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邱凌的意外
許是天意,陳邱凌正逢外出歸來,一人一馬遇上了難得的大雨。 見著頭頂密云翻滾,立刻一夾馬腹朝著一條泥濘近路抄過去。 沒想到雨勢沖過了橋梁,此處低洼,竟形成了一個河灘。 陳邱凌的濃眉凝結在一處,掉轉馬頭還不忘大罵,“邪門!” 天空交滾著烏灰,斬下一道霹靂,朦朧中可見一少年打馬砥礪前行,束起的長發變得狼狽不堪,失了貴公子的體面,倒添了幾分江湖快意。 貼金的袖口被濺起的泥點子污了一大半,比起泥點子,他更想問問今日是著了什么道。 一路快馬疾馳穿梭間,也來不及躲避被摧斷的草木,臉上傳來的痛意讓他涌上焦躁之感。 一道道血痕隨著雨水沖刷迅速不見。 這片該死的竹林,最是可恨! 就連陳邱凌自己也沒想到,最后自己會誤打誤撞闖進春亭園暫避風雨。 萬幸的是他并沒有撞見謝瑯,不幸的是他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女人。 看著床邊的睡顏,不禁凝眉深思起來。 原來陳邱凌也并非不分是非之人,而是陸南屏對自己頗有微詞。 女人的心眼果然和針尖一樣大小,不就是剛進畫院時調笑過她的應試圖嗎… 小姑娘面上隱忍,心底里卻壞著呢,見著他就像老鼠見了貓,能躲就躲。 其實本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男子漢大丈夫何須和小女子多計較。 誰知周顏一事讓陸南屏把氣頭全往他身上撒,當眾指摘自己被美色誘惑,讓自己下不來臺。 隨口一言罰她去春亭園思過幾日,行動倒快,卷著鋪蓋麻利兒的住過來了,一刻不耽擱。 哎,你就不能對我服個軟嗎。否則何至于此… 陳邱凌總覺著這小女子就像是老天爺刻意派下來整治他的。 不過心里倒也有了些愧意,這地方委實太破了些,小姑娘家家還是嬌養些好。 便想著等雨停了和她好好交涉一番,若她肯稍微對他低低頭,準保兒放她回去。 “真是為你cao碎了心,你倒睡的舒服,哎…” 淋了雨的頭發一咎咎沾在一起,上面還混著泥沙,讓陳邱凌覺著頭皮有些發沉。 再三確保床上人是熟睡而不是假寐后,他轉過身脫了上衣,拿起內面擦拭被弄濕的頭發。 方才轉了一圈,破屋子里倒是有帕子,但規矩還是懂些的,女孩子的東西,勿要亂碰。 脫了外衫的陳邱凌氣定神閑地看著女孩的臉蛋,唇邊還帶了一絲玩味,已然恢復了貴公子桀驁的模樣。 伸手點上她嬌柔的臉蛋,惡趣味地戳了戳,覺著手感相當不錯,忍不住揚起笑意。 旋即又收斂下去,面上帶著一絲不確定與焦慮的神思。 手背貼上她發燙的額頭,暗道不好。這是發燒了。 “你可會挑時間,外面風雨大作,去哪兒給你請大夫!” 嘴上不饒人,抱怨牢sao不停,手底下卻開始慌忙尋冷毛巾幫著降溫了。 微微發涼的毛巾汲了些水,疊成兩層蓋在她額頭上。 陳邱凌急的出了汗,陸南屏卻一點醒來的勢頭都不見。 他焦灼地看了看窗外,雨勢不見減緩,這會子自己出去請大夫也是帶不回來。 正當他躊躇著要不要冒雨出去抓藥時,陸南屏從緋紅的床簾中伸出一節玉臂,口中還曖昧不清,“別走,我熱...” 拉上他衣角的這一舉是真真要命。 本以為這小人兒或許是口渴想要他伺候著喝水,卻驚覺她將整個肩膀都從被中露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居然未著寸縷... 口渴的人輪到了陳邱凌,他艱難地咽了咽嗓子,覺得好像要干得冒煙了。 陸南屏對他難得嬌柔,本應該是心中大快,叫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可這一幕竟讓他覺得有些難受... 京中最有名的頑劣公子其實私下守身如玉,只為將來在自己娘子面前樹立一個癡情好相公的形象,故而從未去過秦樓楚館... 這樣便可以在媳婦跟前吹牛逼時就有了得意的資本,“你相公我,可是連人家小姑娘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現在這牛逼顯然是吹不了了,他五官扭曲在一起,微微有些有礙觀瞻。 握拳忍下內心咆哮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接受了陸南屏打破他美好愿望的事實。 誰讓自己自作孽呢。 如果不是自己罰她來春亭園,如果不是今早好端端地回畫院,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路過這里... 這都是命中注定。 咬牙切齒道:“罷了,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