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跟我說話!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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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磊張了張嘴,還是泄氣地退回來,任勞任怨給他老人家引著路,把還睡眼惺忪沒醒透的于笙領到了放東西的地方。 “笙哥,我是真想不通……” 他費了點力氣推開一摞挨一摞的課本,把書包放上去,回頭接于笙手里的校服:“你說你家里條件這么好,我們做夢都沒這待遇,干嘛還這么聽話???” 雖然經常因為上課睡覺之類的小問題被拎出去罰個站,但相比起在學生里彪悍的戰績,于笙混在一群叛逆得沒邊兒的學生里,確實已經算是非常遵規守紀的了。 遵規守紀到連約個架都要配合他老人家的要求,必須在門禁前打完,不然就會被必須按時回宿舍的笙哥直接挨個撂到地上,強行單方面結束戰斗。 在一眾還堅守著“死要跟學校老師對著干”信念的中二叛逆少年里,于笙的畫風簡直佛得格格不入,沒少因為這個被各個小團體開除問題籍。但一律沒多久就會被他重新一拳一拳揍回來,重新坐鎮在問題少年的第一線。 沒料到他會忽然問這個,于笙微訝,揚了下眉毛:“我家里條件好?” “對啊,我們都特羨慕你?!?/br> 段磊有點泄氣:“家這么有錢,你爸媽又不管你。我做夢都想有這個待遇,可惜我爸媽要是看見我不好好學,肯定打死我……” 于笙張了張嘴,笑了一聲。 家里有錢,父母不管,他的待遇看起來是已經夠好的了。 沒什么可不滿意的。 “那不是替你們留個活路嗎?!?/br> 于笙把原本要說的話咽回去,懶洋洋揉著額頭,把衣服遞過去:“不然下回我陪你們一塊兒蹲辦公室,中午連個送飯探監的都沒有?” 段磊一僵。 畫面簡直太恐怖了,哪怕只是想想都叫人害怕。 段磊大徹大悟,拼命搖頭,殷勤地雙手接過他的衣服供在書包上:“不行不行,那日子就真沒法過了。笙哥,你還是聽話點吧,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他們一群人里就只有于笙有這個靠臉聽話的天賦,每次惹了事都靠于笙在外面照應。要是拉著于笙跟他們一塊兒犯渾,就真的連個往禁閉間送炸雞啤酒麻將撲克的人都沒了。 “自由是最重要的?!?/br> 見到他總算開竅,于笙挺欣慰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為了自由,過程坎坷一點沒關系?!?/br> 就比如這次考試。 突然出現這么嚴格的考試,費了這么大的周折,一定是為了什么東西選拔摸底。 一旦被選上,不被塞進知識的海洋里是不可能的。 “要是暑假還想有閑心玩兒,就別考得太好?!?/br> 于笙一邊走,一邊很慷慨地給他傳授經驗:“控制一點分數,能跟你家交差就行。槍打出頭鳥……” 段磊顛顛跟著他,信服不已地頻頻點頭。 預開考的鈴聲響起來。 于笙回到自己的機位,拉開鍵盤,按照考試說明點開了題庫,徑直順著向下一路選了A。 不會就選C,按照出題老師通常把最不可能的答案放在最前面的習慣,選A的勝率還能更低一點。 于笙找了找提交選項,按下回車,一個對話框忽然跳了出來。 頭一次用這種題庫,于笙皺了下眉,仔細看了看畫風卡通的對話框。 不知道什么題庫會想到要拿烏鴉當Logo,烏漆墨黑的小烏鴉晃著腦袋,嘴一張一合,莫名像是某種不懷好意的隱喻。 【本題庫已優化,單頁作答相同選項連續超過五個,或答題間隔低于五秒將被認定為刷題。請同學端正態度,重新對本頁題目進行回答?!?/br> 作者有話要說: 笙哥想蒙得簡單點。 簡單點是不可能的,畢竟要考第二,壓力太重了:) 感謝竹嘰的深水魚類和火箭炮 抱住啾咪舉高高??! 感謝(●﹃●)的2個火箭炮 感謝凌影的手榴彈 感謝時淵叉會腰x2、北方有鶴、帝王綠、朝哥家的小朋友、蘇朗行、若水牌干脆面、liz、阿少有貓了嗎、徐球球、Sonic、枯木草吹、從前有個沈小菀、滿目桑華、(●﹃●)的地雷 謝謝大家,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第5章 第五章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于笙都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下面五個題怎么編”的痛苦思索里。 同時盡全力克制著問候題庫制作者全家的強烈沖動。 這個題庫像是專門來折磨準備瞎蒙的人的,時不時就能根據他的答題速度、選項分布跳出來個提示,讓他不得不再端正一層態度,認真仔細、全神貫注地亂敲下一組全新的ABCD組合。 即使這樣,偶爾還會因為蒙得過快被強制重新思考十秒鐘。 于笙握著鼠標,深吸口氣,在第三次被強制停下來的時候抬起頭。 整個考場充斥著濃厚積極的考試氛圍。 幾個監考來回巡視,省重點的學生個個全神貫注嚴陣以待,飛快讀題解題。 考場靜得落針可聞,偶爾響起鼠標單擊的響聲。 段磊坐在他邊上,也正死盯著屏幕,口中念念有詞,筆尖戳得算草紙嘩嘩響,臉上都憋得有點漲紅。 他不是塊學習的料,平時也聽不進去課。但家里管得嚴,成績不好就要挨揍,對考試還保有著最原始的深刻敬畏。 于笙沒干擾他,慢慢松開差點被攥碎的鼠標,收回視線。 這些人不知道,于笙其實也并不聽話。 他之所以不愿意惹事,也不是因為真的愛心泛濫到不舍得禁閉室外賣業務,只是不想讓學校通知家長而已。 不想站在某個辦公室里,對哪個新來的老師再解釋一遍為什么短信發過去沒人管、電話打了沒人接,每次請家長都沒有人到。 這么活了挺多年,沒什么大災大病,和身邊所有人一樣長到十七歲,于笙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但也并不打算一遍遍跟別人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活的。 被鎖的十秒鐘過了,于笙數著秒數,重新一個一個選項交錯著點下去。 胃有點疼。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半個煎餅實在不管什么用,撐過半個上午就都消化干凈了。 于笙左手抬起來按了按餓得發疼的胃,喝了口西北風,塌下肩膀趴在桌子上,一下下點著鼠標,繼續堅持不懈地跟系統對剛。 教室的門半開著,時不時有請假出來上廁所的學生匆匆經過,樓道里空蕩蕩的一片寂靜,腳步聲聽起來都比平時響亮了不少。 …… 第七次。 于笙第七次被系統嚴格地攔回來冷靜十秒,已經佛得差不多了。 他的手往胃里又按了按,癱在桌子上,認真思考著宇宙大爆炸和自己短暫的十七年人生。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又由遠及近傳過來。 又有人尿頻了。 于笙現在看什么都比蒙題有興趣,打了個哈欠,隨意往外掃了一眼,正自暴自棄地盤算著要不要干脆放過自己睡一覺下午再蒙,視線忽然一停。 一件挺眼熟的黑襯衫飄了過去。 又飄了回來。 于笙拿胳膊肘撐著桌面,稍微坐起來了點,挑挑眉毛,隔著半掩的門和外面的黑襯衫遙遙對望。 嚴重缺覺加上被系統虐得有點停滯的思維重新緩慢轉動。 于笙斟酌著他盯著自己的視線,仔細在身上找了幾遍,確認了自己既沒扣錯扣子也沒忘拉褲子拉鏈,有點迷茫地抬頭。 隔了三秒鐘,于笙忽然隱約意識到了對方是在看什么。 于笙低頭,看了看自己正戳著胃的手。 他胃一直不怎么好,稍微餓一點兒就疼,也不厲害,就是怎么待著都不舒服。 現在的感覺他也很熟悉,其實就是吃完那半個煎餅又餓了。 ……但這個動作又確實有點兒歧義。 在不明情況的外人看來,他早上吃了煎餅,現在捂著胃,臉色估計也不太好。 稍微聯想能力強一點的人,都顯然會覺得他是吃煎餅把肚子吃壞的。 于笙斟酌兩秒,慢慢挪開左手,放回桌面上。 他看這個黑襯衫確實不順眼,但煎餅是無辜的。 還是不能對不起那半塊勞苦功高的煎餅。 大概是叫他猜中了,黑襯衫看了他一陣,終于轉過身,腳步聲重新由近及遠,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于笙立刻收回手戳上去,坐沒坐相地趴回桌子上,低頭埋進手臂里,長長呼了口氣。 下回出門前還是應該泡袋方便面吃的。 “笙哥,笙哥……” 這次的動靜有點大,邊上坐著的段磊察覺到他的異樣,有點兒擔心,壓低聲音:“你胃又疼了?” 于笙不想打擾他,按了按胃,擺擺手:“沒事,好好考你的試?!?/br> 他們兩個的聲音不高,擱在三中的考場上都不會有人在意,這會兒卻還是毫無懸念地招來了監考嚴肅的批評:“不準說話,自己答自己的!” 段磊有點著急,就要站起來:“老師,他胃疼——” 于笙扯了他一把,把人撂回了椅子上。 監考皺緊了眉來回打量,見他臉色確實不好,也有點不放心,快步走過來:“要不要緊?還能考試嗎?” 于笙咬牙:“能?!?/br> 他還沒見過這么沒人性的題庫系統,久違的勝負欲被徹底激了起來,原本準備出去透透氣的念頭也壓了下去,一定要把這一千道題全蒙完。 他的態度異常堅持,監考猶豫一陣,還是沒有多勸,只是囑咐他如果再不舒服就立刻舉手。 于笙點點頭,磨著牙根重新抄起了鼠標。 段磊不明所以,被他帶病堅持答題的熱情激勵得熱血沸騰,也跟著一咬牙,重新埋頭扎回了浩浩蕩蕩的題海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于笙攥著鼠標和系統對剛,頻率和排列組合都徹底進入了熟練穩妥的節奏,一頁接一頁往后刷。 一千道題,九個科目每科一百道,加上一百道跨科目選做題,他憑慣性蒙完了大半,正要翻頁,門口忽然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整個考場都跟著抬了頭。 于笙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為所動,握著鼠標,繼續全神貫注往下蒙。 敲門的人沒露出身影,在門口低聲跟監考老師說著話。 聽不清內容,在這個年紀尤其少見的低沉嗓音讓空蕩蕩的走廊一攏,渾厚磁性得像是直接往手里塞了個話筒,還連著個品質相當高的低音炮音響。 不少小姑娘都忍不住放下筆,悄悄往外面瞄個不停。 于笙頂煩這個,用力揉了揉耳朵,掐著心跳算時間,不早不晚地點中了下一個選項。 監考回頭看了眼考場,像是因為什么有點糾結,抬頭跟外頭的人輕聲說著話。 語氣還挺客氣,有商有量的,一點兒都沒有監考時候的嚴肅刻板。 外面的人挺堅持,低聲說了幾句,依然沒離開。 答了兩個小時的題,正是最容易懈怠疲憊的時候,整個考場都被門口的變故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個都忍不住探頭往外看熱鬧。只有于笙依然沉浸在和系統的斗智斗勇里,朝著最后三百道題發起了沖鋒。 門口的交涉終于隱約有了結果。 監考回頭看了看,為難地讓開了條縫,門稍稍拉開。 黑襯衫的一點兒邊跟著冒了出來。 …… 難得一見的景象在攝像頭下一覽無余,立刻引起了監控室里教育處主任的注意。 能在全校廣播坦然念出違紀學生游戲ID的無疑都不是尋常主任,整個三中的所有考場里,喇叭忽然嘩啦啦響了兩聲,教育處主任威嚴的嗓門就響了起來。 “高三樓,高三樓七樓10號考場——對,拎著粥的學生家長,門外往里進那個?!?/br> 教育處主任很看不慣這些連送飯都要送到孩子嘴邊上的學生家長,一直堅信現在的學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罵不得打不得,就都是這么被慣壞的。 監控和喇叭安了就是用來起到震懾作用的,教育處主任敲敲話筒,語重心長:“現在是考試時間,溺愛也要有度,不能打擾正常的教學活動。實在著急就把你們家孩子帶出去,外人一律不準進考場,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笙哥:聽說有人要溺愛我:) 第6章 第六章 于笙皺了皺眉,從和系統的酣戰里短暫抬頭。 黑襯衫卡在門口,手里拎了兩杯粥,那點欠揍的懶散架勢難得的被天降點名震得散了大半,正抬頭看著言辭鏗鏘的擴音喇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黑襯衫仰了會兒頭,視線挪下來,帶著“貴校平時也這么牛逼嗎”的疑問越過一眾機位,徑直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于笙。 于笙:“……” 段磊坐在邊上,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 他有點近視,這兒離的距離太遠了,看不清門口的人具體長相,只知道肩寬腿長一米八五往上,好像是戴了眼鏡,穿著件很顯然價格不菲的、充滿了職場精英氣息的黑襯衫。 要不是手里拎著的那兩杯一看就來自粥員外南門外大街店的小米粥,估計還能更精英一點。 不管怎么說,這種存在哪怕只是看起來,就和他們這群穿著校服滿樓道亂竄的高中生顯然不是一個階級。 段磊看看門口看看于笙,咽了口唾沫,仔細措辭:“笙哥,你爸爸……這么年輕???” 于笙迎上黑襯衫的視線,面無表情深吸口氣。 飽經摧殘的鼠標終于不堪重負地咔擦一聲,碎了 兩分鐘后,于笙手上貼著兩個創可貼,身心俱疲地站在了空空蕩蕩的走廊里。 鼠標壞了得重新換新的,那個機位現在也不能用。在教育處主任不動彈就再念一遍的恒心毅力下,于笙還是硬生生把一口血咽回去,一閉眼一橫心出了考場。 黑襯衫早被震撼得退出去了,拎著兩杯粥,正站在外頭等他。 大概是也沒料到事情能鬧得這么大,他看見于笙,張了張嘴,難得的輕咳一聲:“那個——” 于笙頭發絲都寫著冷漠:“爸爸?” 黑襯衫:“……” 這天到這兒仿佛就沒法聊了。 于笙掃了他一眼,看見那兩杯粥,閉了下眼睛,壓了壓直往腦門上頂的暴躁火氣:“我胃疼跟你沒關系?!?/br> 黑襯衫微怔,揚了下眉峰。 “你用不著——” 于笙張了下嘴,又覺得這么說話莫名就有點兒太過自作多情的意思,剩下半句話就又咽了回去,硬邦邦地冷淡撂話:“我一餓就胃疼,你別誤會人家煎餅?!?/br> 黑襯衫張了張嘴,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于笙看他笑就來氣,話也說清楚了,轉身要回考場,手臂卻又被人輕輕拽住。 不等他發作,一只手已經按上他頭頂,不緊不慢拍了兩下,沉甸甸的兩杯小米粥跟著落進他懷里:“聽話?!?/br> 于笙身上微僵。 他已經很久都沒聽過這個詞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從胸腔里震出來的,尾音藏著點挺懶散隨意的好脾氣縱容。 覆在頭頂的手溫暖干燥,一點點溫度透過發頂落下來,混著不知道哪兒來的紅茶香。小米粥還有點兒燙,隔著衣服貼在胃上,胃里絲絲拉拉的抽疼也莫名跟著輕下來。 于笙抱著那兩杯小米粥,短暫地晃了會兒神。 沒等他回過神把粥扔回去,黑襯衫已經收回手,及時撤出了他能出手的最短半徑。 于笙自覺不是個太暴力的人,把粥換到手里,沒好氣掃了他一眼:“考著試呢,沒打算跟你動手?!?/br> 黑襯衫莫名被教育處主任升了個輩分,挺尊重角色,依然謹慎地站在他一米開外,欣慰點頭:“好孩子?!?/br> 于笙:“……” 考完試大概可以約個架。 直接動手,往死里打那種。 監考來來回回地走了幾趟,他那個機位的鼠標已經換好了。 于笙不想再把下午的寶貴時光也投入到這種毫無意義浪費生命的事情上,揉揉太陽xue準備回去繼續刷題,目光掃過又恢復了之前懶散架勢靠在走廊的黑襯衫,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頓了下。 南門外大街離這兒不太遠,翻墻倒是就能到??煽贾囍型痉瓑ε艹鋈ベI兩杯粥,哪怕于笙從來都不以及格為目標,也沒見過這么隨心所欲的cao作。 尤其對方看起來還挺像個好學生。 于笙自己的成績始終穩定在及格線下,但從來都尊重成績好的學生付出的努力。三中為數不多好好學習的學生都是靠他罩著,才有了一片專心學習的空間。 于笙看了看時間,又看向依然悠閑靠在走廊里的人,忍不住皺了下眉:“你不考試嗎?” “考?!?/br> 黑襯衫揉揉額頭:“系統太變態,速度一快就得重新答,煩得受不了了,出來透透氣?!?/br> 于笙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居然也是個學渣。 光看臉,他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跟他有同樣的困擾。 大概是刷題刷得實在太過崩潰,忽然就有人跟自己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于笙莫名生出了點兒惺惺相惜的沖動,原本的氣也消了大半:“你也被攔了?” “十三次?!?/br> 黑襯衫輕嘆口氣,注意到了他用的“也”字,同樣有點兒意外的揚眉,“朋友,你也這么卡?” “十三次你都不找找技巧……” 于笙無奈,給他傳授經驗:“掐著脈搏答題就行了,六次心跳一道題,正好不被攔,還能卡時間?!?/br> 為了不給考生明確的時間概念,題庫全屏顯示,根本沒有讀秒的地方。于笙試過看考場的表,誰知道那個混蛋靜音石英鐘秒針居然是勻速轉圈的,根本掐不準五秒鐘是到哪兒。 已經徹底推翻了之前對黑襯衫的學霸猜測,于笙掃了他一眼,擼起袖子:“脈搏你會摸吧?” 少年還沒開始正式抽條,骨骼偏細,清瘦的手腕從袖口里露出一截。 一點兒都看不出揍人的時候干脆利落的力道。 黑襯衫揚了揚衫眉。 他看著面前的少年,狹長的眼睛藏在鏡片后,饒有興致地一點點彎起來。 “不會?!?/br> 他靠近過去,軒挺寬展的肩背傾下來,主動伸出手,嗓音低沉:“你教教我?” 于笙:“……” 這人總是能有本事在自己剛不想揍他的時候,重新提醒自己他究竟有多欠揍。 剛被系統卡出來了七次,于笙看著面前這個卡出來十三次還不開竅的勇士,調整了下心態,扯過他的手腕,抓起另一只手對準了按上去:“找著沒有?” 男孩子的手修長,骨骼清晰分明,指節和掌心的皮膚抵在一塊兒,迅速染上彼此的溫度。 黑襯衫蹙了下眉,抬眼:“手怎么這么涼?” 于笙深深深深吸了口氣。 教他刷題計時,他不會把脈,教他找脈搏,居然還嫌他手涼。 這個人真是欠揍到一定程度了,能活到現在,實在是憑著這張臉創造的奇跡。 再一次默念著對方被卡了足足十三次,于笙沒搭理他的話,按著他的食指中指往下懟,懟一下問一個字:“找,著,沒,有?” 察覺到了少年身上瀕臨爆炸的磅礴殺意,黑襯衫及時點點頭,言簡意賅:“找著了?!?/br> 于笙功成身退,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回了教室 三個小時一分一秒地過完。 幾乎有點莊重地蒙完了最后一道題的答案,于笙點下提交,一把扔開鼠標,把自己重重扔回了椅子里。 上午場結束的鈴聲響起來。 快被鋪天蓋地的題量折磨瘋了的學生們瞬間涌出了各個考場。 三中熟悉地形的直奔食堂,浩浩蕩蕩宛如蝗蟲過境。過來考試的省重點學生有專門安排午休的教室,大都帶了午飯,正邊填肚子邊熱火朝天地討論著今天的考試題目。 題庫不禁止跳科回答,也不限制答題順序。有不少人試圖記住答案出來對照,一碰面才發現每個人的題目順序都不一樣,加上題量太大、知識點太散,根本無從下手,也只能遺憾作罷,又埋頭看起了下午幾個科目的復習筆記。 于笙沒跟大部隊擠,癱在椅子里,專心致志地神游回了會兒血。 “笙哥,笙哥?” 段磊過去拿了書包,幫他把衣服一塊兒帶了回來:“你胃還疼嗎?用不用再歇會兒?我幫你買點兒吃的?” 于笙揉揉手腕,搖頭:“不用,都蒙完了?!?/br> 他起身,掃了一眼那兩杯空了的小米粥杯子,腳步頓了下,一塊兒帶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他平時其實一點都不愛喝粥,總覺得連湯帶水的不過癮,不如米飯面條饅頭吃起來帶勁。 但今天的小米粥燉得確實尤其不錯,軟糯清甜,還放了不少紅棗。他一邊答題一邊咬吸管,居然不知不覺就把兩杯粥都給喝完了。 胃里有了東西就不覺得疼,于笙揉揉盯著屏幕盯得發酸的眼睛,套上外套:“走吧,去吃飯?!?/br> “好好——笙哥你這么快就蒙完了?” 段磊趕緊小跑著跟上去:“我后面實在答崩潰了,就想憑著感覺蒙,結果快也不行慢也不行連號也不行,我就又回去老老實實地做題了?!?/br> 他有點泄氣,揉揉頭發:“我估計就我這個速度,就算今天答一天也答不完……” 于笙套著校服往下走,聽見他的話,腳下忽然一頓。 段磊茫然地跟著停步:“怎么了……忘東西了?” “……” 于笙一陣頭疼,閉上眼睛,用力按了按太陽xue:“沒事?!?/br> 一千道題,答不完當然是有可能的。 題庫系統當然也不能強行把人留下,不把題目全答完就炸電腦。 ……所以他究竟是為什么不睡一上午,按答不完題直接交卷,非得老老實實把一千道題全蒙完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笙哥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學渣,琨神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學霸。 棋逢對手,惺惺相惜。 第7章 第七章 意識到自己白蒙了一千道題,于笙一整個午飯都沒能吃好。 段磊端著盆魚香rou絲,坐邊上苦口婆心給他開導:“人類的本質就是這樣的。在你克服艱難險阻闖過很多關之后,為什么闖關這件事就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不管怎么樣你就必須要剛完它……” 于笙走著神,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蛋炒飯。 拋開人類的本質這種問題不論,他現在也隱約發現自己確實有個毛病。 什么事一旦開了頭,哪怕其實能停下,也必須得憑著慣性做到完。 就比如考試其實不非得答滿一千道題,兩杯粥不非得都喝完,這盤不知道炒完放了多長時間的蛋殼炒飯其實也不非得都吃下去。 “這就是人性!笙哥,你想想!” 段磊還在絮絮叨叨開導他,越說越慷慨激昂:“你要的不是結局,是這個挑戰的過程!你戰勝了它——呸,怎么又是鋼絲球……” 他罵了一聲,挑出根鋼絲扔到一邊。 三中食堂的態度其實很不端正,飯里吃到什么都不奇怪。于笙習以為常地嚼碎了一片蛋殼,混著飯一起咽下去:“補鐵?!?/br> 段磊:“……” 哪怕再粗神經,他到現在也發現了于笙的不對勁,探身看了看,抬手摸過去:“笙哥,你怎么了……發燒了?” 于笙皺了下眉,拍開他的手:“沒有,吃你的飯?!?/br> 他就是有點煩。 倒不完全是因為他居然真的蒙滿了一千道題。 這種煩來得莫名其妙,像是拔完智齒剩下的那個窟窿,每天都空著習慣了,也沒覺得怎么不對,有一天忽然長合了,反而怎么嚼東西都不舒服。 于笙深吸口氣,手上用了點力氣,勺子在米粒里壓了壓。 ……到底怎么會有人閑到考試中間看見個人胃疼,就跑出去買粥的? 這么一走神,他又吃著了一片蛋殼。 有點大,劃得牙床疼了下,于笙下意識舔了舔,舌尖跟著沾上一點腥甜。 恰巧段磊也在想這回事,一邊往嘴里扒著魚香胡蘿卜絲,一邊感慨:“那大哥居然也是考生。服了,這成績得渣到什么樣兒,才能這么自暴自棄啊……” 于笙吮了下血,抽了張紙巾把蛋殼吐出來,揉揉太陽xue:“人各有志,少管閑事?!?/br> 段磊立刻鼓掌捧場:“好,真押韻?!?/br> …… 于笙決定中止這段聊天。 下午場快要開考了,不少學生已經趕回去爭分奪秒地復習。于笙扔下勺子,又抽出張紙巾:“要開考了,你不回去看看書?” “腦袋都大了,不看不看,愛考成什么樣是什么樣吧?!?/br> 段磊的學習熱情永遠超不過三個小時,好好答了一上午題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自暴自棄搖頭:“反正看了也記不住,最多就是看到這道題的時候,想起我曾經看過這道題……” 于笙沒答話,擦干凈自己面前那一片桌子,把碗筷勺子摞在了一塊兒。 段磊早適應了他有始有終的習慣,拎起書包,等著于笙慢悠悠站起來,一塊兒往外走。 他天生話多,別人都煩得不行,只有于笙大部分時候有耐性聽他逼逼。放了暑假各回各家,這幾天沒人說話已經快憋瘋了。 好不容易又看見于笙,段磊感動得要命,嘴一刻都閑不下來,跟在他身后低聲八卦:“笙哥,那大哥你認識嗎?叫什么?哪個山頭的人物啊……” 于笙毫不猶豫:“不知道?!?/br> 段磊失望地嘆了口氣:“還想著認識認識呢,這么裝逼的要不是真大神,估計就是一方大哥了?!?/br> 于笙對大神和大哥都沒興趣。 他剛吃了飯,現在血液都供應著胃消化那一盤內容物不明的蛋炒飯,比上午困得還厲害,半闔著眼打了個哈欠:“真不認識,今天早上遇見的?!?/br> 他說著話,自己也不由詫異了下。 要不是段磊問,他居然都沒意識到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黑襯衫究竟叫什么。 知道也沒什么用。 他們不是一個學校,之前他對這人也沒有任何印象,估計也就是這次考試碰巧分到一個考場,考完也就各回各家江湖不見了。 大概是確實困了,亂七八糟的念頭在于笙腦海里一晃即過,最后只剩下那只按在他頭頂的手。 微溫,力道不輕不重,好像還揉了兩下。 于笙下意識抬手照腦袋頂上摸了一把。 段磊被他的動作拐了下,也試著往頭上摸了摸,立刻燙得嘶了一聲:“我靠,這太陽也太曬了吧,我說我怎么好像聞著一股糊味兒……” 于笙倏地回神,收回了那只手。 ……真是腦子不清醒了。 都他媽怪昨天晚上那個白銀代練。 眼看就要回到高三樓,于笙停下腳步,突兀地折了個彎往回走。 段磊嚇了一跳:“笙哥!你干嘛?這么大太陽人都快熟了,好歹等涼快點兒再走啊……” “困死了,回去睡覺?!?/br> 于笙瞇著眼睛,擺了下手,把校服領子拉起來:“考試加油?!?/br> 段磊茫然:“哦、哦,謝謝……” 于笙頂著太陽越走越快,轉眼把那幢樓拋在了身后。 太陽火辣辣的,照著人往死里曬。他胸口那股強烈的煩躁一點點淡了,重新空下來,剩下一點困得頭疼的茫然。 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地面,亂七八糟的畫面從早就淡忘的記憶里跳出來,帶著聲音,在他腦海里輪著放小電影。 “是你阿姨的心意,收下吧,特意給你買的禮物?!?/br> “錢打到卡上了,缺了就說,表現好一點,不要老是惹麻煩?!?/br> “小笙,想吃點什么?今天你是貴客,想吃什么就讓你叔叔去買,不用跟我們客氣……” …… 于笙用力閉了閉眼睛,沒忍?。骸啊璫ao?!?/br> 都過去那么久了,明明早都忘了的。 罪魁禍首顯然是那個神經病的黑襯衫。 于笙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過已經遠離了他們那個考場,轉身想找個陰涼的地方歇一會兒,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一把。 整個三中默認的規矩,背后拍人肩膀是件挺危險的事,嚴重程度堪比挑釁,原則上允許直接動手。 于笙正煩得不行,條件反射扣住肩膀上那只手,退步沉肩往他肩窩一頂,向上鎖住那條胳膊,狠狠一繃勁,就把人帶著風結結實實砸在了地上。 于笙扯起袖子,語氣冷下來:“又打的哪天的架?排隊了嗎——” 他的話音忽然一頓。 罪魁禍首的精神病躺在guntang的水泥地上,身上那件板正的黑襯衫被過于粗暴的動作扯開了兩顆扣子,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膚。 他居然還在被過肩摔的時候找到機會摘了個眼鏡,拿在一只手里舉著,仰頭看他,有點遲疑:“……算插隊嗎?” …… 十分鐘后,于笙陰沉著臉把人拎回宿舍,翻出一管燙傷膏扔了過去。 黑襯衫扭著腦袋照鏡子,努力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