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一是出于自知之明,她的字是真的丑。福壽郎好不容易畫的美圖,加上她的字之后可不是白玉微瑕,而是白玉報廢,白玉稀碎了! 二是出于同理之心,人家一家人留個紀念,她這注定要拍拍屁股走人的……還是別跟著瞎摻和,免得日后人家看了這圖卷再膈應。 楚雁君被虞凝霜這如臨大敵的模樣逗笑,也不再強求,轉而教訓起嚴鑠來。 “你白寫一手好字,陪你媳婦練練字又如何?霜娘聰慧得很,看著弟妹的識字冊子就跟著學認了字,但凡你多點時間陪她,她的字早小有所成了?!?/br> 關于自己識文斷字這一點,虞凝霜給自己編造了合理的人設故事。 她畢竟有基礎,穿過來之后又想辦法買了些書冊刻苦補習一番,就學會了繁體字。后來虞川年歲稍長,入了學堂,他讀書練字也是虞凝霜陪著。漸漸地,虞凝霜一點點“學會”,直到不用再藏拙。 所以虞全勝和許寶花,一直當她是個能自學成才的天才。 楚雁君當然也是這么認為的。 其實虞凝霜是坐不住的人,最怕練字了。尤其是和嚴鑠練字……虞凝霜真的擔心他拿戒尺招呼她。 虞凝霜委婉推辭了幾句,嚴鑠也未表態,想來是不愿。 唯有楚雁君很有熱情地一直勸。 “年少夫妻,就是要多多相處才好。一同焚香插花、品評書畫,這都是嘉事呢?!?/br> 她心思細膩,又看重兒子兒媳,并不是盲目勸說,而是將二人細微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 于是楚雁君又一次感到有些奇怪。 照理說,新婚夫妻都是處處同往,事事協力的。 據她所知,小夫妻倆確實也是如膠似漆,總是一同在東廂房中。就連嚴鑠在書房時,虞凝霜也是常陪著的。 可說到底,他們卻怎么好像對彼此都……不太了解似的。 虞凝霜不知府院是嚴鑠布設的,從她方才說的話中,也能得知她從沒見過嚴鑠插花。 楚雁君心中漸漸生起疑竇。 就如真情無論如何都無法隱藏,虛情假意裝得再真,也絕不可能牢不可破。 虞凝霜和嚴鑠可以裝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纏綿模樣。 但是哪怕同處一室都只是各做各的、連一句話也不說的二人,是裝不出對彼此的了解的。 大概是被楚雁君虛弱的身體所迷惑,他們忘記、或是忽略了一位滿懷慈柔的母親,可以多么細致、多么耐心地去觀察她的兒女。 *——*——* “虞掌柜,錢不是問題??!” “對對對,價你隨便開!” “我們可是一大早就來排隊了了!” “諸位!諸位!”虞凝霜在亂成一鍋粥的前堂扯著嗓子喊,“實在抱歉,現下是真的沒有冰皮月餅賣!” 十四、十五、十六,冷飲鋪連著歇業三天。今日開張,虞凝霜就被數不清的食客團團圍住。 絕大多數都是聽說了冰皮月餅之事,特意來購買的。 那日在金雀樓的眾人中有文士、有貴家子,也有商戶……總之各有各的圈子。但他們卻統一地將冰皮月餅的美名一傳十、十傳百,浩浩揚揚傳了出去。 明明中秋已過,可這月餅的風頭居然絲毫不減,反而因為鋪子三日歇業更顯其神秘,甫一開門,門檻就要被求購者踏破了。 而且,他們堅決不相信虞凝霜做出了這么好的月餅卻不賣。任虞凝霜反復澄清,仍是癡心不改。 有人喊:“一盒都沒有嗎?多少做一點嘛!” 當然不是一點都做不出來。 只是為了做幾盒月餅,打亂整個店鋪長久以來的節奏實在得不償失。 而且拿出來賣的數量太少,沒買到的人反而怨氣更重。 饑餓營銷也不是這么玩的。 售賣糕餅利潤很高,于冷飲鋪又是錦上添花的般配,肯定在虞凝霜的計劃之中,但不是現在。 沒有十成的把握之前,她不會貿然開啟這一條產品線。 虞凝霜好說歹說,終于將眾人勸住。 其中一半依依不舍地散去,另一半則留下來吃飲子。 留下來這些還沒死心,抓緊機會和虞凝霜約定,說著諸如“虞娘子什么時候賣月餅了,請務必來懷仁街西頭王侍郎宅知會一聲,主家必有厚謝哇”“可否現在就留下姓名,等售賣時您按順序賣”之類的話。 雖然通過他們的反應,虞凝霜能夠預見糕餅事業的美好未來,但她仍是有些不堪其擾,不敢再多待。 于是今日節氣限定的雞頭米飲子一賣完,她就當任務完成,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虞凝霜將收尾工作交給了田忍冬和谷曉星,便往自家鞋履鋪躲躲清凈去。 然而,她今日似是注定與清凈無緣。 還沒走到鞋履鋪,虞凝霜離遠就見其門口聚了不少人,陣陣吵鬧聲盈天。 虞凝霜面色一寒。 第61章 搞事情、染血蒲履 “放你娘的酸臭屁!” 這是楊二嫂的聲音, 劈空越眾而來,直傳到虞凝霜耳中。 楊二嫂正罵得酣暢,“不可能有釘子!定是你這賊婆娘來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