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王貴妃把李承宏姐弟倆叫到蓬萊宮質問,大姑娘都招了駙馬了,而且李守禮那幫女兒的生活本就放|蕩|yin|靡,公主壓根不當回事。而李承宏則很憤怒,對他|娘說道:“目前還信這樣的事?瞎子都看得出來就是晉王搞得鬼,他還真是做得出來這樣的臟事,高看他了!” 王貴妃回罵說難道我比瞎子還瞎?她并不認為是薛崇訓,在她眼里兒郎們都是正大光明的,那些陰損伎倆只有婦人才干。王貴妃說:“薛崇訓為嘛要做這種事?我覺得高皇后最有嫌疑……嗯,對!一定是她。上次我暗示陛下她與晉王的jian|情,她這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定是她指示宦官出宮干的齷齪事!” 李承宏頭大:“我不是叮囑過母親不要和皇后生事,您怎么就不停呢?” 王貴妃憤怒道:“這婦人不守婦道,與那晉王私會,還每每眉來眼去,把咱們家的臉都丟盡了,我氣不過而已。倒是你干嘛又得罪上晉王了?” 李承宏道:“我那是正事,豈能與婦人間的勾心斗角相提并論?薛崇訓一門心思就想把持朝政,如果坐視不管,他就是第二個王莽、司馬氏!我李唐子嗣,捍衛祖宗江山死而無悔!” “你干嘛成日死啊活的,我聽的心里慌?!蓖踬F妃急道,險些要弄出點眼淚來勸,“你就安生點做你的太子,讓大臣們都覺得你做太子好,位置穩了還怕她高皇后作甚?” 李承宏聽得煩,借口有事便要告辭,并說小冊子不用計較,關系不大。 說罷和長公主一塊兒出宮,不料他jiejie居然笑得出來,說看了那小冊子寫得好生臊|人,咱們姐弟沒干壞事吧也成壞人了,實在冤得慌,還不如真干了那種事呢。 李承宏怒斥了幾句,分道揚鑣。 ……不料此事還沒完,薛崇訓指使一個御史上書嚴查此事,嚴懲始作俑者。雖然大臣們都覺得事情不大,但也是可大可小的,畢竟事關皇室顏面名聲。堂堂李唐皇儲,被市井小民販夫走卒笑話……居然還有圖,公主的不雅之處都畫出來了,豈不讓皇家威嚴掃地? 于是朝廷下令御史臺監督京兆府、萬年縣長安縣官吏追查此案,搞成了御案,多半是要弄幾顆人頭來做替罪羊。 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結果京兆府負責此案的人是周彬的一個好友……周彬是投靠了宇文孝的人。這下子事情就鬧得雞飛狗跳了。 周彬是有酷吏的名聲,以前被太平公主派去辦過劉幽求的案子,劉幽求本人沒抓住,他就拿劉幽求家里人問案,各種酷|刑用遍,連女|眷都被折磨得體無完|膚,有傳言說劉幽求的女兒什么東西都被割完了。 周彬那做京兆府官員的好友也不稱多讓,到處抓人打板子逼供,搞得長安民怨四起??崂舻呐比之處在于膽子夠大,他們一通嚴刑逼供順藤摸瓜,連朝臣都牽涉進來了,又跑到京官家里抄|家…… 人們沒法去恨一個酷吏,就如正常人和一個瘋子計較作甚?其怨氣自然就到了太子李承宏頭上。嗎的你一個太子搞自己jiejie也就罷了,管咱們何事,平白被皇室的丑事牽連,心里不怨恨反倒奇怪。 其間還發生了一件意外,有個印刷商被官府給抄家了,混亂之下他家一個奴仆的老婆被胥役給拖到柴房強|暴了。事后主人只想息事寧人,一個奴仆也沒地兒說理,他視為奇恥大辱,一不做二不休,提了把菜刀躲在路上想砍去上朝的太子……當然不可能成功,事發突然把一個侍衛的耳朵給砍掉一個,然后被亂刀剁得血rou模糊。 李承宏被陰得一身臟水,民心支持率直線下降。這手段確實下作,但無疑是可以見效的,現代權力場都玩在的東西(一些國家大選時為了打擊政敵各種下三濫手段),自然在唐朝也不會太差。 太子被搞得身心疲憊,毫無作為。這時候薛崇訓的第二波動作又展開了,他先是死纏爛打的積極手法;緊接著馬上施以緩法,急緩配合張弛有度:籌措善款把城隍廟后面那座廢棄的公家宅基改造成慈善堂,說是要幫助那些無依無靠的窮苦人。 他差人到處找士族、富戶捐錢,其實大伙也捐得不多,百文、千文那樣的,卻要在城隍廟外頭立塊石碑,把出資人的善名刻在碑上。這下大伙滿意了,出點點錢財弄了個好名聲,多歡樂的事兒! 動土那天薛崇訓與眾士紳親臨城隍廟,看熱鬧的人非常之多。他穿著一身紫色的官袍,面臉的善良微笑,還把一個臟兮兮的孩子抱在懷里。那孩子的娘見薛崇訓一張黑臉,而且居然是個大官,在婦人眼里薛崇訓哪里是什么善良的微笑,簡直是陰|笑,婦人生怕他傷害到自己的孩子,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被官差們逮著過不去,眼淚都嘩嘩出來了……簡直是個諷刺啊。 李承宏等人聽說了這事自然暗罵薛崇訓惺惺作態惡|心得慌。但薛崇訓自己是無壓力的,普通士紳百姓們又不太了解政權內部的事兒,既然人家在做好事,多半也是個善人不是。 晉王府的幕僚們也是回去大拍馬屁,說要讓薛崇訓多多參加這樣的善舉義舉,以彰明正直忠善的形象。他自己倒是明白,作為一個當權者,去搞個什么慈善堂完全就是為了名聲,否則就是浪費時間。雖然大家都說他是忠良,倒沒有把他弄暈。 本來想叫王昌齡寫篇文章流傳千古的,可是王昌齡寫不出來……對于真正的文人,文章發自內心,明顯弄虛作假的事他恐怕真寫不出感覺。薛崇訓只好找其他幕僚寫,不過影響力就沒那么好了。 第五十五章 數字 薛崇訓覺得中國古代有遠見的謀略家,對大事結果的預測主要是建立在歷史的經驗和總結上的,如漢朝立國后謀略家會總結秦朝的經驗教訓提出有遠見的預測。也許能算得準,認為那是宿命,其實那只是經驗。 而薛崇訓已不太信宿命,如果真有宿命,太平公主不得人心、不順歷史大流,何以最終戰勝了仿佛真命天子一般存在的“玄宗”?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一些細節,如果薛崇訓沒有得到前世回憶,如果……往事沒有如果,一些偶然的細微的東西改變了大事。 偏偏細微的東西最難把握,不過這也是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吧,變得復雜微妙所以才有趣。 馬車里一身麻布葛袍的他胡思亂想時,反倒心境平和了一些。因為車里沒有其他人,不必在作秀,不必在臉上帶著善意的面具。 他很害怕冷清和寂寞,所以很怕變成失敗者要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逃避;卻又很享受孤單,寂寞能使得心境平靜。 人真是很矛盾的東西啊,那些大隱隱于市的人,也是這樣一種感受么? 輕輕掀開竹簾的一角,有一縷明亮的陽光照進比較昏暗的車廂,能看見細細的灰塵在那縷陽光里輕快地飛舞,毫無規則。沿著那道縫|隙看出去,能看到入苑坊的坊門,入苑坊就是眾王子府的所在,太子李承宏也住在里面。 過得一會,果然就見到騎兵開道,李承宏的儀仗從里面出來了。敲鑼打鼓的,街上的人紛紛讓道,擺小攤的販夫走卒慌忙收東西,場面就如現代的小販見到城管來了。 薛崇訓來到這里,就是想隨意觀察一下李承宏,并不想做什么……想來好笑,一個人琢磨得最多的人,其實是自己的敵人。 他作為親王,會和很多人結識見面,朝廷千官,各種各樣的人。但是無論認識多少人,能琢磨的其實就是身邊的那幾個而已,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得很。家人、共事的幕僚、對手,其中他想得最多就是李承宏。 這個太子偶爾會表現出反抗的情緒,不過至今為止沒有做出任何應對之策。讓薛崇訓都覺得這個對手實在太弱,哪怕他是皇儲。但薛崇訓又隱隱有些不安,怕會有什么不合權力規則的事發生。 正如起先薛崇訓想得那樣,有些事件是無法用“大道”去揣度的。 大路中央,在眾多全副武裝侍衛的簇擁,李承宏正騎著一頭馬走來,大搖大擺的樣子很是從容。雖然他在朝里沒什么權力,但是走在路上,周圍所有的官民都躬身垂立讓道人人敬畏,也不是誰都惹得起的人。 薛崇訓饒有興致地悄悄看了一會李承宏的表情,直到他們漸漸從旁邊走過。他琢磨著李承宏的心理和感受,錦衣玉食地位甚高,現狀還是不錯的,一般人處于這樣的位置和生活中,應該會想著珍惜手里擁有的一切罷? 儀仗隊已漸行漸遠,向著大明宮的方向而去。這里不再有薛崇訓感興趣的東西了,他便巧敲車廂道:“龐二,趕車?!?/br> “郎君要去哪兒?”前面傳來奴仆有些含混的聲音,那胖東西多半在吃東西。 薛崇訓頓了頓道:“回家?!?/br> 親王國的擴建已初具規模,薛崇訓這個王府的格局其實有點奇怪。大部分王公貴胄的府邸都是官署和住宅在一起,因為王府官署主要就是管理府中的各種事務,就像以前太平公主住在宮外時,鎮國太平公主府的格局便是如此,內宅前面是官署。薛崇訓的王府因為是以前的衛國公府,地方展不開,南北進深有限,他又不愿意挪地兒就弄成了現在的格局:親王國官署在住宅一旁,平行排列的。 他在府前停下來,到工地旁邊看時,負責擴建事宜的宇文孝便迎了出來說一些常務。薛崇訓心不在焉的,忽然問了一個和話題毫不相干的問題:“太子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宇文孝愣了愣,表情有些意外,過得片刻才說道:“就目前內廠掌握的消息,他好像并沒有特別寵愛的妃子。不過咱們的密探還沒進一步進展,可能一些有關他的密事尚未探到……薛郎很關心太子的事兒?” 薛崇訓點點頭:“輕敵是最愚蠢的事。上回咱們誣陷他亂|倫,搞得滿城風雨,我卻瞧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呵呵,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有點意思?!?/br> 宇文孝笑道:“現在他就算野心很大,也是有心無力,薛郎勿須太過憂慮?!?/br> “不是有東宮官吏和六率么?這世上總有些頭腦簡單的人,被一個身份很高的人籠絡就受寵若驚忘乎所以?!?/br> 宇文孝點點頭道:“如果太子能先籠絡住身邊的人,倒是有幾分能耐的主?!?/br> 薛崇訓笑道:“和我玩權力,倒是不怕他,就得提防他狗急跳墻……沒有寵愛的女人?不在意別人,總會在意自己吧?” 就在這時宇文孝忽然問道:“薛郎寵愛的女人是……” 薛崇訓怔了怔,隨即又恢復了笑容:“我很在意她(宇文姬)的?!彼f罷讓宇文孝忙自己的事,然后回府去了。 在住處的前房桌案上發現一封上漆的信札,拾起來一看是從洛陽來的信,不用開封也能猜到是劉安寫的,多半是說東都那邊的公務。他隨手丟到案上,沒啥心思看。平日不用上朝的日子其實比較閑,無論是南衙左衛還是戶部,他掛著官銜,但從來不去管事。做王侯顯然比做將相要輕松得多,沒那么多繁雜事務羈絆……不過真要完全淪落成眾王子府那些只能吃喝玩樂無法做其他事的皇子那樣的日子,也是非常無趣的。 薛崇訓又想起自己最近一心想要辦成的“錢法”革新,一些卷宗存在在書房那邊的,左右時間還早,便走出房來去取東西。 書房所在的院子在聽雨湖之畔,里面存放有大量王府帳目、公事卷宗等物,薛崇訓自己有一把鑰匙,另一把鑰匙在岳母孫氏手里。那些東西須得一個信得過的人整理保管才行,以前是薛崇訓的老管家薛六,可這廝貪心太重經常謀私,現在內務權力幾乎都轉移到了孫氏手里,王府的經營情況有所好轉,因為薛崇訓能看見帳房上的數字。 他那點永業田俸祿等收入不過是小頭,薛崇訓都沒怎么過問,不過這回改錢法是巨大利益,便引起了他的重視。 走進書房院子,只看見幾個奴婢在屋檐下走動,沒見著孫氏母女。薛崇訓便徑直來到了書房,開了柜子拿幕僚們預算的帳目出來看。 他隨手翻看查找想看看結果,也就是每年能賺多少錢,找了半天卻沒找到。這幫幕僚,雖然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和現代的會計師比就差得遠,帳目一點都不清晰明細,連個預算結果都沒有。最讓他頭大的是上頭的數字是漢語數字,比如“一萬三百五十二”這樣的數字,總是讓薛崇訓沒感覺,心里沒多少概念。他想了想,便喚奴婢進來磨墨,親自用阿拉伯數字計數估算結果。 他以前上學時的數學物理方面成績很好的,就算沒有計算器,他也不會算盤,列式筆算也相當快速。 沒過多久,他就算出了“火耗”的毛利??粗腊干系膸讖埐莞寮?,他很有成就感地呼出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 這時忽聽門口一個聲音道:“剛剛聽說薛郎來了,你在做什么呢?” 孫氏的聲音,薛崇訓抬頭看了一眼,再一次心道這個長輩真是頗有風姿,“上回在朝里提錢法,我算算錢莊利潤結果?!?/br> “薛郎原來會算賬呢?!睂O氏笑了笑,款款走了過來,往桌子上一瞧,只看見一堆陌生數字和算式,便有些好奇道,“寫的是什么文字?” 薛崇訓“哈”了一聲,急忙找借口解釋道:“是西域那邊的計數法,因為更簡潔直觀,我以前就學了點,如今到派上用場了?!彼钢Y果很高興地說道,“如果新法施行,光是印紙幣從國庫開支中獲得的火耗收益每年就是一百萬貫,另外從事抵押借貸的利潤也不會比這個數目低,果然銀行很賺錢?!?/br> “一百萬貫?”孫氏也吃了一驚,“卷宗送來之后我也看過,沒想到總數有這么多?!?/br> 薛崇訓得意地說道:“此前有人建議我收錢賣官,一百萬貫得賣多少官職才行?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哈哈?!?/br> 孫氏問道:“朝里同意了么?” 薛崇訓的笑容變得有些僵,只說道:“應該沒問題,政事堂有人支持,有人中立,沒人愿意與我作對。改日我見見皇后,讓她幫一把,事兒基本上就成了?!?/br> 說到這里,薛崇訓又想起了太子李承宏,如果當日在廟堂上不是他出面干涉,費的周折就更少。當權者黨同伐異,薛崇訓今日更理解了這種事,常常有人使拌真是如鯁在喉非常的不舒服。 第五十六章 寂寞 為了盡早通過“錢法”,薛崇訓到紫宸殿又見到了高皇后。畢竟兩人都需要結盟,竇懷貞能見到她,薛崇訓有事自然也可以。 只要高皇后同意幫忙,就容易讓不理朝政的皇帝點頭。如今皇權權微,主要是因為皇帝不管的原因,但中樞的權力結構是百年形成的,宮廷的圣意依然是合法結構下非常有影響的一環。所以只要皇帝點頭,南衙又無人反對,任何政令都可以施行了。 薛崇訓自然沒有明說“錢法”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利益以及對權力布局的重要,只說利國利民,一心要辦成。有些事兒不明說高皇后也懂,她滿口答應下來,表現出盟友之間的誠意。 這事薛崇訓便松了一口氣,錢法改革志在必得了。本來準備了不少說服高皇后的理由及交換條件,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爽快,那些準備也就用不上了。 見面剛說了幾句話,達到了目的就要告辭的話顯得有點勢利,畢竟是長期的盟友關系,薛崇訓也得顧及臉面及交情。于是他又閑扯了一些廢話,因為不怎么了解高皇后的喜好,只有揀愉快的話題說,不知怎么又說起了元宵節時的熱鬧。大概是因為前幾天上朝時和大臣們聊過這個話題的緣故,比較熟悉。 高氏做出很認真地傾聽的樣子,偶爾還問一個小問題,比如“張相公喝了幾杯酒啊”之類的,表示自己很感興趣。但這種禮貌和溫和的態度卻很是做作,明明她很親切的樣子,卻給人千里之外的感受。不過薛崇訓也習慣這種談話方式了,便不以為意,只要隨便說說,時間差不多了就走。 如果他不去尋找話題,高氏就會主動找話題,盡量避免尷尬和冷場。 忽然之間薛崇訓明白過來,高氏是個冷美人??!如果有的清高女人一臉高傲冷若冰霜是“外冷”的話,高氏這種冷真是冷到了骨子里……試想一個你很熟悉的人,總是和你說客套話,不表現出一丁點個人的看法和情緒,是什么感受? 一般遇到所謂的冰美人,自認牛叉的男人總是會被激起征服欲。不知怎地,薛崇訓卻對高氏沒有多少這樣的征服欲,大約她是汾哥的老婆的緣故,算起來汾哥是他表哥呢。 閑談已經持續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從交情上來看已經夠了,于是薛崇訓便轉頭看了一眼殿外的陽光。 一般他做出這個動作,就是要說“時間不早要告辭”了。 就在這時,高氏忽然問道:“外面……燈市上很熱鬧吧?” 薛崇訓便把到了嘴邊的告辭話咽了下去,隨口很禮貌地答道:“嗯,人多燈多,比大明宮里差不了多少?!?/br> 高氏輕輕嘆了一句:“大明宮也不是很熱鬧?!?/br> “怎么?”薛崇訓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大概她這句話的感覺和平常不同的原因,多少帶著一點她的個人情緒。 高氏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搖搖頭道:“聽薛郎說得那么漂亮,我就是隨便問問?!?/br> “哦……”薛崇訓站起身道,“時間不早了,告辭?!?/br> “魚立本,替我送薛郎出宮?!?/br> 侍立一旁的宦官魚立本忙躬身道:“奴婢遵旨?!?/br> 薛崇訓向殿門方向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轉身說道:“母親大人沒有生病前,她的門前車馬如流,有許多人來往,但是她也會感到孤單……這種事兒,和人多人少沒關系?!?/br> 高氏道:“我沒有感到孤單,薛郎想得太多了?!?/br> 薛崇訓呵呵笑了一聲,抱拳道:“原來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