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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親 完結+番外_56

    本書總字數為:1344823個

    “為何?”

    “這婦人生孩子都危險,何況巫雀人呢,你不會想讓他心神不寧吧?”

    “有道理?!睘跛孤c頭道,“是我沒想周全?!?/br>
    “你把這事再仔細和我說說?!本蚌鸢丫票途茐囟寄瞄_,露出桌面,以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下:“鴉靈?”

    “嗯?!?/br>
    “怎么來的?”

    “祭司塔的白木法還有神女先知,不,還得從西涼的始皇帝說起……”烏斯曼對景霆瑞緩緩講述鴉靈之力的來源。他思路清晰、侃侃而談,景霆瑞卻時常懵呆,跟不上烏斯曼的話,看來西涼又在他心里留下極其特殊的一筆,暫且他是回不去大燕,見不到卿兒了。

    “……頻繁的遷徙,只為一次永久的定居?!?/br>
    午后的陽光正好,炎坐在八角涼亭內,喝著奶茶、聞著花香,看著一本記載西涼地貌的古書。

    放下沉重的書,炎看向五彩斑斕、噴泉汩汩的空中花園,不禁感嘆:“要是沒有先祖不畏艱險的長途跋涉和勇于開創,就不會有如此繁華的丹煬城和玥瑯宮了吧?!?/br>
    “唔?什么?”伊利亞在一張高背椅里歪斜著身子。他本來是聽炎讀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不過他挺警醒的,炎才出聲,他便揉著眼睛醒過來。

    自打他們從鹽城回來,眨眼就過去兩月余,炎的月份大了,行動開始不便,伊利亞更是寸步不離的伺候。

    烏斯曼則一直忙于前朝事務。

    老祭司白木法的死也招來祭司塔本身的權力動蕩,那些上了年紀的長老都肖想著祭司長的位置,而年輕一輩里,本事最好的就屬首席鴉靈術士哈里戈,他也在拼力爭奪祭司長之位。

    他們還想要趁著白木法余威未消的時候,穩住祭司塔在百姓心中的分量,于是他們把白木法的葬禮舉辦得十分隆重,堪稱萬人空巷。

    哪怕那具白玉石棺里只剩燒焦的殘肢,也不影響祭司塔描述白木法的“圣體”如何不滅,引來無數信徒沿街叩拜。

    烏斯曼沒有阻止葬禮的舉行,還任由他們各種鬧騰。

    炎明白這叫“窩里斗”,眼下的祭司塔是群龍無首又各懷鬼胎,等他們斗出一個“贏家”后,才是烏斯曼再次收拾祭司塔,并給新長老重新定規矩的時候。

    祭司塔內斗得越厲害就越無暇顧及烏斯曼,而正如烏斯曼預料的那樣,朝中的墻頭草們因為“永訣橋斷裂”而被迫開始站位。有人選擇了烏斯曼,誓死效忠,也有人趁機興風作浪。

    朝中有些老臣受過白木法占卜的恩惠,或免于災禍或升官發財,自然是想要向祭司塔報恩的,而有的人則是一直仰賴著白木法而活,白木法的暴斃對他們的打擊極大。

    這些人怒氣無處發,就聯合幾個素日就不太平的部落,弄出一個“斬妖后”的名堂。

    沒錯,這“妖后”就是炎了。他們認為君上突然與祭司塔決裂,是有人吹枕邊風的緣故。妖后迷惑住君上的心智,使他善惡不分、誤入迷途,所以他們必須斬殺妖后,才能重新架設起永訣橋,恢復王室與祭司塔的友好關系。

    據說他們在向烏斯曼發難之前,先送了好幾撥的刺客潛入后宮。

    可是炎連刺客的影子都沒見著,不過從沈方宇等將士披堅執銳、全副武裝來看,行刺的事是真的,只是在接近他的寢宮之前就被滅干凈了。

    霜牙這段時間也很忙,跟著他的主人上朝、處理政務,還要帶領初長成的狼群巡查王宮的角角落落,是越發有狼王的樣子了。

    大約是炎總和它說:“牙牙,你都快當哥哥了,不能總想著啃大羊腿,還有你的小弟們也得帶好了,不然有損大哥威望?!?/br>
    霜牙望著炎高隆的肚子,若有所悟,一夜長大。

    除去霜牙外,景霆瑞竟然也沒閑著,他以兩國軍事切磋為由,帶著一支千人的精銳兵入住丹煬城,就駐扎在離祭司塔不遠的一片民宅內。

    誠然,景霆瑞的這一駐兵舉動也引起朝中某些人的反彈,他們認為這也是“妖后”所為,是引狼入室。

    不過不管他們怎么叫罵,炎依然安安穩穩的養著胎,事有輕重緩急,在炎的心里,這肚里孩子的安康就是最緊要的。

    至于妖后一說,那是炎從小就聽膩了的說辭。他的爹爹被人稱作妖物,他的皇兄有孕時也被人說是不詳之兆,輪到他自然也會被人罵幾句,炎并未放在心上。

    再說,前朝有烏斯曼鼎力護著,后宮有景霆瑞和沈方宇協力,再加上選擇忠于王室的臣子也不少,所以哪怕現在這艘船遇上風浪有些顛簸,炎的心中還是充滿著勇氣。正因為如此,他才能穩如泰山,在這寧靜的午后看看書,學學有關西涼的歷史。

    第140章 風流果

    “伊利亞, 你可睡醒了?”炎微笑地看著在伸懶腰的伊利亞。

    “醒啦!”伊利亞笑著道。

    “去把劍拿來?!?/br>
    “劍?”

    “對, 我想松松筋骨?!毖邹D動著手腕, “陪我練會兒劍?!?/br>
    “炎,你能行么?”伊利亞瞅著炎的大肚子,都快八個月了, 感覺肚子比炎的人都還沉。

    “對付你,足夠啦?!毖渍酒饋? 開始抬腿、抱膝的進行熱身, “這些日子不是躺著就是坐著, 我再不動動,怕要沒力氣生產了?!?/br>
    伊利亞看著炎笨拙的動作, 他的膝蓋根本抬不高,被大肚子頂著呢,不過一想確實如此,人越躺越懶, 力氣也不是睡出來的,這腿腳多動動,對生產是好事。

    “行吧,你悠著點, 我去拿?!币晾麃喓芸炀湍脕砹藘杀鷽]開刃的劍。

    “沒開刃???”炎端詳著劍, 眉頭皺皺。

    “誰敢拿開刃的給你……”伊利亞認真道,“這刀劍無眼的, 萬一你傷著我了怎么辦?”

    “哦?”炎挑眉看著伊利亞,“原來你是為自己著想才選沒開刃的劍。在你眼里, 我就這么笨重不堪,連劍都使不好了?”

    “炎,這不是明擺著的。你走路就像鴨子,搖搖擺擺的呢……哇!”伊利亞大叫著逃出亭子,炎的劍說襲來就襲來,比那閃電還快。

    炎是大腹便便,但身法招式依舊犀利,且對付伊利亞只需拿出一成功力就夠了。

    伊利亞先是拿劍阻擋,后來敵不過,干脆抓著劍滿花園亂竄,一邊跑一邊還嚷嚷:“炎你怎么能這樣!一打人腿腳就變利索了!”

    “可不是么?我自己都覺得稀奇呢!”炎笑逐顏開。不得不說靜養是一件很氣悶的事,這放開手腳的跑一跑,動一動,整個人都精神氣爽起來。

    伊利亞跑得滿身是汗,正頭疼該怎么脫身,烏斯曼就差一位老嬤嬤來給炎送午后的點心,說是某一富商進貢來的,叫做“風流果”。

    炎一聽這名就覺得稀奇,便案兵束甲,不再對伊利亞開戰了。

    伊利亞東躲西藏,跑得氣喘吁吁,連話都說不出來,手里的劍都成了拐杖,支撐著他往涼亭的方向挪移。

    “這就是風流果?”炎除去額頭冒著一些汗,面色格外紅潤之外,一點喘氣都沒有,他把劍擱在茶桌上,端起老嬤嬤送來的黃琉璃果盤,好奇地瞧著。

    這果子長得有點不雅,就像男人的“公雞頭”。淺黃色外殼yingying的,炎拿起一枚輕輕一捏,果殼便碎開,露出瑩白的果rou,有點像荔枝rou,但顏色較為暗黃。

    果子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炎放在嘴里慢慢一嚼,rourou的,有點嚼勁。

    “炎,這果子壯陽補腎,還祛濕?!币晾麃喗K于回來了,一屁股坐在地墊上,抬頭看著炎,“它是稀罕物,三年才結一次果,收成可少了,君上真是一有好東西就往后宮里送?!?/br>
    “壯陽補腎?”炎想了想道,“大約是前段時間,大夫說我腎氣虛浮的關系吧?!?/br>
    “君上正是此意?!边@位送果子的老嬤嬤長得慈眉善目,她恭敬地道,“君上差奴婢送來前,已經問過御醫,這些果子王后是可以安心食用的?!?/br>
    “嗯,他對我一直都很細致?!毖啄樕系奶鹈凼遣夭蛔〉?。

    “哎,真是羨煞旁人?!币晾麃啿挥上氲椒评?,自從君上回宮后,菲拉斯就出宮去了,也不知在忙什么,連個信都不捎回來。

    “來,你也吃,別羨慕了?!毖子滞绞謩冮_一個,把果rou塞進伊利亞的嘴里。

    “這是君上特意賞給你的,我可不敢吃?!币晾麃嗠m然這么嘟囔,但吃得很開心,一邊一邊嚼著果rou一邊笑著說,“好甜呀。對了,炎,你可真厲害,頂著這么沉的肚子,還能追得我跑斷腿。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會一出生就武功蓋世吧?”

    “怎么可能,不過他一定很健壯?!毖仔τ卣f,“最近,他踢我可帶勁了?!?/br>
    “會不會是雙生子,在里面打架?”

    “不會吧?!毖足读算?,“而且有我在,不許他們打架?!?/br>
    “你打算怎么阻止?”伊利亞說道,“西涼王子之間的拼斗是老規矩了,強者才能當西涼王,不然這繼位者君上該怎么選?”

    “儲君冊立之事,在大燕也是一樣吵嚷不休、甚至發生血腥政變的,所以我多少能理解西涼王族定下的規矩,畢竟強者為王嘛。只是我的孩子要是為爭奪繼位資格,使出那陷害、下毒之類的骯臟手段,看我不親自廢了他的手?!?/br>
    “炎,你好狠!”

    “這不是狠,是有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為人根本。也是我爹爹常教導我和皇兄的,他說做任何事都要有規矩、有尺度,不能為私欲、權力而傷害手足。為君者若不能心存善念,眷顧手足親情,那又如何關愛得了國民?”

    “炎,你說的好??!”伊利亞大力鼓掌道,“我以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上面去?”

    “這些道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毖淄蝗惠p聲嘆氣,“等到自己快要當爹的時候,才明白當年父皇和爹爹為教導我們cao了多少心?!?/br>
    接著,炎又說道:“雖然這話不該由我來說,但是如果西涼老國王能有一點身為人父的引導,就不會發生丹爾曼在宴席上下毒謀害烏斯曼的事了?!?/br>
    炎聽烏斯曼提起過這件事,對此一直如鯁在喉,年幼的兄弟之間如此針鋒相對,當真不應該。

    “下毒?”伊利亞好奇地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很久以前的事,你應該還沒入宮吧,不知道也不出奇?!毖妆惆褳跛孤敃r說的事情講述給伊利亞聽。

    如此驚險之事,伊利亞自然聽得津津有味,還為君上捏了一大把冷汗,一旁的老嬤嬤卻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嬤嬤,我哪里說錯了嗎?”炎注意到她眼里的疑惑,于是問道。

    老嬤嬤倒也坦率,直接道:“回稟王后,那次宴會奴婢也在的,給宮里的妃子們端茶倒水?!?/br>
    “是么?你可親眼瞧見丹爾曼王子在點心里下毒嗎?”伊利亞立刻問道。

    “沒有?!崩蠇邒邠u搖頭,“那陣子丹爾曼殿下正病著,老祭司說殿下是得了疫疾,得在祭司塔里治療。那天出席宴會的只有烏斯曼殿下。我記得當時大家談笑正歡時,烏斯曼殿下突然打翻了一籃點心,嚇得眾人一跳,后來才知那點心是有毒的。那時宛妃正巧站在烏斯曼殿下的邊上,她看到烏斯曼殿下打翻籃子就急匆匆地走了,所以宮里一度傳言是宛妃下的毒?!?/br>
    “這怎么可能,她是烏斯曼的親生母親?!毖子X得這嬤嬤大概是老糊涂了,且烏斯曼明確說了,丹爾曼在宴會上,是他下的毒。

    “王后您有所不知,這兩位殿下雖是一母所生,但關系極差?!眿邒咭恢彼藕蛑虾屯鹾?,也不見外,直接道,“原因就是苑妃太偏心,只疼愛丹爾曼王子,對烏斯曼王子不聞不問,所以兩位王子勢如水火,從來不會出現在同一場合,哪怕是老國王的壽宴,也是來一個不來另一個的。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就是苑妃造的孽?!?/br>
    “說起這事,我也聽說過一些,”伊利亞插話進來,“君上和他同胞兄弟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差,簡直是世仇哇。炎,上次得知你有孕后,君上赦免過一批罪人,把前些年與他爭搶過王位的那幾個死囚都放了出來,流放到戈壁灘去了。唯獨丹爾曼還在地牢里,君上親口說過,要把他關到老死呢?!?/br>
    “看來他們兄弟倆真的是水火不容啊?!毖紫肓讼?,看著老嬤嬤道,“我知道了!那日丹爾曼是借口生病不參加宴會,其實是躲起來了,想暗中謀害烏斯曼,但沒想行蹤暴露,被烏斯曼看到了!”

    “可那日確實沒人見過丹爾曼王子?!边@老嬤嬤還挺執拗的,或許是因為上了年紀吧。

    “但烏斯曼的記性這么好,沒理由記錯的?!毖缀屠蠇邒吒苌狭?。

    “好了,炎,不過是陳年往事,不值得深究?!币晾麃喰ξ?,“炎,你若不想吃,我可就不客氣了?!?/br>
    “好哇,你吃就罷了,還偷偷往兜里藏。這么快就忘了‘規矩’?!毖卓吹搅?,伸手去掏伊利亞的口袋,伊利亞笑著掙扎,兩人鬧開了。

    老嬤嬤也笑了:“果子還有,王后莫要著急?!?/br>
    吃完果子后,老嬤嬤就回烏斯曼身邊伺候了,炎打了幾個哈欠,犯起瞌睡。

    “你瞇會兒吧?!币晾麃喺f,“等太陽落山時,我會叫醒你的?!?/br>
    炎看看天色,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呢。

    “也好?!毖滋蛇M貴妃榻內,向左側懶懶地臥下,伊利亞幫他蓋上一張羊毛毯。

    炎沒多久就睡著了,伊利亞一直坐在邊上的扶手椅里看書、喝奶茶。

    但他一個手滑,茶盞歪倒,奶茶流了一桌,把炎的書都給泡了。

    伊利亞慌忙搶救牛皮做的古籍,拿手帕掖干茶水,還好只濕了書角邊緣,曬一曬就好了。

    不過封皮上沾了不少奶茶,有些粘手,伊利亞想要拿到外邊的噴泉里去洗一洗,抬頭看到炎睡得正香,別看亭子里就他們兩人,實則護衛森嚴。

    伊利亞便拿起書,走出涼亭去噴泉那兒了。

    第141章 胎夢

    炎這段日子說睡得不沉, 卻又雷打不醒, 說睡得沉又總是意識恍惚, 像做著夢中之夢。

    這不安穩的感覺……又來了。

    炎察覺到有人正靠近自己,不是宮里的人,他步伐很輕, 輕到就像一根黑羽飄落在水面上,蕩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無聲地漂至他的身邊。

    炎很想抬頭、睜開眼, 去看一看這人到底是誰?

    不只一次了, 他神出鬼沒的來造訪自己,可是對于他, 炎不僅沒有一點熟悉之感,反而覺得他每“拜訪”一次,自己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強烈。

    “難道是刺客……?”炎迷迷糊糊地想著,可如果他是刺客, 自己應當死掉無數回了。

    “……夢魘?”

    對,還是夢魘更像。御醫不是說胎兒月份大了,睡覺時會壓著“母親”的胸腹,一個孕婦會做噩夢是正常的, 只要不是窒息感就行。

    炎現在就有一種石頭壓在胸前的憋悶感, 他想要深深喘氣,卻怎么也使不上力。

    那人——不, 是那個夢魘開始接近自己,炎下意識想要伸手護住腹部, 可是手腳都動彈不得,像鬼壓床似的渾身難受。

    “我得醒過來?!毖讓ψ约汉?,“快點動一動!”

    手指或者腳趾,只要有一樣動了,他就能醒來了??墒遣还芩钩龆啻罅?,身體沉得像溺水一般,完全不聽使喚。

    夢魘慢慢地伸出手,炎抬不起頭,只能垂著眼簾,眼角余光瞥見那只手離自己的肚子越來越近,他慌了,慌得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當那只手摸上自己的外衣時,炎渾身一個激靈,從軟榻一躍而起的同時,右手摸出藏著靠枕下的匕首,快準狠地懟上夢魘的咽喉!

    “什么?!”炎睜大著眼,呼吸急促,冷汗已經將他的褻衣打濕,豆大的汗珠沿著鬢角滑落。

    “炎炎?”烏斯曼也大睜著眼,他看到炎在睡覺,但似乎很不安穩的樣子,便想輕輕拍撫他。

    沒想炎一個翻身起來,殺氣陡升,若不是烏斯曼在剎那之間扣住炎的手腕,這匕首已經刺穿他的喉嚨了。

    “烏、烏斯曼?!”炎眨巴兩下眼,猛地回神過來,連忙站直身子,“我、我以為是……”

    “你以為是刺客?!睘跛孤鼭M眼的心疼,扶著驚魂未定的炎坐下來,“我沒事,你別慌,坐著歇一歇?!?/br>
    “可是剛才……”炎還是有些迷糊,剛才的動靜明明不是烏斯曼,他不會連自己媳婦兒的腳步聲都認不出來。

    “聽伊利亞說,你下午和他練劍了?”烏斯曼微笑著,拿出手帕替炎擦拭額頭的汗水。

    “對?!毖卓聪蛘驹谝慌缘囊晾麃?,他也嚇得不輕,面色煞白,還愣在那兒呢。

    “可見是練劍的關系。你身子重,還是靜養好些?!睘跛孤^而握住炎的手,他手里還抓著匕首不肯放下呢。

    “……大概是吧?!毖c頭,把刀子松了,交給烏斯曼。

    烏斯曼拿下匕首后,遞給伊利亞,伊利亞連忙接下,這刀柄都是燙的,還有汗,可見炎的手心里有多熱。

    “炎炎,來,喝口水?!睘跛孤炙蜕弦槐宀?。

    炎像是許久沒喝過水似的,仰頭一飲而盡。

    “不可牛飲,小心嗆著,慢點喝?!睘跛孤p輕拍撫著他的背。

    “不礙事的?!毖捉K于恢復過來,“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噩夢,所以有些失態,沒嚇著你吧?”

    “怎么會,炎炎的反應超級棒?!睘跛孤Σ[瞇地說,“我都踮著腳尖走了,你還能察覺到我的靠近,警惕心真強,孩子在你肚子里,我真的很放心?!?/br>
    “少拍馬屁,這孩子除了放我肚子里,還能有別的去處?”炎用胳膊肘輕撞烏斯曼的肋下,“要不,你來懷幾天?”

    “我倒是想,可惜不是巫雀人?!睘跛孤椎亩亲?,那是一臉的艷羨。

    炎忽然笑起來,他想起前些日,烏斯曼把一只碩大的抱枕塞進衣服里,裝出大腹便便的樣子,還問他道:本王這孕相是不是很美?

    “美你個頭?!毖桩敃r就吐槽,“你這身材算是毀了?!?/br>
    烏斯曼大肚子的樣子實在有礙觀瞻,炎發覺烏斯曼當真不能有肚腩,太丑了!

    炎的嫌棄讓烏斯曼委屈得不行,扁嘴問:“炎炎,你難道只是喜歡我的好皮囊?”

    關于這個問題,炎到現在都還沒回答烏斯曼,那是因為后來阿魯巴部落和銀月部落突發戰事,烏斯曼趕去處理軍務了。

    炎很想幫忙,但又覺得安好胎,在政務上幫忙出謀劃策,比起去前朝與那些礙眼的人斗嘴來的強。

    “對了,明月公主還好嗎?”炎關切地問,“銀月部落也是為我出頭,才會和阿魯巴打起來?!?/br>
    事情的緣由很簡單,就是阿魯巴部落覺得王后是不詳的,男人懷孕的事實在是匪夷所思,便想上奏君上,要求廢除妖后,然后納阿魯巴部落的公主為后。

    明月部落緊挨著阿魯巴部落,一部分耕地和水源還是共享的,得知阿魯巴族長的舉動后,明月部落非常不滿,他們堅決擁護淳于炎做王后,還說巫雀族的男子本就可以懷孕,才不是什么妖異之象,根本是阿魯巴部落孤陋寡聞,還人云亦云。

    阿魯巴部落就嘲諷說,只知道明月公主是個瞎子,不知道銀月部落的人全都是瞎的!

    這話激起銀月族長的怒火,不顧多年鄰里情分,連夜投擲火球開打起來,這戰火一起,部落之間的平衡便打破了。

    炎知道有的部落在隔岸觀火,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在煽風點火,還有人趁機結盟加入戰事,以此并吞其周圍的小部落。這些部落原本就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想要“不太平”一下,將勢力范圍重新洗牌。

    炎知道銀月部落是中計了,阿魯巴的目的在于挑起戰火,圈占銀月部落的土地,所以才會語出傷人。

    平息部落之間的戰火是當務之急的事,所以炎絲毫不怪烏斯曼半夜出去忙乎,還對他說:“這火既然已經燒起來了,就得趁火勢還不大的時候就徹底澆滅它,不然火星子會飄得到處都是,燒著整一個西涼?!?/br>
    烏斯曼握著炎的手:“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br>
    濟納雅莉摩拳擦掌地奔赴戰線,西涼第一女將的名聲果然不假,短短三日的功夫,就把阿魯巴部落給擺平了,順帶收拾了一波那附近的沙匪。

    不得不說,濟納雅莉和沈方宇日日切磋劍法,又得到炎的細心指點,這武功是越發犀利了,遇見她的人都說,大將軍以一敵百!武功蓋世!

    “炎炎,你放心吧,明月公主很好,她還寫信來,向我打聽你的胎夢是什么,好提前準備小娃娃的衣服?!睘跛孤τ卣f。

    “胎夢?”炎也笑了,“沒想到這姑娘還知道胎夢一說?!?/br>
    “可不是,她都還沒嫁人就問起這些事,比我知道的還多。明月還說,她部落里有一嬸子,做夢夢見一頭大黃牛從天上轟的掉下來,她急忙抓住了,結果生下跟牛犢一樣健壯的大胖小子?!?/br>
    “胎夢還能這樣做,太有意思了?!毖渍J真回想一下,頓覺自己的夢境過于尋常,只是“刺客”而已,那也是因為宮里有刺客才會夢見,根本沒有什么大黃牛從天而降的胎夢。

    “明月還說這胎夢不止孕婦會做,連孕婦身邊的親戚朋友也會有所夢見?!睘跛孤χa充。

    “真的?”炎感到不可思議,“那我懷著孩子,周圍的人都會做胎夢?”

    “對,炎炎,我就夢見了?!睘跛孤Φ煤芴?,娓娓說道,“我夢見我行走在金色的浩瀚沙漠中,一直走,一直走,還爬到高聳的沙丘上頭。我站在那里望著遠方的滾滾風沙,正想繼續往風沙里走時,一只柔嫩的小手抓住了我的尾指,我低頭一瞧,是一個小娃娃,光著身子,肌膚雪白,他的銀發被風吹拂著,就像無數銀蝶在飛……”

    “然后呢?”炎聽得很入神,“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唔……我光顧著看頭發了?!闭f到這里,烏斯曼很是遺憾地道,“他的小手握著我時,好暖,

    我的心都融化了,那一瞬間沙漠里都能開出花兒來?!?/br>
    “你!”炎抬手就彈了一下烏斯曼的腦門,“你現在給我睡覺!立刻做夢,一定要夢見那孩子是王子還是公主,我好提前準備著?!?/br>
    “炎炎,不管是王子還是公主,這衣衫、鞋襪、小玩具等等都已經備妥當,你不用著急的?!睘跛孤嘀~頭,“而且我這個胎夢是三個月前夢見的,之后就再也沒夢見……”

    “……好氣?!毖撞煌5負现觳?,“我辛苦懷胎,躺著睡覺都會被憋醒,可是連一個胎夢都沒做過。你就好了,還和孩子手拉手,真是冤死我了!”

    “不氣,不氣,這孩子不是一直在你肚子里嘛,”烏斯曼笑顏如花,“我也不過是夢里見過一面罷了,還沒看清楚是個什么樣的?!?/br>
    “烏斯曼,你就嘚瑟吧?!毖缀莺莸闪藶跛孤谎?,突然覺得胸前癢癢,隔著衣衫用力抓撓著。

    “炎炎,你怎么了?”烏斯曼輕握著炎的手,“你這么用力抓,會破皮的,哪里癢,我給你吹吹?!?/br>
    “大概是下午練劍出了汗,然后也沒洗澡,直接小憩了一會兒,”炎卻把手抽出來,繼續左撓撓、右撓撓的,“這身上癢得很?!?/br>
    “別抓了,伊利亞,去端盆涼水來?!睘跛孤愿赖?,伊利亞連忙去了。

    烏斯曼幫炎脫衣服,才拉起褻衣,他就臉色一變。炎的身上布滿星星點點的紅疹子,可能是奇癢無比,炎不停地想要抓,胳膊上都已經破皮滲血了。

    “傳御醫?!睘跛孤鼘葎湛偣苎艩査?。

    炎自己低頭一看也是嚇了一跳,就像往身上撒了一把紅糖,到處都是紅點子,肚皮上也有,像是突然冒出來的,摸著還有點燙。

    大約是癢得緊,孩子也不滿地開始動了,烏斯曼和炎看到肚皮左一聳右一聳的,就像孩子在里面施展拳腳。

    這動靜可大了,炎都倒吸一口氣。

    御醫本就在王后宮里待命,來得那叫飛快,替炎細細診脈后,又叫了幾個御醫來一同診斷。

    炎見到這等陣勢,不禁有些緊張,身上還癢得慌。

    烏斯曼一直輕揉著炎的頸肩,讓他放松,但其實他也緊張得很,背上都有冷汗了,生怕炎和孩子有什么不妥。

    自打炎有孕來,烏斯曼也開始信命理那一套,但不是靠祭司塔占卜得來的“命理”,而是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多行善積福。

    死囚塔大赦過兩回,丹煬城多次開放城門,收留那些無國籍的流民。

    烏斯曼還從國庫里撥款給各級府衙,扶弱濟困、體恤孤寡,沒有因為最近政務纏身就忽略這些事。

    六位御醫的腦袋瓜子湊在一起,嘀咕著什么。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六個御醫頂兩個諸葛亮呢。炎瞅著他們眉心微皺,認真商討的模樣,心里有些慌,莫不是自己真得大病了吧?

    第142章 懲罰?

    約一刻時后, 為首的御醫終于站出來講話了。

    “稟告陛下, 此乃尋常濕疹, 因王后懷孕,體質略有改變的緣故。請您放心,這不是什么大病, 對于’孕婦’來說,實屬正常?!?/br>
    “既然正常, 為何要六位御醫同時會診?”炎看著他們認真商酌的樣子, 就覺得渾身寒毛倒豎。

    “回稟王后, 前些日陛下特意吩咐卑職說,您的月份大了, 這照看上更得小心謹慎,所以只要您有任何不妥,就得由三位以上的御醫一同看過,方能得出結論。卑職方才以為您請的是平安脈, 所以是獨自來的?!庇t把前因后果講述一遍,“后來又叫了幾位同僚前來診斷,待大家的意見一致后,才能告訴您和陛下?!?/br>
    “對, 是有這么回事?!睘跛孤鼊偛乓恢? 都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原來是你……!”炎不停撓著后頸,“真是的, 想要嚇死我嗎?”

    “冤枉啊,炎炎, 本王也受驚不小,你看我頭上都冒冷汗了?!睘跛孤s緊握住炎的手,委屈道,“都怪這個大夫不懂得變通,若沒事,早點說一聲不行么?”

    “對啊,御醫,以后要是沒什么事,你就先知會一聲,免得嚇著陛下和我?!毖撞挥X盯著為首的大夫。

    “是卑職行事刻板了、讓王后和陛下受驚,罪該萬死?!贝蠓蜈s緊下跪賠不是,他還能怎么辦,當初君上那話可是說得死死的,王后的每一根汗毛他們都要捋順當了,有任何不適,哪怕蚊子包都得仔細診斷,這不,他們照足君上的話做,卻替君上頂下好大一口鍋。

    “起來吧,這事也沒那么嚴重,下回記得先說一聲就成?!毖滓矝]有問責御醫的意思,“我身上現在癢癢得很,你說該怎么辦?”

    “一般得濕疹之人,需要服湯藥祛除體內濕熱和瘀滯,但王后有孕在身,這藥吃不得,所以只能外敷止癢的軟膏,多吃一些清淡之物,不要吃烤rou、馕餅,不出五日,應當可以消去的?!?/br>
    “好?!睘跛孤?,“你們去準備膏藥吧?!?/br>
    “卑職這就去?!绷鶄€大夫跑得可快了。

    “哎,這些大夫真是的……”烏斯曼還在小聲叨叨。

    “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毖仔表鵀跛孤?,“知道我剛才為何不責罰他們嗎?”

    “因為炎炎寬宏大量,用大燕的話說,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烏斯曼笑著摸了摸炎的肚子,“還能懷寶寶?!?/br>
    “不,我一點都不寬宏大量。烏斯曼,你知道的,我只吃我愿意吃的虧?!毖桌_烏斯曼的手。

    “炎炎的話越發充滿睿智,本王……”

    “少夸我,你要是沒聽懂就直說?!?/br>
    “是,炎炎,我沒聽懂你在說什么?”烏斯曼老實得像個被師傅罰抄寫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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