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祁律說:“端回膳房里,放在火上重新熱一熱?!?/br> 鄫姒是個會理膳之人,立刻明白祁律的意思,端起那鍋不熟的黃燜雞米飯,說:“是,婢子這就去?!?/br> 說罷,很快退了出去。 姬林看著那叫做鄫姒的宮女,越來越奇怪,他很想知道這個宮女是怎么跟在太傅身邊的。 姬林重新坐下來,說:“太傅可用膳了?一起用罷?!?/br> 黃燜雞米飯的量很大,而且還是兩鍋,說實在的,祁律也餓了,他匆匆前來勸諫,還沒用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天子一起用飯了,兩個人便一起分食。 鄫姒手腳麻利,很快將熱過之后的黃燜雞米飯端過來。 姬林特別喜歡這口兒,吃的是大快朵頤,他食量本就很大,畢竟還沒到二十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平日里消耗也大。 姬林美美的吃了一頓,果然用米飯把湯汁全給吸干凈了,吃的那是一滴不剩,隨即才說:“寡人直轄,的確還不是時機,但若不直轄衛國,如今衛國沒有國君,該派誰去才好?” 派誰去?如今衛州吁已經死了,他的兄長也被殺了,衛國只有一個候選人,便是衛州吁的弟弟,也就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衛宣公! 為何說鼎鼎大名,衛宣公并不是春秋五霸,也沒有勵精圖治,但他的確大名鼎鼎,因為衛宣公的風流史簡直“可歌可泣”! 說起春秋的風流史,什么兒子娶了小媽,權臣看上了同僚的媳婦等等,那簡直應有盡有。而這個衛宣公,在歷史上給自己的兒子選了一位齊國的兒媳婦,兒媳婦嫁到衛國來的時候,衛宣公一看,太好看了,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美人兒?于是把兒子派出去公干,自己霸占了兒媳婦。 這位被霸占去的兒媳婦,便是齊桓公的jiejie,如今齊僖公的大女兒,鼎鼎大名的宣姜! 宣姜看似是個被霸占的弱女子,但你若真的認為宣姜是弱女子,那就大錯特錯。宣姜將衛宣公迷惑的暈頭轉向,把持朝政,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上位,不惜陷害衛宣公的兒子調戲自己,還自導自演派遣“強盜”,殺害衛國太子伋,最終連自己的兒子也一起糊里糊涂的殺死。 衛宣公痛失兒子,被氣死之后,宣姜還逼迫太子伋的弟弟迎娶自己,連任衛國國母。宣姜如此之霸道禍害,然而怪就怪在她太才華橫溢,太過美貌嬌艷,太子伋的弟弟被迫娶了仇人之后,沒成想一連和宣姜生了五個孩子! 如今的衛國,只剩下衛宣公,也就是如今的公子晉一個繼承人,按理來說,必然是公子晉上位。 祁律說:“公子晉如今在邢國做人質,不如請天子下旨,親自將公子晉迎回,并冊封為衛侯,如此一來,公子晉必然感激天子恩德,為天子賣命?!?/br> 眼下沒的可選,只能挑選名正言順的公子晉,因此姬林能做的,便是施加恩惠,讓公子晉,也就是未來的衛宣公感激涕零。 姬林說:“確實如此?!?/br> 祁律又說:“如今諸侯們因著天子直轄的情勢不明,還未離開洛師,不如便趁著這個時機,將衛公子招到洛師,讓諸侯見證,冊封公子晉為衛侯,如此名正言順,又有諸侯參會,何其隆重,公子晉必然對天子感激涕零,何愁不為天子賣命呢?” 祁律這個辦法當真是“陰險”,諸侯們還沒離開洛師,祁律便讓他們當免費的觀禮人,逼迫他們參加筵席,充充排面。 姬林聽罷哈哈大笑起來,說:“太傅所言正是!寡人聽著便覺得當真有趣兒的緊,已然迫不及待看到諸侯們參會的場面兒了?!?/br> 祁律勸諫完畢,日后也不必躲避諸侯,便準備離開了。 眼看著祁律要走,姬林似乎終于“安耐不住”,看似不經意的說:“太傅,你身邊之人,看著面生的緊呢?!?/br> 祁律沒想到姬林問起鄫姒,便說:“回天子,鄫姒乃膳房中的女酒,會一些理膳的手藝?!?/br> “哦?”姬林一臉饒有興致的模樣,說:“沒成想你竟然也會理膳?” 鄫姒被提及到,立刻跪下來,恭恭敬敬的說:“回天子的話,姒只是略懂一二,不敢在太傅面前托大?!?/br> 姬林眼看著祁律身邊跟著個女子,心里頭不太舒服,臉色也陰郁起來,但他不明白為何如此,心中想著,祁律身邊已然有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小羊,又有了一個礙眼的石厚,倘或再加一個鄫姒,那還了得? 如此以往,寡人這個天子,在祁太傅心里豈不是要排不上號? 姬林瞇了瞇眼睛,只覺自己特別機智,對祁律說:“太傅,這樣罷,寡人身邊正巧缺一個侍奉的宮女,一時找不到可心的,寡人見鄫姒十分利索,不知太傅肯不肯割愛,把鄫姒留在太室?” 祁律一聽,當真是奇怪了,難道天子看上了鄫姒? 鄫姒生的不是很漂亮,跟鄭姬是萬萬不能比的,但是沒有鄭姬那種深閨之感,說粗枝大葉,不如說爽快一些,手腳的確麻利,倒是個極好的。 祁律越想越是這么回事,怕是天子真的看中了鄫姒,想要“收了”鄫姒。如此一來,祁律便想,天子前兩日不還為了鄭姬和自己冷戰么,今日竟然看上了鄫姒。 果然,古代的男子都是大豬蹄子,而古代的君王,那就是超級大豬蹄子! 祁律的眼神微微有些“異樣”,隨即拱手說:“天子既然開口,鄫姒,你便留在路寢宮,好生侍奉?!?/br> 鄫姒立刻作禮說:“是,姒再次拜見天子?!?/br> 姬林可不知祁律眼中的“異樣”是嫌棄自己是個朝三暮四的大豬蹄子,還以為祁律不忍心割愛,姬林這么一看,便覺得自己討要鄫姒是對的,若不然鄫姒在祁律身邊混熟了,哪還有自己這個天子的地位? 姬林越想越覺得自己機智、英明、睿智,不由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而在祁律眼中,這笑容簡直便是一個大豬蹄子的笑容…… 天子不打算直轄衛國,諸侯們簡直舉國同慶,幾乎要抱頭痛哭,只不過大家伙要留下來看著衛國公子晉受封。雖說各位諸侯都在洛師給公子晉受封,有點子太抬舉公子晉,但左右也沒有法子,總比天子直轄強得多,權衡利弊之后,諸侯們只好留下來參加受封宴席。 公子晉在邢國做人質,聽說天子要接自己做衛侯,異常的興奮,立刻動身來到洛師,態度十分的卑微,而且忠心耿耿。 今日的宴席,便是公子晉晉升為衛侯的宴席,以后便是衛侯晉了。 宴席的排場非常大,姬林坐在天子席位,向衛侯晉敬酒,笑著說:“亂臣賊子衛州吁作亂,如今衛國百廢待興,日后還要仰仗衛公,治理好衛國,令寡人可以安心,令百姓可以安心?!?/br> 衛侯晉立刻站起來,連連頷首說:“是是是,天子說的極是!晉便是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天子的恩德,日后回到衛國,一定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恭敬天子,愛戴百姓!” 看看衛侯晉這說辭,一套接一套的,不知道背了多少腹稿,諸侯們看著他巴結的嘴臉,都覺十分不恥。但今日是人家衛侯的受封宴席,也算是半個主人家,酸歸酸,還是能表露出來。 今日宴席祁律不是主角,大紅大紫了諸多時日的祁律,可算是安穩了下來,敬酒的人雖然很多,但是沒有前些日子多。 祁律閑了一會子,便見到有人過來敬酒,立刻站起來,抬頭一看,原是齊侯祿甫。 齊侯祿甫是最為“親近”祁律的諸侯,因為齊侯的兩位公子是祁律的義子,祁律又對兩位公子有救命之恩,所以齊侯祿甫口口聲聲報答祁律的救子之恩,實則呢,拉攏祁律,一心想要祁律跳槽到他那面兒去。 雖然齊國也很好,齊國強大,齊侯祿甫的幼公子還是未來赫赫有名的齊桓公,一代霸主不二人選,然而齊侯祿甫心思太多,祁律是那種安于現狀之人,因此暫時沒有跳槽打算。 齊侯祿甫也是個聰明人,請了兩次,沒有說動祁律,便笑著敬酒,明知故問的說:“祁太傅還沒有家室罷?” 祁律沒有娶親,身邊也沒個女子,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齊侯祿甫笑著說:“太傅乃我大周扛鼎之臣,事事繁忙,皆需要太傅勞心勞力,必然沒有時間張羅這些私事兒。你看,你我如此投緣,太傅又與犬子關系融洽,不若這般……” 祁律便聽齊侯祿甫笑瞇瞇的說:“祿甫有一長女,如今恰好十歲,再過些年便能出嫁了,倘或祁太傅不棄,不若眼下定下親約,等來年祿甫定然風光將小女大嫁于祁太傅,如何?” “轟隆——”祁律腦袋里險些炸開,齊侯要給自己說親事,還要和自己攀親戚,想給剛剛十歲的大女兒定下婚約。 而齊侯祿甫的大女兒是誰?祁律險些被驚著,不是旁人,便是那大名鼎鼎,霍亂衛國的宣姜??! 如此霸道的女子,美則美矣,祁律這般怕麻煩,還是不打算貪圖這個美色了,早閃早好! 祁律臉色微微抽搐,說:“這……齊公厚愛,律怎么能擔得起?齊國國女金枝玉葉,然律不過一個小吏出身,粗俗不堪,實在是配不上齊國國女啊?!?/br> 祁律這邊沒命的拒絕“娃娃親”,齊國的幼公子小白則是端著一只羽觴耳杯,像模像樣,小大人兒一樣的來到姬林身邊。 公子小白舉著耳杯,不過他杯子里的并不是酒水,而是普通的飲料,對姬林拱手說:“恭喜天子?!?/br> 姬林低頭看著小豆包,他雖然覺得齊侯祿甫有些“陰險”,但公子小白十分可人疼,而且他的二哥公子糾與祁律關系特別好,姬林對公子小白自然親和。 姬林擺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樣,說:“小白賀喜,該當去賀喜衛公才是,為何會來向寡人道喜?” 公子小白挺著小胸脯,小大人似的說:“小白賀喜天子,因著天子馬上就要和小白成為一家人啦!” 姬林更是聽不懂,甚么一家人?齊國人姓姜,乃是姜子牙的后裔,姬林姓姬,根本不是一家人。 公子小白便說:“君父正在為義父父說親,想要將大姊姊嫁給義父父做媳婦,義父父又是天子的師傅,雖然繞來繞去噠,不過這不是一家人嘛!” 公子小白捋啊捋,終于把這個關系捋順了,這么一聽,還真是一家人! 姬林則是心里“咯噔”一聲,說親?齊侯要把自己的閨女嫁給祁律?姬林心里登時七上八下,就跟滾沸的水一樣,差點撲鍋,立刻坐不住了,仿佛熱鍋上的螞蟻,遍酒宴的尋找著祁律,怎么也找不到。 公子小白剛說完,便被二哥哥公子糾拉住了,說:“小白,乖,過來這邊?!?/br> 公子小白揪著二哥哥衣襟,說:“可是,二鍋鍋,小白還沒恭喜完天子鴨!咦?天子去哪里啦?方才還在的鴨!腫么一轉眼便不見了鴨!” 姬林著急去找祁律,但宴席上沒見到祁律,只看到齊侯祿甫在與魯公息攀談著什么。他轉了半天,從宴席出來,就聽到干嘔的聲音,尋著聲音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到了祁律。 祁律這會子蹲在地上,正在干嘔,似乎是喝大了,臉色殷紅,蹲在地上還晃,但是吐不出來。 姬林趕緊跨步上前,一把撈住要倒在地上的祁律,將人扶起來,皺眉說:“太傅,你怎么飲的如此之醉?” 一個沒留神,太傅竟然喝醉了,這還是祁律第一次醉酒。 祁律的酒量真心不錯,但是架不住大家都來灌酒,他一時沒留神喝大發了,東倒西歪的準備去透透氣。 祁律當真是醉了,不然平日里看到姬林,總是要客套的作禮,吐槽歸吐槽,表面上一定要恭敬,那話怎么說來著,驢糞球還表面光呢。 如今的祁律看到姬林,卻沒有行禮,而是“嘿嘿”一笑,歪在姬林懷里,沒骨頭一樣,還扭來扭曲。夏日里大家的衣裳都是蠶絲的,料子極好,又輕薄又貼合,這一扭起來…… 姬林登時覺得自己也喝多了,不然火氣為何如此之大? 祁律傻笑著,竟然伸手在姬林懷里摸,來回來去的摸,姬林傻了眼,太傅這是……在調戲寡人? 就在姬林以為祁律是在調戲自己的時候,祁律突然“啪啪!”使勁拍了拍姬林的胸口,然后十分大義的說:“好rou!” 姬林一陣頭疼,摟著撒酒瘋的祁律,哄著說:“乖太傅,隨寡人去路寢宮醒醒酒?!?/br> “不——太傅還能飲!”祁律撇開姬林,東倒西歪沖著水池子便跑過去,姬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祁律,差點子祁太傅便要無端端投河了。 祁律腳下不穩,帶著姬林也一起東倒西歪。姬林一個不甚,“嘭!”一聲倒在地上,趕緊伸手護住倒下來的祁律,避免他被摔傷。 姬林被祁律壓在地上,剛想要扶起祁律,哪知道祁律突然一個翻身,動作十分矯健,猛地翻身坐在姬林腰上。 姬林立時屏住呼吸,額頭上豆大的熱汗滾下來,喉結快速滾動了兩下,祁律還不算完,繼續挑戰著天子的底線。 “唰!”一聲,雙手一份,十分狂野的竟將姬林的衣裳一撕,那蠶絲的黑色天子朝袍瞬間不堪重負,合著里衣愣是被祁律全部撕開,露出天子那年輕卻充斥著精壯野性的肌rou。 月光灑下來,不知是不是天氣炎熱的緣故,一切都變得膠著起來,就在姬林的眼神越來越深沉,仿佛下一刻要化身成為野獸之時…… 祁律“唰!”的一聲,仿佛變戲法,突然從太傅的袖袍中拿出一只青銅小匕,然后又拿出一只青銅耳杯,然后又又拿出一只青銅承槃,擺在天子的腹肌之上,嘴里含了棗子一樣說:“這……牛、牛腩rou,就、就是肥!” 天子姬林:“……” 第35章 寵幸 “?!k?!” 祁律醉醺醺的,一面說,還一面用手戳著姬林的腹肌,另一手抓著小匕,用小匕“啪啪!”在姬林的腹肌上拍了兩下,好像挑瓜一般的說:“這牛腩啊,就……就是要吃肥一點兒的!不然……不然沒有油味,太、太柴,不好吃!” 姬林簡直哭笑不得,上一刻還覺有一絲絲奇怪的旖旎,一瞬間灰飛煙滅,趕緊撇開祁律對自己“挑三揀四”的手和小匕,攏起自己被撕爛的衣裳,說:“太傅你飲……”醉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嘶……”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睜大眼睛,因為祁律已經突然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姬林的肩頸,兩個人跌在地上,緊緊的貼合著,幾乎沒有空隙。 下一刻,祁律張開嘴,一口咬在姬林的脖頸上。 姬林疼的一個激靈,當真什么旖旎都飛了,趕緊說:“太傅,快松口!” 祁律咬了一口,還“呸呸”兩聲,抹了抹嘴巴,說:“太老!這rou不新鮮,又老又柴!” 姬林被莫名咬了一口,伸手一摸,恨不能摸出牙印的凹凸來,祁律當真是發了狠的去咬,只不過并沒有真的咬破,疼了不說,祁律竟還對自己評頭論足,嫌棄自己rou老,咯了他的牙。 姬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已然不知自己是甚么脾性了,說:“太傅,快醒醒酒,乖,別鬧了?!?/br> 姬林扶著祁律,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姬林一站起來,這衣衫被祁律給撕壞了,實在不體面,趕緊用手攏了攏,他這么攏衣衫的空檔,一抬頭,祁律突然跑了! 無錯,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