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是下了個套,就等著他往里鉆呢。 他也怒了,許溪云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一無權二無勢,竟敢如此對他。 他擺脫束縛,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啐了一口。 當村長當了這么多年,身上多少帶點匪氣。 他擼擼袖子,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不屑道:“那又怎樣!” “如今真相你也知道了,你又能將我怎么樣!” 他將臉轉向程硯,惡狠狠道“原來你真跟許家姐妹是一伙的,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跟我演戲?!?/br> “呵,我就說怎么突然有人說起收山的事?!?/br> “你可知,冒充朝廷官員是什么罪?” 他只當程硯是許溪云請來演戲的人,那么這一切都是他編造的。 他自然不是什么官員,那也無需再忌憚! “不瞞你們說,一條人命而已?!?/br> “我當村長這么多年,為村民謀了多少福利,你們今日走出這個大門,便是告訴他們真相,他們又能如何?” “那我便抓你去送官!” 許溪云沖著他大喊。 “送官?” 村長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仰頭哈哈笑了兩聲。 “你以為我這個村長這么多年是吃白飯的?” “固寧鎮也罷,萊縣也罷。任你送官,第二天,我還是會完好無損的回來?!?/br> 他左右踱了幾步,湊到許溪云面前,吐出一口渾濁的氣。 接著將手背在身后,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許溪云氣的頭嗡嗡的,早先察覺到爹爹的死有蹊蹺,可jiejie也不太清楚,沒想到竟是如此! 想到爹爹在那山洞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想到他在洞里暗無天日,想到他臨終前的掙扎,無助地去抓面前的石墻,直到咽了最后一口氣。 她便氣得要發瘋! 鼻子酸楚得厲害,她抬起胳膊,在臉上囫圇的擦了兩下,淚水灰塵交雜在一起,硬生生擦成了個小花貓。 她此刻也顧不得這些,村長說的沒錯,在這個地方,他便是地頭蛇,沒人能斗得過他。 去報官怕是行不通了,此事她還要從長計議才行。 在一旁默默站了許久的程硯,仍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潔凈的手帕,輕柔地遞給了許溪云,也抬腳向屋外走去,將空間留給許溪云。 事實真相固然殘忍,令人憤怒,可也好過依舊被人蒙在鼓里。 這一關,還得靠她自己走過。 至于那村長,他自有安排…… 第9章 抗旱 次日一早,許溪云和許暮亭皆是頂著核桃般的雙眼出了門。 昨夜,姐妹倆談了許久,想到自己小時候父親那寬厚的肩膀,粗礪的雙手,和開懷大笑時眼角的皺紋。 又想到父親臨終前的絕望,掙扎。 更遑論,他在那后山孤零零地躺了許久,她們卻連祭拜都找不到地方,心中便酸楚得不行。 直到天蒙蒙亮,姐妹倆才相擁著淺淺睡去。 許溪云思考了良久,還是決定去報官,若是有用,那便再好不過,若是沒用,最差的結果也能震懾村長一番。 不管怎樣,她是決不能看著村長再逍遙下去。 況且現在她求雨的名聲在外,說不定會看她幾分薄面。 她下定了決心,準備往鎮上去,若是鎮上不管,便告到縣衙上去。 此時尚是辰時,太陽尚且不夠灼熱,還有些許清風拂來,想必是個好天氣。 許溪云走到村口,卻見程硯身后跟著一隊人馬,往村里走來,看樣子已經趕了許久的路。 待他們走近,她這才發現后面那人穿著官服,隊伍中還有幾個衙役。 程硯自那日跟村長攤牌后,便不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走在隊伍最前端,手中拿著一把折扇。 他換回一身月牙白長袍,那些個奪目的配飾也早摘了下來。 沒了庸俗的凡物襯托,顯得更如謫仙人一般遺世獨立。 看見許溪云,他唇角微揚,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 “縣令,這便是我跟你說的那許家的女兒?!?/br> 那縣令上下打量了幾眼,心里想著,這女子看起來也并無什么特別,怎么能使喚的動這么大官...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誹,面上自然是不顯山不露水。 今晨,程硯帶著人敲開了他的大門,將還在熟睡的他從床上扯起來,說要舉報他管轄下的坪村村長貪贓枉法,視人命如草芥,要求他速速派人查辦。 坪村村長他自然是知道,這些年也收了不少好處,才默許了他那么多行為。 他本想著像原來應付那些群眾一樣隨意打發了,可這人竟拿出了知府的令牌。 他未說自己是何人,只說這件事知府十分看重。 縣令哪里還敢耽擱,草草收拾了便帶人來了坪村。 一行人走到村長家門口,還能聽見他鼾聲如雷,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到臨頭。 直到被從床上拎起來,村長都還有些發懵,他衣衫凌亂,迷離地看著面前烏泱泱的一群人。 看見縣令,又看見后面站著的程硯和許溪云,他靈臺逐漸清明。 這才反應過來,這兩個人,竟敢真的報官去了,還請動了縣令! 他快速套了外衫,沖著縣令訕笑道:“都是一些誤會,竟然還勞您大駕親自跑了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