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霎時間,群情更加激憤,紛紛憤怒討伐。 “當街打女人,果然是個會在家欺負媳婦的!” “值橫死的賊!” “虞娘子你也敢打?” “虞掌柜沒事罷?” “快,往死里打!” “打他!打得他rou片片兒飛!” 又有人喊著“我也來!”奔去幫鋪兵。 一呼百應。 大概是覺得光在邊上看不過癮,相熟的食客、好心的鄰居、仗義的路人,乃至是郭阿婆夫妻倆,都顫顫巍巍地加入了戰局,往已經倒地不起的馬堅身上踹了兩腳…… …… “所以啊,”虞凝霜講著講著還挺驕傲,“馬堅可比我慘多了?!?/br> 她想笑一下,結果牽動傷處,又呲著牙哼唧起來。 屋里其他人可笑不出來。 田忍冬和谷曉星仍是在抹眼淚,嚴鑠逆著光,虞凝霜看不清他神色,只見他轉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她問。 “去看堂審馬堅?!?/br> “哦?!庇菽嬷?,“但是馬堅現在應該還沒醒?!?/br> 那一場正義的群毆過后,馬堅就被揍個半死,昏了過去。 眾人就在虞凝霜的請求下,將他抬來見官。 虞凝霜這次就是要把事情鬧大。 雖然正如她所說,她和馬堅往堂前一過,誰更慘一目了然…… 但是虞凝霜不是先出手的那一方,證人們也都向著她。加上她表明了自己是嚴鑠娘子,府衙眾人不能不給幾分薄面,便將她請到這偏廳里休息上藥,還給她備了茶水果子。 至于馬堅,還皮開rou綻地在廊下晾著呢,只等著什么時候醒了好提審。 看那樣子,還得再暈一陣子。 嚴鑠就算現在過去,也沒有馬堅堂審可聽。 但是虞凝霜還真另有一件事,想請嚴鑠幫忙——去看看府衙卷宗,看那店鋪是否真的改了馬堅的名。 她仍替田忍冬不甘心。 嚴鑠答應了,起身出門。 門在身后緩緩合上的瞬間,嚴鑠便停下腳步。 他焦躁地揉了揉眼眶,不像是要將被虞凝霜傷處刺出的疼痛從眼中揉去。 揉了數下,那片觸目驚心的血痕仍像是刻在他眼睛里。 虞凝霜讓他去查卷宗,實則他有些慶幸,因為有了一個離開這間偏廳的理由。 不是不擔心虞凝霜,不是不想在此處陪著她,而是此時此刻,嚴鑠心中竟是無比驚悸,無法再平靜地面對她。 今日之事,讓他再一次看清了虞凝霜所具有的,那一種強蠻而旺盛的力量。 軀體是否康健,名聲是否清明,這些絕大多數人都小心翼翼惦念之物,她其實并不在乎。 為了達到目的,她什么都可以放棄。 如同之前那一次,她以母親聲譽,一步一步逼著自己驅逐了黃郎中。 這一次,她甚至不惜以自己入局,也要把馬堅送到公堂上來。 即使,馬堅的拳頭但凡偏半寸,就可能廢了她一只眼睛。 太瘋了……嚴鑠扶額嘆氣。 這樣的她,莫說是一場虛假的婚姻,就算是一場真實的婚姻,只要她想退去,他便根本留不住她。 *——*——* “若他真是入贅,最多只能分走你三分之一的家產。但這婚書,并不是贅婚的制式,而只是尋常嫁娶?!?/br> 看著嚴鑠指尖點著的那份婚書備份,田忍冬悔恨又羞愧。 當年,她和家人都被馬堅哄得昏了頭。馬堅說他父母雖俱已不在,但他到底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不想以后給父母燒香時都名不正言不順的。 田家眾人可憐他,又想他本也吃住都在此處,不會橫生枝節。 于是只對外稱他是入贅的,但是婚書卻是照普通男女嫁娶而行。 虞凝霜瞜一眼那婚書,也皺眉嘆氣。 馬堅從來就不是什么“老實人”,而是早有預謀。 這天大的空子,到底讓他鉆了。 她氣得又隨手翻起其他書冊。 嚴鑠不僅拿回了房屋書契卷宗,還拿了婚書、稅書等林林總總,好似將所有和馬堅、田忍冬相關的卷宗都拿過來了。 虞凝霜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覺得此時正一目十行看著那些卷宗的嚴鑠……有些滲人。 他那顏色偏淺的瞳仁飛速滑動,像是一顆黑暗中的琉璃珠,只在幾個極少數的瞬間,綻出一點攝人的幽光。 第72章 被流放、匿稅之罪 嚴鑠看出田家雜煎繳稅的記錄不對勁。 那只是些極其微小的疏漏, 一般官吏看了不會在意。 但是嚴鑠常年瀏覽架閣庫諸類卷宗,何時曾有稅收寬恤之政,以裕民力;何時是小食肆、腳店收入最高之時;城中各坊整體課稅收入孰高孰低……凡此種種庶政, 他一清二楚。 這樣一看,田家雜煎的繳稅記錄就很奇怪了。 該高的時候偏低,該低的時候繳得又比別人多一些……起起伏伏,不符實情,跟狗啃的一樣。 嚴鑠撂下商稅冊子,很平靜地問田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