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14 章
紀之人帶去審問清楚,查實此人身份。若身份屬實,此人實有冤屈,那他定得皇上仁心赦免,到時候案子立為御狀,便可由憲臺決意如何受理了?!?/br> 守兵聞言,頗覺有理,即刻先派出一人往一旁執事府去請蕭臨。另側的御史值官卻疑了一聲:“可裴大人,按律……下方上告之案,應是我臺先行受理查證,這若是將人先jiāo去了步兵營里問罪,內閣問責起來,咱們可——” 裴鈞打斷他道:“此案非同小可。若不顧此人身份便收為御狀,等遞去御前卻發現此人是冒名、誣告,使圣目有污、皇親名損,那時就不光是內閣問責了,怕是皇上都要龍顏大怒,這你擔得起嗎?” 值官被他這話一哽,趕忙息了聲。 就在這時,堂中哐哐擊鼓的李存志似乎終于耗盡周身氣力,忽而老身一個搖晃,雙眼一翻,整個人便頹然倒在了地上。 四周官兵生怕與此案扯上干系,沒有一人敢上前扶他。裴鈞見狀,連忙兩步走去蹲下身來,急急探其鼻息,微而尚在,捏其頸項,脈搏輕弱,料想應是疲累所致,便先試著掐了他人中。 一掐之下,李存志一息得吐,眼睛終于開了一縫,氣若游絲間,竟忽而一把抓住裴鈞的手,眼含濁淚,開闔著干裂的嘴皮,嘶聲乞求道: “幫我……求、求大人幫幫我伸冤……幫幫……” 還沒說完,李存志就再度昏闕過去,這一次任憑裴鈞如何掐拽,都再喚不醒。 “來人,快叫大夫!快!”裴鈞一邊提聲命令左右,一邊要將李存志放平身子。一抬手,卻發覺自己的袖擺竟還被李存志緊緊攥著,拂開去,又見這瘦勁的手上劃痕遍布、塵泥盈甲,幾可說是灰黑的,也不知曾在何處攀爬、掙扎過。 他剛放平李存志,聞鼓堂北部通往皇城的小門就開了。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一看裴鈞立在院兒里,連忙躬身行禮,慌慌張張說明來由:“皇上正在中慶殿同內閣議事兒,豈知下頭忽報有人擊鼓鳴冤——裴大人,這是出什么事兒啦?” 裴鈞搪塞道:“人剛昏過去了,還不知實情,要等步兵營先查了他身份才好報去御前?!?/br> 說著話,他見李存志肩上拴著個非常臟舊的包袱,恰勒住前胸氣門,便隨手抽了把守兵的刀來,將那包袱連片割斷,從李存志身下扯出來。待翻開一看,包袱里竟只是張規規矩矩折起的麻布。 ——可這若是張普通麻布,何須層層疊起緊縛于身上? 裴鈞微微挑眉,蹲下來,就著手里的長刀將那麻布挑開了一角,偏頭看去,只見麻布當中并未裹有東西,而只是染了一片詭異的暗紅。 宮里人對這顏色頗熟,不等裴鈞出聲,一旁小太監已抖了一聲:“……血、血書?” 周遭響起冷氣倒抽之聲。裴鈞丟開手里的刀,上前揚手便抖開這張含血的布匹——但見這布寬足二尺,長足一丈,凌空一翻落在地上,登時散出陣久悶的血臭,而其上暗紅遍布、密密匝匝,寫的卻并非條條訴狀,而僅是大大小小、姓氏各異的人名。 這些人名一個個筆跡或潦草或生澀,形狀千差萬別,顯然全是由不同的人寫下,林林總總、散散亂亂,卻唯有一點相通——那就是都以熱血書就。粗略一數,至少有五六百名之多,而展開后可見正反面皆有筆畫,其數便還當翻倍。 一旁的御史值官已然看傻了,顫聲問道:“莫非……還真是冤民寫了血書,要聯名上告?可這、這么多人,究竟得是多大的案子……” 裴鈞緊鎖長眉,不語間,已抬手將這寫滿了受冤人名的血污布匹重新裹了起來,動作遲緩而用力,手背上已隆起道道青筋。待收好布匹,他將這血書抓在左手,又再度靠近李存志去翻找其袖袋、衣襟,總算找出了證明其身份的州官授印與府道文牒。 這時,蕭臨終于被人請來了,一進聞鼓堂便招呼裴鈞問:“這怎么回事兒?聽說竟有人擊鼓鳴冤?” 裴鈞正垂頭看著李存志文牒封皮染上的道道血跡,一時沒有答話,而蕭臨再問向值官與守兵,周遭也無一人敢多作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