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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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像做了場漫長的夢,虛無縹緲。 阿貍打破了這個錯覺。 小白狐貍在房中上躥下跳、蹦來蹦去,絨毛落了滿地,四處飄飛。 “居然成功了!” 阿貍蹭上她掌心,大尾巴左右搖個不停:“不愧是施黛,我就知道你能行!” “所以,”被它的情緒感染,施黛兩眼亮盈盈,“滅世之災不會來了?” 阿貍抬起下巴,歡歡喜喜:“當然?!?/br> 滅世之災是它和施黛的秘密,像顆壓在心上的巨石,沉甸甸落不下。 心心念念記掛著這件事,幾個月來,阿貍幾乎沒睡過好覺。如今危機解除,它的激動和快活溢于言表。 “上古邪祟被徹底禁錮,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都沒法掙脫玄牝之門?!?/br> 阿貍尾巴搖得更歡:“多虧有你?!?/br> 它凡事拎得清,知道邪祟敗落,施黛功不可沒。 要不是她毫不猶豫進入江白硯的心魔境、順利穩住后者的神魂,到這會兒,邪祟肯定成功附了身。 “大昭死劫已破,萬象更新?!?/br> 阿貍道:“我身為天道——” 它話沒說完,聽見咚咚敲門聲音。 阿貍習慣性噤聲,聽施黛道:“進來?!?/br> 一人推門而入,是同樣綁了繃帶的孟軻。 孟軻身后,跟著一襲青衣的沈流霜。 “黛黛怎么樣了?” 孟軻不掩關切:“大夫說你流血太多,這幾天要好生靜養。我讓廚娘煮了滋補氣血的人參烏雞湯,等熬好了,給你送來?!?/br> “好多了?!?/br> 施黛展顏一笑:“你們呢?云聲和江白硯怎么樣了?” “我們沒事,大多是皮外傷?!?/br> 沈流霜道:“云聲……妖丹的躁動剛剛平復,他在房中睡著了?!?/br> 施云聲體內有顆狼的妖丹,每當他氣息不穩、精疲力盡,識海都有妖氣涌動,很不好受。 這一次,他是拼盡全力透支靈氣,才堅持這么久的。 上古邪祟消失后,施云聲當即昏了過去。 聽他沒事,施黛舒了口氣。 “白硯也沒受致命傷?!?/br> 孟軻道:“大夫說了,他主要是靈氣消耗太多?!?/br> ——畢竟出了心魔境后,是江白硯單方面在屠殺妖邪。 “你爹來了傳信?!?/br> 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紙,孟軻把它遞給施黛:“邪祟被壓制后,玄同散人做了交代?!?/br> 玄同散人把全部希冀寄托在邪祟身上,得知它被永久封印,萬念俱灰。 他不愿被鎮厄司處死,為求寬限,透露了十年來的前因后果。 江無亦是他所害,用來掩埋邪祟在世的真相。 至于為何選中江白硯,原因有三。 其一,江無亦的魂魄是鎮壓邪氣的主力。 讓他的孩子被邪祟附體、淪為萬民嫌憎的容器,是邪祟惡意的報復。 它本就是世間極惡的化身,以旁人的苦痛為樂。 其二,江白硯身為鮫人,體魄比常人強勁,足以容納沉重的邪氣。 加之他的劍術與身法皆是一流,遠遠勝過別的年輕軀殼。 其三,是江白硯的經歷。 俗語有言,狡兔三窟。 邪祟活了萬年不止,準備容器時,不可能只挑一個。 它寄生的人,必須心存至惡、對世間毫無掛念。 十年前,除開滅門江家,邪祟和玄同散人還選中了別的孩子,動用手段,讓他們孤苦無依、受盡折磨。 三千多天過去,這些孩子有的自暴自棄,有的孱弱不堪,更多的,是傷痕累累,死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江白硯是其中最好的,也是最強的。 他能從邪修手里活下來,連玄同散人都覺得訝異。 施黛安靜聽完,心底悶然,右手不自覺攥緊被褥。 就因為這樣,江白硯在苦血里過了半生。 “今天來府上解除血蠱的大夫,她聽見的‘神諭’,是邪祟所為?!?/br> 孟軻輕嘆道:“邪祟要附身,血蠱肯定不能留。于是它做了偽裝,以神的身份,引導巫醫來解?!?/br> 可謂做得面面俱到。 邪祟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它分明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卻敗在了最后關頭。 施黛百感交集,心里最多是澀然的酸,猝不及防,又聽見敲門聲。 這次的聲響不急不緩,孟軻了然挑眉,沈流霜半瞇起眼。 施黛回神:“請進?!?/br> 房門被推開,搭于門扉之上的,是只骨節分明的右手。 屋外涼風細雨,江白硯進門時帶進水霧,浸濕他鬢發。 他換了件干凈的白衣,沒有多余裝飾,斷水劍別在腰間,透出劍客獨有的冷意。 聽施黛說過心魔境里的事,孟軻眼珠一轉:“你們先聊著?!?/br> 她拽起沈流霜手腕:“我和流霜去瞧瞧人參烏雞湯?!?/br> 沈流霜:…… 沈流霜沉默須臾,向江白硯略微頷首。 據施黛所言,破除心魔的方法,是江白硯自裁。 沈流霜從不覺得,江白硯是心懷天下、為萬民肝腦涂地的圣人性格。 她看人很準,心明如鏡,江白硯甘愿放棄性命,多半是為施黛。 說到底,這小子對她meimei還算不錯。 沈流霜和孟軻適時離開,施黛坐在床榻,仰面對上江白硯的眼。 正是這時,她后知后覺意識到,小腹傷口的疼痛,不知什么時候全然消散了。 施黛心下一跳:“你又用?” 只三個字,兩人都明白問的是什么。 江白硯溫聲:“今日靈氣殆盡,用得晚了,抱歉?!?/br> 自他揮劍斬滅邪祟,余下的靈力不足以啟用咒術,直到一盞茶前,才恢復少許。 很疼。 邪法一出,痛意涌入,是從施黛身體各處傳來的戰栗,也是她長久忍受的磋磨。 江白硯并不厭惡。 感她所感,受她所受,于他而言,是某種意義上的兩兩相融。 江白硯道:“你因我受傷,我理應——” 他話語未盡,戛然而止。 施黛坐在燈下,黑曜石般的杏眼里,蒙出淺淺水色。 她的眼眶很紅。 “我真的,”施黛說,“擔心死你了?!?/br> 在此之前,她很少想到“死亡”兩個字,尤其把它和江白硯聯系起來。 他比長安城所有的世家公子都厲害,永遠像把不折的刀,就算面對百年修為的惡妖,也能泰然自若地拔劍。 心魔境里最后的一幕歷歷在目,到現在,她仍脊椎發冷。 由斷水溢出的劍氣悄然消弭,江白硯立在床邊,目色是被春霧洇過的柔軟。 再轉瞬,他擁施黛入懷:“抱歉?!?/br> 江白硯俯著身,懷里有些涼,帶一絲藥香。 施黛把他抱緊,指腹按在他堅硬的脊骨,又一點點摩挲到后腰。 不是做夢,江白硯還活著。 黑沉的影子罩下來,像密密麻麻的網。 施黛身處其中,悶悶說:“以后不許這樣了。你出事的話,我會很難過、很難過的?!?/br> 對江白硯,她沒法苛責。 當時的江白硯進退兩難,前有鎮厄司圍殺,后有邪祟在虎視眈眈。如果施黛是他—— 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