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夫婦倆聽到譙氏這樣一說,面色更白了幾分。 陳良到底是個男人,近些年在外也頗為順風順水,這會兒心氣上來,轉瞬沉了臉:“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便是官府中人,也要講道理,若我們犯了什么事,必須被看管,請你們拿出證據,便是官府通緝令,也讓我們看到,否則你們這就是罔顧王法,仗勢欺人?!?/br> 他們被關在這里數日,若是那人所為,不可能還讓他們夫婦住在一處,對他陳良更是芥蒂滿滿,不說用刑也斷不會讓他好過,所以陳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除了那位,還會有哪個權貴對他娘子這般找尋。 陳素云到底心細,也更敏感,但見譙氏說話之余一直盯著她瞧,面露深思,不由試探著問道:“不管是先前的那位公子,還是您這位jiejie,我之前從未見過,也不懂你們為何找我,興許是認錯人了,畢竟我離開上京,已有十八年了?!?/br> 十八年? 譙氏心思一動,忙問:“離開上京后,夫人去過哪里?請如實道來,否則待我們查明,二人可能還要在這里多留一陣?!?/br> 唐素云回眸,看向陳良,兩人目光對上,無聲交流。 少頃,唐素云轉過頭,神色平平地望著譙氏:“我父原為官身,因得罪了jian佞蒙冤而亡,我被充入教司坊為姬,后得到相公相助,得以逃離那里,此后便隨相公去了他的老家,未曾離開過,這次北上,也只為尋訪名醫治療舊疾,再無別的打算?!?/br> 譙氏聽后心頭更震,便是過往經歷,都跟姜氏出奇的相似。 譙氏壓了壓情緒,再問:“唐是你本姓?還是為了避難而改?!?/br> 姜氏原來也有改過姓,來到嶺南王府后,有了王爺庇佑才恢復的姜姓。 唐素云明顯遲疑了,似乎不愿提起,反倒陳良握住了她的手,代她答:“我岳家姓姜?!?/br> “哪個?”譙氏問得更急。 陳良疑慮重重,仍如是道:“姜太公的姜?!?/br> 譙氏身子往后顫了顫,勉力支持著自己沒有倒下去,眼里流動著復雜的情緒,一時竟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如此多的相似之處,要說不是姜氏,才奇怪了,可偏偏眼前這位神似姜氏的女子,看到她從始至終也沒露出過一絲神色上的不對,尤其在她連番發問后,面上更多的是疑惑和憂慮,卻沒有半點身份被拆穿的心虛樣子。 譙氏穩住了心神,避開唐素云,看向陳良:“你與她何時成的親?” 這回唐素云代夫婿答:“早在上京之時,我們就已締結了盟約,到如今,已有將近二十年了?!?/br> 譙氏扭頭又看唐素云:“我且問你一句,你可有去過嶺南?” 唐素云斬釘截鐵,神色坦然:“未曾,人生地不熟,此后也不會去?!?/br> 高和候在前院,見到譙氏步履闌珊地走過來,面上神色比譙氏還急:“如何?事情辦得怎樣?可否回宮了?” 這都已經臘月二十三了,再不回去,等到過兩日皇上封筆封印,各部門停擺,幾道宮門也會落鎖,再想進宮,就得多費不少事。 譙氏見到人后不見松快,反而愈發心事重重,思忖了好一會,她才緩緩道:“不若我就在這里過年,反正有人陪著也不會寂寞,待我寫上一封信,你即刻回宮呈給太子妃,她見到了信,不會怪責你的?!?/br> 高和歸心似箭,聞言喜道:“那mama快些寫,快的話,能趕到天黑之前入宮?!?/br> 年前各宮主子都會大行封賞,辦得好的宮人紅包拿到手軟,高和跟著太子,又兼幫太子妃辦差,一人連拿兩份,想到這,心里就美滋滋的。 然而等到高和火急火燎趕回宮,將信呈交到太子妃手上,太子妃卻一粒碎銀子都沒打發給他,而是笑著讓他去找趙無庸記功。 高和呆呆愣愣從殿里出門,平日幾個巴著他的小太監趕緊圍攏了他,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太子妃頒布的獎懲新規倒豆子似的跟他吐了個徹底。 “別宮有沒有落實咱也不好打聽,反正咱東宮是這樣,不是每回都賞,而是記到個人功過冊上,賞和罰并行,減減加加的,到了年末,排位高的多賞,越靠后的,那就自求多福了,不罰已經是不錯了?!?/br> 幾人唏噓不已,暗道太子妃不得了,這是逼著他們好好干活,少動歪腦筋,畢竟誰也不想排到后面幾位,丟人不說,拿得少了,都沒法痛快過年。 高和一向是趙無庸最得意的徒弟,把人叫到跟前拍了拍:“眼光放長遠點,跟著我,你也撈了不少,人不能太貪,穩當點,才能走得更遠?!?/br> “師父提點的是,徒兒受教了?!备吆湍母冶г?,最多也就是惆悵一下,該干嘛,還得干嘛。 當夜,姚纓拆了信,等太子寫完分賞給群臣的對聯,回到了寢殿便遞給他看。 譙氏是個心細的人,寫的內容也很細,把知道的所有都一五一十寫在了信上,與周祐得到的線報差不離,他幾下掃過就疊了起來,交還給姚纓。 月光皎皎,透過絞紗的窗紙灑進來,落到太子身上,半邊身子沐浴在銀輝之下,仿若一尊入了定的玉佛,姚纓瞧著不免心神一晃,不知不覺就靠了過去。 男色惑起人來,誠不輸女色。 “殿下覺得那人是不是?譙氏這樣一說,我又覺得不太像,不過話本里也有女子遭受重創失去記憶,忘掉前塵舊事,認識了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br> 說句心里話,姚纓寧愿姜氏早已喝下了孟婆湯,轉世到了一戶好人家,做個無憂無慮的嬰孩,也不想姜氏有可能遇到這些污糟事。 “你信?”周祐回眸看姚纓,眉頭微挑,這一眼,又欲又仙,矛盾極了。 姚纓心口有小鹿不停地撞,奇了怪,莫非感情真是睡出來的,滾褥子久了,她對這男人愈發沒有抵抗力了。 他的手一動,她也跟著動,眼波盈盈地望他:“殿下不信,還陪著我一起看?!?/br> “孤是怕你入了魔障,虛實不分了?!敝艿v總有他的道理,姚纓縱使不以為然,也找不到話反駁。 這話揭過不提,姚纓腦子一轉,說到兩日后的宮宴:“原本該由皇后主持,往年也是設在她的宮中,不如今年還是按往年那樣,皇后反正是坐上位,換個軟和的榻子也不妨事,不然她是后宮之主,把她撇了出去,又不合適?!?/br> 對姚瑾不滿是一回事,樣子也是要做的,她想讓姚瑾看看,并非只有玩弄權術,以利相誘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時候立身正派,以自己為表率,更能防微杜漸。 周祐也有宮宴,在太和殿正廳宴請群臣,也是年前最后一次面見臣工,再開朝堂,便是年十五以后了。 “容姑姑素有經驗,若遇到問題,可交由她處理,無需事事親力親為?!?/br> 后宮宮宴不僅各宮妃子都要出席,還有正五品以上的命婦,姚纓頭一回面對如此多的女人,幾乎個個都年長于她,周祐還真擔心她小小年紀扛不住。 所謂應酬,不光是累身,更累的還是心。 太子淡淡幾句,語氣未有多余的起伏,但姚纓就是能聽出他話里的關切,心頭也是暖意融融,更親近地往他懷里靠,微張著紅菱小嘴,秀氣打了個哈欠。 “殿下可別小看我了,這宮里的事總不能只我一人忙,按規矩選兩個協理的妃子,交給她們去弄,為了面子和名聲,也得盡心對待?!?/br> 姚纓有她的取巧之道,適當放放權,交給熱衷權力的妃子,還能落個人情。 周祐還挺喜歡聽太子妃講這些小花招,尤其那語氣,儼然像是在說,瞧,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愛嬌到不行的小模樣,使得太子很想把他家太子妃揉碎了化到骨血里,再也分離不開。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br> 就在太子想要更親近親近太子妃的時候,門外趙無庸輕喚。 “殿下,您要的東西做好了?!?/br> 周祐沒有如平常那樣微慍皺眉,反倒是眼睛掠過一絲詭異的精光,看得姚纓頭皮發麻,直覺不是什么好東西。 趙無庸指揮著兩名宮人把一把交椅搬了進來,就速速撤離,頭都不曾抬起,只在心里暗道,殿下太會玩,娘娘可得受累了。 “這是?” 好奇心過重的太子妃倒是先起身,繞著椅子轉了一圈。 很常見的交椅樣式,就是尺寸好像更大一些,椅背上貼了個軟軟的靠墊,縫得很緊,姚纓試著拿起靠墊,沒拿動。 前頭兩邊扶手各綁了個鐐銬,金子做的,锃锃發亮,就是秀氣了點。 鬼使神差地,姚纓伸手貼著鐐銬比了一下,她的手腕好像能套進去。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姚纓往后退開,扯開嗓子喊玲瓏,想讓她把這邪門的玩意搬出去,然而才開口就被男人從背后捂住了嘴。 “本以為我家阿稚害羞,不會愿意,沒想到自己已經先玩上了,既如此,夫君就教你一些更高級的玩法好不好?” 男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似銀瓶乍裂般撞得姚纓渾身發軟,她扭著身子想要擺脫這種難耐的氛圍。 “殿下盛情,阿稚心領了,只是,啊,周不羈,你屬狗嗎?” 姚纓一急,顧不上了,太子的小字,脫口而出。 卻不知心思不可捉摸的太子就愛太子妃這般喚他,粗糙的小名到了她嘴里偏能喊出情意綿綿的感覺來。 太子笑意更濃,眼底都淬著光:“孤屬狗,專愛咬你這只小兔子?!?/br> 推搡之下,姚纓敵不過男人的力氣,被他抱到了交椅之上,以一種不可言喻的羞恥姿勢。男人立在她身前,這樣的姿勢就好像立在了她雙腿之間,她想起身,兩手卻已被男人更快地拷上了。 鐐銬跟扶手綁得很緊,姚纓掙不脫,是真的有些惱了,圓睜了雙眸瞪他:“殿下若想玩,大可找愿意陪殿下玩的那些女子,何必這樣輕賤阿稚?!?/br> 話落,晶瑩剔透的淚珠兒也跟著落了下來,緊咬著貝齒,似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周祐被女子這一哭弄得也是呆了,向來臨危不亂的太子爺難得出現失措的神色,趕緊解開鐐銬把人抱到懷里密密的哄:“是我不對,不該嚇阿稚?!?/br> 姚纓扭頭不看他,眼里浮了點笑意,卻是哽咽著嗓子問:“殿下還捉不捉弄阿稚了?” 周祐頓了一下才正色道:“不是捉弄,是情趣,閨房之樂?!?/br> 頭可斷血可流,該有的福利,不能少。 姚纓被男人的話一噎,抬頭就在他堅毅的下顎咬了一口:“只有殿下一人樂,便不是樂?!?/br> 周祐被她咬得又是一熱,眼眸漸暗:“阿稚不試試,怎知不樂,凡事都有第一次?!?/br> “那換殿下坐上面,阿稚拷著殿下可行?”姚纓反唇相譏。 周祐一聲低低的笑,浪得令人骨酥腿軟:“你要拷得住,也不是不可以?!?/br> “殿下說的?”姚纓追問。 “孤的話,從不假?!敝艿v吻她。 姚纓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她兩手攬到男人胸前:“這里拷不住,我們可以換個地方?!?/br> 說罷,姚纓直起身子在男人側臉上親了親,用那種周祐形容她是山精妖魅來吸他精魂的勾人語調道:“殿下到床上閉上眼睛等等可好,阿稚準備齊全了,就給殿下一個大大的驚喜?!?/br> 愛玩花樣是不是,那她就玩個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絞盡腦汁讓男女主花式秀恩愛的單身狗作者這是為什么,逼著自己吃狗糧到吐orz 第51章 會玩 內心蠢蠢欲動的太子不動了。 他等著, 她動。 姚纓解下男人腰帶覆在他眼睛上,繞到腦后打了個死結,帶上鑲綴的玉枚襯著墨色的發, 不可視物而老實平躺在床上的太子爺此時有種詭異的妖冶。 因著腰帶沒了,絳紫色蟒袍敞了開來, 露出白綢里衣, 領口不高, 輕輕一撥就能瞧見里頭修長平直的鎖骨。 男人的鎖骨有著和女子不一樣的好看,長長的一條線,微粗, 鎖骨上窩有著明顯凹陷, 似能盛酒。 姚纓心念一動, 將玲瓏新送來的果酒倒了一杯。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耳力異常敏銳, 周祐聽到細弱水流聲,不禁笑了下, 腦海里已然浮現出嬌妻以唇喂他吃酒的香艷畫面, 心頭更是一熱, 愈發地按耐不住。 他欲開口催催, 不想下一瞬, 里頭的衣襟被撩開, 胸前大片肌膚敞露在了外面,接觸到外頭空氣, 微微發涼。 姚纓的手在男人鎖骨之間游走,軟軟笑問:“殿下冷不冷?” 不是那么冷的太子毫無負擔地點頭:“不如阿稚來暖暖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