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抽卡君臨天下[基建] 第71節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養女找錯爸爸后爆紅了、外室女(作者:菜汪汪)、重生:刑少嬌寵白月光無下限、七零年代文中醫不是沙雕[古穿今]、意外攻略瘋批反派、胭脂痣(重生)、低劣真心、榮耀巔峰[電競]、被渣后漂亮alpha跑路了、死皮賴臉纏上反派后(1v1)
穆棱一愣,搖搖頭:“我不是,我是秀才,我們都是皇家技術學院的學生?!?/br> 保甲一聽是秀才,詫異地多看他兩眼,又問:“不會是來催糧稅的吧?還沒到秋收呢?!?/br> 穆棱無奈:“不是?!?/br>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諸位鄉親,我們不是來與大家作對的,請放心,我們只是來幫助大家修筑旱廁,以后到指定地點如廁,方便收集糞肥,還有田地的施肥和灌溉……” 他耐著性子說了半天,吳縣令在一旁冷眼旁觀,臉上仍是笑瞇瞇的樣子,心里卻不屑極了,連帶著后面幾個衙役,都在低著頭捂嘴笑。 上百年來,這里的村莊都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種田,交租,吃飯,成親生娃,接著種地,交租。 竟然有個秀才帶著一群學生,跑到這里來修茅廁,簡直聞所未聞。 京城里的皇帝和那些大官兒們,也不知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想出這么個愚蠢的政令。 穆棱繼續解釋:“我們學院是專門學習農事的,附近的涇河皇莊,現在用的肥料都已經替換成磷肥了,肥力比普通的糞肥還要強上很多,莊稼能長得更結實更快,大家平時務農,也該明白灌溉和肥料的重要吧?” 村民們面面相覷,涇河皇莊他們當然知道,前幾個月還拖走了一群作威作福的管事太監游街呢。 只是一群看著就五谷不分,金樽rou貴的讀書人,哪里會知道他們莊稼地里的事兒? 見大家伙兒半信半疑,穆棱趕緊叫人把一架改進版耬車推過來,這架耬車是直接從附近的涇河皇莊借用來的。 幾個學生將改良耬車的用法給村民示范了一遍,這下倒是引起不少農人的興趣。大家都是在田里伺候莊稼的,是不是好用,一眼就能看出來。 拿著鋤頭的保甲只關心一個問題:“這耬車,是給我們的,還是要錢的?” 學子尷尬地相互看了看,穆棱道:“可以先貸,等到秋收有了收成,再還錢就是?!?/br> 這話一出,村民們立馬警惕地退后了好幾步,連連搖頭,表示他們不要。 穆棱等人皆是不明所以,唯獨吳縣令搖搖頭,悄聲道:“你們知道春種貸嗎?前些年官府要求下面的村子必須借貸春苗和農具,還有耕牛,不管愿意不愿意,到了交稅的時節,統一按照借貸的錢算,還有利息?!?/br> “名為借貸,實為變著法增稅呢?!?/br> 穆棱轉念一想就懂了,前些年戰事連年,朝廷沒錢供養軍隊,必然要向民間索要,大戶又多與官服胥吏勾結,將本該他們負擔的糧稅,變著花樣轉嫁給底下的農民。 也難怪大家對官服衙門畏懼如虎,甚至把他們當成洪水猛獸,完全不肯配合。 在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中,一個穿著墨綠綢衫的中年男子站在外圍,冷笑著看著那群說話說得口干舌燥的年輕學子。 “哼,剛弄走一群油鹽不進的稅吏,又來一堆學生,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他身邊一個老仆,點頭哈腰道:“吳老爺,那些來清丈田地的稅吏,老奴帶著銀子去打點過了,可是他們竟然沒有收,無論如何都要挨家挨戶地丈量土地?!?/br> “說是上面查問的很嚴,而且他們走了,還會再來一批人進行核驗,如何對比田畝數出入太大,他們得吃不了兜著走?!?/br> “您看這……我們那可是足足三千畝良田啊,要是就這么給他們報上去,別說明天要交多少銀兩,光是今年要追繳補交的,都是一筆大數目?!?/br> 吳老爺手里轉著兩顆核桃,臉色陰沉:“這事不能就這么任由衙門胡來,吳縣令怎么說?” 老仆道:“吳縣令說他也沒法子,據說這事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主持cao辦的,要求異常嚴格,不是平時的小打小鬧?!?/br> “不過,看這情形,不止是我們吳家,還有隔壁村的鄭家,鎮上的何家,都受不了了?!?/br> “這幾天,他們的書信來了好幾封,就是商量怎么對付這件事?!?/br> 吳老爺冷冷道:“京城的大人物?那又怎樣?自古皇權不下縣,便是皇帝老兒,也管不到咱們吳家村!” “實在不行,先提一下租子?!?/br> 老仆臉色有些發白,道:“可是吳老爺,地租已經是三成五了,再高,恐怕下面的佃農不干了……” 吳老爺瞥他一眼:“不干又怎樣?吃西北風去?他們不干,多得是人干?!?/br> 他冷眼看著人群中央的穆棱等人,對身邊一個瘦削的年輕人道:“謝知,知道該怎么做嗎?” 謝知是吳家的上門女婿,也讀過書,可惜連秀才都不曾考中,只好一心一意當他的倒插門女婿。 “放心吧岳丈,小婿省的?!?/br> 謝知來到人群間,他雖沒有功名在身,在吳家村卻是個有名的文化人,村民們的目光一下便集中在他身上。 謝知滿臉嚴肅地道:“鄉親們,大家還記得過去的春種貸嗎?這些什么旱廁,耬車,不過是變著法的另外一種苛捐雜稅罷了,大家千萬不要上當!” “今天說不要你一文錢,說不定明天就要以各種借口開始收錢了!” “還說什么要指定去哪里如廁?簡直的滑天下之大稽!歷朝歷代,從未聽說如廁還要管的!萬一大家不去,下一步,豈不是要罰款?” “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收取‘如廁費’了?” “還有那個耬車,看著是新鮮,但是大家這么多年不也靠著自己下地翻地播種嗎?用了未見得有什么好處,說不準官府為了政績,還要強買強賣!” “各種,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謝知的一番話,完全說到了村民的心坎上,這些農民一輩子黃土背朝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官府變著法從他們身上壓榨血汗錢。 多年來被欺壓的憤怒沖上頭,村民們的態度一下子就惡劣起來,吵嚷著叫穆棱他們離開吳家村。 看著村民群情激奮的樣子,穆棱也沒了法子,一群學子面面相覷,臉上皆是一派愁云慘霧。 第一天出師,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眾人灰頭土臉回到涇河鎮的縣衙,聚在一起商量該怎么辦。 頭戴綠色方巾的方宏,已經隱隱打起了退堂鼓:“穆棱,我覺得這事咱們做不了?!?/br> “我們只不過是群沒身份地位的窮學生,既不是官差,也沒功名,那些村民不愿意,難道我們還能強迫他們嗎?” 大家紛紛點頭:“就是,這些村民一點見識都沒有,明明是好東西,還生怕我們害了他們一樣?!?/br> “活該他們窮苦受累!” 一個學子期期艾艾道:“要不我們一起回去,如果大家都完不成任務,學院總不會所有人都處罰吧?” 唯獨穆棱緊皺著眉頭,越聽越氣悶,他霍然站起身:“方宏,你說說,你為什么進入皇家技術學院?” 方宏一愣,訕訕道:“還不是因為不是讀圣賢書那塊料,而且我喜歡做木工活……” 穆棱冷笑:“那你以后打算一輩子做個木匠?白白浪費家中二十年供養你的糧食?你能賺回來去奉養父母嗎?你能受得了木匠那種苦哈哈的日子?” 方宏臉上發燙,發火道:“我就是不想只當個木匠,才去學院讀書的!你說這些做什么?” 穆棱灼熱的目光掃過在座的二十個學子,大聲道:“你們難道想一輩子都出不了頭嗎?考不上科舉,家里又沒幾個錢,將來給人當師爺,賬房都不一定有人要?!?/br> “還是去給富有的商人做倒插門女婿?或者干脆回鄉種田?” 穆棱激動道:“現在明明就有一個青云直上的機會擺在我們面前!做好了,說不定就能入陛下的眼,你們難道不知道,陛下器重的幾個天子近臣,都不是科舉出身,而是江湖上草莽嗎?” “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區區一點困難,就把你們嚇退,活該成不了大事,一輩子被國子監那幫腐儒瞧不起!” “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陛下不用國子監那些讀書人?” “就因為他們自命清高,絕對不會下地干臟活累活的,更不會千里迢迢跑到這鄉野里做這些‘低賤’的工作?!?/br> “我不甘心將來一貧如洗的回鄉,既然科舉做官這條路走不通,現在再苦再累,我都會堅持下去!將來叫那些嘲笑過咱們的人,刮目相看!” 方宏張了張嘴,猶豫道:“你說的,我們不是不懂,可那些村民他們不信任我們,不聽我們的啊?!?/br> 穆棱道:“誰會相信一個陌生人呢?他們不聽我們的,我們就自己干,只要讓村民見到了好處,他們自然會知道該如何選擇?!?/br> ※※※ 第二天一大早,本以為已經被趕走的學子們,竟然又回到了吳家村村口。 這次他們手里不再兩手空空,而是從縣衙借來了許多趁手的工具,還隨身帶了一些干糧。 村民對他們依然面色不善,但礙于領頭的穆棱好歹是個秀才,他們也不敢拿這些學子如何,只在一旁冷眼瞧著,既不配合,也不上前搭話。 連著三天,穆棱帶這群學生走訪了吳家村的每個角落,時不時與村民拉拉家常,套套近乎。 最后粗略的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形圖,在水渠附近一處空地,圈定了旱廁修筑的地方。 二十個年輕學生,有的拿鋤頭除雜草,有的在挖土,有的在砍木頭,頂著熱辣的太陽,足足干了好幾天的活,以土坯、石頭、紅泥巴和木頭為建筑材料,真叫他們搭建了一座簡易的旱廁。 旱道做成了斜坡,直通外面一個深深的大坑,坑里用密密的石磚封閉,作為漚肥池,外面修了一個木質的蓋板,又將附近的花圃移植過來掩蓋氣味。 光這些還不夠,學子們又分頭分工,一部分人跑到鎮上,找磚窯瓦房制作了簡單的抽水裝置,裝在旱廁里。 一頭栓了一塊大石頭,另外一頭吊了一個舀水的大竹筒,沉入外側的水渠中。 使用的時候,只要把石頭那根繩往下拉,杠桿能輕松提起裝滿了水的竹筒,將水渠的臟水傾倒入茅坑沖水,從另一側出口堆滿到底細沙和小石子,簡單過濾后排出,廢水循環利用。 方宏手里一把錘子,在門柱上敲敲打打,一邊問穆棱:“你說這個‘杠桿’,到底是為什么能節省力氣呢?” 穆棱擦一把汗道:“其實我也似懂非懂,反正書上那么寫,事實上也確實如此?!?/br> “老師說了,咱們學院讀書,以‘學以致用’為目的,會用就成,你如果好奇,將來回了學院,再仔細研究就是?!?/br> 當旱廁正式完工時,一行人已經足足在吳家村呆了十天。 這些天,不斷有村民過來看熱鬧,從一開始的冷漠以待,現在還偶爾能與學生們說上幾句話。 一個中年老農蹲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忙忙碌碌:“這真的是茅房嗎?怎么比我家柴房還干凈似的?!?/br> 正午的太陽曬得人全身發汗,穆棱隨手扇了扇涼風,笑道:“老伯,要來試試嗎?很好用的,干凈,方便漚肥,還不污染水源和井水?!?/br> 老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太干凈了,誰好意思來這上茅房?”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村民們都哄笑起來。 穆棱等學子們尷尬地彼此看了看,好不容易修好了旱廁,結果沒人用,這可怎么辦? 穆棱抓耳搔腮地思索良久,突然一拍腦袋:“你們身上帶錢了嗎?” 眾人一合計,身上搜出來幾十個銅板,和一點碎銀子。 穆棱全部換成銅板,開始在村里吆喝:“一桶糞桶倒入漚肥池,獎勵銅板一個!每天一戶最高獎勵兩個銅板!獎勵持續三天!” 什么?倒恭桶居然有錢賺?吳家村的村民們都驚動了。 起初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婦女,正要往水渠里倒恭桶,被學子攔住,拉著她往旱廁旁邊的漚肥池倒,當場給了她一個銅板。 這下村民們轟動了,連夜提著恭桶,甚至有人推著糞車過來,排隊倒糞。 穆棱挨個給銅板,一連整整三天,當場兌現,一戶最多兩個,也絕不多給。 三天過后,那個巨大的漚肥池已經填滿了一層池底,旁邊的旱廁也開始漸漸有村民使用。 村民們好奇地對里面的抽水裝置指指點點,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想過,居然可以用這種法子來清理污穢,實在神奇。 這些日子以來,吳家村整個村子都在議論這件事,一潭子死水被砸了一塊大石,一下子活泛起來。 不僅是吳家村,去鎮上趕集的村民也回來說,附近還有好幾個村子,都有學子在做類似的事情,聽說還是皇莊里先用上的法子。 大家一聽跟皇莊有關,又開始嘖嘖稱奇,在這些底層農民心中,皇莊大抵跟皇宮也沒什么區別,一定有大大的宮舍,無數美味佳肴,還有成群的仆從,成堆的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