難當,閻金龍疾步上前,握住馬純爸爸的手說:“老哥,我來晚了?!庇謱︸R母說:“嫂子你坐著別動,也不要太傷心了,小馬一定會挺過去的?!?/br> 馬父說:“謝謝閻總,那么晚還過來,我兒子的手斷了……以后我們老兩口指望誰啊……” 閻金龍說:“老哥你放心,小馬的所有一切費用店里都包了,只管安心養病,什么都有我?!?/br> 說著向后招招手,一個手下過來將厚厚一疊報紙包著的東西交到閻總手里。 “這是五萬塊錢,小玲你先拿著,不夠隨時去店里找三姐支,就說我說的,用多少報多少?!?/br> 小玲接過錢,哭哭啼啼說:“謝謝閻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