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謝昭寧(重生)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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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探親是甚么?”霍長歌詫異笑道,一副四平八穩模樣,“三哥哥這是怎么了?” “……我總覺你是要管前朝那事兒,”謝昭寧垂眸凝著她一雙靈動杏眸,遲疑道,“說不出甚么感覺,但我就是這樣覺得的。你是怕此番不是巧合,前朝是因你入了京,故意?踩著點兒謀劃的刺殺,是也不是?” 蘇梅:“???” “奇怪了,我甚么話也沒說,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么?”霍長歌頓時斂了笑,怔怔回望他。 “未曾與你說笑!”謝昭寧聞言急道,一雙鳳眸險些瞪圓了,額前隱隱滲出了汗,越發沉聲勸她,“前朝那事兒沾不得,尤其此時更沾不得!” 他面壁七日,每日只一餐一水,頭幾日里又睡得不好?,臉頰瘦削得厲害,人也疲累,一副玉似的容顏像蒙著一層薄霧,不大精神。 可?他這一急,面色驟然一紅,卻越發襯得眼下小痣生動了幾分?,人也似一瞬便有了生機般。 “可?我是與你說笑的?!被糸L歌如今最是喜歡他這副模樣,見狀忍不住“噗嗤”輕笑,眼眸清清亮亮的,又逗弄他,“三哥哥是覺得我無所?不能?么?我才來中都幾日,便是連前朝事都管得了?卻是著蘇梅出宮探親的,你不曉得我家那個素采丫頭有多不識大體,黏人得緊,大年節見不著蘇梅,她怕是夜里得哭鼻子哭到天亮呢。改日有機會,我著你瞧瞧她去?” 她一語噎得謝昭寧微微一怔,待窺出她話里親昵之?意?,謝昭寧面上?便紅得更加厲害,眼神微一游移,竟不敢與她對?視了。 蘇梅見狀忍不住掩唇偷笑,連璋遠遠瞧見,便又似牙疼般嘴角抽搐。 “三哥哥若是不信,便著人跟著蘇梅,我保準她三日只在王府與素采敘舊,哪兒也不去可?好??”霍長歌向來膽大,雖說得了他提點,卻仍是打定主意?要蘇梅出宮一探前朝行跡,遂只柔聲寬慰他,連哄帶騙道。 謝昭寧被她逗弄得多了,直覺她有古怪,聞言仍是半信半疑:“當真?” 霍長歌也不答,拉了蘇梅與她徑直往前走,待走過幾步再回眸,也不欲再騙他,盈盈一笑寬他心,模棱兩可?道:“三哥哥,我有分?寸,你信我?!?/br> 她話尾拖了長音,黏黏膩膩的尾音再一揚,便一副小兒女?嬌嗔的模樣。 她立在廊下,抿唇嫣然輕笑,一身茜素紅的衣裳映得廊外一叢盛開的臘梅一并脫去了枝頭的清冷孤傲,越發活潑熱鬧了幾分?似的。 謝昭寧心頭沒來由?突得一跳,眼睫輕顫了幾下,紅著耳尖溫聲應她:“嗯?!?/br> 連璋于他身后越發看不過去了,重重一咳“嗯哼!”,咳得蘇梅比霍長歌還先著惱了,嫌棄得一翻眼白,只覺他煞風景得狠,反手扯著霍長歌倒先走了。 連璋:“???!” 謝昭寧:“……” ***** 初十四,蘇梅大早便于皇后處領了牌子,以采買名頭與皇后宮婢一同出了宮門后,直往王府里鉆了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素采開門見是她,歡天喜地得抱住她也不松手,倆人面上?做足了一副敘舊的名頭,方?才手挽著手喜笑盈腮得往屋里走。 “你紫字旗人馬已入了京?!彼夭筛σ贿M?屋便偏頭與她耳語道。 “路上?已瞧見了?!碧K梅笑著與她悄聲回,她來時路上?便瞧見三兩熟面孔正隱于市井中。 “小姐要行動了么?”素采神情激越又問她。 蘇梅不動聲色一點頭,素采便越發喜上?眉梢,抿唇不住得笑。 ***** 初十五,元宵節,宮外花燈鋪天蓋地,比年前那次還要隆重盛大,還未入夜,天地間便已是紅彤彤一片,街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常,宮里御花園廊前亭下亦到處懸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花鳥魚蟲,應有盡有。 霍長歌隨皇后一同往御花園中去赴宴,沿途從燈下穿行而過,燭火搖曳,似水波輕蕩,別有一番滋味,她下意?識憶起前次得到的那盞白兔宮燈,一直好?好?插在她床頭,唇角不由?便翹了翹。 “瞧那燈下,有懸字條的那些,便是燈謎了。待會兒開了宴,用過膳,你便與你那些哥哥們猜燈謎玩去?!被屎笏厥忠惶?,與霍長歌往廊前點了點,話說完又自責溫婉笑一聲,“瞧我,原是忘了問你,北地里這元宵佳節該是如何過的?我幼時居于左扶風,后又于南方?待過兩年,大了便嫁入宮中,還從未去過那么北的地方?,更不曉得北地風俗為何?!?/br> “差不了許多?!被糸L歌為圓她臉面,腆著臉一笑,不大好?意?思道,“只幽州想來此時正雪虐風饕,便是掛了宮燈出去,庭院里也站不得人。且不說臣本?不愛念書 ,猜燈謎這事兒,向來不湊熱鬧,容易泄底得很??!?/br> “促狹?!被屎舐勓脏了?,“小郡主一身武藝登峰造極,再來個文武雙全?,那還要滿天下男人作甚么?” 這話出口,霍長歌些微一滯,只覺這宮中原甚為在意?男女?之?別,不似北疆三州那般隨性,皇后亦總有意?無意?將此事往明面兒上?提,像是在故意?提點與她聽。 說話間,她們已行到花園之?中,抬眸正見連鳳舉身后浩浩湯湯一隊人馬,也正往這邊過來。 謝昭寧與連璋著甲隨扈連鳳舉左右,二人臉頰豐潤,氣色已好?了許多,在這影影綽綽的廊前,尤顯容貌出眾、豐神俊朗。 雖單單瞧著相?貌二人并不肖似,舉止間的清貴氣度卻如出一轍,到底是一同長大的兄弟。 不待皇后領人上?前行禮,廊前突然有禁軍一路小跑而來,面色凝重,直往連鳳舉身前跪下,沉聲道:“陛下,皇陵出事了?!?/br> 霍長歌正被皇后擋在身后,聞言驚詫探頭,便見滿園的人倏然齊齊變了臉色,四下里寂得突兀。 “甚么事?”連鳳舉擰眉肅聲道,“說!” “原……原有不少守衛瞧見二公主的鬼魂,入夜十分?在皇后陵前祭拜……”那禁軍眼底蘊出些微恐懼,顫聲回他,“還哭哭……哭得慘烈……一身紅衣似厲鬼模樣,出手狠辣,連傷幾名守衛后……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呀……”女?眷之?中有人捂唇驚呼。 “你胡說甚么?!”那守衛話音未落,謝昭寧與連璋同聲斥他。 霍長歌循聲望去,見謝昭寧竟一瞬氣得厲害,面色青白交錯,一雙鳳眸里現出明顯慍怒,全?不見平日里溫潤端雅模樣。 “二公主便是做為了鬼,亦斷不會如此行事!”見謝昭寧正要拂袖越過皇帝往那禁軍身側過去,連璋忙伸手一阻他,自個兒上?前一步,立在那禁軍面前,憤然厲聲道,“污蔑二公主,你該當何罪?你乃誰人部下?報上?名來!” 那人聞聲周身一震,抬眸上?望,眼神驚恐,瑟瑟發抖道:“屬下今日當值,陵園巡守途中,乃親眼所?見?!?/br> “去備馬!”謝昭寧與身后隨從立時道。 “臣去查,”他先下了令,方?從連璋身后轉出來,往皇帝身前單膝跪下,壓住慌亂氣息,竟俯身下拜行了大禮,銀鎧“哐當”砸在地上?,發出連聲輕響,“請陛下準臣前往皇陵查驗,臣不信……這人一字一語,臣皆不信!” 連鳳舉一言未出,謝昭寧與連璋卻已原地亂了方?寸,他面色陰沉難堪,犀利眸光落在謝昭寧露出衣領的一段后頸上?,逐漸狠厲。 太子面色莫名一瞬蒼白,眼瞳微顫,身形明顯一震后,才雙手扣著佛珠合十胸前,闔眸無聲念了佛號,喉頭輕動。 連珩立在人群中抿唇不語,左顧右盼,神色緊張。 連珣卻隱在半明半暗的燭火下,唇角扯出些微玩味與嘲諷的笑意?來。 園中一時靜得可?怕,平地里陡然起了風,風聲呼嘯似鬼魂悲泣,吹得人心底直發毛,映著廊下搖曳的燭火,顯出突兀的陰森來。 皇后面色凝重,兩手絞著帕子不知無措。 連珍躲在麗嬪懷中哆哆嗦嗦。 麗嬪倒是神色如常,只攬著女?兒無聲悲憫輕嘆,垂眸似有不忍。 好?端端一個大年里頭,禍事頻發,耽擱得霍長歌直至今日也還未單獨拜見過麗嬪,不由?多窺她兩眼,只覺她眉目間似蘊著千言萬語,與其沉著神色截然不同。 “去查?!边B鳳舉沉默半晌,終于道。 謝昭寧應聲起身,轉身大步離去,他臨行微微半側了臉,與霍長歌悄無生息遞了個眼神過去。 那意?思霍長歌霎時便懂了,他想說,回你宮中去,甚么也別與人問,別多話。 新朝初立十幾年間,只她自北疆來了,便多了這許多的是非,前朝霍亂內廷,厲鬼鬧過皇陵,偏偏她前日還將貼身侍女?放出宮去…… 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 霍長歌凝著謝昭寧迅疾離去的背影,敏銳覺察皇帝一對?刻滿忖度的眸子轉而停在她身后,一瞬不瞬。 ***** 謝昭寧匆匆一走,連鳳舉便拂袖離去,一場大宴還沒開席就散了。 霍長歌適才回了自個兒偏殿,便有宮人將本?該今日呈于宴上?的菜品拿食盒送了過來。 霍長歌心事重重用了些,每道菜只嘗了兩三口,便往寢殿中去,她將床頭那盞白兔宮燈取下,仔細攬在懷中虛虛抱著,南煙進?來與她鋪床,見狀輕聲道:“郡主在怕?” 若是蘇梅在,便絕不會這樣問,霍長歌天都敢給捅了,還能?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霍長歌試探的話剛到嘴邊,憶起謝昭寧臨行與她遞的眼神,又硬生生咽下去,遲疑應一聲:“嗯?!?/br> “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家亦不信鬼怪之?說?!被糸L歌輕聲答她,“我從未聞過此事?!?/br> 她這話說的,南煙也不知該如何答了,只道:“郡主莫怕,今日我與銀屏守在外間?!?/br> 霍長歌乖巧一點頭,不多時便歇下了。 夜里風越刮越大,似一頭猙獰巨獸在屋外嘶聲咆哮,御花園中未摘下的花燈在掛繩上?跟縷幽魂似得被吹得東倒西歪,倏然又有燈被吹落掉在花園枯枝敗葉間,“咻”一下,火舌舔著燈籠外一層薄紙燃起來,風再一送,火種分?散跳動,四下里不多時便現出一片火海。 “走水了!” 霍長歌正熟睡,猛然聽見屋外隱約似有人奔走大喊。 南煙人在外間與銀屏小聲私語后,開了房門出去查看,片刻后回來,也沒去內間喚霍長歌起身,霍長歌便做出一副熟睡模樣,躺在床上?一動未動。 到得天亮,南煙入內間伺候霍長歌洗漱,方?道:“娘娘正殿里來了人,說今日便免了各宮請安。昨日夜里御花園中走了水,陛下大發雷霆,招二殿下來責罵了一番,天亮才在娘娘殿中歇下?!?/br> “走水?”霍長歌只當不知這事兒,遂驚道,“人為?” “怕是風大,將燈籠吹落了,引著了草木?!澳蠠煈n愁嘆道,”自初一起便未落雪,天干物燥的?!?/br> 這元宵佳節過得頗糟皇帝的心,闔宮上?下皆得陪著哭臉,霍長歌連偏殿門都未出,只在院子里逗著絳云玩兒。 不遠處有宮人竊竊私語,道三殿下昨個兒竟在皇陵中親自守了一夜,頗膽大,那些個三殿下原對?不住二公主的謠言便堪堪要不攻自破了。只適才陛下睡下沒多久,三殿下便去求見,甚么蛛絲馬跡也未查出,又一口咬定必是有人裝神弄鬼,留在中宮許久不愿走,引得陛下越發震怒。 霍長歌投喂了絳云幾粒谷米,撫摸著絳云背上?五彩的羽毛,若有所?思。 約莫食時,蘇梅回來了,霍長歌坐在廊下沒動,見她進?門,當著一眾宮婢的面兒,直直朝著她笑道:“素采見著你歡喜哭了沒?” 霍長歌見著蘇梅進?門時那眼神,便曉得她有話與她說,那是她們打小一同長大培養出來的默契,遂她眼珠半轉,笑著與她遞話。 “哭甚么?原是我一腔真情錯付了?!碧K梅兩手空空,甚么也沒拿,仍是走時那一身碎花襖裙,聞言好?氣又好?笑回她,語氣卻仍不疾不徐,比霍長歌還似個高門貴胄出身的閨秀,只眉目間太過于嫵媚動人,不似京畿三輔中追捧的那種大家閨秀美得含蓄且規矩,“那丫頭日日走街串巷尋摸吃食,直道京城比咱們北地里好?吃好?玩的東西多得多,樂不思蜀,心早飄走了,哪里還有我的位置?!?/br> 霍長歌聞言“噗嗤”笑一聲。 “往后我也用不著回去了,小沒良心的?!碧K梅秀眉一撇,連生氣亦動人得緊。 霍長歌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笑得手上?一把谷子都捏不住,從指縫間撲簌簌往下掉,絳云蹲在枝丫間,小豆眼兒機靈瞅見,展開長長尾羽,“唰”一聲拖著紅霞似的尾羽就從樹上?飛下來,不住蹭著霍長歌小腿低頭啄米吃。 第42章 夜談 是夜, 南煙仍要于外間借住,要與?蘇梅擠著睡,她也不再另尋甚么借口, 霍長歌與蘇梅便也甚么都不說,只縱著她。 蘇梅與?霍長歌親自去鋪床, 只錯身的功夫, 與?霍長歌手?指一碰, 便將扣在掌心疊成指甲蓋大小的字條遞給了霍長歌。 霍長歌隨即上-床就寢,蘇梅便吹熄了燭火與南煙一同守在外間,睡在小榻上。 黑暗中,霍長歌指尖一撮,搓開那紙條,又翻身掏了懷中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出來照了亮,凝神瞧見那紙條竟是橫著拼接在一處的兩張字條, 字跡分屬兩人, 其一乃是蘇梅字跡娟秀的隸書,另一人一手?篆書力透紙背, 卻是她前世里那位“老朋友”——前陳公主的。 她打眼兒一掃閱過其上內容, 倒是并無意外似的, 只又翻了個身,趴在床頭靜靜瞧著橫插在帷幔間的那盞白兔宮燈, 蹙眉沉思了片刻, 突然輕輕咳了兩聲, 便再翻過身去,躺平緩慢了呼吸, 做出一副熟睡了的模樣。 一盞茶后,外間傳來蘇梅一聲微弱的夢囈, 口齒微微含混:“素、素采你討厭……得緊……嗯……” 霍長歌像是得了甚么信兒似的,人在里間倏然睜開了眼,她輕手?輕腳起身,只套了一身絳紅色的箭袖薄衫,面上蒙了條暗色的帕子,高挽了發髻,謹慎走到窗前悄然推開了窗,身子只一縱,便似片樹葉般,悄無聲息便滑出了窗縫間,落地?輕巧無聲,身影迅疾融入濃墨似的夜色里。 霍長歌前世因著謝昭寧的緣故,早將宮中禁軍換防值守的規矩摸了個一清二楚,此番自入宮以來又時?常留心,將現下與?前世那時?的換防人數、點位、路線與?時?辰多次做過對?比,早已爛熟于心了。 她人在黑暗中身影矯健,簡直如魚得水,便是徑直往連鳳舉寢殿行刺也能搏上一把,不說十成?十的把握,五成?亦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