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364節
這也太意識流了! …… 臨近匯報的日子。 張嬰冥思苦想兩日,實在是不想出來了,他決定去找當事人問問情況。 張嬰先進入咸陽宮找仲父,沒想到嬴政和趙文居然都不在,還是在路上偶遇的如橋告訴他,說:“阿嬰嬰!最近朝堂因春令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 父皇和長兄一起出宮,也不知道他們去是散心,還是調查具體情況去了?!?/br> “???都出去了?”張嬰捏了捏眉心。 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在這種關鍵時刻,嬴政與扶蘇會就這么離開? 如橋道:“不過他們也就剛離宮半個時辰不到,要不我陪你追過去?” 張嬰在“追過去”和“與李斯和姚賈打交道”中猶豫……好像也沒猶豫幾秒。 張嬰果斷道:“走!我們追過去?!?/br> …… 一輛雙馬的厚簾蓬車緩緩駛上了秦直道,三十位黑鐵騎踏著飛揚的塵土,緊隨其后。 不到一個時辰,厚簾蓬車在一處燈火輝煌的大院宅子前停下。 張嬰與如橋兩人被內侍扶著,走下了馬車。 張嬰一抬眼,發現這大院宅子的裝潢不像大秦風,有些像齊楚文化范十足的建筑,而且在這大宅子附近走來走去的,居然全是身著士子服的人??粗悬c像博士學宮。 大宅門左側前豎著一個巨大的木牌,上面貼著好幾頁紙張,旁邊還有一位士子裝扮的人在喝水。 當士子放下茶杯,指著紙張大聲宣讀時,張嬰這才愕然發現,這不就是有關如何關押六國遺族的王書嗎? 張嬰壓低聲音對如橋道:“這王書內容,他們怎么會知道?” “阿嬰嬰還不知道嗎?”如橋驚訝地看向張嬰,將姚郎官上奏的事說了一遍,“自姚郎官提議的那天起,不超過三日吧,也就是昨日,宮中下達了公布王書春令的命令。 你是沒看到當時咸陽城南門的盛況??! 我過去看了,咸陽南門也是將文書懸掛在方木板上,并且安排了小吏在一旁誦讀。 那小吏每誦讀一句話,底下擠滿的黔首們都會起哄詢問細節,幾個時辰,黔首們羊湯不喝,鍋盔也不啃,要么堵著小吏詢問,要么奔走相告。 后來黔首越聚越多,小吏被困在中間沒辦法脫身,哈,最后居然是借助云梯從上方離開的?!?/br> 張嬰:?。?! 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有些理解。 大秦或者說六國,從未有過如此大手筆針對世家貴族的□□政令,這不亞于后世頂流去踩縫紉機。 這不瞬間引爆眾人吃瓜的興趣么。 這時,如橋興奮地拉起張嬰的手,道:“ 走,我看見大兄了。我們快去登記,進逐客堂?!?/br> 第192章 誰可憐 “逐客堂?”張嬰不由自主的重復了一遍,“這名字……” “聽起來不怎么好對不對?阿嬰嬰,這里原本不叫逐客堂,叫做春秋樓?!?/br> 如橋拉著張嬰的手,壓低聲音說,“就是幾年前呂相廣納門客編修《呂氏春秋》,他將不少門客士子安置在此處編書。呂相死后,父皇不愿大辦,還惹得魯豫之地不少文士過來……嗯,緬懷守靈,他們也是住在此處……” “呃。那個……” 眼見如橋從魯豫貴族質疑嬴政殺呂不韋,激情抗議開始,再到嬴政是如何驅虎吞狼將這群人趕走……八卦得完全剎不住車。 張嬰無奈地扯了扯如橋,壓低聲音道,“所以它的改名,莫非是與李廷尉的《諫逐客書》有關?” “阿嬰嬰真是太聰明了!” 如橋震驚地看向張嬰,鼓掌的同時不忘問,“可我一點提示還說,你是怎么猜測到的?” “名字相像,隨口一猜?!睆垕牒唵蔚?。 他見如橋好奇地纏著他要解釋,才補充了一句。 因為編撰《呂氏春秋》時取名為春秋樓,他對比“逐客堂”這三個字,過去最有名的事件,正是秦王憤怒驅逐六國朝臣士子,但在得到《諫逐客書》后,又重新鼓勵各國士子入秦。 如橋聽完之后連連點頭,道:“阿嬰嬰猜得八九不離十。父皇……在外應說是阿父,他在重新邀請各國士子來大秦時,為了吸引他們,便效仿魏國白氏家族在安邑弄的洞香春酒肆。 將這里改名為“逐客堂”,專供給從各國前來大秦游學士子們用膳、住宿和交流的地方。 每隔幾日,就會有人在門前放一道政策令,或者是秦判案件,供他們對大秦政策進行學說論戰切磋?!?/br> 張嬰很是驚訝,開口道:“仲父很喜歡百家爭鳴?” 如橋道:“那是自然!阿父說過,博士學宮乃天下學科文化薈萃之中心!阿父也在家宴多次提起過著,要不然我也猜不到?!?/br> 張嬰眨了眨眼,道:“可大秦并不允許私學?!?/br> 不僅不允許私學,后世記載中還搞了“焚書坑儒”。 當然,坑殺的多是方士,民間焚毀的也是幾類思想類書籍,像《日書》《農書》等并不在范圍內,并且所有書籍在大秦宮殿內都有備份,只是后來被項羽這個敗家子一把子都燒了。 但光從“從吏而師”選拔官府小吏的行為,這也足以看出嬴政維護法家的決心。 如橋疑惑地歪了下腦袋,道:“對??!因為黔首需要做工、耕地、服徭役等,本就沒多少時間學習,他們若是想改變,想當小吏,擠出來時學學律法就好,知法,認法,這也不需要從私學學其他學說,沒甚大用,還浪費束脩。 至于士子們,能來這里爭辯的,多是想當幕僚或者被賞識舉薦的人,也有時間鉆研不同的學說,增加自身的價值。阿父又怎么會反對呢?!?/br> 張嬰驚訝地看向如橋,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么一個道理。 再者,后世分析的焚書坑儒的起因之一,就是因為儒生用《尚書》《詩經》等議論朝政,鼓吹分封制,反對郡縣制…… 但在他“鍋盔論”的蝴蝶翅膀煽動下,眼下即便是支持分封制的大秦官吏士子,也多是以王丞相版“推恩令”為主體在宣傳,鮮少有人提及古代傳承思想。 既然沒有人用典籍“借古諷今”鼓吹分封制,嬴政又何必排斥這些學說,說到底,嬴政對學說從來都是實用主義,他的所做所為皆是為了維護大秦的穩定與發展。 所以他會留一個任由士子們針貶時政的地方,既能延續大秦廣納百川做大做強的傳統,小范圍內的爭辯也不會影響引起大秦局勢的動蕩。 這很 合理! 如橋忽然伸手揮了揮,開口道:“阿嬰嬰你在想什么?你看見了什么?為何在笑?” “沒事沒有?!?/br> 張嬰連忙捂住臉,他只是在想若沒了李斯“以古非今”的上書,不發生“焚書坑儒”事件,扶蘇阿兄與仲父因爭論而沖突分裂的點不就沒了?這一波不是躺贏?! 他趕緊穩住情緒,反手拉住如橋道:“你不是說看到大兄了嗎?我們趕緊進去吧?!?/br> 如橋瞅著張嬰時不時上揚的嘴角,愣愣地點了點頭。 張嬰與如橋打算悄悄地走進去。然而兩人實在是低估小福星在大秦的名聲。 他們剛剛越過屏風,還沒走兩步,就看見迎面走來一位散發長須,身著白色士子服,外面還披著敞著胸懷的黑色皮草,神情居傲的高壯文士。 對方打量了張嬰兩眼,忽然大聲道:“不曾想會在這里遇到,八歲稚齡登頂上卿之位,遠勝荀子商鞅墨子等先生的天下第一神童,張上卿。三生有幸,鄙人三生有幸啊?!?/br> 這酸不拉幾的話一出,附近的文士紛紛將目光集中在張嬰身上。 張嬰微微蹙眉。 “你是該三生有幸!” 如橋一臉狀況之外地自豪點頭,然后語速很急促,“拜見之后就走吧,我們還有事?!?/br> 高壯文士:…… 張嬰差點笑出了聲,他順著如橋的力道往里面走,忍不住低聲道:“你是會陰陽怪氣的?!?/br> “什么?”如橋一臉懵懂地回頭,忽然反應過來道,“那人難道不懷好意?不成,他居然敢罵阿嬰嬰,那我得回去比劃比劃,三十多黑鐵騎就在外站著呢?!?/br> “……”張嬰嘴角微微抽搐,果然還是那個敢當街駕駛軍車的熊孩子啊。 張嬰一把扯住對方往里面走,他的目光落在堂內,發現發現堂內的人員組成和外面不一樣。 外面全是文士,堂內右側也是一批坐得規規矩矩的文士,但其右側居然坐了百來個表情局促,坐姿扭捏的鄉民。 堂內也有一位負責通讀王令的士子,似乎是為了讓農戶們好理解,他正在用通俗易懂的話翻譯解答。 張嬰見狀有些驚訝,低聲詢問如橋,如橋表情也很是驚訝,低聲回道:“我之前來過兩次,從未見過有農戶鄉民坐在臺下?!?/br> 張嬰微微蹙眉,之前在知曉嬴政和扶蘇過來這里時浮現一抹怪異感,再次涌上心頭。 等等,這里該不會是故意在做局吧。 思及此,張嬰一把捏住如橋,語速很快道:“那些黑鐵騎能隨我們一起進來尋人嗎?” “旁人不行,但我可以?!比鐦蚝俸僖恍?,理解地給張嬰眨了眨眼,“保管不會再有不長眼地敢sao擾你?!?/br> 張嬰:…… 倒也不是,但此時也不好解釋,便隨如橋誤會。 很快,內侍帶著脫了外甲的黑鐵騎進來隨護,文士們皺眉扭頭,看看又是什么紈绔子弟在這里搞特權。 不過他們用眼神譴責了一通,見如橋和張嬰坦然自若甚至還大膽微笑回看,文士們只能無語地收回視線。 這時,殿內通讀的文士剛說完內容,停下來。 鄉民農戶們露出吃瓜、迷茫的神情。 士子們微蹙其眉,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的上神呀,世家貴族都被關押在各自的府邸不能出來了?這不是變相的牢獄之災嗎?大秦為何越來越暴政,貴族們實在是有些可憐?!?/br> “怪不得我的良師益友們紛紛送信,歉意地告知無法如約參加聚會,竟是因為此,哎,實在是有辱斯文!大秦這樣豈不是會更亂嗎?” “我就說嬴政之前善待六國貴族是假仁假義?,F在天下太平,就這般欺辱 他們,真的是狡兔死,良狗烹,實在是太過分了!” …… 華服士子們紛紛表達不贊同的態度,一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