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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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愣怔一下,將驚訝收進心中,臉上作出寬和的笑,勸道:“殿下金體貴重,怎可入住世子府,如此,不合常制,使不得?!?/br> 他本是威嚴之相,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和風細雨地說話,浮在臉上那份長輩的慈祥與通身氣勢頗不協調,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龍玉清心內暗笑,不容他反對,“來了齊國,孤并不將自己當外人,橫豎也沒多長日子,就不必勞民傷財再住新宅子了,孤就麻煩赫王兄一人便罷了。就這樣定了?!?/br> 聽得她主意已定,齊王著實也無法再說甚么,只得著人立即收拾世子府殿堂給龍玉清住。 晚上,齊王在王宮內設了隆重的接風宴,為龍玉清洗塵。 王室近親及重臣皆入了席,只聽得門官鳴鞭,便知皇太女與齊王已來,便都肅靜下來。 果然,隨著腳步聲走近,一名戴著鳴鳳金冠的少女從容步入,齊王陪在身側。 眾臣便知這是皇太女了,都起身行禮。 待看清皇太女長相,眾臣心中又不免驚嘆。 不想皇太女竟生得如此美貌,嬌妍中透著一股英氣,光彩照人,清麗不可方物。 “免禮?!?/br> 龍玉清掃視他們一眼,徑直坐在上首的主位上。齊王則坐在她左下首。 齊國眾臣子許多雙眼看著這一幕,眼神復雜地靜默住。 這一瞬間,殿中異常肅靜,靜可聞針。 龍玉清早已將他們尷尬而怪異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冷嗤。 她再次掃視眾臣,笑著道:“齊國果然不同,眾卿個個強壯精干、豐神異彩,如此人材濟濟一堂,讓孤為之一震。只是,孤沒料到,這其中竟沒有女子,著實是美中不足?!?/br> 齊王一笑置之,語氣里有“當是如此”的意味,“殿下,齊地民風保守,仍循‘男主外女主內’舊矩,比不得京城開明通達的風氣?!?/br> 龍玉清卻并未就此跳過這話題,搖著玉扇道:“若女子有機緣出來做事,會比男子更出彩。甚至會做到男子做不到的。若想招攬人才,應不拘一格才是?!?/br> 殿中皆是男子,此言一出,眾臣自感被冒犯,心中已燃了把火,卻也無可奈何,只得低首聽著。 齊王面上帶笑,心中卻已不悅,暗道:阿喧所言極是,怪不得在信中說這皇太女邪惑尖酸。 “殿下所言極是。齊國也當效仿央廷,放寬門檻,招攬人才。殿下來齊巡慰,為齊驅散昏昧,乃齊國之幸。老臣代齊國敬殿下一杯?!?/br> 齊王站起來,率先舉杯。 身后兩列近親眾臣也連忙站起向龍玉清舉杯。 龍玉清起身,很是豪爽,將玉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滿是感慨地道:“有人總在孤耳旁說齊國如何,王叔和赫王兄如何,以往孤還總是想當然,后來卻是日久見人心,墜崖一事王叔所表現出的寬宏大量真是令母皇與孤感激,赫王兄更是謙虛內斂,對孤數次有救命之恩。今日所見,齊國眾卿守規本分,對朝廷敬意有加,孤心中著實寬慰?!?/br> 說著,龍玉清示意侍從端出一個托盤,上面整齊迭著一件明黃色蟒繡坎肩,“這是母皇特賜,一定讓孤當著齊國臣卿的面賜予王叔?!?/br> 齊王掛著笑意,面上浮著層榮光,上前謝了皇恩,鄭重接了,著侍從小心收好。 眾臣子也作出深沐皇恩、感恩戴德之相,殿中氛圍一時其樂融融。 龍玉清與齊王、相國等侃侃而談,不時爽朗大笑,看上去甚是開懷。 侍從端著碩大的海蟹、海螺魚貫而入,先放到龍玉清案幾上,隨即一左一右跪在龍玉清身旁,拿著小錘為她取rou。 不知是否太過緊張,那侍從用力不當,一片蟹殼“刷”地飛進龍玉清酒杯中,酒液和粘稠的蟹黃濺了龍玉清一身。 龍玉清眉頭一蹙,臉上笑容凝滯。 齊王見此,搶在龍玉清前喝道:“殿下面前失禮,真是罪不可??!” 那侍從嚇得“撲通”跪下求饒,龍玉清揮了揮手,慧珠和孫荷花過來幫她擦拭了幾下,將那污漬蘸去。 齊王久經沙場之人,自知該如何補過,立刻令三子李盛:“李盛,你去為殿下剝蟹?!?/br> 李盛不敢怠慢,連忙過去,仔仔細細為龍玉清取蟹rou、螺rou。 平時吃得多自然熟練,李盛剝得又快又利索,剝完還恭謹地端起盤子,對龍玉清燦然笑道:“殿下,您嘗嘗如何。若喜歡,盛再為您剝一些?!?/br> 龍玉清笑著接過來,嘗了一些,味道果然鮮美。方才心中那絲因疑心齊王給她下馬威的不悅也消失殆盡。 她暗道:不得不說,這齊王真是老狐貍一個。一看侍從冒犯到我,要引起我的疑心,便讓兒子紆尊降貴來為我剝蟹,我這怒火一下子就消了。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難怪李赫那樣一個偽君子。 想到李赫,龍玉清心中又有些不爽快:明知我來這里,竟敢躲我。那我便將你們老狐貍、小狐貍一起折磨了。讓你們雞犬不寧。 龍玉清便對李盛道:“這些便夠了,不必再麻煩世子?!?/br> 她又朝齊王道:“王叔太過見外,不過是小事一樁,何必勞煩世子?!?/br> 齊王道:“那是他身為臣子該做的。殿下來齊國,怎可受怠慢?” 龍玉清莞爾一笑,道:“別人倒罷了,王叔萬不可太過生分,甚么君臣的。去年若不是赫王兄已有婚約,孤與王叔已是公媳,算是一家人了?!?/br> 一語既出,殿中臣子神情各異,俱覺皇太女刁鉆怪異得很。 拒婚之事,齊地都當笑話看,嘲笑央廷聯姻不成徒惹笑話,想來但凡是有自尊之人,都不愿再提,熟料皇太女竟主動提及此事,還是當著齊國眾臣之面。 眾人心知皇太女定與尋常女子不同,不過連如此羞恥之事也能面不改色地當眾說出,臉皮真是厚比男子。 齊王臉色微變,少不得為此解釋。 無非是說長子李赫與梁王女兩情相悅,也自知不足夠配皇太女,便只好拂了女皇好意。 龍玉清聽著,不時點首,忽而將目光投到李盛身上:“世子可是與孤同年?” 李盛恭敬回道:“是?!?/br> “哦。與赫王兄長得甚是相像?!?/br> 龍玉清仔細打量著他。還有句話沒說出來:可惜遠沒有赫王兄俊朗。 龍玉清又問:“可婚配了?” 還不等李盛回答,齊王就搶在李盛前面,笑容滿面地回道:“已有未婚妻,婚期也在明年?!?/br> 龍玉清點評道:“明年成婚,年紀卻有些小?!?/br> 齊王笑道:“早些成家立業,也早些擔事?!?/br> 李盛明白父王為何如此說——是怕皇太女要王兄不成,再想要他,故而連忙幫他拒掉。 他甚覺好笑,在當日給李赫的家書中寫道:“阿兄,今日好險,皇太女見我長得玉樹臨風,竟又對我起了心思,盯著我橫看豎看,還問我是否婚娶,幸好父王搶在前面說我已訂婚,要不然這次我就被皇太女帶回京城了!” 想了想,他又寫:“皇太女跟夢中長得一丁點都不像。長得很好看,我實話說,齊國竟沒有個女子能比得上她,跟你們口中談論的那個皇太女像是兩個人!話又說回來,若是皇太女一定要要我,為了齊國,我去京城也倒是可以的?!?/br> * 一大清早,龍玉清晨練完畢,便叫來府中管家問:“府中兔子在何處?” 那管家倒不妨皇太女連這等不值一提的細碎事都知道,便將兔籠提到龍玉清面前。 望著眼前一灰一白的毛兔,龍玉清眼底有不屑,問道:“平日誰來喂?” 管家回道:“是后廚仆役管著?!?/br> “赫王兄不來么?” “世子爺只交待屬下著人喂養?!?/br> 龍玉清心中愉悅。 恨不得臧婉月能聽到,所謂“赫哥哥也喜歡我的兔子”,是個怎么喜歡法。 * 山中大樹參天入云,郁郁蔥蔥,樹下綠草如茵,遠處還有一個清澈的湖,瀑布水“嘩啦啦”一刻不停地從山石上飛濺下來,在碧綠的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水花。 微風吹來,湖面波紋陣陣,顏色愈發翠綠,望上去令人心曠神怡。 李赫練完劍法,在湖邊巖石上靜坐調息。 凌彥輕步過來,呈給李赫兩封信:“主君,今日有兩封家書?!?/br> 李赫睜目,見一封是三弟寫的,一封來自府中。 府中無事一向不會寫信,他凝眉,先拆開府中來信。 一打開,里面便飄出幾縷毛。 再一看,里面并無信紙,都是滿滿的灰白色動物毛發。 李赫如何能不知這是誰所為。 他抿唇,將信封折起,又打開三弟的信,讀完神色卻冷了下來。 他立即回去提筆寫回信,語氣極不客氣,將李盛好一頓說教:“……你已十六,卻只盯著女色,竟說出那等話,我對你極為失望。京中人才濟濟,皇太女閱人無數,又怎會要你這等孩童心性的男子?即便皇太女有要你之心,卻也是一時熱度罷了。你若去京城,又拿甚么安身立足,少不得被人喜新厭舊,拋棄是遲早之事。此等想法,自此連有都不要再有,如同癡人說夢,徒惹人笑話?!?/br> 寫完信著侍從送回去,卻聽大師兄進來,無奈道:“師弟,門口那里來了個小丫頭,說岱山派劍法大有名氣,非要找人比試。我們好說歹說,她硬是霸在山路那里不走,女流之輩我們也不好動手,來往之人都在看她,弄得我們好不尷尬,不知情的以為我們岱山派弟子作風不端惹了麻煩事。師父還在閉關,這點小事總不好驚動他老人家,你快想個法子?!?/br> 李赫心中一動,已知那是誰,沉吟片刻,說:“此類人,勢必是要派個人將她擊敗,她才會無話可說?!?/br> 大師兄“嗐”了聲,道:“‘除應急自保,岱山派弟子不得好斗勇狠,與外人比試?!@是一清二楚的門規。你讓我派誰去將她擊???” 他忽地雙眼一亮:“師弟,你可以去。旁人若比了,定是要受門規懲罰,可你不一樣?!?/br> 李赫不容分說地拒絕,“朝廷巡撫來齊之際,我卻以休養之名回岱山,若讓人知我為師門出頭,朝廷定覺我是避而不見,怠慢巡撫?!?/br> 的確是這個理。大師兄一時也發愁了,卻聽見小師弟跑進來道:“大師兄,三師兄,師叔回來了,師叔說要接那女子的招!” 大師兄聽了,愁云頓散,笑道:“還是師叔痛快!這下麻煩便沒了!” 他笑著轉首去看李赫,卻見李赫已不見了蹤影。 岱山派掌門師弟程若松內功修為深厚,一掌能將懷抱粗的大樹震斷,江湖人稱“程鐵掌”。 他是極遵江湖規矩的一派元老,見那小丫頭帶著頂華麗的轎子和幾個侍女堵在山口,引得往來賓客議論紛紛,心中不悅早已盡數印在臉上。 勸說了幾句,見對方毫無退卻之意,程若松便沒了耐心,道:“我岱山派在江湖中一向有清譽,容不得任何人玷污。今日姑娘既然不聽勸阻,我程若松便只好奉陪!” 說著,拔劍朝龍玉清攻來。 龍玉清從容接招,不過幾個回合,便覺出此人內功的確不俗,與李赫比試經驗在前,深知自身力道不足,她愈發使出渾身解數,使出出其不意的百變劍路。 那廂程若松倒也不妨這小丫頭劍術竟如此精湛,難怪敢來糾纏。 交手幾招,程若松見對方使出偏狹下作劍路,往他咽喉下腹兩肋的盲區直攻,心中登時惱火,也不再保守,手上“刷刷”幾下,頃刻間將龍玉清逼至山角。 他劍尖破開龍玉清的防守,攻向龍玉清咽喉時,冷不防一把長劍橫來,火花四起間,“咣”地一聲將他格開。 程若松虎口發麻,望向來者,卻是李赫。 李赫收了劍,向他拱手致歉:“師叔,這位是我熟相識,她年紀尚小,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您,還請師叔莫與之計較?!?/br> 程若松本身也并不會傷害龍玉清,只是想給她個教訓罷了,見李赫反應如此之大,便知這小丫頭跟李赫有些道不清的淵源,道:“早知是你相識,你便出來勸了她,讓她勿擾我們清凈。那便勸她趕緊回去罷?!?/br> 程若松收了劍,帶著弟子進了大門,獨留李赫與龍玉清在外。 龍玉清好好打量了番李赫,見他比起上次明顯瘦了一些,像是驗證了甚么,她露出略得意的神色。 她靠近了李赫說:“程若松根本就不會傷我,他劍尖刺向我時早就收了力,只是嚇唬我罷了。不過,方才你是不是嚇得心驚rou跳?” 他們這許久不見,最后一面時又那樣不堪,她這一來,絲毫不提那日對他的羞辱,也并無歉意,卻又與以往如出一轍,開口就是莫名其妙的曖昧,李赫更深覺自己在她心中只是無足輕重、如同男寵般可隨時調戲的人罷了。 這段時日勉強平息的心再次起了波瀾。 那股莫名的惱恨與恥辱感騰飛而起,灼灼燃在他俊雅的面孔上。 他連看都不看龍玉清,語調極盡冷漠,簡短無情:“殿下請回?!?/br> 不愿對她多說一個字。 龍玉清笑意更深,站在他身后,“躲著不肯見我,我還以為要跟我形同陌路,一聽得程若松與我交手,就慌不迭地來了。真不看我一眼么?” 聞此,李赫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氣得耳根通紅,卻仍不愿轉身,以背影對她,重申:“殿下無事請回。莫在此浪費時間?!?/br> 說完,他便朝大門走去,背影也透著難以接近的清冷。 龍玉清跟上兩步,朝他悠悠道:“原來你三弟也如此俊朗,還與我同齡?!?/br> 李赫腳步猛地頓住,龍玉清趁機貼近他,輕聲說:“昨日宴上,李盛一直偷偷看我呢?!?/br> 話未落音,李赫便“嘩”地轉過身,一雙黢黑的眸子蓄滿怒火,怒視著龍玉清。 龍玉清得意地笑,大方地任他看。 少女白膩的肌膚在烈日下顯得格外清透,玉雪般瑩潤,水潤的黑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李赫,笑意盈盈的。 李赫眸光加深,立時移開目光,神色僵冷,寒聲道:“我三弟已有婚約,并一心一意忠于約守,絕不會有余外心思。另外,李赫在此清修靜養,男女授受不親,殿下莫再來往?!?/br> 見他始終這疏離淡漠的模樣,好似是不識的陌生人,龍玉清不禁冷哼,“你好好的,哪里是有甚么頑疾?分明是在躲我!” 李赫說完想說的,卻不再聽她言語,轉身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