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33節
“不礙事,入冬就快要過年了,到時候年節里我吃很多東西,自又會再長些身體?!?/br> 黃引生聞言不由得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身側小哥兒的腦袋:“過去的事情就一直別憋在心里了,往前看?!?/br> “我曉得的?!?/br> 黃引生點點頭,又道:“對了,下個月十五你生辰我怕是不能去村里同你過生辰了,得去外府談一筆藥材生意,來去怎么也得十來日?!?/br> 桃榆吶吶的嘆了口氣:“好吧。不過阿祖不來同我慶生,慶生禮卻不能少,外府帶回的藥材得分我一點?!?/br> 黃引生笑著搖了搖頭:“醫館里的藥材還不夠你拿似的?!?/br> 祖孫倆說笑著從后院里到前堂來,方才進鋪子,就瞧著醫館里側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黃引生尚且還沒瞧清楚逆著光一張側臉都隱匿在灰黑中的人是誰,便見著身旁的小哥兒先快步走了上去。 “霍大哥,你怎么來了?” 霍戍偏頭見著小跑過來的人,眉心微動,人果然是在。 他沖著桃榆抬了抬自己受傷的手。 “這、這是怎的了!” 桃榆見著霍戍寬長的手背上直冒著血,不少已經流進了指縫間,糊的一只大手格外的可怖。 “得快點止血才是!” 黃引生瞧了一眼,便立馬折身從柜臺前取出了醫療箱,正說要替霍戍消毒包扎,自家小哥兒卻從徑直從他手里抱走了箱子。 跑了兩步方才想起自己的不對一般,折身道: “阿祖先幫旁的病人看診吧,我來包扎就成?!?/br> 黃引生眉頭一提。 不過也沒多說什么,眼睛盯著自家哥兒,轉去接待了個老太太。 “霍大哥這邊來吧?!?/br> 霍戍跟著桃榆去了邊角處的一個矮診臺,他劈腿落座在診臺前側,幾乎能把桃榆和診臺全部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下。 診臺方才到他的腰處,坐下人都有些曲不下了,頗有些像是大人坐了小孩子的位置,把地方占的滿滿的滑稽感。 不過這診臺顯然是給桃榆量身定做的,他坐在另一頭高矮剛剛合適。 霍戍擠在位置上不由得眉頭微緊,不過當一雙溫軟的手把他的左手捧了起來,輕輕的用沾了水擦拭去血跡時,一時間又什么不適從都消失殆盡。 “這是怎么弄的???” 桃榆緊緊夾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用棉布擦拭,只怕動作大了些觸到傷口再成二次傷害。 霍戍看著近在咫尺,能清晰瞧見根根濃密睫毛的小哥兒,認真又帶著憂心的神色,不知覺的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很疼么,怎么不說話?” 桃榆清理完血跡,要用酒消毒,少不得要辣得傷口疼,見著霍戍連話都沒應,不免抬起頭。 “沒事?!?/br> 霍戍:“不過是在rou鋪里劃了一刀?!?/br> “你是從喬師傅的鋪子過來的?怪不得傷口都還一直留著血,像是才傷著的?!?/br> 桃榆的眉頭便沒展開過,喋喋不休道:“我見rou鋪的刀總是泛著銀光,定然都很鋒利,用的時候一定要留心些?!?/br> 霍戍不咸不淡的吐了口氣,神色一如平常,言語卻酸:“頭一天學,手笨了些?!?/br> 桃榆聽霍戍這么說,連忙道:“你可千萬別灰心,萬事總是開頭難,手藝活兒嘛,誰一開始就能做得好的,多練幾回也就熟悉了?!?/br> “尤其是屠戶獵戶這種營生,本就門檻高,學起來不易。要是急于求成傷到自己就不值當了。干活兒麻利固然是好,卻也不能趕著快就傷了自己,那不是舍本逐末么?!?/br> 桃榆說著,忽而放低了聲音:“要是喬師傅罵慢你的話,我讓阿祖過去走走,幫你說點好話?!?/br> 霍戍眸子微動,有什么從心間掃過,他徑直看向面前寬慰他的人,從未像此刻一樣難以克制的想要上手捏一捏桃榆的臉。 他收回目光:“嗯?!?/br> 桃榆見他沒有在偃旗息鼓的模樣,才道:“你忍著點疼,我給傷口消毒?!?/br> 他吸了口氣,用棉花沾了酒從霍戍手背上得有他小指長的傷口上來回擦了三遍,松開棉花時,自也才跟著松了口氣。 接著給敷上草藥,一連纏了幾圈布條。 “換藥么?” “換的,過兩日來換一回,等結痂了我這兒有祛疤的膏藥,不會留疤的?!?/br> 桃榆安慰道。 “我不在意留不留疤?!?/br> 話畢,他眉頭忽而緊了一下,道:“你很介意傷疤?” 桃榆迷糊的揚起眉:“姑娘小哥兒愛美,自然介意傷疤的啊。村里不少小姑娘和哥兒都找我討祛疤膏的?!?/br> 霍戍沒應話,眉頭卻更緊了些。 桃榆以為自己捆的太緊了,趕忙又松開重新纏了兩圈。 一頭的黃引生瞧了幾眼兩人的方向,雖是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么,可見自家哥兒一會兒兇巴巴的神色,一會兒又溫言相慰的模樣。 且霍戍竟也任由說教差遣的姿態,兩人全然便是一派熟稔之相。 他不由挑起眉頭。 “好了,可要緊?” 黃引生見包扎好過來放醫藥箱的哥兒,問了一句。 “外傷,就是被刀拉了?!?/br> 桃榆道:“霍大哥就在前頭喬師傅那兒做學徒,頭一天來,這才傷了手?!?/br> 黃引生聞言不由看向霍戍,有些意外道:“尋營生做了?” 桃榆點了點頭。 黃引生捏著自己的胡子贊許道:“這是好事兒啊?!?/br> “去給霍義士倒點茶水?!?/br> 桃榆應了一聲,巴巴兒跑去又給霍戍倒茶。 黃引生正瞧著兩人,身前便遞過來了一張方子。 “黃大夫,按照這個方子拿些藥?!?/br> 黃引生接過人拿來的方子掃了一眼,一邊從身后的藥柜里取藥,一邊道:“張娘子家里有人受了外傷?” “可不是嘛,說來背運,我家那口子前兩日從地方上回來,誰曉得竟在陽橋縣和同州城界上遇見了一批山匪,好似是截殺了一條商隊,走前路過的貨郎都沒得幸免?!?/br> “我家那口子瞧著勢頭不對,連忙躲到了官道下的陡坡上,卻是滑了腳摔到了山下,幸得沒有大礙,就是刮傷了些皮rou?!?/br> 婦人說得膽戰心驚,又直念了幾句老天爺保佑。 此話一出,旁頭等著瞧病的人也探頭說道:“我也是聽說近來外頭不如何太平,今年賦稅漲收,匪患又猖獗了起來,竟敢到州界上撒野了?!?/br> 婦人直搖頭:“橋陽縣今年遭了蝗災,糧食欠收,朝廷的賦稅反倒是還長了起來,日子過不下去的農戶就投了匪。這人一壯起來,能不下山來兇悍么?!?/br> “好在是咱們在州城,這些匪徒當不敢來搶殺?!?/br> “不好說,聽臨河坊的貨郎說還在同州境內見過這幫匪徒,一個個滿臉胡子,看著人就搶,現在臨河坊的都不敢貿然獨自出去了?!?/br> 越說越叫人心里怪不安生的,杞人憂天的老人家便開始碎碎念叨:“眼看著秋收后要進年關,就看著這當兒生意好做一點,這如何叫人過活?!?/br> 桃榆聽得嘴張起來都忘了合,眼睛直直的看著幾人議論的方向,好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回過神來。 同州雖是安定的地方,可三五年間出現點匪徒盜賊也是尋常,州城里燒殺搶掠的事情鮮少發生,可底下地方縣城卻偶事還是能聽說些不安生的事情來。 城里人總會傳,雖也人心惶惶片刻,可到底還是覺得離自己遠,說來不過唏噓一場,火星子沒有落在腳背上,不疼。 桃榆突突跑去了黃引生跟前:“阿祖,聽著大伙兒說得怪嚇人的,不然還是先把藥材生意緩緩去談吧?!?/br> 黃引生敲了一下桃榆的腦袋:“阿祖是去外府城,又不是去小地方。再者若匪徒真敢犯境燒殺搶掠,擾亂進出城的安生,州衙門也不是吃素的?!?/br> “可匪徒都已經出現在同州境內搶掠了,多嚇人??!便是官府有心鏟除,那也總要些時間?!?/br> 黃引生道:“還有些日子,不急,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若是真不太平,就傳信兒過去?!?/br> 桃榆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對了,你今天回不回村里?” 桃榆有點猶豫,回去成,不回也成。 “你若是要回,那便跟霍義士一起走,省得天色晚了回去我也不安心,只怕道上又遇見旁村的看你弱好欺負?!?/br> 黃引生瞧了一眼旁頭氣定神閑喝著茶的人。 桃榆抿了下嘴:“那好吧?!?/br> 黃引生道:“既是說境內也不太平,那回去了這些日子便別一個人往外頭跑?!?/br> 桃榆乖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br> “霍義士,你可要回村?能不能把桃哥兒一并捎帶回去?” 霍戍聞言站起身:“可以?!?/br> 黃引生站在門口,看著自家小哥兒雀躍的跟在高大的霍戍身側,愈發顯得個兒孱弱小只。 “不放心哥兒?” 黃引生聞言搖了搖頭,他得知尤家的事情時,雖有意外,卻又覺情理之中,他倒沒太過遺憾這樁婚事,唯獨憂心小桃子心頭難過邁過去這個坎兒。 不過今日見著人,卻又覺得自己多慮了,桃榆比他想象中要好許多。 藥師道:“只是哥兒和那個北方人一道走不要緊吧?!?/br> “瞧兩人便熟得很了,小桃子樂意著跟他一道?!?/br> 黃引生道:“也好,總是要繼續過?!?/br> 藥師知道黃引生是什么意思:“先生有意給兩人牽線?可只怕紀里正不會答應?!?/br> “答應不答應的看孩子的造化,要是有心再難也能,要是沒有心,臨門一腳的婚事都得作罷?!?/br> 霍戍今天來城里沒牽馬,回去便和桃榆一道坐了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