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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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潛抬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沒有發燒,許是哭的太多了,我去打水來幫你敷一敷眼睛?!?/br> “嗯?!贝弈€有些沒有緩過神來,魏潛出去之后,她便蹲在胡床上怔怔發呆。 太多太多的疑問一下子充斥了腦海,崔凝一時理不清頭緒。 嘭嘭! “再不應聲,我可進來啦?” 門沒有關,崔凝抬頭便瞧見符遠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背后的夕陽的光線金紅,彷如烈火,恰好他又穿了一件青色寬袖袍服。 這個畫面,瞬間刺痛了她的雙眼,喉嚨里梗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唷,哭鼻子了?!狈h走了進來,“這眼睛怎么腫成這樣?長淵欺負你了?不能吧?” “符大哥?!贝弈K于能出了聲音,眼中干澀,卻是流不出眼淚了。 符遠笑著戳了戳她微腫的臉頰,“我叫人給你打水洗把臉?!?/br> “五哥去了?!贝弈?。 符遠點頭,在她對面的席上坐了下來,“哭什么呢?說來聽聽?” “就,就是看了司氏滅門案,頗有些感觸?!贝弈寡?,掩飾自己的情緒。 “看不出你是這么多愁善感的人吶?”符遠似是好笑又似是愛憐的揉揉她的頭,“人生除死無大事,即便是一死又能如何呢?不過是化作一柸土,歸于來處,倘若世間真有輪回,說不得要干了三碗孟婆湯,卷土再重來,趕明兒又是一條好漢?!?/br> “我是女的?!贝弈嵝训?。 符遠哈哈一笑,“對對,趕明兒你又是一條小淑女?!?/br> 崔凝忍俊不禁,“符大哥,你真的很像我哥哥?!?/br> 符遠抄手瞧著她,不大樂意的道,“你這么說,咱們可就沒法子再做朋友了?!?/br> “為什么呢?”崔凝滿臉受傷的問道。 符遠見她當真,便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開玩笑道,“因為是兄妹了??!” 崔凝這才捂著額頭咧嘴笑了。 魏潛端著水進來,放在胡床前面。 場面僵滯了兩息,因為按照位置來看,符遠正好可以順手擰了帕子幫崔凝敷臉,可是水是魏潛端來的,而符遠又知道他對崔凝未必就沒有企圖。 兩個男人心知肚明。 崔凝可沒注意到氣氛的微妙變化,直接伸爪擰了帕子敷在眼睛上,打破了僵局,舒服的嘆息,“謝謝五哥?!?/br> 符遠看著她,無奈一笑,在轉眼看魏潛,那俊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崔凝換了幾次帕子,覺得好受多了,腦子也變得清醒,整個人又活泛起來,興致勃勃問符遠和魏潛關于刑部的事情。 魏潛瞧著她活潑的樣子,心里有些好奇,兩個時辰之前,這姑娘還躺在地上嗷嗷哭,眼淚都的快要把自己給淹死了,抱著他的時候,那種悲傷、倔強、痛苦,他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 一個人有過慘痛的經歷,如何才能活的像太陽一樣? 第九十二章 定魂八卦陣 長途跋涉一個多月,終于到了青山縣。 崔凝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不盈一握的腰,現在更是風一吹就折似的,一到青山縣,符遠便讓郁松去鎮子上去買各種吃的。 休整了一天之后,三人便在當地捕頭的帶領下趕到了司家莊。 莊子建在朝陽的緩坡上,草木蔥蘢,幾乎看不見莊子,但仍然可見通往莊子的石階。 拾級而上,只走了一小段路便看見了入莊的大門。 上面“司家莊”三個字已經褪去原本的顏色,左側柱子上刻“豈為有心居此地”右側則是“無非隨處樂吾天”。 大致意思是,這里并不是精心挑選的住處,無非是隨緣隨心,樂天而居,頗有些道家清靜無為的意思。 “司氏祖上倒是灑脫?!狈h贊道。 既然再向前走,入目竟是一片桃樹林。 司家莊全莊被屠,他們本以為會見到一片荒蕪,卻不曾想,桃樹上碩果累累,但是顯然沒有人采摘,因為地上已經落了許多腐爛的果子,空氣中散發著酸冽的味道。盡管如此,這些長勢喜人的桃子還是為此處平添勃勃生機。 “這里就是了?!辈额^道。 捕頭名叫陳興,是個近四十歲的男子,生的高大威武,頗有些氣勢,在青山縣做捕快十五年了,熟悉當地的一切。 “司氏滅門案時我還是個捕快,當時跟著過來清點尸體,唉!”陳興回憶起來,仍是滿面悚然,“太慘了!” 魏潛見崔凝有些僵硬。垂首問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br> 崔凝立刻搖頭,她很害怕,打心底就拒絕接觸與她遭遇如此相似的案件,但她知道必須面對。 魏潛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隨陳興穿過桃林進入司家莊。 “他打頭陣,咱們跟著就行了?!狈h拍拍她的肩膀?!白甙??!?/br> 有魏潛和符遠在身邊。崔凝覺得安心不少,于是盡量放輕松心情跟著走進去。 除了祠堂之外,司家莊其余屋舍都還保存完好。從這些建筑的規模和精致程度,可以窺見當年司氏的強盛。 “外圍那些桃樹是何人所植?”魏潛問。 陳興驚訝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您怎么知道那些桃樹不是本來就有?” 魏潛道?!斑@里的東西幾乎未少,可見周邊村民不敢進入此處。那必然是有原因,比如鬧鬼?槐至陰,桃至陽。我猜這些桃樹是用來壓制冤死戾氣?!?/br> 他們剛剛才進莊子,只是隨便進了一間屋。里面的擺設家具就很是不錯,此處空置這么多年又無主,旁人豈有不覬覦的道理? “沒想到大人懂陰陽!”陳興心中佩服。便說的十分詳細,“結案之后。當時青山縣的縣令看上了司氏族老家中的收藏和金銀財物,于是便找了心腹下屬趁夜偷偷潛入司家莊,將那些東西偷偷運出,沒想到,沒隔幾日,那些人陸續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縣令拿那些錢財疏通上邊,升了官職,結果舉家搬遷的時候遭遇搶匪,一家老小一個都沒剩下。大家都說是司氏的陰魂來報復了。后來,附近總有村民無辜失蹤,總查不到線索,大家都說是司氏作怪,縣令無法,便請了高人來看風水,好些個看過之后都嚇跑了,直說自己本事不足,我們縣令這才覺得事情嚴重,請了另外一個頗有名氣的易學家族來看,最后定了一個……叫……叫……對了,叫定魂八卦陣?!?/br> “后來就沒有出事?”符遠問。 “嗯!”陳興使勁點頭,“可神了,后來這里就再沒有人無故失蹤。有人誤入此處也都無事,不過當時高人說了,盡量不要越過桃林,如果必須進入司家莊,也必不能動其中任何物件?!?/br> 崔凝挺信陳興說的話,便激動道,“那高人是誰?” 她想,這世道有這樣的高人,或許對她找神刀或回到原來的地方有所幫助呢? 陳興道,“說起來與我還是同姓呢,是邢州另外一個有名的易族?!?/br> 后面跟著的捕快都比較年輕,未曾經歷過司氏滅門案,那些傳聞也不太熟悉,聽陳興過之后烈烈日光下卻覺得四周冷颼颼。 魏潛絲毫不覺,從袖中抽出一副羊皮手套戴上,用帕子摸掉床榻上的灰,暴露出那些重要的痕跡。 “魏大人?!标惻d忙阻止道,“不可碰這些東西??!” 魏潛頭也不抬,淡淡道,“我為司氏洗冤而來,就算真有冤魂又能如何?” 陳興覺得有道理,卻還是忍不住憂心,“萬一鬼魂不認人呢?” “呵?!彼馕恫幻鞯男α艘宦?,仔細看了看現場。 由于是十多年前的案子,很多痕跡都已經消失,胡床上暴露出大片暗紅的血液痕跡,還有一些刀劍痕跡,證明了這個屋子的死者在臨死的時候掙扎搏斗過。 聽陳興的描述,當時那位縣令是個貪財小人,不過,他能升官,也不光是用那些不義之財鋪路子,他為官還是有可取之處。這個案子雖然沒有破,但縣令做事相當仔細認真,把案發當時的一切都詳細的記錄了。 崔凝記得很清楚,卷宗上面有一幅司家莊的地圖,標注了每個位置死者的詳細情況,對應起來的話……這間屋子的死者應當是一對中年夫婦。 魏潛沒有看太久,一是當時縣令的記錄可謂事無巨細,二則時間久遠,很多細節都已經找不到了。 不過,每個人的觀察力程度不同,魏潛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細節,因此他還是將所有的屋舍一一看過來。 十年多年過去,案發現場保存相對完好,除了外圍那些桃樹。 眾人站在被毀的祠堂屋后。 魏潛問道,“此處原來就是這樣?” 原來祠堂后面出現了一處“斷崖”,按說一般族群聚集,祠堂大都建在比較居中的位置,不知道為何司氏的祠堂卻建在邊緣。 滑坡處像是被利斧劈開,整齊比直,很陡峭,然而并不算太高,目測只有六七丈,似乎是塌陷造成的地形,且年代不會太久遠。 陳興搖頭,“當時我只在外圍清點尸體,并未到過此處,也不知原來是什么樣?!?/br> 第九十三章 司言靈 “土行氣行,物因以生。此地原來定非如此?!贝弈鋈坏?。 所有人表情各異的看向她。 崔凝干咳了兩聲,“不管陰xue陽學,擇址都要以有生氣為上佳,經曰,土生氣,氣生水,而后孕生萬物??梢娡聊松鷼庵?,此處土地陷落,草木不生,顯然不會是建造祠堂的好地方,司氏精易學通陰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吧?” 魏潛略讀過一些關于風水的書,并不是很精通,但他從別處判斷出了這是后來形成的地貌,“斷崖處皆是土,與別處并無不同,又不是寸草不生的石頭,可是斷處只升了些許雜草,并無樹木,但有風化侵蝕的痕跡,應該是在三到五年之內形成?!?/br> 符遠彎腰仔細看了看斷崖的情況,隨手摘了一根草叼著,“所以?” “沒有所以,只是不能放過所有細節?!蔽簼撧D身往祠堂屋后去。 陳興震驚還沒有褪去,滿是崇敬的看著崔凝,“原來您是風水師?” 崔凝有些奇怪他的表現,“你們不都信佛嗎?” 這里與她生存的地方極為相似,這里都還有這么多人信陰陽風水呢,為什么她以前在師門的時候會那么窮? 陳興道,“都是神,咱們哪一尊也冒犯不得?!?/br> 崔凝禮貌的回以一笑,扭頭陷入自己的沉思。 “槐樹?!?/br> 崔凝聽見魏潛的聲音,回過神來,抬眼看過去,果然看見七棵粗壯的老槐樹,每一棵約莫都要一個成.人環抱那么粗。顯見并不是十年內種上去的。 七和九在道家都有特殊的意義,而在祠堂附近種槐樹,真是聞所未聞。 “你可知這是什么?”魏潛轉頭詢問崔凝的意見。 崔凝見七棵樹的排列,便道,“若是我沒看錯,這是七星縛陰陣,通常用來對付生前作惡多端。死后還禍害人間的兇煞之魂。只不過這種陣法早就失傳了。我也只是在殘卷上看見過只言片字?!?/br> 崔凝從小耳濡目染,她有性喜獵奇,書樓中的殘卷早早被她翻個遍。雖然都止于理論,從來也沒有實踐過,但她知道的比尋常人多的多。 “縛陰?司家用這種陣法捆縛自己先祖的陰魂?”符遠詫異道,“看來這司家本身就有問題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