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里的罌粟花【第六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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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裸身相擁,水芷茹把丘康健的頭部摟到自己的雙峰之間,用那碩大爆滿的臀rou撞擊著丘康健的yinnang——然后這畫面周圍,飄滿了桃紅色的霧氣和亮晶晶星光,那場面應該是既yin靡又唯美的。 我很想讓丘康健繼續講下去,但轉頭一看,丘康健的臉上通紅,他竟像少女一般低頭不語,卻滿臉回味,我便也不好意思讓他繼續描繪他和自己mama的性愛場景,畢竟這是人家的隱私。 “還好吧……那個……于是從那天起,水姥姥就跟您,開始了七年的母子之戀吧?!?/br> “是的,開始了長達七年的‘白天是母子,夜晚是夫妻’沒羞沒臊的生活。 作為過來人,我想說這種生活確實很美好?!?/br> 說完,丘康健看著我,對我點點頭笑了笑。 我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想了想,又說道:“呵呵,話是這么說,而且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和mama每天也都在做情侶夫妻之間做的事情:我們一起去約會、去影院的情侶座看電影、一起去以男女朋友的名義旅行,可我們卻從來都沒向對方以‘夫妻’相稱——連一句‘親愛的’都沒叫過。其實,隨著我慢慢長大,我也總幻想過,mama可以說一句‘我愛你’,管我叫一生‘小老公’,希望mama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小虛榮心;可實際上,她連一次都沒有這樣過——從我剛跟她睡在一起的時候就那樣,在我跟她發生實質的插入之后也是那樣。mama永遠是mama,她或許在心里把兒子當成一個可以排解孤寂的小男人,但是她依舊會保持自己的某種尊嚴和底線;母子之間的rou體關系亂了,可是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地位結構還是不能亂的。每次在我跟她在床上zuoai的時候,哪怕快到高潮的時候,mama嘴上說的卻還都是‘小健要好好學習哦’、‘要記得努力讀書知道嗎’這樣的話?!薄者@么說,我跟夏雪平第一次隔著內褲產生性接觸的時候,她嘴里那些迷亂的呢喃,堪稱“魔幻” 二字了;我似乎還得感謝當時那些沒在她身體里被透析掉的生死果咯?可我無論從心理,還是接觸上,我真的很少把夏雪平當做mama看待了,“mama” 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種關系對象,而是一個職稱,我總覺得我管夏雪平叫“組長” 也好、“夏警官” 也好,跟管她叫“mama”,已經沒什么區別了;但同時,我又確定我很渴望,我能夠回到我小時候跟她相處的那種狀態。 “欸,對了丘叔:那么最后那個姓康的,你和水姥姥最后是怎么處理的?” 我突然想起這一茬,便對丘康健問道。 原本有些興奮、回味又羞澀的丘康健,在這一刻情緒突然無比低落,他緩緩說道:“當時,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和mama覺得還是要去看看的,畢竟我對人家做出了傷害,這是事實;二來也是我跟mama一起去警告一下、震懾一下這個人,少利用自己認識那個肖總就對mama耍手段。于是我們就去了。在病房里,我和mama都表示,如果他再sao擾我們家,我們就拿著那些照片和視頻報警——照片和視頻我現在還存著,當然就不給你看了……我還拿你外公夏濤的名號嚇唬他來著,當時我已經認識雪平了,我也是虹光中學的,但是當時我和雪平算臨班,剛認識、說過話,但還不算熟。一聽你外公的名號,那人確實慫了,也不提他那個安保局的表哥了——后來我才知道他那表哥,是安保局后勤處,也不是什么能人……” 說到這,丘康健又開始咬牙切齒起來:“但就是這么個人……嘶……我現在真后悔我對他太仁慈了!唉……其實也怨我和mama,我倆都應該守住秘密好的——秋巖你記住,如果你以后跟雪平發生了什么,知道你們的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可我當時,真就應該把他一起跟車子澆上汽油燒死的!” 結合水芷茹的結局,我似乎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水芷茹在丘康健上初中的時候,某一次跟同事聚餐,回家的時候對另一個女同事把自己和丘康健的關系說漏了嘴,于是很快,水芷茹和自己兒子的事情,便在石油公司一部分女職工之間傳開了,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祝思琪的耳朵里。 誰都沒想到,當時已經過了差不多四五年,祝思琪還在跟已經坐在輪椅上、大小便不都能自理的康教練保持著性關系;而上了高中之后,丘康健便被一個女孩不斷地追求,那個女孩品學兼優,為人善良文靜,很受班里男同學的歡迎,可唯獨自己心儀的丘康健就是不用正眼看自己。 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丘康健一激動也說漏了嘴,但他說得很含蓄:“我這輩子只跟我mama過,康婷芮,你就別在我這耽誤了。你如果覺得可以,我們倆還是做朋友吧?!薄扒鹗?,你等會:追你的那個女生,姓……康?” “是吧,你也想不到世界上竟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吧?” 丘康健含淚搖了搖頭。 丘康健高中時候同班的班花康婷芮,正是那個被自己弄得毀容又半身不遂的康教練的女兒。 “這么說,夏雪平也是認識這個康婷芮的?” “不止認識,當初她一個、雪平、蘇蘇、小媗,號稱我們高中‘四大美人’,后來高中畢業,雖然雪平和蘇蘇去了警院,小媗跟著那個外國佬跑到歐洲去,我和康婷芮一起去了Y大,但是除了小媗,那時候我們幾個還經常在一起玩的——呵呵,我mama當時的評價是:她認為雪平將來還是會做家庭主婦、或者去做闊太太,警察的苦不是雪平這種漂亮女孩吃得了的;蘇蘇肯定沒辦法減肥,而且胖乎乎的一看就沒什么心眼;小媗看著最老實、最有心機,將來一定是我們幾個朋友里活得最好的;而康婷芮跟自己最投緣,她都想過認康婷芮當干女兒?,F在想想我媽當時的這段話,可真是絕了?!?/br> 丘康健痛苦地自嘲道。 “那……那她知道她爸爸那么壞么?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夏雪平和蘇媚珍她們,都不知道康婷芮她家的事情么?” “她從來沒跟雪平蘇蘇她們說過自己家的事情——不過這些重要么,秋巖?” 丘康健面如死灰地說道。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無論康婷芮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是一開始就被自己那個邪惡爸爸唆使,還是因愛生恨,康婷芮還是做了一件永遠都讓丘康健痛苦的事情:從高中起,她便總借著讓丘康健為她輔導物理化學習題的由頭去丘康健家里,有的時候還會把夏雪平和蘇媚珍等人一起往丘康健的家里招;面對那么一個知書達禮的姑娘,水芷茹也沒對康婷芮產生懷疑,每次還都留康婷芮在家吃飯,一來二去的,水芷茹還挺喜歡這個姑娘。 某一天,夏雪平、蘇媚珍、康婷芮三個在丘康健家重聚。 等聚會結束后,康婷芮竟然把自己的一個放著零錢、證件和化妝品的小背包落在了丘康健的臥室里,說巧不巧,那天水芷茹和丘康健又是在丘康健自己的臥室里睡的:母子二人照慣例做了兩次性愛,聊了幾句學習和工作生活,便相擁而眠。 “mama的奶子真美!” “去……又笑話mama!mama都快五十了,年老色衰了……” “誰說的?mama明明被我保養的越來越年輕了不是么?” “臭小子!被你摟著身子、身子里還往外淌著你的東西呢,結果你嘴上占mama便宜呀!行了,快睡吧,明早還要上課呢!上了大學,也不可以懈怠哦!別忘了把小包還給人家婷芮去?!?/br> “我知道了,頭兩節課我跟她同一門,我會給她帶過去的?!?/br> 一切似乎很正常。 可是三天之后,石油公司的總經理、人事處處長和肖總,便把水芷茹叫到了辦公室去——他們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里除了一只保存了水芷茹和兒子性交的錄音之外,還有一封檢舉書:舉報水芷茹亂搞男女關系、與兒子luanlun。 檢舉人要求石油公司開除水芷茹,否則就把相關錄音放到網上去,同時也把水芷茹在公司里的相關信息全部公開。 公司的幾個大佬覺得,這事情本身是水芷茹的事情,他們本不該多嘴;但是現在有人要以你水芷茹的事情來抹黑公司,他們就不得不下狠心。 念在水芷茹之前為公司拼死拼活創造了不少業績,多給水芷茹留了一個月交接期,讓她帶帶公司準備提拔的新課長,并給她足夠時間讓她換工作。 從那天起,水芷茹的情緒就已經跌進冰冷的深海之中了,但是面對著馬上就要進行省考的丘康健,水芷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笑臉,并且每晚繼續跟丘康健享受著母子間的性愛。 被提拔的新課長,正是那個祝思琪。 而在那一個月里,公司里近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水芷茹和自己兒子的事情,甚至當面就對水芷茹毫不避諱地指指點點;這倒無所謂了,畢竟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了,可是水芷茹很快發現,在自己準備找下家的時候,自己往哪家公司投簡歷,那家公司就會收到自己和兒子的性愛錄音,對方會明確說明此事,并表示自己公司絕對不會錄用一個私生活混亂的人。 ——而當時,丘康健對著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 在那個月最后一天晚上,水芷茹突然發了瘋:在丘康健放學回家之后,水芷茹就一反常態地開始誘惑著兒子跟自己性交,那一晚上母子二人在家里做什么都是赤身裸體的,便做著別的事情,便進行著yindao內的抽插:母子一起洗了鴛鴦浴,做飯的時候水芷茹讓丘康健在自己身后扶著屁股,插著自己,吃飯的時候,水芷茹用女上位上下taonong著,端著盤子和飯碗喂著丘康健,連漱口刷牙的時候,水芷茹都是直接在丘康健的yinjing上擠了牙膏,用兒子的roubang代替了牙刷,之后又讓兒子在嘴里口爆了三次;臨上床前,水芷茹又給兒子喂了一顆小藍片——那是水芷茹唯一一次給兒子買偉哥吃……第二天,兩個人居然都很早地起了床,照常去上班上學。 那天丘康健拿到了最后一次模擬考的成績,居然是全校第三名,于是丘康健在放學的時候興高采烈地跑到mama的公司,想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成績分享給這個世界上自己最愛的女人——可結果自己在還沒走到石油公司大門前的時候,就看見從樓頂處,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那好像是個人。 還是個女人。 那女人的正裝上,還別著胸簽——胸簽上的名字,居然是自己最熟悉的三個字。 “人總是喜歡假惺惺地,在自己平時不停給予敵意的那個人死去之后,才對其懷有無比的善意和憐憫。mama生前的一個同事,在醫院的太平間里看著當時已經魂飛魄散的我,心中有愧,便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她向我懺悔,明明在mama跳樓之前,跟她道別的時候,她還在用我和mama的事情諷刺mama……都說死神可怕,呵呵,祂可怕么?祂就是個妓女,誰都能上一下,以體現出自己是個追求美德的人!” 丘康健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丘康健掉下了眼淚,我給他遞了張紙巾,他忍著哭泣講述著:“我后來又去找了康婷芮,她聽說mama死了,也哭著承認了那天那個包,她是故意落在我房間的——我和mama的錄音,就是藏在包里那只錄音筆錄下的……她還好意思說,‘既然水阿姨死了,往后的日子就由我來照顧你’這樣的話!……呵呵,我也是在那天,第一次看到那個坐著輪椅、滿臉燒傷的姓康的男人跟那個祝思琪在一起,往康婷芮家走……我當天晚上就跑到雪平家里去了,雪平當時已經懷了你,我其實不想麻煩她的,但是你外公外婆、你舅舅舅媽還是收留了我……” “誒?等會兒,丘叔,夏雪平懷我的時候,她不在自己家,跑回我外公家安胎?” 我疑惑地看著丘康健問道。 丘康健抹了抹眼淚,抽了下鼻子,眼珠一轉對我說道:“哦……你父親當年在海外……在中東吧?做記者呢,不在家;雪平一個人在家多麻煩?當時接雪平去你外公家,我和蘇蘇,當然還有康婷芮,我們還去幫忙了呢……” “哦?!?/br> 我恍然大悟,父親似乎那幾年倒是總往敘利亞和伊朗那些亂地方跑。 丘康健接著說道:“我把事情偷偷給雪平說了,雪平和蘇蘇都知道我和mama的事情,她們倆沒嫌棄過我,所以我一直跟她們是朋友;當天晚上,蘇蘇和雪平就表示跟康婷芮決裂了,后來我聽說她去了南方結婚了,我也不曉得了……我其實也特感謝你外公、老局長夏濤,我后邊上大學的學費,都是你外公替我交的;而且他是警察局長,知道我的事情,也是輕而易舉,他幫著我,找機會把那個姓康的男人和祝思琪分別拘留了四五個月,又派人在一年里嚴查石油公司查了五十多次——因為當時國情部的探員、安保局的特務、警察局的警員,大都是你外公的門生,也算是為了我報了仇?!?/br> “然后作為交換條件,丘叔就放棄了當醫生,成為了一名法醫鑒識官,對吧?!?/br> 丘康健雙眼發直,想了想,對我點了點頭。 “那之后,您又見過康教練和那個祝思琪么?” “見過?!?/br> 丘康健沉吟不語。 “他們就沒遇到什么報應?” “不是所有壞人,都會受到懲罰的,秋巖?!?/br> 丘康健想了想說道,“我當鑒識官的第三年,F市到D港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一起惡性交通事故,我當時被派去勘察現場和尸體,被撞毀的是一輛黑色奔馳,死了三個男人,車后座上是一個坐輪椅的男人,頭被追尾的大貨車上面砸下來的鋼板切了之后飛出去了。我按照痕跡尋找到了人頭,那人頭正是那個康教練的?!?/br> “他死了也算活該了?!?/br> “但是那個祝思琪還好好的,現在改名了,叫祝唯華?!?/br> “cao!省資源管理局能源辦公室的主任?在野黨蔡副省長的幕僚?” “就是她。我昨晚還在電視上看見她了。她改頭換面,踏入了政界,但我忘不了當時她撩撥mama時候,那一臉的風sao狐媚模樣?!?/br> 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觀——我在警院的時候,地方黨團就由議員在省行政議會上控訴祝唯華亂搞男女關系,并質疑其是否濫用職權;祝唯華當場慷慨陳詞,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行的正、坐得端;第二天就在省高法起訴了那名議員,而且最后還勝訴了。 。 發布頁⒉∪⒉∪⒉∪點¢○㎡那時候,所有人都夸贊,祝唯華真是咱們Y省的撒切爾夫人。 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當世本地鐵娘子,真的擁有如此骯臟的過去。 “行了,秋巖,我跟你說的太多了。說了這么多,我是希望你對待雪平的時候,一定要多細心一些,雪平本身很脆弱的,所以其實一開始我知道你和雪平發生過rou體關系之后,我很希望雪平能對你們的關系進行冷處理;可我又親身經歷過、體驗過母子之間這種關系,的確美好,所以看到你之前為雪平心痛的一幕幕,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但這種感情,比起世間其他情感,確實要更加脆弱。秋巖,我真的不想看到我身上的悲劇,發生在你的身上——因為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一個曾經擁有過這種美好的人,秋巖,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會有同樣的人因為同樣的事情遭受同樣的痛苦!秋巖,要好好對待雪平,要好好的跟雪平在一起??!秋巖,拜托了!” 丘康健說著,充滿儀式感地一把握著我的手,熱淚縱橫。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和丘康健,如同把自己扔進沙漠里的兩個旅人,去尋找穿越沙漠后那片美麗的天堂。 丘康健自己再也無法見到那片天堂了,于是他希望我堅持下去,待著他曾經的憧憬和信念。 我從丘康健房間離開的時候,小屋子里面這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已然泣不成聲。 我剛準備回宿舍看看夏雪平,半路上遇到徐遠,結果被他叫住了:“我真想去找你小子呢!去趟我辦公室吧!” 到了辦公室,徐遠一個字沒多說,遞給了我兩張準假證明: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夏雪平的,上面還都有局里的蓋章和徐遠沉量才的簽字,都是為期一個月的假期。 “夏雪平過兩天感冒就好了,我也沒請假啊?!?/br> “呵呵,你昨天在省廳捅了那么大簍子,今天就要給你放假你還不明白啥意思么?” 徐遠冷笑著看著我。 一說起昨天我就頭疼。 “那按道理,不是該給我開除么?” 我厚著臉皮低著頭問道。 徐遠說,我最應該感謝的是老天爺,因為老天爺的存在,我才沒把事情搞大。 并且,還把自己的手機拿給我,點開了微博給我看:我本以為,這次被我搞砸了的媒體招待會,又會引起大批的暴民站在我寢室樓的門口、市局大院門口、夏雪平公寓門口搞一些示威活動,畢竟這一次所謂的“起義軍” 首腦陳賴棍先生還被以“協助破壞社會安定、連環殺人桉從犯” 的罪名逮捕待審;結果,現實社會又跟所有人頑皮地喊了一句“Bainga”——徐遠跟我講,夏雪平的名字在網絡上,從她本人醒過來后的第一天開始發酵,但也就發酵了一天、甚至一天不到就結束了,各大網站和平面媒體紛紛把帶有對夏雪平擊斃艾立威的抨擊傾向的新聞撤換,輪番在自家頁面的“C位” 刷新三條熱點消息:首先第一條:新晉女子搖滾團體“朝露晨光” 成員Jessi在自己的個人主業公布,已與亞洲人氣偶像組合人氣擔當、“國民男友” 熊文相戀——于是一時間,全國各地輿論原本留給夏雪平的“第一惡女” 的帽子,瞬間被扣到了Jessi的頭上,舉國上下的女孩子對Jessi的厭惡程度,已經蓋過了當年的關曉彤,直追工藤靜香;而在那些女孩子們正編輯著各種花式咒罵Jessi的朋友圈、推特、微博的時候,第二條新聞變被刷到了頭條:在熒幕上火了十年的恩愛的韓國夫妻河秀俊與盧愛雅,在昨晚公布了離婚信息,所以那些還沒來得及咒罵Jessi的女生,開始紛紛貼出了一張張“愛河夫婦” 一起合作過的影視劇的截圖,然后開始懷疑愛情與人生;這還沒完呢,快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某狗仔隊娛記爆料了一個驚人消息:影帝荊岳影后北堂美婷夫婦,在某高端商業社交活動之后,與影視局副局長、在野黨籍行政議會議員鐘莉仁夫婦,在希爾頓國際酒店進行換妻游戲——一條消息同時引爆了娛樂圈和時政話題,無疑成為昨天社交網絡里,網蟲們吃到的最大的瓜。 ——跟著這些勁爆的消息比起來,夏雪平這件事,也就是一個警察擊斃了一個罪犯,確實顯得太普通了一些,甚至有人在討論夏雪平的事情的時候,不少人都在詢問:“一個某城市的小女警,在這個時候出來跟著蹭什么熱度”;三條新聞一浪接一浪,徐遠說他到最后都以為,是不是有誰在刻意地幫著夏雪平擋住輿論的槍林彈雨。 一考慮到這些因素,省廳覺得事態沒想象中的那么嚴重,便準備對我從輕發落。 “你以為胡副廳長不想開除你小子呢?開討論會的時候,他差點沒背過氣去?!?/br> 徐遠坐了下來,玩著手中的打火機說道,“而你現在的狀態,是聶廳長跟我和量才定下的。夏雪平是帶病休息,你小子是停止性質的休假,對于雪平來說算是獎勵,對于你算是懲罰;你的風紀處處長職權,暫時得交出來了,不過你的警銜保留。后面的情況,等你休假之后,再做決定,所以暫時沒有什么文書,不過你小子得有點心理準備:你這回,可是同時被胡副廳長和聶廳長給盯上了,知道嗎?” “聶廳長?” 我又想起昨天在我公布夏雪平才是擊斃艾立威的那名警察之后,當胡敬魴憤怒離去時,聶仕明臉上的那個詭異的笑。 “徐局,咱們聶廳座,是不是跟胡副廳座之間……” “這是你應該瞎打聽的么?” 徐遠看著我,對我拍桌子反問道。 我立刻閉了嘴。 “你啊,就好好陪夏雪平休假吧。等過兩天雪平的身體好些了,你還得跟她幫我到處跑呢?!?/br> “到處跑?去哪?” “嘿嘿,公款度假,愿意么?具體的事情,過幾天具體再跟你們倆說?!?/br> “那好吧……” 我想了想,對徐遠說道,“局長,我還有個事——本來早就想跟你申請的?!?/br> “什么???” “你得再給我多開三張準假證明?!?/br> “啥玩意?”——在徐遠聽了我的詳細要求之后,捏著打火機,差點就往我的頭上砸來。 但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行吧,你早先跟人家的承諾,我也不能讓你失信于人、我也不好在這唱黑臉使絆子不是?從今晚開始你就跟雪平好好修養吧?!?/br> 我帶著那兩張準假證明回了宿舍,夏雪平正好剛剛洗完澡,還找了一件我之前洗干凈的正裝襯衫,反著衣領穿到了自身上。 我把昨天的情況和徐遠對我和她的安排大致跟她說了一遍,可她卻是一副不太想理睬我的樣子,對于整件事一個字都沒評價,只跟我說自己餓了。 于是我帶著她來到了那家我常去吃冒菜吃小籠包的店,點了兩份鴨血粉絲湯和四份小籠包。 看著夏雪平吃得香汗淋漓,把自己的那兩份包子和那碗老鴨粉一掃而光,我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吃完了飯,給夏雪平送回家后,我又給張霽隆打了個電話,電話被自動轉接到了宋金金的工作電話上。 我跟宋金金表示急需見張霽隆一面,她便安排我直接來隆達集團總裁辦公室。 于是我開著夏雪平的車,到了隆達集團上了樓,宋金金讓我直接進屋。 我以為張霽隆只是單獨約見我一個,可一進辦公室,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 定睛一看張霽隆的辦公室里,多了兩張超大號的辦工桌,辦公室里此刻除了他在,楊小姐也在,而且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三個平均年齡都在五十五歲左右的男人;而在我跟前,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背對著我坐在張霽隆和楊昭蘭中間;而門口的矮桌旁,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姿態優雅地喝著茶。 等我一進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面孔,我差一點忘了怎么呼吸。 “喲,秋巖來了?!?/br> 張霽隆和楊昭蘭看著我笑了笑,然后張霽隆示意我在門口附近的榻榻米上先坐一下,又接著讓背對著我坐著的那個男人說著話。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個喝著茶的女人對面,十分恭敬地對那個女人鞠了一躬。 那個女人沒說話,只是溫婉地沖我笑了笑。 看著張霽隆辦公室里的這幾位,我全身上下都是汗:這幾位我可全都認識,而且至少說生活在Y省的人應該全都認識。 正對著張霽隆的那個滿臉褶皺、又高又瘦的光頭,是執政黨Y省黨部宣傳部長米銘洋,他左手邊那個留著板寸頭戴眼鏡的胖子叫虞孟覃,Y省新聞局的副局長,執政黨議員;而米銘洋右手邊的那位梳著中分發型的眉清目秀的男人,是F市商會的副秘書長、凱萊國際的董事長魏喆,往年執政黨在Y省的選舉經費,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由凱萊國際出資——他們仨的集體出現,基本可以代表執政黨在Y省的話語權了。 而那位背對著我的留著二八分短發,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來頭更大了——他正是之前張霽隆跟我提到過的自己曾經老大陸錫麟的堂兄,Y省大學經濟學榮譽教授陸冬青。 說他來頭大,首先是因為他是陸家唯一繼承自己家學的人:陸家祖父陸平是當年Y省經濟學學術界泰斗,英國諾丁漢大學的教授,當初國家以教育部和外交部名義共同特邀陸平回國任教,后來聘用其為Y大校長;陸平的四個兒子,老二是工廠的技術總總工程師,老三是曾經的省行政議會副委員長——也是后來因為參與政變,被自己侄子陸錫麟和張霽隆扳倒的那一個,老四是著名房地產商;但只有老大,也是陸冬青的父親,繼續在Y大任教,當了商學院的院長,也是Y省著名學者,但是當年因為跟自己師兄弟爭奪Y大校長的職位,陸冬青的父親積怨成疾,最終郁郁而故;陸冬青早年也是在海外留學,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的本科經濟與社會科學雙學位,多倫多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在著名券商EC金融工作過七年,其中加拿大本地一年,新加坡三年,之后又被派回F市成為EC金融分區的融資部總監。 在那場政變中,陸冬青發現EC金融在幫助政變集團洗錢,毅然決然將其揭發并果斷從EC辭職,并且也協助陸錫麟和國情部扳倒了自己的叔叔。 再后來,Y省大學聘用其為經濟學教授,因為自己父親和叔叔的緣故,陸冬青恪守一個原則:只授課、不做行政、不參與政治。 然而,伴隨著陸冬青在學術界的名聲越來越大,他本人也成為了三個黨派爭相拉攏的對象,大部分人看重的是他的學術水平,小部分人看中的是他在學術界的影響力。 可面對三個黨派的袞袞諸君,陸冬青向來敬而遠之,就算再令人眼紅的高官厚祿,無論是來自首都的還是Y省的或其他地方的,他都不聞不問,一心只是上課教書。 ——可這一次,他居然出現在了張霽隆的辦公室里,還跟那三位政客坐在一起,難不成他這次要打破自己的原則了么?坐在我身旁這位喝著茶、穿著深藍色休閑西裝的優雅熟女,是他的老婆,同是也是布萊德公關公司的高級副總裁黃韻歆,她出名純粹是因為本地的不少大型娛樂和商業活動都出自她的手筆,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十四年前和三年前的兩屆F市國際奢侈品嘉年華。 一個專攻娛樂商業的公關人士,竟然也參與到了政治活動中。 面對這些大人物,我真心有點不敢喘氣。 宋金金看著我如履薄冰的樣子,在一旁忍不住發笑。 當宋金金剛把茶水端上來的時候,只聽陸冬青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當初我在加拿大生活的時候,。每天都有一個問題在困擾我——如果西方世界的普世價值真的有這么好,那么為什么同樣是生活在多倫多灣街CBD,每天從證券交易所和皇家銀行、滿地可銀行里出來的那些人,全都是西裝革履、披金戴銀,而那些人蹲在這三家窗沿下的找著避風角落、拿著TimHortons咖啡杯索要鋼镚的人會衣不蔽體、風餐露宿,偶爾還要被警察拿著警棍驅趕?為什么這些人在這里,會被稱為‘社會蛀蟲’,而在國內,我們卻把這類人成為‘扶助對象’?而為什么即便這樣,在國內依然有人不高興,而當他們走出國門、來到這里之后,看到那些每天都餓死、被凍死在聯合汽車站的人,卻選擇視而不見,然后依舊去稱頌金錢至上的美好?拋開我所學的那些東西,只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我到現在也想不通——國家已經是兩黨和解了,三個黨派參與競爭,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人不滿足、不高興,在國外原來是怎么罵這個國家的人現在還在繼續那么罵。所以我要問問你們三位,作為混跡地方政壇已久的政客,你們認為,民主的是什么?——一點點提示:一個英文單詞,字母‘C’開頭?!?/br> “C?你是說‘cao作’嗎?” 米銘洋問道。 這里他年齡最大,估計英文水平也最不好。 他一開口,我身旁的黃韻歆便低頭忍俊不禁。 “我說的是‘英文單詞’,米部長,不是羅馬化漢語拼音?!?/br> 虞孟覃想了想,對陸冬青問道:“unication(交流)?” 陸冬青搖了搖頭。 “fidence(信任)?” 魏喆也說道。 “Wrong.” 陸冬青果斷說道。 “stru(建設)?” 魏喆又問道。 “一點不貼邊?!?/br> “Cooperation(合作)?promise(妥協)?” 虞孟覃連給出了兩個單詞。 “Waytofar——您給了倆答桉,每一個沾邊的?!?/br> “那是什么?你快說吧!搞得跟在新東方和瘋狂英語上課似的?!?/br> 米銘洋有些不耐煩。 只見陸冬青拿著手里的白紙,用粗記號筆在上面寫了五個大寫英文字母:“C-H-A-O-S?!?/br> “‘混沌’?陸教授,您認真的么?” “我要是不認真,我今天干嘛領著拙荊過來?” 陸冬青說著,伸出食指點了點張霽隆,“你們真以為,就憑這姓張的小子的面子能夠打動我?在你們眼里他是個寶,在我眼里他不過是個給我弟弟錫麟跑跑腿、開開車的罷了?!?/br> 。 發布頁⒉∪⒉∪⒉∪點¢○㎡面對如此無禮的形容,張霽隆沒生氣,在一旁反倒哈哈大笑。 陸冬青一席話沒把張霽隆惹生氣,倒是給那三位執政黨幕僚搞得異常尷尬。 “恕我直言,陸教授,您為什么說‘民主’就是‘混沌’?我很不理解?!?/br> 魏喆對陸冬青問道。 “很政治不正確,對吧。我只是揭露了一個事實。多么美好的詞匯,可事實上是在當下這個環境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識形態,意識形態相似或者相同的人才會報團,而相互包容理解反而更少了。表達越自由,社會越不和諧?!?/br> 陸冬青斜眼看著米虞魏三人,待著傲慢諷刺道:“我沒記錯,執政黨從建立新政府到冷戰時期的學生運動,到后來開放國門后經歷的幾次和平演變,一直是不相信西方人這一套的,不是一直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假大空’么?怎么兩黨一和解,你們反倒相信這一套了呢?” 米虞魏三人臉上不勝尷尬,剛要反駁,陸冬青便便擺了擺手:“政治主義的事情我是沒興趣探討的。我想說的是,我說的這件事情,在野黨和地方黨團也一定是認可的。在野黨在南島跟本島黨派斗爭了幾十年,他們早把選舉這一套玩得滾瓜爛熟,因此也最會蠱惑人心;地方黨團更不用說,頻繁地國際交流,頻繁地從其他國家和政治掮客那里取經,這一套他們也早玩得滾瓜爛熟,只是他們太過于依賴教材,所以反而水土不服??墒?,‘越混亂,就對選舉越有利’,這句話,我相信他們那兩個黨派其實早就心中清明了?!?/br> “然而您錯了,教授!” 虞孟覃朗聲對陸冬青反駁道,“這個社會很穩定、很和諧!失業率水平下降、教育率上升,犯罪率趨勢也處于被控制的狀態……” “嗯,但你說的這些是政績,是結果。我來這是來討論起源的。這些數字對于你們的選舉有什么用?” 米虞二人剛要開口,陸冬青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你們知道媒體對于人群的影響力么?你們有相關指標么?在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比率的同時,你們能猜想到你們所面臨的樣本對象內心的真實想法么?當你看到一個把自己捯飭的干凈的工薪族的時候,你能想到晚上回家之后、他是坐在電腦屏目前是什么樣么?依舊美麗還是丑陋?” 陸冬青說著,掃了我一眼又說道,“你們覺得犯罪率可控,可是前幾天桴鼓鳴這個桉子才剛剛結束。桴鼓鳴的桉子是怎么被創造出來的???為什么那個開槍的女人,就憑記者們的幾句提問,就變成了人民公敵、而不是人民公仆呢?——怎么,人們現在開始不分正邪了么?” 一旁的虞孟覃壓著火喘著氣,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臺平板電腦,在屏幕上摁了幾下,然后拿給了陸冬青看:“不好意思,陸教授,您說的這些跟我們選舉也沒有關系,那只是你個人刻意關注的事情,代表不了整個社會?!?/br> 一旁的米銘洋贊賞地看著虞孟覃,又轉過頭得意地蔑視著陸冬青。 看著虞孟覃,在一旁的魏喆也很欣慰,又用厭惡的目光盯著陸冬青。 “這是什么?” 陸冬青把平板電腦舉起,我大概看得到,那上面全是一幅幅柱狀圖和扇形圖。 “一共五萬份調查問卷,上個月開始我們在Y省內五大城市進行的……” 米銘洋對虞孟覃擺了擺手,然后微笑著,一副準備看陸冬青吃癟的表情對陸冬青說道,“而且這些數據,是經過與Y省總人口進行過精妙的假設檢驗,匹配驗證過的。陸教授,您是學術界人杰,但是Y省又不是您一個人懂大數據,而且您似乎真的不太懂政治?!?/br> 奚落完陸冬青,米銘洋又對虞孟覃揮了揮手。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在聽到米銘洋第一句話的時候,陸冬青就已經放下了那臺平板電腦,并且再沒看那上面的表格一眼。 虞孟覃卻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對于這五萬人的樣本,我們給他們發放的調查問卷上一共有二十道題,四道題為一部分,每一部分分別對Y省過去的發展、執政黨政府政策、楊省長個人印象和對執政黨大選中展望進行了調……” 可這個時候,陸冬青已經聽不下去了,他開口打斷了虞孟覃:“你們知道假設檢驗也會出現很嚴重的誤差么?” “嗯?” 陸冬青雙手拄著桌子,十指交叉相握,側過頭看著那三位說道:“你的預期城門樓子,假設檢驗的結果是肩膀頭子,實際情況是胯骨軸子,在經濟學、統計學和社會科學中,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而且五萬份調查問卷很多么?去年統計數據,Y省總人口四千三百萬萬,你們做的調查中的五大城市加一起一共兩千七百多萬人,五萬人在這里,就是整塊燒餅上的一顆芝麻粒!我真不知道您三位是怎么好意思就憑一個芝麻粒,就能得出這塊燒餅是甜是咸?你們就憑這五萬人就好意思說社會輿論依舊穩定?” “陸冬青教授,請您尊重我們的政治專業性!” 魏喆有些坐不住了。 “我一直在尊重你們的政治專業性,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我就事論事,拿這五萬份調查跟你們三位說道說道:你們看似做了一個很完美的問卷,可是你們難道是化妝品公司的市場調查員么?沒錯,這些問題是好的,但是在設計這些問題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記得你們是楊省長的競選團隊?——二十多道題,里面才有幾道題是告訴人們‘這屆大選一定要選楊君實、一定要’的?并且,看看這些圖上橫軸上面的變量多可笑吧——‘非常不滿意、不滿意、輕微不滿意……’哈哈哈,你們誰給我說說,‘不滿意’和‘輕微不滿意’之間的區別是什么?有一個量化標準么?” 三人均是啞口無言。 陸冬青接著又拿起那臺平板電腦,對虞孟覃問道:“謝謝你們做了無用功——我會在課堂上用它做反例給學生們講的?!?/br> “那您陸大教授有何高見呢?” 魏喆心氣爆棚地對陸冬青質問道。 “很簡單,把這五萬份垃圾丟進廢紙簍里。我不需要調查問卷?!?/br> 說著,陸冬青又對張霽隆招了招手,楊昭蘭剛要起身,張霽隆拍了拍楊昭蘭的大腿,自己站起身,從辦公桌上拿了一摞打印紙。 陸冬青接過打印紙之后,在整張紙上直接畫了個給一張紙等分成四份的十字,舉著那張紙說道,“這就是我扇形圖?!?/br> “可你這上,什么都沒有呢?!?/br> 虞孟覃不忿地說道。 “您別急啊,這就有了?!?/br> 接著他邊畫便說道,“我就把Y省的選民分成四份:你們三個黨派,在Y省這張白紙上各占其三;還有1/4的選民,叫做‘選票關我毛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br> “這就完了?這么簡單?!?/br> 米銘洋質問道。 身旁兩位低著頭鄙夷地笑著。 “簡單么?” 陸冬青對米銘洋反問道,“你們從現在開始到明年一月底地方大選結束,除了要打破了頭守住屬于你們紅黨的1/4,而且還要想辦法把這黑色的對政治和投票不感興趣的1/4爭取過來,你們覺得這件事簡單么?” “那您要采取什么手段呢?” “很簡單,我已經聯系了一家數據分析公司,我、姓張的這小子、還有數據公司,并且聯系國際大公司在本地的企業、比如可樂公司、比如珠寶商,搞一些簡單的問卷加抽獎活動,盡可能搜集全省所有人的詳細信息,并且在社交網站上,通過云計算大量投放廣告……” 米銘洋也跟著其他兩人嘲弄地笑了。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張霽隆開了口:“冬青哥,您是想復制英國脫歐模式,對吧?” “沒錯,知我者,霽隆也?!?/br> 陸冬青對張霽隆欣賞地點點頭。 “但是您這么做,這可不道德?!?/br> “道德是什么?能吃么?” 他說著又看著楊昭蘭說道,“對于有抱負有才干的政治家而言,道德標準就一條:成功……” “陸教授,我算看明白了:以前有人說您不參與任何政治派系、不參加任何政治和社會活動,是因為您清高;現在一看,您是真業余!” 魏喆打斷了陸冬青的話。 “沒錯,你根本不了解政治。您把一切說的都太絕對了,您認為我們是片面的,可您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片面之處么?您說不搞問卷,但是跟可樂公司和珠寶商搞調查問卷就可以?而且您認為在社交網站上投放廣告就能達到目的么?說我們是化妝品公司的調查員,我看您也不過是一個街頭發傳單的!” 虞孟覃也說道。 米銘洋咳嗽了幾聲,虞魏兩人都安靜了。 米銘洋喝了口水,接著說道:“陸教授,你應該忘了,五年前正是因為我們的運作,楊君實同志才當選為我們Y省的省長。時隔五年,我們仍舊有信心復制當年的成功。我們不需要您對我們策略說三道四?!?/br> 陸冬青看著米虞魏三人,十分冷靜地笑了笑,又點了點頭:“那你們三位從一開始就讓霽隆去找我老婆,又讓我老婆攛掇我來跟你們見面,非讓我做這個競選顧問是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您有個國際知名社會學家的虛名么?” 虞孟覃不屑地說著,“您對‘顧問’二字看來是有所誤解:我們需要的是能夠認可我們的策略的顧問,而不是對我們指手畫腳的?!?/br> “如果您三位足夠自信,又為何需要別人來認可?直接去做不就完事了么? 是因為你們對自己的策略根本就沒有信心不是么?” 陸冬青說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農工和廣大群眾里誕生的執政黨變成這樣了——任用一個人,卻又不相信他?你說你們有信心,好,我給你們看看——” 說著,陸冬青摁了下面前那臺平板電腦的home鍵,打開了瀏覽器,快速地輸入了一個網址,拿給米虞魏三人看:“這是兩個月前與我合作的那家數據公司做的對三個黨派支持度的民意調查——三千萬的樣本。你們自己看看吧:在野黨47.,地方黨團36.4,而你們只有31.9——執政黨現在的支持度連地方黨團都比不過,試問你們拿什么跟在野黨爭呢?何況楊君實上位真的是靠你們么?楊君實在主政F市期間,就已經有很高的聲望了,在五年前的選舉之前又已經做了八年的副省長,自己本身擁有一定的政治積累,而且在當年執政黨的支持率一直是在野黨的兩倍,楊君實當不上省長那才有鬼了——你們怎么有臉口口聲聲說楊省長當選是靠著你們?你么也不過是炒菜里的洋蔥而已,調味品罷了。就你們幾位的水平,想讓我認可,抱歉,我是不可能對我不欣賞的東西進行認可的;呵呵,還好意思說什么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若是執政黨的人都像你們這樣一意孤行,不出八年你們就會解散!” 魏喆面紅耳赤又瞠目結舌,虞孟覃氣得拍了桌子,張口就要對陸冬青開罵;倒是米銘洋最老練也最有涵養,摁住了兩人的肩膀,對陸冬青說道:“陸教授,謝謝您今天的專程趕來,您請回吧。我們確實不需要您了?!?/br> 坐在我身旁的黃韻歆臉色鐵青,放下了茶杯看著米虞魏三人。 陸冬青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看著張霽?。骸办V隆,我說什么來著?就這樣了?!?/br> “送客吧?!?/br> 張霽隆拍了拍楊昭蘭的手背,楊昭蘭站起了身,于是我身旁的黃韻歆也站起了身拿了外套準備走。 卻沒想到楊昭蘭站起身后,卻走向了米虞魏三人:“米叔叔,虞大哥,魏先生,你們請回吧?!?/br> 米虞魏三人立刻慌了。 “楊兒,你這是……我說的是送陸教授離開?!?/br> 米銘洋皺著眉對楊昭蘭和張霽隆說道。 “但我是想送你們三位離開。也恕我直言,您三位如此頑固不化,我對您三位也很失望?!?/br> 張霽隆冷著臉說道,“找冬青哥過來,你們應該知道是楊省長本人的意思。 我不能違背他的意愿?!?/br> “可……可是這個人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霽隆,他就是個明朝沉惟敬式的騙子!你可不能讓楊省長受到這個人的蠱惑,否則楊省長連任絕對不會成功……” 魏喆激動地對張霽隆說道。 “可我怎么覺得按照你們設計了路走,老爺子才不會成功呢?本身是競選方法論戰,您三位卻如此的搞得像私人恩怨一樣,是因為冬青哥無情又客觀地揭露了你們三位的無能——人的一切憤怒都來源于自己的無能,這句話真到位?!?/br> “張總裁,看來您也收到了這個人的蠱惑了!” 虞孟覃指控道。 “是的。我是受到他的指控了,虞副局長想怎么樣呢?” 張霽隆想了想,當機立斷地說道,“這么說吧,如果三位不能支持陸教授的策略,我張霽隆也退出楊君實同志的選舉陣營,我不玩了?!?/br> 身為楊君實的女兒,楊昭蘭的表情十分澹定;可米虞魏三人突然慌了。 “這……你怎么能……張霽隆,以你跟昭蘭的關系,你怎么可以退出?” 米銘洋聲音顫抖地問道。 “因為我輸不起,我是不會跟著必輸的隊友一起玩的。要么贏,要么放棄,這是我的人生準則?!?/br> 張霽隆說道,“十四年前我選擇進監獄、出賣自己身邊的江湖兄弟是如此,我不想跟不支持冬青哥的你們三位一起玩也是如此?!?/br> 適時地,楊昭蘭也說道:“米叔叔,霽隆做什么,我從來都無所謂。我跟他的關系,與我父親做什么無關。還希望你們對我倆的關系,別指手畫腳?!?/br> “行了,霽隆、楊小姐,你們也別費心了。我想好了——我還是會支持楊省長連任的,但是我不想看任何人的臉色;只要楊省長本人支持我就夠了,至于這三位也好,執政黨的其他人也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br> 陸冬青說完轉過頭,把那臺平板電腦推回了虞孟覃面前,“所以你們記住,不是你們三個連自己都騙的家伙炒了我,而是我炒了你們三位?!?/br> “同意?!?/br> 張霽隆說道。 “我也同意?!?/br> 楊昭蘭也說道。 米虞魏三人各自嘆了口氣,站起了身。 “那再聯系吧,霽隆?!?/br> 米銘洋垂頭喪氣地對張霽隆說道。 “楊兒,去送送吧?!?/br> 張霽隆對楊昭蘭說道。 接著,楊昭蘭便跟著米虞魏三人乘電梯下了樓。 等楊昭蘭帶著米虞魏三人徹底下了樓,張霽隆當即撫掌大笑:“精彩,冬青哥,精彩絕倫!” “從明天起,下午四點以后,我需要在你的大廈找一層寫字間,作為我的戰略指揮室?!?/br> 陸冬青說道。 “您具體需要什么,可以說說么?” 陸冬青轉身看了看我,對張霽隆說道:“我們的事情等下細聊,你可別讓你的小朋友久等了?!?/br> “哦,對!聊得興奮了,把這孩子給忘了,哈哈!” 張霽隆說著,把我拉到了陸冬青面前,“我來介紹一下……” “F市警界的新秀,何秋巖警官是吧?” 陸冬青站起身,很正式地跟我握了握手,“我在報紙上關注過你的報道,主要是因為我對社會各種熱點新聞的傳播感興趣?!?/br> “我認識陸教授,很榮幸見到您……” 我很戰戰兢兢地和陸冬青握了握手。 剛要說幾句逢迎的話,陸冬青卻又放下了手,走到了自己妻子黃韻歆身邊,轉身對張霽隆說道:“你們先聊,我先帶著拙荊去你們大廈三樓的茶吧坐一坐?!?/br> “冬青哥自便。韻歆姐,明天您和您公司的人也開始受累了。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公司的說?!?/br> “霽隆客氣了?!?/br> 黃韻歆客氣地說道,跟陸冬青手挽著手,進入了電梯。 于是辦公室里就剩下我和張霽隆。 “剛才他們之間的談話,你聽懂多少?” 張霽隆讓我坐到了他自己的辦公桌前。 “懵懵懂懂?!?/br> 我如實說道。 那些什么數據、調查之類的東西,給我弄得云里霧里。 張霽隆笑了笑,又對我問道:“這么急著找我干什么???夏警官身體好些了么?” “好些了?!?/br> 我對張霽隆說道,“霽隆哥,我和夏雪平要離開市局一個月?!?/br> “嗯?怎么回事?” 張霽隆疑惑地看著我。 于是,我把昨天在省廳新聞招待會上捅了婁子、得罪了胡敬魴,然后徐遠讓我休假的事情全都跟張霽隆說了。 張霽隆叼著電子煙斗,皺著眉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看他凝重的表情,我也不好問什么。 他安靜了一陣,轉過身看著我認真地詢問:“你確定你和夏雪平的休假,是聶仕明安排的么?” “徐局長是這么跟我說的?!?/br> 張霽隆歪著嘴笑了笑,搖了搖頭,又對我說道:“看來他也是想出奇招……他說是,那就是吧。你安心和夏雪平休假,過一陣子好好去外地旅旅游,散散心。你也不用太著急我這邊,丁精武的眼睛和頭發、李曉妍的吸脂手術和莫陽的耳朵和嗓子,都包在我身上了,明天我就會安排人去接他們去咱們F市最好的醫療機構?!?/br> “那我有什么需要幫你做的么?我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您在幫我,我卻什么都沒幫您做過的說。挺不好意思?!?/br> 我感謝地說道。 “那就幫我做一件事——外出旅游的時候,把當天你和夏雪平去過的所有地方告訴我就好了。這個忙簡單吧?” 簡單歸簡單,但是張霽隆為什么會對我提這么古怪的要求,我有些想不通。 “好吧,沒問題?!?/br> 既然張霽隆已經幫了我這么多,這點小忙還是不成問題的。 “謝謝,秋巖。祝你和夏雪平假期愉快?!?/br> 說罷,張霽隆靠在了自己的老板椅背上,一臉勝券在握,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