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書迷正在閱讀:女尊:重生紈绔王女,奪嫡追嬌夫、回到現代后,我成了學神、風月窈窕、暴發戶女兒的導演路、蔫兒玉、天朝仙吏、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古代流放日常(穿書)、重生暖寶:霍六爺的心肝兒嬌寵!、朕豈可為炮灰攻乎[穿書]
天色一點點變暗,圓月東升落入酒盞之中。 應長川提起玉質酒壺,然而不等他給自己斟酒,坐在一旁的江玉珣突然搶走他手下的東西,皮笑rou不笑地朝他說:“喝太多酒不好,陛下不如還是算了吧?” 應長川垂眸笑了一下,非常配合道:“都聽江大人的?!?/br> 眼前這一幕放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的連儀公主眼中,完全是在秀恩愛。 外出多年對應長川印象還停在幼時的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并跟著感慨起了兩人的關系,時不時還調侃一句。 一來二去間,夜幕終于徹底降下。 方才還在與兩人笑著聊天的連儀公主喝了幾杯酒后,目光不知為何一點點黯淡下來。 坐在對面的江玉珣不由輕聲問:“公主殿下可是有心事?” 連儀放下手中的酒杯,笑著向他搖頭:“談不上‘心事’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我離家時祖宅還是熱熱鬧鬧的樣子,可是現在這里竟只剩下了我一個?!?/br> 連儀公主不得不承認,自己最好的年華已經在折柔度過。 北地的黃沙和草原駿馬與弓箭則早烙在了她的心底。 二十多年沒回昭都的她,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這里的生活。 古人或許不懂連儀公主這種悵然若失之感是由何而來。 但是曾與博物館中退休返聘工作人員聊過天的江玉珣,卻莫名地懂得了她的感受。 ……有的人天生閑不下來。 停頓幾息,江玉珣忍不住與應長川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輕聲連儀公主說:“……如今北地已盡歸大周?!?/br> 連儀公主一邊點頭一邊朝他看去:“是?!?/br> 月光落在她的眼角,照得白日里看不清的細小紋路也于此刻清楚了起來。 應長川也不知何時放下酒盞,將視線落在了江玉珣的臉上。 明月下,他的眼眸格外明亮。 江玉珣一邊思考一邊說: “大周雖然有北地地圖,但那到底不怎么完整、細致,且我們還缺少對北地風土人情、地理風貌的了解。公主殿下在北地居住二十余載,對那里再了解不過。依臣看若公主殿下感興趣的話,可以編纂一本書籍,用來記載這些東西?!?/br> 聽完他說的話之后,連儀公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江大人的提議倒是有趣……除了風土人情以外,北地過去的歷史大周似乎也無人知曉?” 但這些東西外出二十余載的她卻再清楚不過。 “對,”被連儀公主所啟發的江玉珣跟著說道,“雖說北地已經開始推廣大周官話,但是過往的語言若是徹底死掉也太過可惜。若公主殿下有興趣的話,可以再帶人編纂一本書冊用來對照兩種語言,甚至于……我記得折柔還存有不少西域經典?” 連儀公主跟著點頭道:“巧羅等國的確常送這些東西過來,不過折柔無人在意?!?/br> 折柔的崛起不過這百十來年間的事,他們雖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形成完整一套文字。 但是西域諸國不一樣——以巧羅為首的西域國家不但有自己的語言文字,甚至還有許多的經典書籍。 可惜的是千百年間滄海桑田,這些東西終究沒有順利流傳至后世。 現代曾有考古發現大量用巧羅國文字編寫出的書籍。 無奈于這些語言、文字早已失傳,就算發現了研究人員也不知那書里寫的究竟是什么。 連儀公主端起酒盞,一口飲盡:“江大人這樣一說,我忽然覺得自己也有事可做了?!?/br> 末了笑著向江玉珣舉杯示意。 見連儀公主真的對這些事情感興趣,江玉珣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他立刻端起手邊的酒盞,朝公主高高一揚道:“公主殿下若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向陛下提,臣想陛下絕對會盡可能地給出幫助?!?/br> 話音落下的同時,江玉珣便抬手一口飲盡了杯中烈酒。 夏日衣衫本就輕薄,動作間寬大的袖子直接隨著他的動作滑了下去。 今晚正是月圓之夜。 月光照亮了江玉珣的面頰,也照亮了他手腕上的忍冬紋。 江玉珣到底有些不勝酒力,一口下去便被這酒嗆得咳了兩聲。 他也因此錯過了連儀公主突然蹙緊的眉,與消失不見的笑意。 ……江大人手上的東西是什么? 等江玉珣重新坐直身,連儀公主已借著倒酒的動作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我身邊有不少同時精通兩種語言之人,過上幾日便可向他們問問,看他們有沒有興趣與我一道做這些事……至于地方的話,我看這座大宅便不錯?!?/br> 說著說著,連儀公主便抬眸朝四處張望起來。 如今的宓家祖宅早沒幾個人居住。 與其讓它一直空置,還不如想辦法利用起來讓它多幾分生氣。 江玉珣隨即點頭:“公主所言極是?!?/br> 流著宓家血液的人似乎天生酒量不錯。 說話間連儀又喝了一杯酒,她忍不住暢想起來: “不瞞江大人和陛下說,我外出這么多年早習慣了時不時便騎馬在草原上奔走的日子。相比起留在昭都編纂這些書籍,如今我更想趁著自己還能走動的時候,再騎馬重新與折柔和西域行走行走?!?/br> 一直沒有說話的應長川在此時笑著開口道:“若公主有此意,孤可派人與殿下一道前往?!?/br> 連儀公主笑了一下,隨即起身向應長川行了一禮:“那我就先謝過陛下了?!?/br> 月光透過槐樹的間隙落在了湖面上。 夜風吹得樹葉發出沙沙響動。 雖然沒有宮宴的絲竹管弦,但這場只有三人參加的家宴,氣氛卻半點也不冷。 一來一去竟然聊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 天子沒有直接回仙游宮,而是選擇在這里暫住一晚。 就在江玉珣打算跟在應長川的背后回到院中時。 連儀公主忽然借“有事要談”為由將他叫到了一邊。 刷了清漆的廊柱好巧不巧地擋住了應長川的視線。 “公主殿下可還有事?”站在柱子后的江玉珣一邊說,一邊好奇地看向對方。 ……奇怪,到底有什么事非得避著應長川說? 在北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連儀公主頗為不拘小節,然而此時她的臉上竟罕見地出現了幾分名為“尷尬”的神情。 頓了幾秒方才鄭重看向江玉珣:“陛下雖是天子,但是如今你們除了君臣之外還有別的關系。假若……陛下有事做得過分,江大人也千萬不要一直慣著陛下?!?/br> “嗯?” 應長川怎么過分了? 見他疑惑眨眼,連儀公主又壓低了聲音語重心長地說:“我在昭都雖沒什么說得上話的地方,但怎么說也算陛下的姨母。若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江大人實在為難的話,也可告訴我由我來向陛下轉達?!?/br> 江玉珣下意識想到了應長川方才在房間里撓自己的事,并跟著心虛了一下。 可接著他便反應過來:那座小院里只有自己和應長川兩個人,連儀公主怎么不可能知道方才發生了什么。 說話間已經走到樹下的應長川忽然停下腳步,并轉身向此處看來。 自知不該將江玉珣留太久的連儀公主先笑著向他說了一句:“江大人先走吧,陛下還在等你?!?/br> 接著便借著月光輕咳了兩聲,伸手在自己的腕上點了一下。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奇怪。 連儀公主今晚這是怎么了? 月光照亮了天地,江玉珣清楚地看到連儀公主的手上什么也沒有。 喝得有些多的他一邊目送對方離開,一邊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下一刻,江玉珣突然反應了過來——應長川留下的忍冬紋還清清楚楚地留在自己的手上! 連儀公主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東西! 她雖有二十多年沒有回到昭都,并不了解現在的應長川。 但卻比任何人都清楚應長川小時候的“愛好”。 聯想起應長川上次的話,江玉珣隨即意識到——連儀公主方才絕對是誤會了什么! 江玉珣尷尬地攥緊了手心。 站在不遠處樹下的應長川卻笑著朝他點起了頭來。 ……他簡直是在用實際行動生動演繹,什么是“不在意世人的看法與猜測”。 - 江玉珣和應長川回到仙游宮后不久,眾人合力編寫出的“試卷”便最終定稿并用蠟封存在了宮內。 這畢竟是第一次科考,朝廷在距離考試還有三個月整的時候,就通過遍布大周全境的學堂,告知了部分科目的“考試范圍”。 例如“時事”與“地理”這幾科。 ——雖說只有少數人報考了今年的科考。 但是舉國上下仍對此投入了百分之百的關注。 凡是識字的人,都跟著湊起了熱鬧。 一時間,大周的街頭巷尾盡是討論這些年大事要聞與境內風土人情之人。 那些離他們十萬八千里的“廟堂之事”,與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涉足的郡縣突然近在眼前。 百姓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楚自己“周人”的身份。 處暑過后,昭都的天氣一點點轉涼。 在考卷定下來后不久,空置了三四年時間的羽陽宮也終于動工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