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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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北O工粗聲粗氣,“伯爵大人說了,比照著往年收獲的八成來算,只要田里的收獲比這多,多出來的那些,就拿一成分給負責這塊田的奴隸?!?/br> 這話頓時就引起了一陣sao動——多出來的土豆里有他們的一份! 有幾個腦子靈活的奴隸已經迅速在算了,只要熬過這幾場霜凍,馬鈴薯怎么也不會比往年的八成還少,也就是說,他們只要好好干這幾天,幾乎都能拿到更多的食物! 地行龍發出吼叫之后,天似乎都黑得更早了些。還沒到晚餐時分,屋子里的水晶燈就亮了起來。馮特伯爵站在窗戶前面,望著屋外。 從這扇窗戶遠遠的可以看到外頭的田地,有星星點點的火把亮光,那是今晚值夜的奴隸,如果有霜凍,他們就會點起田間已經準備好的柴火,用煙驅散那股寒氣。如果今晚沒有霜,明晚會換另一批奴隸值夜。 以前這種值夜的活計都是沒人愿意干的,但現在……馮特伯爵沉默地轉過身,伯頓管家陪在他身邊,也沒有說話——給奴隸獎勵?這是從來沒有的先例。奴隸要什么獎勵?他們又饞又懶又笨,只有用鞭子抽著才會往前走,如果沒有鞭子,他們只會更加偷懶。 “露西呢?”馮特伯爵沉默片刻,還是問道。 伯頓管家輕聲回答:“小姐在院子里,說要提煉魔鹽?!?/br> 陸希確實在院子里。田里那些事她只要動動嘴,但晚上的霜凍她不放心,所以這幾天晚上都別想早睡,干脆就找點事情來做做。 至于做什么事情?當然是先把搞來的這些鹽弄出來了。 “魔鹽真的不是被魔鬼的力量污染了嗎?”沒跟著去邊陲鎮的莉斯還覺得很難相信,尤其難相信的是,伯爵小姐竟然不需要用神術凈化,也能提煉出可以吃的精鹽。 院子中間擺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缸。對的,是用白水晶雕的缸,有一人環抱那么粗。 這是一件奢侈品——這么大的白水晶很難找到,何況透明度還很好——是初代老伯爵為妻子特地制作的一個魚缸,內部還刻有神術陣,防磕防裂防炸能過濾,哪怕養點魔化的甚至會噴火的魚也沒有問題。 但是這么貴重的一個東西,現在被陸希拿來當鍋用。 水晶缸下面架著柴火,缸里的水冒著熱氣,將投入其中的白色固體迅速溶化。并飄起一些不能融化的雜質,被陸希用過濾網撈走。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有魔法也還是有好處的,比如說有過濾裝置,再比如說有神術溫度計,做起試驗來就方便多了。 一群人圍在火堆旁邊,包括胡安娜等好幾個奴隸,大人不敢隨便說話,怕打擾到伯爵小姐進行煉金——是的,伯爵小姐說這就是煉金術——但小孩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勞拉看著那些投進去的白石頭都消失在熱水里,只撈出一些雜質,忍不住說:“撈出來的就是魔鹽嗎?” 胡安娜拍了女兒一巴掌,不許她多說,但陸希笑著擺擺手:“不,撈出來的這些應該是一起挖上來的土或者別的什么,魔鹽跟好的鹽一起,都溶化在水里了?!毙『⒆佣鄦枂枮槭裁?,其實不是壞事。 “那怎么才能分開呢?”勞拉想不明白,也顧不得會挨母親的巴掌了。而且小孩子十分敏感,她已經感覺到伯爵小姐是不會因為她發問而責罰她的,所以膽子大了很多。 “魔鹽,其實就是跟鹽混在一起的其它東西?!标懴R贿吪渲蔑柡腿芤?,一邊開始講課了,“它們看起來跟鹽一樣都是白色的,都能溶化在水中,許多人不能分辨它們的不同,所以才都歸為了鹽。但事實上,它們并不是我們吃的那種精鹽?!倍`們吃的那種苦鹽,其實就是有雜質不曾分離出來的。 奴隸們對這一點倒是清楚的。精鹽多貴啊,味道跟他們吃的苦鹽當然不一樣。以前他們以為苦鹽是沒被神術凈化過,所以被魔鬼的力量污染得發苦,現在聽伯爵小姐這么說,原來是因為里面有不是鹽的東西? “是的?!标懴1硎究隙?,“其實這次弄回來的鹽,差不多也就是你們吃的那種苦鹽。雖然看起來都是白色的,但既然是不同的東西,就會有不同的性質,比如說——溶解度?!?/br> 陸希用繞口的話解釋了溶解度與結晶的概念。光明大陸倒也有這些詞匯,但要讓奴隸們都能聽懂,那就麻煩了。所以她才當場展示實驗,否則光靠嘴說,這些奴隸至少有一半都稀里糊涂。 “魔鹽中的一種——我們暫時給它取個名字叫做堿吧——它的溶解度與溫度緊密相關,也就是溫度越高,在這缸水里能溶解的堿就越多,而當溫度降低的時候,溶解度也迅速下降,水里能溶解的堿變少,那么多出來的堿就會從水里出來。而鹽的溶解度與溫度沒太大關系,在降低溫度的時候,這缸水還是能溶解掉那些鹽,于是鹽不會多,而堿會多,因此出現在缸底下的,就只有堿,沒有鹽了?!?/br> 分離鹽和堿,就是利用它們各自的溶解度曲線不同。鹽要析出靠蒸發水份,而堿要析出可以靠降低溫度,這就是“夏天曬鹽,冬天撈堿”的化學原理。 別說奴隸們,就連兩個女仆也聽得半懂不懂,但不管聽不聽得懂,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水晶缸。 缸里的神術溫度計跳出了80的數字,加入缸里的白石頭終于有了無法溶化的部分。 “這就是飽和溶液?!标懴i_啟過濾裝置,只留下澄清的液體,“雖然看不到,但這水里有很多鹽和魔鹽?!?/br> 勞拉的眼睛幾乎要貼到缸上去——多神奇啊,看似透明的水里,竟然有這么多東西! “現在,我們開始降溫?!标懴3纷吡瞬窕?,“因為溫度降低而析出的,就是堿了?!?/br> 一圈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水晶缸,然后也不知是誰脫口而出:“有,有了!” 溫度計的數字跳到75,缸底不知什么時候就已經出現了一層東西,而隨著溫度越走越低,析出的物質也越來越多。 溫度降到20度的時候,陸希開啟了過濾裝置,濾出了水晶缸里析出的堿。然后她重新開始加熱:“現在我們要蒸發一些水,對鹽來說這很重要,所以接下來析出的,就是鹽了?!?/br> 水被蒸發掉一半,過濾裝置再次濾出了一些白色粉末。兩種物質都放在碟子里,所有的人眼睛都是直的——這兩樣東西看起來好像確實不太一樣,鹽更像細小的顆粒,而堿就是粉末。 “嘗一嘗?!标懴Pχc了點碟子,“鹽是咸的,而堿發澀?!?/br> 一圈人都小心翼翼伸出手指頭蘸了點兒,然后一片嘩然——伯爵小姐說得一點沒錯,一碟是咸的,而且是非常鮮美的咸味,絕不是他們平常吃的那種苦澀的味道;而另一碟則完全是另一種味道,這絕對不是鹽! 陸希微笑著正想說話,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了什么,她驚訝地轉頭,就看見呆站在那里的勞拉,身上泛起了淺淡的白光…… 第75章 啟蒙之力(二)、也許是因為你沒有弄清楚那些原理 凌晨時分, 夜空晴朗,點點明星清晰可見,空氣冷得十分痛快。 但在秋耕田里, 地頭壟間處處飄蕩著煙氣, 幾乎把這一大片田地都籠罩了起來。 煙霧中有人影在走動,還有不時傳來的竊竊私語:“真的沒上霜……” “是不是今晚本來就沒霜?” “你傻???今天晚上多冷啊, 怎么會沒霜?” “對。以前有個老奴隸就跟我說過, 霜凍多半都在這種晴夜,越是云多的陰天,越是不容易上霜?!?/br> “這是為什么?” “你管那么些呢?知道了又怎么樣?難道監工會少抽你一鞭子?還是多發你一塊面包???” “就是。我們只要聽監工的話干活就行了,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就你說的那個老奴隸,他倒是知道,得了什么好處了嗎?恐怕人早就死了吧?” “話不能這么說, 現在不是伯爵小姐來了嗎?不說別人, 科林不就是因為知道什么蒜和蔥, 就得到獎賞了嗎?現在多少人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他那兒送,不就是指望也能得獎賞嗎?” “對對, 還有老約翰, 病都好了, 還在做什么犁……要不是他會木匠手藝,那咳嗽病誰給他治???” 一群奴隸說著,臉上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有人小聲說:“早知道就學點什么了……” “是啊……” “現在也不晚吧?伯爵小姐以后就是女伯爵,是咱們的領主大人, 只要她在, 那總有機會……” “你說得容易呢。咱們都是奴隸, 除了會干活, 還會做什么?還是老奴隸知道得多?!?/br> “嘿,你這會兒說老奴隸有用了?之前不是說老了最沒用,只是累贅嗎?” “那又不是我說的,是監工說的!” “哎,昨天我聽說咱們的監工,悄悄去找老康巴爾了,嘿嘿……” “干什么?也指望老康巴爾跟老約翰一樣???” 奴隸們邊說話邊走開了,他們要在每塊田里都來回巡視,讓柴禾一直燃著——伯爵小姐說了,這煙要到天亮才能散,他們得巡邏一夜。 辛苦是辛苦,但是這田里的收成有他們的一份呢,他們是在巡視自己的馬鈴薯,自己的口糧,那怎么能叫辛苦呢? 因為煙霧與夜色的雙重掩蓋,奴隸們沒看見田邊蹲著的人影,直接走過去了。雖然也有點疑惑為什么這塊地里沒人巡視,但這不是他們負責的地,煙又很足,他們也就不關心了。 海因里希坐在田梗上,嘴里叼著根草葉,聽著奴隸們說著話走遠,然后拍了拍身邊的人:“其實奴隸也不笨啊,出了個科林和老約翰,他們就都知道經驗和知識的寶貴了?!?/br> 漢克在他旁邊蹲著,像只縮了頭的烏龜,恨不得把自己包在一層殼子里,對外面的世界不聽不看不問。 可是他畢竟沒有龜殼,而且即使有,龜殼也擋不住聲音,所以他很清楚地聽見了海因里希的話,尤其是那句“奴隸也不笨啊”。 這話像根針似的扎在他身上,讓他又把頭往雙膝間埋了埋——是的,奴隸并不笨,還有可能比他更聰明,更得主的偏愛。 “你說——”夜色和煙霧都絲毫不妨礙海因里希的視線,他能清楚地看到漢克的動作,當然也很清楚他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很愉快地又給他加了一下,“要是他們知道那個小丫頭竟然得到了神恩,會不會發瘋?” 漢克觸電般地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奴隸們會怎么樣,他只知道他自己現在快要發瘋了。 是的,那天伯爵小姐講完了如何把魔鹽跟食鹽分開之后,勞拉,那個小奴隸,她得到了神恩——那種淡淡的白光他是不會看錯的,那的確是神恩,雖然很稀薄,但如假包換! 這怎么能讓他不受到刺激呢?一直以來,所有的人都認為神恩與血脈有關,血脈最高貴的貴族中最容易出現神恩者,之后是平民,再下是貧民,最后才是奴隸。 哦不,可能根本沒有人把奴隸算進去,至少他就沒聽說過,還有奴隸能得到神恩的。就算教會總是說在主的面前人人平等,他們也沒有把奴隸算在“人人”里面。奴隸都是有罪的、下賤的血脈,就跟那些雙黑的墮落血脈一樣。他們需要用一生來贖罪,并冀望著死時已經贖清自己的罪孽,能得到主的寬恕,升入光明之山,跟其他人一樣獲得永恒的幸福。 漢克當然也是這么想的。哦,倒不是說他真的思考過奴隸的事兒,而是在潛意識里,他已經接受了這種說法,默認奴隸是有罪的群體,只有在死后才能得到救贖。 然而現在,他感覺臉被打腫了,甚至腦袋都要被打爆了一樣。一個奴隸,一個才八九歲的小奴隸,她甚至都沒有進過教堂,卻得到了神恩! 漢克很想欺騙自己,說這是因為她虔誠地信仰主,得到了主的恩寵??墒鞘聦崝[在面前,勞拉那小丫頭如果有信仰,那她只會信仰伯爵小姐,跟她的母親一個樣!而若論虔誠,難道他漢克的虔誠還不如一個小奴隸?為什么他的神恩失去之后再未回來,而勞拉卻覺醒了呢? “哎——”可恨身邊的那個人還不讓他安靜片刻,又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你說,那個小丫頭究竟是為什么得到了神恩?” 漢克不敢回答。他怕說出來,他的信仰就要崩塌。 其實在看伯爵小姐析出那個堿的時候,他也有一種隱約的感覺,可是那時候他是驚恐的,因為魔鹽竟然不需要凈化,而且還有別的用處! 如果魔鹽竟然也有用處,那是不是說魔力也是有用的,也是好的呢? 如果魔力是好的,那魔力的來源——魔鬼,又算什么呢? 當時他就陷入了驚恐之中,以至于根本沒來得及去摸索和把握那種感覺,然后等他終于想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勞拉身上泛起的圣光。 那一瞬間他就萎了,那種感覺像是剛伸出頭的蝸牛,被什么驚嚇之后又猛地縮了回去,再也不肯探頭。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僅僅是有這種感覺,就已經讓他更加恐慌了,這證明什么?證明他和勞拉在那一刻同時都有了覺醒的先兆,只是勞拉成功了,而他沒有。 為什么他和一個小奴隸同時要覺醒了呢?明明是兩個天差地別,毫不相同的人!唯一的相同之處只在于,他們都在聽伯爵小姐講什么溶解度和結晶。 所以覺醒神恩不僅僅是因為對主的虔誠嗎?所以伯爵小姐也能讓人覺醒神恩嗎?她怎么能做到的?她甚至沒有提到任何與主有關的事情,沒有禱告,沒有宣講教義,她只是在講一些煉金術的知識!僅此而已…… 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會怎么樣?漢克只想了一下就不敢再往下想了——主啊,您是要讓一個沒有神恩的人來宣揚您的道嗎?還是說,教會所宣揚的一切都是錯的? 海因里希清楚地感覺到身邊這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恐懼、疑惑和痛苦的掙扎。這種強烈的感情讓他愉快地翹起了唇角——越來越有趣了,一個能賦予其他人神恩的雙黑?跟著她,還能看到什么更有趣的事呢? 以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什么“重結晶”的方法,不是跟中級魔法里的“類集術”很像嗎?把同類的東西分到一起,不同類的放到一邊——這個魔法方便好用,唯一的麻煩就是手中必須先有一份作為樣本的成品,然后才能歸集。 而這個“重結晶”則不同,甚至哪怕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成份,也能把不同的物質分開來。這些東西能夠溶化于水,所以才用水來萃取,那如果是不溶于水的,是不是可以用別的方法…… 勞拉得到神恩的消息被壓了下來,當時在場的人都被告誡守口如瓶,不許向外宣揚。但是,總還是有人會把這個消息往外傳一傳的,比如說何塞。 此時此刻,他正在給馬喂夜草。 倒不是馬夫們偷懶,而是平常喂馬的奴隸們都被調去地里了,于是何塞自告奮勇值夜班,好讓馬夫們好好休息,白天更好地工作。 當然,也方便他跟金妮小姐說話。 哦,現在金妮是不能說話,她已經在草垛旁邊像木雞一樣站了好幾分鐘了,整個人都是呆滯的,仿佛一個沒了魔晶的魔偶。 然后魔偶活了過來:“真的嗎?你親眼看見的?” 這個問題在幾分鐘之前已經問過一遍了,于是何塞耐心地回答:“真的,我親眼看見的?!碑敃r他就在水晶缸旁邊呢,當然是親眼看到勞拉身上的圣光亮起,絕不會錯! 金妮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這,這怎么可能呢?那個小奴隸,是不是很虔誠?” 何塞搖搖頭:“長云領的奴隸……”說真的虔誠也有限吧?而且奴隸連進教堂禱告的機會都幾乎沒有,論虔誠,論血統,奴隸都是最數不著的那種。 “難道真的就是因為學習了煉金術?那我為什么不行???”金妮撲通坐了下來,雙手抱住了頭,“我學了這么多年的煉金術,為什么就不行呢?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