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親 完結+番外_55
本書總字數為:1344823個 什么?”炎愣住,只見烏斯曼一聲招呼,霜牙頭一個邁進殿來,后面跟著一群灰不溜秋的狼崽子。 “什么?!”炎蹭一下就跳到黃花梨宴桌上,烏斯曼連忙伸胳膊過去圈住他的腰,“炎炎,你別站這么高,危險?!?/br> “你管這叫危險?”炎指著自己腳下的桌子,又指指那一群狼,“那才是吧!” “炎炎,這些狼不咬自己人,是霜牙新收的小弟呢?!?/br> 炎的手背暴突起一條青筋,霜牙自顧自地趴在地毯上,爪子一團,擺出“老母雞”的姿勢,二十來頭小狼在它身邊各種嬉鬧,互相撕咬,霜牙都是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一時間狼毛如柳絮翻飛……飄啊,飄啊,炎眼瞅著一撮灰白色的毛,掉進自己正在喝的茶盞里。 “炎炎,你看,霜牙真的是狼王……那些小狼可親它了?!?/br> 炎的手背上跳出第二條青筋,暗暗地想:“這是孩子的爹,孩子的親爹,別生氣、別動粗……” 可是正因為孩子的爹,更不能這樣亂來不是嗎?炎在腦里咆哮。 “多熱鬧、多可愛的一大家子?!睘跛孤χf,“真好啊?!?/br> 霜牙竟然嘆了一口氣,耳朵耷拉,像極被野孩子鬧騰的無奈的大人。 “好什么!”炎抬手就朝烏斯曼的腦門敲了一個毛栗子:“你想讓我的寢宮變成狼窩嗎?!你看看那些毛!都快飛天花板上去了!烏斯曼,讓狼崽出去,收拾干凈這里?!?/br> “……嗚?!睘跛孤嘀杭t的額頭,“好吧,濟納雅莉,你帶它們出去?!?/br> “嗯?”濟納雅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竟然忘記自己是來干什么的,直到烏斯曼叫她,這才回過神。 烏斯曼將炎從桌上抱下,還順勢親了親他的額頭:“不氣、不氣,它們這就走?!?/br> 濟納雅莉胳膊底下夾著兩只狼崽子,身上穿著的裙子還在被另一只狼崽子撕扯,她心下想要腹誹但又不敢。她知道這些狼已經被君上收編了。 沈方宇幫著濟納雅莉抓狼崽,一頭狼崽咬著他的劍穗子蕩秋千,一頭狼崽在啃咬他的靴子,沈方宇撲騰著抓起一只又逃了一只,慌張捕捉的模樣很是搞笑。而只要它們不咬人,霜牙就不太想搭理的樣子。 而且霜牙還有意往炎的身邊靠,似乎想與烏斯曼撇清界限。 “你也煩了他,對吧?!毖淄樗?,莫名喜當爹,霜牙想必也是郁悶的。 “怎么會,牙牙不會討厭我的?!睘跛孤焓忠粩]霜牙毛茸茸的大腦袋,沒想霜牙抬起肥爪冷漠地推開烏斯曼的手,接著它扭頭把腦袋往炎的手心里拱,還低聲嗚咽著,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哈哈哈,活該?!毖状笮?,摟著霜牙的頭,“我都說霜牙是寵物了,你不信,非要給它找小弟,現在你自己看著辦吧?!?/br> “哎,怎么會這樣呢?!睘跛孤荒槦o解的模樣。 “沈方宇,小心你背后,有一只撲過來了?!毖滓娚蚍接疃自诘厣鲜置δ_亂的樣子,便下場幫著抓小狼,霜牙一口就叼起一只,轉頭交給炎。 炎把小狼抱在手里,它灰不溜秋,耳朵尖冒著一絡白毛,還瘦瘦的,沒有霜牙那么胖和軟乎,但勝在個頭小,和小狗差不多,那眼神別提多亮了。 “娃兒,你瞧,小狼崽,有趣吧?”炎不忘對肚子里的娃進行胎教。 烏斯曼微笑作陪,見氣氛不錯,就伸手摟上炎的肩頭。 “哇!”忽然,炎渾身一個激靈,嚇得烏斯曼趕緊把手抽回:“怎、怎么了?” “孩、孩子剛才踢我了!”炎之前也覺察到肚子里似乎有動靜,但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被孩子“踢了一腳”。 炎的眼珠子瞪得溜圓,手里抓著的小狼一聲嚎,炎又忍不住渾身一跳,滿面不可思議,又、又踢了我一下!” “我、我我摸摸?!睘跛孤吲d得都結巴了,炎把小狼舉高,烏斯曼便俯身,把耳朵貼在炎的肚子上,手掌也輕蓋在上面。 烏斯曼屏息,炎也忍不住屏息,連手里抱著的狼崽都好奇的歪著頭。 濟納雅莉和沈方宇也不覺屏息靜氣地瞧著,霜牙還好奇地拿鼻頭蹭了蹭炎的肚皮。 “有了!”烏斯曼眼睛忽地瞪大,“踢在我手心里……輕輕的一下?!?/br> “他是想和狼崽玩嗎?”炎笑著說,“之前都不見他這么激動呢?!?/br> “應該是吧?!睘跛孤c頭,“看來我的兒也是一頭小狼崽?!?/br> “像狼崽……”炎看著滿地狼藉,凳子、花盆都歪倒在地,驚嘆,“不會這么皮吧?” “這不是皮,是活潑好動?!睘跛孤Φ弥皇R粭l眼縫兒,“像你?!?/br> “是像你吧,這么愛與狼為伍?!毖椎伤谎?。 “他們可真恩愛?!睗{雅莉不覺低語,她做夢都沒想過還能看到君上這么柔情的一面。 沈方宇沒說話,但看著炎那甜蜜又開心的笑容,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浮現著笑。 這孩子的胎動要么不來,一來就沒個停,炎又開始擔心了,是不是孩子哪里不舒服? 烏斯曼即刻招來御醫,狼群都被霜牙一波領走了,濟納雅莉和沈方宇抓了半天,都不如霜牙一聲吼,狼崽子瞬時安靜,屁顛屁顛地跟著狼王走了。 幾個御醫一番細細診斷,面帶笑容地稟告烏斯曼說:“孩子好得很,王后也好得很,君上無需擔心?!?/br> “所以,還是他太皮了?!毖仔χf。 “這不是皮,是活潑?!睘跛孤貜偷?,給炎蓋好毛毯,“你睡會兒吧?!?/br> “嗯,我還真有些困?!毖诇喩矸潘傻靥稍诖矁?,烏斯曼就陪在一旁,握著他的手。 “不知是王子還是公主呢……”烏斯曼輕捏著炎的手指。 “這么小就這么大勁,八成是王子?!毖滓参罩鵀跛孤氖?,后來索性把頭枕在烏斯曼的肩頭,聽著烏斯曼叨叨著給孩子取名的事,沒多久就睡著了。 經過狼崽們這一鬧騰,炎完全忘記了祭司塔的事,這也是烏斯曼想要的。 “炎炎,安心睡吧?!睘跛孤皖^吻上炎的額頭,“我愛你?!?/br> 三日后—— 天氣極好,炎命人把王后殿內的會客廳重新布置一番。 還讓伊利亞拿了一身挺華麗的行頭出來:一頂鏤雕、鑲嵌著紅珊瑚和綠翡翠的雙龍戲珠金冠,是烏斯曼最近才送他的,采用的是大燕皇族的發冠制式,不同的是鏤雕等珠寶加工技藝都來自西涼,所以這發冠特別精致。 炎身上穿的是西涼王族的華服,一攏雪白的用金銀線縫制的貫頭衣。西涼的貫頭衣顧名思義就是在一匹布的中央剪出一個洞,不需其它裁剪,將腦袋穿過圓形衣領,再用帶子系住腋下和腰部的衣物。 民間的貫頭衣從粗麻布到絲綢都有,王族的衣物就更華麗了,腰帶用的是鑲嵌珠寶的緞帶。 穿好之后衣袖就像蝠翅呈半弧形,頸部的配飾是金項圈,項圈上鏤雕著飛鳥走獸的圖案,還會綴上金流蘇。流蘇的樣式有許多,有綴寶石的,有綴象牙的,還有只是細細的金鏈子,簡潔而華貴非凡。 輕盈的腰帶及地長,后面還拖曳著一點,一走起來就仙氣飄飄的。 炎的容貌和身段穿著這樣服飾俊得跟畫中仙一樣,只是他圓聳的肚子也挺顯眼的,尤其伊利亞把那繡著沙漠與駱駝的彩色腰帶給提拉高了,越發顯出炎富足的孕態。 炎還挺享受這樣的變化,還對伊利亞說:“我才站著一會兒,腿肚子竟然有些酸?!?/br> “可要傳太醫來瞧瞧?”伊利亞連忙問。 “不,我的意思是這孩子又大了些,所以我的小腿才會有感覺?!毖酌瞧さ?,“我真不知該怎么和你說,大概只有懷孕的人才能明白吧。像這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伊利亞,你這輩子都是無法理解的?!?/br> “你是在向我炫耀嗎?是啦,我不是巫雀族人,享不了這福氣。不過嘛,”伊利亞一邊替炎整理鞋子綁帶,一邊道,“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一聽到是喜脈,驚得嘴巴都合不攏?!?/br> “我才沒有那樣?!毖资缚诜裾J,還戳了一下伊利亞的肩頭,“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是你?!币晾麃喥鹕?,也戳了一下炎的胳膊,“就是你!” “反了反了,連王后的臂膀你都敢碰!”炎正要彈伊利亞的腦門,有侍衛入內稟告:“王后,大燕國攝政王景霆瑞求見?!?/br> “終于來了!”炎一把拉住伊利亞的手,“快幫我看看,還有哪里不妥?” “炎,你從頭到腳都妥當得很,我真不明白……你貴為西涼王后,何必給那什么攝政王這么大排場,重新布置宴客廳不說,你還穿得這么華麗,這份隆重似乎連君上都沒有吧?” “你不用替烏斯曼抱不平?!毖奏坂鸵恍?,咚的彈了一下伊利亞的腦門,“我和他都是老夫老妻了,不講究那些虛的,但外面那人不一樣,該有的排場都得有,這叫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下馬威?”伊利亞瞧瞧坐立難安的炎,“我怎么沒看出來?!?/br> “你那眼睛能看出什么來,”炎左看右看,最后在一盆足有一人高的花籃前站定,還沖伊利亞招手道,“快去,把他叫進來?!?/br> 第138章 人生四大喜 “好, 我這就去, 你悠著點, 小心動胎氣?!币晾麃喛囱自谀沁呉粫和ρ?,一會兒直背的擺姿 勢,還真有些擔心。 “啰嗦!我好得很?!毖椎芍晾麃? “讓我倒立劈叉都行?!?/br> “哈哈……可別……!”伊利亞笑得不行,端著一張紅彤彤的臉去請客人。 他之前聽菲拉斯說大燕的攝政王很不好惹, 但是他想再怎么樣那也是大燕的攝政王, 與他們西涼何干?何必這么如臨大敵。 尤其是炎, 他的行事從沒這么夸張過,不但盛裝打扮, 還把平時嫌棄的金馬都搬來了,整座宴會廳那叫一個金光閃閃,華彩熠熠。 伊利亞來到御花園,一眼就瞧見那站在花圃里的身形魁偉軒昂的青年男子, 他負手而立,似在眺望園景,不禁偷偷打量著:“這個頭是挺壯實的,唔, 好像比沈方宇還高一些呢……除此之外也 沒什么稀奇的, 又不是老虎能吃人?!?/br> “王后有請大燕攝政王覲見?!币晾麃啗_那人說道,“請您往這邊走……” 景霆瑞轉過身來, 那雙黑眸深邃至極,那一瞬間伊利亞以為見著了大燕廟堂里那些揣著可怕兵器、面目猙獰的神像。 要說那些神像都是大燕皇帝“請”給王后的, 大燕皇帝說西涼只有祭司塔,炎若想祈福會有諸多不便,于是就差特使恭送而來。 如今這些菩薩、神像都安置在一座新造的寺廟內,伊利亞好奇去瞧過,但給嚇個半死,那怒目大睜的神像比祭司塔的雕像還要詭奇! 而這攝政王的氣勢就似那些神像般可怕,冰冷的眼神仿若看著鞋邊草芥,只要他跺一跺腳就能滅絕一座城。 伊利亞想說自己也是陪在君上和王后身邊的人,氣勢可不能被蓋過,可是……完全挺不起胸是怎么回事? 被攝政王盯住之后,除了想罵娘外,背后那是冷汗涔涔,伊利亞忽然想金馬怕是鎮不住他的,得搬一座金山來,才能閃瞎攝政王的鷹眼! “怎么還不走?”攝政王眉頭微擰,有些不悅,原來他在等伊利亞引領。 “???是、是,這就走?!币晾麃喐械侥_下打晃,這不過瞬時功夫,他腿腳都虛了。 炎看見景霆瑞穿過殿門而來。都說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看到景霆瑞穿著大燕攝政王的官服,那身絳紅色織錦衣,胸前團著四爪金龍,這熟悉的繡紋讓炎的鼻間一酸。 他從大燕帶來的使團大多數改穿著西涼服飾,因為這忽冷忽熱的天大燕的錦衣并不合適,少數幾個文官雖還穿著大燕制式的長衫,但或摘掉賢帽或去掉鞋履,不完全符合大燕裝束。 就像眼下的炎,頭頂的金冠和身上的服飾是風格迥異,可卻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大約只有炎這樣俊美無儔的公子才辦得到。 不過,這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也僅僅限于對景霆瑞身上的官服,一瞄上景霆瑞的臉,炎眉心一皺,端起架子來。 景霆瑞無視那些金馬、瑪瑙花瓶,冷若玄霜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炎的肚子上,接著,他的嘴角繃不住似的,竟然漏出一抹笑來。 “景霆瑞,你笑什么笑?”能見到景霆瑞笑是很稀罕的,除非皇兄在場,那笑得叫一個行云流水,眼下這笑意擺明不懷好意,炎的火氣立刻就來了。 想來,他和景霆瑞是八字不合,天生犯沖的,所以每每見面都會迸射點刀光劍影出來。 伊利亞看到炎居然直呼攝政王的名字,還指著他的鼻子爆粗:“景霆瑞!你笑根毛??!” 當真對炎刮目相看,想想也是,炎都降服君上了,還有什么人是對付不了的? “淳于炎,今天這場面真是叫我想不到啊?!本蚌鹫径ㄔ谥苌碚难酌媲?,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這就懷上了……” “少唱戲!你怎會不知道我有孕!”炎羞惱地說,“我不在宮中的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跑來蹭吃蹭喝!” “我是來過好幾回,但他們都離我遠遠的,什么都沒和我說?!本蚌馃o解地攤開手道,“難道是西涼風俗?” “風俗你個頭,是你瞪人了吧?!” “論瞪人,從小到大都是你比較厲害?!本蚌鹩质且恍?,看來心情大好的樣子。 “我說怎么這么熱鬧,原來是攝政王到了?!睘跛孤簧磴y白華服,一邊招呼著一邊走入殿內。王者氣度,自是一番氣定神閑。 “烏斯曼,你怎么來了?”炎驚訝地說,“不是說有公務要忙嗎?” “公事已經忙完了,來找王后用下午茶?!睘跛孤o盯著炎看,“王后今日特別俊?!?/br> “還好吧,我往日也挺俊的?!毖纵p輕咳嗽一聲,他不想在景霆瑞面前羞紅臉。 “那是?!睘跛孤⑿c頭,然后看著景霆瑞,“你向王后行過禮嗎?” 景霆瑞和炎都不覺一愣。 兩個人都太熟,屬于“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那類,加上景霆瑞其實很吃驚炎竟然這么快就大肚子了,所以就沒有見禮。 “對啊,景霆瑞,你還沒給我行禮呢?!痹诖笱鄷r,論官階,景霆瑞身為攝政王比他高得多。論爵位,炎雖是宗室親王,拿著比景霆瑞這個攝政王還要高一倍的俸祿,但景霆瑞可是“皇嫂”的身份,相當于大燕皇后了,所以無論怎樣都是炎向景霆瑞見禮。 但今日不一樣,炎是西涼國母,景霆瑞又是以攝政王的公職身份出使,也就是炎的地位比景霆瑞可高得多,那是君臣之別,景霆瑞必須向炎行禮問安。 “快點行禮?!毖自诳楀\扶手椅內坐定,催促著景霆瑞,“真是的,差點被你蒙混過去?!?/br> 景霆瑞瞅了炎一眼,那眼神就像猛甩出一鞭子,當空炸裂,但那又如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大燕特使景霆瑞給西涼王后請安。恭祝您鳳體康健,千歲金安?!本蚌鸨?,深深一鞠躬,這姿態上倒是沒有偷工減料。 “好說?!毖紫掳臀P,一副斗勝公雞的姿態,“伊利亞,給攝政王上茶,還有賜座?!?/br> “謝王后賞賜?!本蚌鸬难歼€沒挺直呢,又得彎下去謝恩。 烏斯曼笑了笑,在炎身邊的扶手椅里坐下。炎看著景霆瑞那俯首帖耳的樣子,周身舒爽得很,這多虧烏斯曼提醒,炎不禁朝烏斯曼拋去一個媚眼,秋波暗送。 烏斯曼驚呆,臉孔竟然紅了。 “王后?!本蚌鸲诉^伊利亞送上的奶茶,僵笑道,“大燕皇帝問候您好?!?/br> “多謝皇兄掛念,臣弟一切都好?!毖滓惶崞饜矍?,俊氣的臉上才有了柔和的笑容。 “陛下,臣這一次來西涼,不僅是為了運送親王的‘嫁妝’,還有一重要職責在身?!本蚌鹜蝗粚跛孤f道。 “是什么職責?”烏斯曼好奇地問。 “給親王殿下證婚?!本蚌鸷攘艘豢谀滩?,把茶盞放下,又掃了一眼珠光寶氣的廳堂,“既然大家都是熟識,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噬嫌兄?,讓微臣好好考察一下親王的夫家,是否真的對親王好?!?/br> “烏斯曼對我當然是極好的?!毖琢⒖陶f道,“你也看到這滿屋的金銀寶物,都是他送我的?!?/br> “金銀乃身外之物?!本蚌鸬坏?,“這些只能是一個考量,而非全部?!?/br> “你什么意思?!”炎有些不悅,暗想著景霆瑞你個窮鬼,才送給我皇兄多少值錢玩意,竟然還敢看不起這里的寶貝! “王后自幼對臣下有偏見,故不論臣下說什么,王后都覺得不悅?!本蚌鹇龡l斯理地說,“臣下明白王后的惱火,但圣旨不可違,皇上怎么吩咐的,微臣便怎么做。有道是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呀?!?/br> “攝政王,依照你的意思……”烏斯曼思忖著說,“若是你覺得這樁婚事不妥,都無需回稟皇上,這和親就黃了,是嗎?” “正是?!本蚌鹇洱X一笑。 “你這是曲解圣意,假傳圣旨!”炎氣得站起來,“我們的婚書都已經簽好,怎么可能依照你的想法取消?!?/br> “不是我的想法,是大燕皇帝——您的兄長的?!本蚌鹬厣甑?,“您簽寫與西涼王結親的婚書是不假,但您現在還是大燕的親王,您的婚事是由大燕皇帝說了算的,這點,您不可否認吧?” “景霆瑞!”炎愈發惱了,“你少拿著皇兄來唬我,皇兄是最疼我的。要不然,你能被趕到邊塞來練兵?還不是為了看顧我?!?/br> 炎不提這事倒罷,一提景霆瑞也氣惱:要不是為了你這小子,我大老遠跑這來吃沙子!還給你們夫夫二人開刷。 “您知道就好,皇上為您是cao碎了心?!本蚌鸩粣偟牟[起眼,“您若有皇上千分之一的穩妥,微臣就不用跑這一趟了?!?/br> “你、你說什么?!我不穩妥?!”炎拉扯著烏斯曼的衣袖,“烏斯曼,你看他!簡直反了!” “不是您在親筆信中說,為探查巫雀起源才嫁給西涼王的嗎?”景霆瑞緊接著道,“那哪是穩妥之人會做的事情?!?/br> “事急從權,你懂個屁!” “還事急從權,您根本亂來一氣?!?/br> “炎炎,不要生氣,攝政王不過遷怒于你罷了?!睘跛孤p輕拍了拍炎的手背,“你坐下慢慢說?!?/br> “遷怒?” “對啊。你想,我們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里如此恩愛,他卻獨守空房,住的還是吹滿風沙的軍帳,這心中的空虛、寂寞和凄苦就好比打落牙齒往肚里吞,怎一個愁字了得?!睘跛孤俺錆M同情”地望了臉色鐵青的景霆瑞一眼,然后道,“你也別介意他說的什么證婚,不過是走過場罷了?!?/br> “可那是皇兄的圣旨,被他拿來嚇唬我!” “炎炎,你忘了你的肚子了?”烏斯曼笑容可掬,“這娃兒都有了,婚還能結不成?哪怕攝政王不肯證婚,你的皇兄也會親自跑這一趟,來祝福我們的?!?/br> “對哦,我怎么給忘了?!毖渍0蛢上卵劬?,“真是一孕傻三年,我有孩子了,皇兄要當大伯了,開心還來不及呢?!?/br> “……”景霆瑞看著笑得像狐貍一樣的烏斯曼,果然比起那個毛躁小子,烏斯曼要難對付得多。 原本他就沒想阻攔他們成婚,只是忍不住和炎對著干罷了,果然離開愛卿太久之后,整個人都是心浮氣躁,看什么都不順眼,包括這滿屋子的金碧輝煌。 炎這是在向他顯擺呢!可惡的小子,起初還一副和西涼王勢不兩立的樣子,如今竟然小手一牽,在我面前秀起恩愛來了。 也不想想,沒有我的助力,你倆能成? “景霆瑞,我現在是一點都不著急了。你愿意證婚與否,我都沒關系,反正我要先生娃,生完還得養身子。不過,你該急死了吧,哈哈哈……畢竟你不證完婚,就不得回宮么?!毖壮爸S全開,還笑得合不攏嘴。 景霆瑞從沒有這么“矮人一截”過,依照眼下的情形,不是炎求著他證婚,而是反過來他得求著炎快點拜堂成婚,好讓他回國。 而促使炎醒悟過來的,是在一旁始終不急不惱,還笑瞇瞇的烏斯曼。 “微臣告退?!弊R時務者為俊杰,景霆瑞覺得自己繼續留在這,也是被炎繼續遛著玩的。 “去吧,好好想想大婚之禮上你該說的祝禱詞,最好寫下來,給我過目。寫不好,我可不要的?!毖滓皇植嫜?,很是嘚瑟。 景霆瑞黑著臉出去了。 “太爽了!”炎一屁股坐下,喝下一大口奶茶,“烏斯曼,我就沒見過景霆瑞這么吃癟的模樣?!?/br> “打蛇要打七寸,攝政王的弱點就是你的皇兄了?!睘跛孤⑿χf,“只要吃準你皇兄會同意你結婚,那他這個證婚人即便派頭再大,也沒什么用處?!?/br> “對?!毖走B連點頭,“多虧你來了,不然我得被他氣死!就像在大燕時,我雖然身為宗室親王,但處處被他壓住一頭,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氣人!” “炎炎,在這里沒人敢小瞧你,更沒人敢壓在你頭上,連我都不能?!睘跛孤Φ脤櫮?。 第139章 秘密籌劃 “你?”炎卻斂起笑容, 認真地看著烏斯曼, “我不要壓你頭上, 夫夫本該平起平坐才對?!?/br> “炎炎,”烏斯曼動情地握住他的手,“你知道嗎?你剛才對攝政王說的那些話, 真的好甜,我這輩子都不用再吃糖了?!?/br> “說什么傻話……那都是為了堵他的嘴?!毖字跋胍矝]想就拋出心底話, 此時烏斯曼認真追溯, 他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你那么想嫁給本王嗎?” 炎想了想, 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然后看著烏斯曼的綠眸:“怕是迫在眉睫的?!?/br> 烏斯曼笑了, 突然拉過炎的雙手貼在自己的眼睛上。 炎正納悶這是干什么,忽然覺得指間有潮熱,烏斯曼竟然高興到哭了? “你真是個傻子?!毖酌婕t著囁喏,俯身吻上烏斯曼的腦頂。 深夜, 大街一角。 景霆瑞坐在酒肆的方亭內,獨自喝著悶酒。 有人約他出來,卻遲到了。 這夜深人靜之下,獨酌越發顯得凄涼。 忽地, 一抹穿著斗篷的身影踏著夜露而來, 進入燃著炭爐的亭內,把風雪帽給摘了。 一頭銀發在月色下宛如凝霜, 那眸綠如翠,雪膚無瑕襯得唇若抹丹, 艷色無雙。 這樣的美男子不管是在西涼還是大燕,都是能叫人看入神的。 只是對景霆瑞來說,再美都不及他的卿兒,何況來的還是一頭狐貍。 “久等了?!睘跛孤豢蜌?,徑自入座,“托你的福,今晚和炎炎好一番溫存……” “差不多得了?!本蚌鹛嶂胀辆茐卣郎蕚浣o烏斯曼斟上一杯熱酒,被這么一念,厚實的手背上暴突起一條粗碩的青筋,“我對你們的床笫之歡不感興趣?!?/br> “你不是證婚人嗎?當然得說給你聽,不然你要是回去稟報大燕皇帝,說我們是假夫妻該怎么辦?” “你知道我巴不得把永和親王嫁給你?!?/br> “是啊?!睘跛孤[眼一笑,像極雪狐,“本王要不是知道你的心思,你還能活到現在?” “哼?!本蚌鹄湫σ宦?,但依然給烏斯曼斟酒,“大半夜的,你不睡熱炕頭,叫我出來干什么?” “景霆瑞,在大婚之儀后,你就會回大燕么?” “當然?!?/br> “多留一段時間吧?!?/br> “什么?”景霆瑞眉頭深鎖,“你不會還要我幫你們看孩子吧?” “這哪能,宮里有的是人?!睘跛孤χ染?,“而且這孩子生出來,炎炎是舍不得撒開手的?!?/br> “那是?” “就是希望你多留一陣子?!睘跛孤畔戮票?,“當觀光也好,練兵也罷,多待會兒總是好的?!?/br> “……和那因為大火而垮塌的祭司塔有關?”景霆瑞雖不想干涉西涼國務,但他身為炎的“大嫂”,顯然不能袖手旁觀。 “炎炎曾告訴我,他的皇兄不放心我?!睘跛孤鼌s轉而言他。 “是的?!本蚌鹚斐姓J,“卿兒覺得你這個人太復雜了?!?/br> “怎么說?” “你長得很美,美得不像一個凡人。待人處事又彬彬有禮,尋不出什么錯處?!本蚌鹪浺驗檫@話吃過醋,“但是呢,卿兒說你并不簡單,讓我離你遠點才好?!?/br> “說起來,我與他見了不過兩、三回,”烏斯曼微微一笑,“真是可怕的直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卻能感知一二呢?!?/br> “卿兒心善,容不得臟東西?!本蚌鸬?,“對邪獰之物尤為敏銳,不知你是哪種妖?讓卿兒敬而遠之?!?/br> “呵呵,”烏斯曼莞爾,“妖嗎?若真是妖倒也罷了,就怕不倫不類,非人亦非妖?!?/br> “烏斯曼,不要和我打啞謎,你到底遇著什么事?”景霆瑞沉聲問。 烏斯曼默默喝著酒。 景霆瑞自顧往下說:“說真的,我沒想過還能與你坐在一起喝酒,還成為連襟,炎還有了身孕……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所以哪怕你說你是只千年狐貍精,我都不會奇怪,但你要是不坦白的話,我也愛莫能助?!?/br> “你想幫我?” “對?!本蚌鸬?,“能讓你撇下炎來見我,必定不是小事?!?/br> “你聽說‘赤焰之火’嗎?” “那是什么?” “一種可以在數日之內就毀天滅地的沙塵暴?!?/br> “沙塵暴?那不是天災嗎?”景霆瑞有些不解,“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就是為滅沙塵暴而生的,你能相信么?” 景霆瑞忽然東張西望:“炎在哪兒,你們兩個又聯合起來戲弄我是不是?” 烏斯曼苦澀一笑,接著右手松開酒杯,指尖摸著桌上那些沙土粒。 西涼的熱風常常裹挾著荒漠的沙土,即便小二早上擦過桌子,到了夜晚便又有沙塵了。 景霆瑞不解地看著他,但那表情很快就變了,變得震驚。 桌上的浮塵全都凝聚起來,烏斯曼像是控制著風,亦或是某種能量,那些沙塵在他的指間游走,像有了生命一般。 “這是鴉靈之力,唔……和你們大燕的武功內力差不多?!?/br> “這……根本不一樣!”景霆瑞吃驚極了,他的無雙劍訣很厲害,可以天地色變、所向無敵,但那也是借由劍氣,烏斯曼看起來就像是妖仙,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他指尖的沙還把桌上的酒杯給托起,就像街邊cao控眼鏡蛇的江湖藝人,這做夢般的一幕讓景霆瑞徹底啞然。 “你真是妖?”半晌,景霆瑞才道,說完他自己都傻愣愣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妖,我只是承襲了一種古老的力量?!睘跛孤墒?,沙子如雪紛紛揚揚落在桌上,“我不知怎么和炎說?!?/br> “這……”景霆瑞看著桌上的酒杯,驀地站起,“我就當我不知道吧?!?/br> “什么?”烏斯曼瞪著景霆瑞,“你剛還說得那么英雄仗義,說要幫我……” “我以為你在外邊有什么風流債……” “你才有風流債呢!” “烏斯曼,這種事你要我怎么幫?我自己都震驚著,就好比……白日見鬼差不離?!?/br> “……” “烏斯曼,你也不用這樣丟眼刀給我。是,我是說過會幫你,這樣吧,我得先緩緩,弄清楚什么是鴉靈之力之后,再答復你?!?/br> “那得等到什么時候,我想在炎生產前告訴他?!?/br> “還是等生產后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