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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寧啟聽了這話,心頭一沉:難道他們追錯了人?軍樂隊是被另一批番突人捉走的?杜寧啟不死心,把安然的樣貌描述了一番,那個番突人連連搖頭,說沒見過杜寧啟描述的那種翩翩美男子。 杜寧啟簡直沮喪得要死,終究不甘心,又把容辰的樣貌描述了一番。想不到,番突人對那個臉上被砍了好多刀,面目變得十分猙獰的唐人印象非常深刻。 有了這個頭緒,杜寧啟心神一振,便問容辰的情況。 番突人說,好幾天前,他們的蓓姬格格按照番突風俗,來他們營地斗舞選婿。當時有幾個唐人自稱是樂伎,自告奮勇幫他們伴奏,其中就有那個丑惡的刀疤臉男人。 杜寧啟趕緊問這群“樂伎”的下落。 番突人回說:在斗舞選婿的最后關頭,就是從那群樂伎里跑出來個年輕人,橫插一腳,贏得了斗舞。 不用問也知道,這個年輕人,肯定是安然無疑。 番突人又說:斗舞次日,番突兵打探到唐軍一路摸向他們營地,他們就暫時撤退了,同時分了一百多號人護送蓓姬格格返回草原。那個年輕人因為贏了斗舞,是夫婿人選之一,他和那幾個會彈樂器的,都被蓓姬格格帶回優兀草原去了。 杜寧啟:“……”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龍江司馬氣得放聲大笑:“哈哈哈……子瑾,你為他拼死拼活,犧牲了這么多兄弟,你那個朋友,這么快就叛國投敵,還做上番突人的駙馬了!哈哈哈……好笑,真是好笑!我只替那些戰死的兄弟叫屈,死得真不值得!婊子無情,伎子無義!” “安子慕不是伎子!”杜寧啟分辯道:“他是被番突人抓去的!” “難道是番突人逼他斗舞選婿的?”龍江司馬迎著杜寧啟盯著他,仿佛要殺人一樣的眼光,問道:“杜將軍,你是不是想帶著這么點人,打到優兀草原去?” 杜寧啟相信,安然參加斗舞選婿,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不相信安然會叛國。他是想沖到優兀草原把安然救回來,不過杜寧啟再怎么沖動,他還是知道,朝堂沒有下令,他只能守城,沒有帶兵出戰的權力。再則,就憑麗龍八城這點兵力,也根本不可能打到優兀草原去。 最后,在三個司馬的強烈要求下,杜寧啟沒有再追殺剩下的幾百番突人,率兵返回了龍江。 之后,杜寧啟派出大量斥候,深入優兀草原,打聽安然的消息。同時,把安然被俘,又被帶往優兀草原的消息,送回來了洛城。 跟著隊伍走了二十多天后,安然和軍樂隊成員跟著番突人抵達了優兀草原。五月的優兀草原一望無際,牧草旺盛,羊馬成群。他們曾路過過幾個番突人的營地,也有不少兵卒去了那些營地。 不過他們最終抵達的營地顯然是一個很大的營地,見到他們到來,有不少番突女子帶著孩子迎上來,她們也不管有沒有外人看著,便跟隊伍中的男子抱成一團,極是欣喜的樣子。 安然等人只有沉默地看著,這些番突人回家了,團聚了,他們卻是離家萬里。他們被挾持著來到這么遙遠的地方,怎么逃回去?家國遠在萬里之外,他們還能活著回去嗎? 不過,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不用再日夜趕路,安然等人也還是松了口氣。姚胡琴問道:“你們說,這些番突人萬里迢迢把我們帶到草原上來,想干嘛?”他們在路上就在想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他們問過那個會唐話的番突人,那人看向他們,尤其看向安然的目光帶著挑釁意味,答道:“跟著走就是?!?/br> 然而,沒等安然等人多喘上幾口氣,就被一擁而上的番突人摁住,拖到營地外圍,綁上了木樁子。安然等人一看這個架式,全都戰戰兢兢,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安然等人提心吊膽地等呀等呀,番突人卻像把他們忘記了一般,就這么不吃不喝地把他們捆了兩天兩夜。幾人在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下,全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五月天氣,不冷不熱,草原上的日頭無遮無擋,兩天不喝水還是很難捱,幾個人心頭都漸漸絕望,覺得番突人就是想把他們渴死。他們被番突人從魔月氏的地盤押到優兀草原,一路千辛萬苦,還吃了無數鞭子,以為他們是有用之人,才會被帶到優兀草原番突人的大本營來。想不到,一到優兀草原就被綁上,不給吃喝,眼看著還是難逃一死。 次日晚上,天色黑盡了,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安然在昏昏沉沉中,聽見有什么東西靠近自己,趕緊睜開眼睛,就見一個番突女子在黑暗中偷偷摸摸,東張西望地朝他們走過去。她的動靜雖然輕微,安然等人全都發現了。 番突女子先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便把手里提著的一個水罐挨個給他們喂了些水。她又朝安然,用非常生硬的唐話,輕聲說:“才認認就好鳥?!?/br> 安然完全沒聽懂呀,什么好鳥壞鳥,他一概不認得!剛要問問是什么意思,就聽見一個番突男子發現了這個女子的舉動,沖上來搶女子手里的水罐,又嘰哩咕嚕沖女子說話,女子也一頓番突話說回去,安然沒聽懂,但似乎聽到這兩人不斷提到了“倍基”這個名字。 安然跟著番突人的隊伍一路返回優兀草原,漸漸知道,“倍基”就是隊伍里那個尊貴的番突少女的名字。 大約倍基這個少女在番突人中很有地位,番突男子顯然是來追究番突女子給安然等人喂水這個舉動的,但番突女子說了幾次倍基之后,番突男子就不再追究了,只把女子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