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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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止沒動。 他原以為,蘇臨硯也不會動。 卻看到那個身影稍傾,應當是將懷中幼兒交予身旁婦人,這人儀態出塵,一定是有百年積累的世家子,才能蘊養出這等風度。 濯濯耀眼的風度。 應是從未彎過腰,從未趨奉過人。 多好啊。 多順暢的人生—— 三元及第,接著攀蟾折桂,又登科入院,翰林講學,直官至九卿。若非時局動蕩,應該是必然的入閣登臺,位極人臣。 什么叫相門有相。 這般暢行無阻的官途,是普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薛止都不禁想,這種人的一生,真的會有坎坷與煩憂嗎。 偏還善良……溫潤如澤。 如此完美的世族公子,真是,讓人厭煩。 薛止最厭惡,完美無暇的玉。 蘇臨硯朝監察院門口踏雪走來,向著薛止的方向,且步伐端正,眼神平移,從未躲避他的視線。 于是薛止更厭惡了。 不懼jian權,為非親之人赴湯蹈火,更讓人厭煩。 蘇臨硯緩步而來,叫了聲薛掌印,態度和他的人一樣內斂平和。 薛止自是沒理的,還扯了一把冷笑。 蘇臨硯置若罔聞,在隆隆冬雪下,聲音沉靜而淡漠:“北征徭役之事,波及眾多人等,你我皆知,這查不出來結果。張大人家眷日后便要流放,何故處以極刑?!?/br> 就算查出結果,白紙黑字寫上幕后黑手的名姓,他們也不能動。 惡瘡焉能一下止潰。 薛止看著夜幕風雪,竟覺得有些好笑:“蘇大人是要管起我監察院的案子?” 此人在外頗有惡名,蘇臨硯本也不想跟他爭論是非,只道:“張大人因證入獄,卻并非九族之過,其子孫輩,你無權動用私刑?!?/br> 蘇臨硯看似是不想跟他多言,轉身欲走。 “慢著——” 薛止踩著剛落下的新雪,一步步來到蘇臨硯面前,他步子悠悠,和蘇臨硯簡直是兩個極端。 總是在笑,但淺眸色冷,目色流轉之時,從未見光彩和感情,十分寒涼。 他總是在笑的,卻讓人聽著就覺得不安好意:“蘇尚書以為張常釋是什么人?!?/br> 蘇臨硯眉目依然清冷:“我并非言官,無權評判旁人?!?/br> 薛止聽到就笑:“那我告訴你?!?/br> 薛止從肩頭取了一抹涼雪,放在指尖慢慢捻化,道:“張大人算什么,算世人中的清官,朝堂里的正直之臣??赡悴滤斜凰殉龆嗌?,足有萬兩,都還在監察院一箱箱擺著呢?!?/br> 多么?與舊案相比,絕不算多。 可他也絕不清白。 當官哪有真正的清白之人。 你管得住自己,管得住下屬同僚,或提拔上來的三親六故?官場久了,諸人抱成一塊鐵板,嚴絲合縫,同貪污共進退,誰能獨善其身。 和其光,同其塵。好好壞壞混淆在一處,便都是污遭。 “那你知道為何這案牽扯幾十人,又是張常釋來扛鼎?!毖χ褂謫?。 蘇臨硯查詢過案薄,他知道答案。 是張常釋一人抗下了罪責。 薛止看出他臉上的肅穆,卻依然走近一步,優游不迫地看著他,輕慢道:“因他耕農出身,毫無世族積累,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br> 但他收了錢,就是犯了錯。 總歸是要死,他不死,有人視他為眼中釘,有的是辦法拉他下水。他抗下罪責死了才好,妻兒老小流放有了后路和保障,他也能死的安心。 而薛止要的東西很簡單。 他審訊消息一放,各路官員都削尖了腦袋來送銀子,萬兩白銀算什么啊,眾人都知監察院最難疏通,要的比貪得還多。 反正他不要名聲,只要錢財。 你看,這對大家都好。 薛止在笑,昏攏的燈光灑在眉眼,神情像看了一出好戲。 “蘇大人可以回去告訴葉首輔,他內閣無人,六部已然名存實亡了?!?/br> 蘇臨硯眉目不為所動,依舊如墨水般沉透。 他只是盯著薛止,平靜道:“我今夜下獄,只為救張大人的親眷。鎮撫司乃特立機關,三尚六部往后該如何,跟監察院無關,亦跟掌印無關?!?/br> 薛止當然是沒什么好心的,他仇恨官員,清臣佞相在他眼里都一樣,他只是想看蘇臨硯這平靜無波的眼,漏出別的情緒。 可他無動于衷,漠然置之的態度,就顯得他此番這么多似諷似嘲的話,成了笑話。 葉宗青這首輔都會偶爾罵他幾句狗太監。 這蘇臨硯未免也太無趣了些。 薛止興致缺缺,轉身要走。 卻突然在寂靜的夜里,風雪漫散中,聞到似曾相識的清檀味。 明洌清醇,極微弱,要比一般的檀香更溫和些。 檀香歷史久遠,在諸多香譜上皆有記錄,實在不是什么獨特的味道。 正如蘇臨硯,在薛止眼中,也并非是什么獨特的人。 于是并不在意,薛止并沒有停下腳步,轉身回了監察院。 —— 是是是你不在意,酸得都冒泡了還不在意,有你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