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李維斯回信 第16節
第19章 正確答案 佛像莊嚴,陳挽在佛前給宋清妙翻經書,他做事專注,住持進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趙聲閣聽到那位女士聲音很低地叫陳挽bb,面色有些微妙。 走近了才看清,對方竟是曾經聲動海市的宋清妙。 那這兩人就不是什么情侶,雖然趙聲閣這一代已經不太了解當年的事了,經年塵封,真真假假。 不過他聽譚又明說陳挽不是海市人。 宋清妙來自江南,難怪陳挽身上有種山水墨畫似的溫柔文氣。 這也不是趙聲閣覺得,是秦兆霆說的。 旁邊的人都跟住持問好,陳挽也抬頭,看到對方身后的人,心里嘆了聲氣。 只得硬著頭皮喊人:“住持,趙先生?!?/br> 趙聲閣淡淡點了點頭,住持認得他們:“宋施主,陳施主?!?/br> 宋清妙以前在某個晚宴遠遠見過趙聲閣,有些意外和驚喜地側頭看陳挽一眼,她從未想到過她眼中一事無成的兒子會認識這樣的人物。 “寶寶,介紹一下呀?!?/br> 趙聲閣再一次聽這個疊詞,眉梢揚起來。 陳挽沒有心思顧這個,因為他看見宋清妙掛了一下頭發在耳后。 陳挽面上維持著平靜,心里有腐爛的東西被一點一點剖出來露于人前,還有一些難堪。 陳挽太了解宋清妙,非常清楚宋清妙這個動作通常意味什么。 這就是他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宋清妙和趙聲閣碰上的原因。 趙聲閣不是見色起意的陳秉信,不是背著家室約她的謝家堅,趙聲閣不是那些人,趙聲閣不是任何她能看透、能算計、能利用的人。 宋清妙無論打什么心思會顯得很可笑,無論她是想憑她自己,還是想憑借陳挽。 母親貪婪的喜意和他俗惡的身世在趙聲閣面前無所遁跡。 陳挽在心中嘆氣,非常簡略地說了句“這位是趙先生,這是我母親”,就不打算再介紹更多了。 宋清妙說了好些話,陳挽都沒有認真聽進去,他比平時沉默一些。 趙聲閣第一次見到陳挽冷淡的一面,陳挽從來都是溫和的、周到的,他有些奇怪,雖然陳挽說話時臉上也仍帶著得體的微笑,但他卻覺得很假,并非出自真心。 他不清楚原因,但看陳挽是真的不想多聊,趙聲閣也沒多留,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副手便先走了。 本來在蓮靜寺逗留的時間就遠遠超出了他的預留,不應再浪費時間。 宋清妙看陳挽既不殷切也不熱絡,埋怨他不知人情世故。 “你認識趙聲閣,怎么不跟mama說?” 陳挽的笑容消失了,忽然轉過頭看著她,眼神里有她很陌生也很難看懂的東西。 那種深而緩的平靜,她想理解成是一種提醒,但分明是一種強勢的警告,即便他的聲音那么平和,但平和到有點陰冷了:“不算認識,你不要多想?!?/br> 宋清妙莫名哆嗦了一下,聲量小了些,嘟囔:“怎么不算,他都跟你打招呼了嘛?!?/br> 在海市,有幾個人能讓趙聲閣主動打招呼的。 “沒有,”陳挽抬了抬下巴,表情有種溫和的冷漠,“我們不熟,他隨便應的,其實并不知道我是誰?!?/br> 這話自然是誆宋清妙的,雖然現在趙聲閣和他也算不上熟,但至少人肯定是認得的了。 宋清妙秀氣的眉皺起,還想說什么,陳挽在她之前開口:“mama?!甭曇糨p輕的。 他很久沒有這么叫過宋清妙了,叫得宋清妙一愣。 陳挽一雙眼睛異常漆黑,像一潭深淵,他認真地看著自己漂亮貪婪的母親,耐心地勸告:“閻王羅剎不是我們能招惹的,不然拜多少菩薩都沒用,你說對嗎?” 宋清妙想要的他都可以努力去滿足,珠寶、金錢、面子,但唯獨趙聲閣不行。 “……”宋清妙看一向乖順的兒子這樣嚴肅,好似再說下去就要生一場很大的氣,便怏怏收了聲,但心底琢磨著一些別樣心思。 趙聲閣坐車跨過明珠大橋,副手的電話剛好傳過來。 自從兩年前意國那場槍擊案后,趙聲閣去外環的地方會著人提前打點,雖然國內很安全,但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 耳機里,陳挽和母親說話的聲音很溫柔,也很耐心,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傳進趙聲閣耳中。 面無表情聽完,趙聲閣對還在視頻會議那頭等著的副總說:“碼頭預算的數字不大吉利吧,你看看要不要重新做一下?!?/br> “……” 他的語氣太過溫和,讓副總覺得有商有量似的,他解釋了幾句,不過趙聲閣已經沒有在聽了。 窗外的樹木過了一棵又一棵,飛掠的殘影落在他略顯孤獨的肩頭。 無數個關于陳挽動機的猜想,原來,這就是正確答案。 自媽祖廟一面,趙聲閣消失了很久,久到陳挽都有點擔憂了。 但這次似乎是個保密等級很高的會議,連譚又明都只字不提,陳挽便自然半點消息都挨不著。 再次見面,還是因為秦兆霆。 那次兩天一夜的航游陳挽收獲了一疊名片,秦兆霆還同他交換了私人聯系方式,并約他到自己新開的射擊俱樂部來參觀。 俱樂部就開荷蘭大道上,寸士寸金的中環也占地近千平,射擊射箭攀巖臺球一應俱全。 陳挽到得早,還帶了伴手禮。 秦兆霆問他玩過嗎,陳挽說沒有,秦兆霆剛欲說待會兒教你,就有一輛越野開了過來。 上邊下來三個人。 沈宗年面無表情,趙聲閣在聽電話,所以經過的時候,陳挽的問好他應該是沒有聽見所以沒有應。 也可能應了,陳挽不確定。 當了一路司機的譚又明轉著車鑰匙走過來,指著沈宗年的背影,說:“沒睡醒”,又指著趙聲閣的背影說:“沒禮貌”。 秦兆霆和陳挽:“……” 俱樂部充滿科技感,今日要玩的光電射擊,十面靶。 靶壕內裝有15臺拋靶機,碟靶是隨意移動的,射擊者可以往不同方向開槍,記環得分。 挑裝備的時候有人提到寶莉灣那塊地,趙聲閣要建新碼頭的事已經在海市傳開。 蔣應問趙聲閣:“聽說你要提預算?” 譚又明嘴快,幫他答:“他嫌那個數字不吉利?!?/br> 大家都沉默了數秒,趙聲閣慢條斯理拿下一個護目鏡,試了試,糾正他:“趙茂崢的意思,人老了,難免迷信?!?/br> 大家都對這個說法都有所懷疑,因為現在明隆老爺子說了不算。 趙聲閣言之鑿鑿:“你們也不想鐵達尼號一輪游吧?!?/br> 他這么說,大家就又都沒話說了。 在場之人許多家中產業都涉游輪、海運,若是寶莉灣碼頭真的建成,海市起碼百分之八十貨輪得在這里靠港,它水深、避風,灣線還長,容貨量一騎絕塵。 一個人說,到時候碼頭建成,他申請第一個試航。 另外的人半開玩笑說這個還是憑本事競爭吧,雖然都是朋友,但還是在商言商,這可是可以上財經新聞的大事件。 陳挽默默地聽著,心里生出一些羨慕。 倒不是眼紅旁人家財萬貫,只是莫名覺得很浪漫。 陳挽是個很現實的人,但只有在涉及趙聲閣的事情上會生出一些浪漫的不切實際的想象。 做趙聲閣海港上第一艘航行的船,很令人向往。 只是陳挽可能再努力幾十年都無法夢想成真。 趙聲閣毫不掩飾自己的商人本性,點點頭,好商量道:“都好說,價高者得?!?/br> “……” 他換上白色的射擊服,更顯得肩寬腿長,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挑了把小型錨的虛空之翼,從瞄準到扣槍之間只用了0.3秒,擊中33英尺外的10環。 “砰”一聲,數字模擬的硝煙彌塵中透著不可一世的張狂。 陳挽覺得自己的靈魂也在某一瞬間被擊中。 秦兆霆走過來,問他玩得怎么樣。 陳挽是玩槍的一把好手,但從未顯露于人前。 秦兆霆作為行家,耐心地給陳挽介紹了幾種槍支類型,又跟他說了一下開槍的方式和瞄準要領。 陳挽看起來很文雅溫和,一看就是沒拿過槍的人,他今天是東道主,理應多陪陪他。 陳挽有些無聊地聽他講用槍的基礎,笑著讓他去忙不用管自己,他先獨自練習一下,恰好有人叫秦兆霆,他抱歉地笑著拍拍他的肩,說有問題再找他。 陳挽接槍的時候注意避免碰到秦兆霆的手,低頭摸索著給槍上膛,忽然像是察覺到什么似的,他一抬頭,瞳孔倏然一縮———趙聲閣的槍口就正正對著他。 第20章 他做錯了 陳挽一顆心臟迅速下沉,來不及任何反應,只聽“砰,一聲,光電子彈穿風而過,正中不知何時移到他身后的靶心。 陳挽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墻上的耙子是移動的,只是剛好飄到他的后方。 趙聲閣給槍上膛,護目鏡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表情,他換了個方向,又迅速補了一槍。 手起槍落,果決武斷。 機械女聲連續播報十環,響徹大廳。 兩槍之間間隔不到一秒,聲響分別在陳挽兩只耳朵邊炸開,無數畫面從眼前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