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院子里忽然響起驚呼,接著“砰”的一聲。 陸屏望去,見至樂四仰八叉地摔在雪地里,秋水急忙爬下梯子去攙扶她,她哈哈大笑起來。旁邊的瓦罐早已傾倒,辛苦收了半天的水灑得只剩三成,兩個人卻并不心疼,滾進雪地里玩鬧。 陸屏也笑了起來,眉間的愁云隨熱氣消散而去。 —————— 遠山文幾: 寒梅香里,得接蘭緘。余欣悅者多,思慕者寥。吾心悅者廖,思慕者無,思及根本,故而同病相憐。感念傾耳勉勵,愿君終撥云見日,豁然開明,得遇佳人,前路償愿。 留安謹拜。 【??作者有話說】 周末要去外地參加一個比賽,周日就不更新了,下周二再見,抱歉?。ň瞎?/br> 第24章 24 我哥結婚了 陸景大婚的日子最終定了下來。 前面繁瑣的禮節和流程連續了好幾日,陸屏一連半個月未曾見到陸景。終于在一切塵埃落定的那天,瑞雪初定,皇帝在太極宮開設晚宴,后宮與百官同賀,排場十分隆重。 陸屏雖是皇子,但酒案被置辦在第二排的末尾端,與第一排的皇子公主們并不在一列。他心中非常喜歡這個安排,也無人覺得不妥。只是,他看陸景便只能看到層層阻隔后的背影。 陸景坐在右側第一排,身邊端坐重冠霞帔的太子妃傅妤,對面則是傅國公爺和另一外一些世家與士黨的朝廷重臣。他們一會兒歌功頌德,贊揚太子的非凡品貌與太子妃的賢良淑德,一會兒彼此夾槍帶棒諷刺幾句,不惜把朝堂上的黨爭若有若無地帶到婚宴上來。 皇帝卻很高興,公然盤算起剩余幾個兒子女兒的冊立大事上來,從陸執到陸釗,從陸放到陸薔,把百官的嫡子嫡女都問候了一遍,清流問完問世家,最后落到了嚴家頭上。 嚴仞作為嚴家襲爵的嫡子,自然在晚宴行列中,他起身恭敬又從容地向皇帝介紹嚴氏一族目前正值及笄或舞象之年的男女,除了自己,竟然沒有一個身世顯赫能配得上皇家。 陸屏看著陸薔的背影,不用想都知道她看嚴仞的眼睛里恨不得塞滿了亮光。 看來,嚴仞多半是陸薔未來的駙馬了。 皇宴上的珍饈美饌大多精美且令人垂涎,但陸屏從小養成了小胃口,才吃一點便覺膩得慌,剩下的時間大多只喝甜酒。 他放空自己發了許久的呆,才回過神來,發現對面嚴仞的酒案沒了人。不知何時,嚴仞隨便找個理由起身向皇帝暫別,離開了宴席。 陸屏也想走,但既怕現場那么多雙目光忽然注意到自己,又怕一走了之觸怒龍顏,左思右想之下,找了個小太監傳達給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離席去更衣。 他領著達生貓下腰從側門出宮,披上斗篷。 “達生,你覺不覺得,外面倒比里面暖和些?”陸屏道。 達生冷得直搓手,狐疑:“怎么可能?冷死奴才了!” 陸屏呵出一口氣,哈哈地笑。 他接過達生手里的燈籠,開路走在前頭,走在皇城莊嚴幽深的一磚一石上,他漫無目的地北往南走著,走了許久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眼前的道路如此熟悉又陌生。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前方大殿的門半虛掩著,好像有人進去了沒有出來。 “殿下,這是白虎殿?!边_生道。 陸屏才在黑暗中看清楚“白虎殿”三個大字。既然來都來了,便去習文堂看看書格子里有沒有新的書信吧。他提著燈籠推開殿門,吱呀一聲,前方亭子臺階下坐著的人影動了動。 陸屏看不清楚那人,只見他起身立正,微微彎腰作揖。陸屏徐徐走近,才看清那個人的面貌。 “宗昀?你怎么在這里?” 宗昀抬手指了指亭頂。 陸屏仰頭,月光全無,繁星滿天,漆黑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見,卻似乎有個白色的東西在亂晃。 “九殿下,這么巧?”亭頂上傳來郎朗的聲音。 是嚴仞。 陸屏又是驚喜又是訝異,問:“你怎么上去的?” 上面回答:“白天有人上來掃雪,留了梯子,我爬上來的?!?/br> 陸屏立即要找梯子,宗昀帶他繞到亭子后面,見一架長長的梯子掛在墻上,雖然結實卻很長。陸屏沒有爬過梯子,便問嚴仞:“上面的風景好看么?” 嚴仞立在上頭道:“罕見的美景,殿下不上來看看?” 陸屏按捺住心中的向往,無奈道:“……我不會爬?!?/br> 嚴仞:“哈哈哈哈……” 陸屏:“……” “你等著?!眹镭鹫f完,踩著瓦片搭上梯子,三步并作兩步跳下來,黑夜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后面護著你?!?/br> “真的么?”陸屏心里還是膽怯,“我沒爬過,你不要笑我?!?/br> 聞言,嚴仞低笑一聲,故意道:“宗昀,抓好梯子,九殿下怕高!” “……” 他越是嘲笑,陸屏就越逆反地壯著膽子爬上去。這梯子比他想象的還要長很多,而且越往上越狹窄,他緊抓著腿直抖,嚴仞的手虛托在他胯上,道:“別怕,我給你托著,就算摔下去,也還有我墊著呢?!?/br> 嚴仞的聲音很輕佻,可卻讓人莫名心安。 陸屏爬到最后一截,心中更加狂跳不止,嚴仞猛地用力托著他的身體向上一抬,他驚呼一聲,抓住垂脊蹬腿狼狽地爬上去,匍匐在瓦片上僵住。等嚴仞爬上來后,哈哈大笑地扶著他,讓他坐在正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