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34節
他一個人杵在車上,一板車的人見著那張冷臉都不敢說話,往素里最是熱鬧的板車上竟出奇的安靜。 桃榆坐在霍戍的對面,他也沒張口,這安靜下,兩人說話無疑就是說給全車人聽的。 他見著霍戍那雙三白眼平視著他,雖然也不曾亂瞧,他竟卻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以前他要這么看著人還怪叫人害怕的,現在竟不知怎的了。 桃榆便錯開目光靜靜的看著霍戍的手,想著傷口什么時候才能好,想著想著神思飄忽,又想起霍戍前些日子給他摘的山菊再烤一晚上烘干就能收了,想著那本放在床頭還沒看完的《洗冤集錄》,不知道被他娘發現沒…… “到了?!?/br> 桃榆懵了一下,恍然抬頭見著自村進去的小路,連忙下板車去。 霍戍從身上掏了了幾文錢拿給板車師傅,桃榆連忙摸荷包:“我這里……” 話還沒說完,師傅已經趕著板車走了,桃榆還似看見了車上的人見著霍戍終于下了車長舒了口氣的模樣。 “我把錢給你?!?/br> 霍戍聞言都沒搭理桃榆,徑直朝前往村道上去:“再不走土匪把你弩走了我可不管?!?/br> 桃榆聞言手抖了一下,趕忙小跑著上去:“等等我?!?/br> 霍戍沒應聲,卻頓住了步子,由著身后的小哥兒跑到他身前去。 看著小哥兒柔軟的發頂,霍戍嘴角微揚。 “往后你再不許過來。什么玩意兒,都這樣了竟還外再相與人家,把我周家當什么了?!?/br> “我要早知他們家是這德行,先前絕計就不會同你提這個事兒。好在是今天過來了一趟,聽到些這家人在村里的名聲,否則還真就吃上了啞巴虧?!?/br> 兩人方才進村,就見著村道上過來了兩道身影。 遠看著有些像是隔壁村的里正,周家父子倆。 “爹,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不然我們還是親自去問問紀里正是怎么一回事吧?!?/br> “能有什么誤會,你便是問到了他跟前,還指著他自個兒承認自家哥兒不自重不成?這般毀過親的人家,往后再是問都別問了?!?/br> 周里正因氣憤,聲音并不算小,迎頭走過去的霍戍和桃榆自都聽到了這話。 桃榆遠見著兩人,正想著要不要打招呼,聽到這話,乍然啞了口。 “桃、桃哥兒……” 周正正想反駁他爹的話,抬眼便見著了在村道上的桃榆,一時間舌頭打了結。 周里正卻并沒有說人長短被立即抓包的羞愧,反倒是扯了一把身側的周正:“你可別跟我色令智昏,要娶這么個名聲的回去,你小爹非得氣死不可?!?/br> “這么個名聲是怎么個名聲,把話說清楚?!?/br> 霍戍沉下眸子,乍然冷了語氣。 周家父子倆見著高大兇悍的霍戍忽然開口,心頭一窒,陡然沒有了方才的氣勢,卻又還梗著脖子維持面子:“你是誰,我同你說什么?!?/br> 霍戍眸子一凝,拳頭乍然捏緊。 桃榆見狀連忙拉住了霍戍的衣角,他雖然沒見過霍戍打人,但就憑他孔武有力的身形,一旦動手只怕是沒得挽回。 雖然不理解周家是什么意思,但出于理智還是看著霍戍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 周里正自覺得顏面有些掃地,可在旁人的地盤上,見霍戍冰冷的目光竟有些不把人當活物看的味道,心里還是有些發慫,到底沒再扯口舌,連忙快步而去。 見著周家父子倆走遠了,桃榆直覺出了什么事情,他慌忙抬腿就要走:“我、我先回去?!?/br> 霍戍道:“我送你?!?/br> “不用了。村子里幾步路,沒事的?!?/br> 霍戍見哥兒臉上難掩的不安,他伸手想抓住桃榆的手,可到了手邊,轉還是拉住了他的衣角:“不管是什么事,別哭,我會幫你?!?/br> 桃榆原還沒覺著委屈,見霍戍這么說,反倒是鼻尖有些酸,他抿了下嘴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后小跑著朝自家方向去。 霍戍見著人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這才回去。 “回來了?” 元慧茹剛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就見著了霍戍她連忙放下背簍:“可不好了!” 霍戍眉頭一緊:“怎么了?” “下午我在地里聽人說……” 話到嘴邊,元慧茹卻有些不太好開口,她抬眼為難的看了霍戍一眼。 霍戍見狀問道:“是不是桃榆的事?干娘說便是?!?/br> 元慧茹點點頭:“村里人不知道咋突然傳起來說,說桃哥兒和尤家二郎在定親期間來往過密,早已經暗通款曲。說得,說得實在是難聽?!?/br> “那隔壁村的周家老二相見了桃榆以后很是滿意,可里正又未曾再叫他前來,便帶著周里正今日過來想把親事說一說,探探紀家的口風?!?/br> “不想父子倆剛好在路上便聽見村里人嚼舌根,周里正聽了這些難聽的話一下子便惱了,自覺面上無光,在村道上罵了好幾句,連紀家的門都沒上,扭頭就走了?!?/br> 元慧茹正巧在地里趕著熱鬧聽到了這些話,她一聲兒沒敢坑,趕著便回來想告訴霍戍。 這一個還未出嫁的小哥兒乍然這名聲,可叫他還怎么說人家,讓他怎么活。 元慧茹都快愁死了。 霍戍聽完當即便冷聲道:“不可能?!?/br> 且不說桃榆張口閉口的禮數教條不會讓他做出這種逾矩的事情,即便是他不那么重禮數,尤凌霄甜言蜜語百般誘惑也不可能有這些事。 “他們兩人真要有這些事,紀家絕不會答應退婚。即便是尤家另有高枝用著手段想悔婚,紀家就是鬧在明面上兩家難堪也一定不肯,怎么會那么干脆平和的就退了親?!?/br> 元慧茹聽霍戍這么一說,茅塞頓開: “是啊。當時里正在集會的時候只簡單的說了一嘴,這事兒雖新鮮,可在長賦稅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了。村里人雖議論,卻也沒說幾句,都覺得是尤家中舉高升變了心意,可畢竟是咱村大戶的新舉人,誰也沒敢拿在明面上多嘴?!?/br> “現在看來,倒是里正有意在那時候宣告退親的事情,就是不想村里人過多的議論?!?/br> 既知現在的流言是假的,元慧茹便不明白了:“那大伙兒怎還一下子便傳出這樣的話來,明曉得那是里正家的孩子,竟也不怕得罪了里正?!?/br> 霍戍聞言當即問道:“為何說得罪紀家,難道就不得罪尤家?” “外里說、說桃哥兒姿色好,有意以此拴住尤家二郎,說什么只怕兩家悔婚也是怕桃哥兒那樣的耽誤著了尤家二郎科考云云……” 元慧茹嘆了口氣:“這人也就愛聽那么些陰私之事,也不管真假,只圖個樂呵,卻不知自己閑碎聽樂間已然毀了人?!?/br> 言罷,她看向霍戍:“阿戍,這可怎么是好???” 她試探道:“現在紀家儼然成了是非窩,你若是喜靜嫌麻煩,那、那先前的打算也便罷了?!?/br> 霍戍眉頭緊縮,這風聲一邊倒向,未免也太有失偏頗,他應元慧茹道:“我不怕麻煩?!?/br> 元慧茹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更是贊許的點點頭,倘若霍戍嫌事就此遠離紀家,她反倒是心里有些異樣。 既是出言說愛慕,遇事即退縮,未免也太沒男子氣概了。 “那不妨干娘準備著,請個媒人上紀家提親?” 元慧茹想著:“也不能叫村里人覺得桃哥兒沒人要了一般?!?/br> “此時提親,和乘人之危沒什么兩樣?!?/br> 霍戍道:“即便是要去提親,也不能再這關頭,得先把這事情先解決?!?/br> 元慧茹凝起眉頭:“這一人一張嘴,可如何解決,總不能去堵住吧?” 霍戍沒應聲,片刻后,他道:“我想辦法?!?/br> 第26章 “小六,這外頭說的事情,究竟是真還是……哎?!?/br> “我們不是來質問你的意思,一大家子的人,遇上了事兒總得自家人先曉得嘛?!?/br> 暗些時候,紀家幾房人都上了紀揚宗這頭來。 紀揚宗是紀氏一脈里男丁中的老幺,家中排行老六,前頭還有幾個哥姐,下頭也有弟妹。 這朝幾個兄長都來了屋里,問詢桃榆的事情。 也不怪著急,一脈出來的孩子,堂兄妹間一個名聲外損,旁的多少也會受到些影響。 雖不似早年間那般連坐都給壞了名聲難以嫁娶,可今下講究的人家還是會看同一氏族的孩子的名聲。 紀揚宗上頭的幾個兄弟家里不乏有哥兒姑娘的,如今年齡正好說親待嫁的也有兩三個,出了這檔子事情怎么能不急。 “壓根兒就沒有的事!” 紀揚宗氣罵了兩句,他忙了一天回來,還是見著桃榆急匆匆的跑回家才曉得周家父子倆來過村里,立即喚大牛去打聽。 他也是兄長趕來家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曉得外頭竟傳出來了這么不堪的話來。 “那到底是咋的嘛,當時你一身不吭前去尤家退了婚我本就不贊許的。好好的婚事給退了,外頭人是要說的?!?/br> “你看,現在說得也忒難聽了!” 紀揚宗尚且也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幾個兄弟便相繼都過來了,一番追問,鬧他更是火大。 “大哥不贊成,究竟是怕解除了婚約失了利,還是為著名聲,怕是未可知!” “欸,都是一家子,說這些話來。小六,怎么這么跟大哥說話?!?/br> “你看小六,我好生來問他怎么回事,他竟是端著里正的派頭訓起我來了!” 你一嘴我一言的,眼看著就要吵起來,黃蔓菁瞧說得越來越不好聽,連忙把桃榆送進去了屋里。 “阿娘……” 桃榆拉著黃蔓菁的衣角:“到底怎么回事???” “你別急,先在屋里好生待著,娘不叫你出來你別出來。你幾個伯伯也是憂心堂兄堂姐,過來想把事情弄清楚,沒有責怪的意思?!?/br> 黃蔓菁寬慰道:“大伙兒都在急躁,親兄弟間說話直,難免沒有輕重,你避著些?!?/br> 桃榆應了一聲:“知道了?!?/br> 黃蔓菁安撫的見狀拍了拍桃榆的手,這才又出去。 初冬的天黑的早,不經意間夜色便已經暗了下來,臥房也變得格外的灰暗。 桃榆心里亂的很,心不在焉的坐到了妝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