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26節
桃榆喜歡花茶,一路來還真有些口渴,見此便自安然坐下喝了一杯。 趙盼原本以為霍戍會問他不少話兒的,可霍戍進屋后便不發一言,好似跟個啞人一樣。 他又想同霍戍說話,便主動道:“霍叔,我給你看看我寫的字吧?!?/br> 旋即自便去取了一沓寫過的紙出來。 “夫子前些日子還夸我有些進步了?!?/br> 桃榆在一側嗑著南瓜子,看著霍戍接過紙業瞧著上頭的寫的字,當是看得很認真,但卻遲遲未置一詞。 趙盼立在霍戍身側,見著眉頭微緊的男人,本就無神色之時就已經很嚴肅的面向了,眉頭蹙起更是冷硬,他心里惴惴的,低了些聲音:“霍叔,我寫的不好么?” 霍戍見著幾張紙上寫得一樣的詞句,不太明白既已經學會了寫的字,做什么要寫那么多遍,不是浪費紙么。 正當無從下嘴時,身側湊了過來個帶著點草藥味道的腦袋,瞧了瞧紙業上的字:“嗯,章法美觀,用筆也流暢,筆鋒輕逸。是不錯!” 趙盼眼睛又亮了起來:“桃小叔叔識字?和夫子說的一模一樣!” 桃榆道:“識得,我也讀過好幾年的書?!?/br> 紀氏幾房共同出資請得有夫子專門教授子孫開蒙讀書,原本是只教男孩兒的,可他們一房就他一個崽,他爹說錢都出了沒有不去讀的道理,為此幾房人的孩子不管男孩子女孩子還是小哥兒,通通都一道去學。 有幾個堂兄弟姐妹的嫌讀書乏味,識了字便自躲懶不肯繼續讀了,他倒是覺得有意思,家里沒有反對,也就一直跟著讀了得有七八年,識文斷字文章都略懂一二。 “桃小叔叔真厲害?!?/br> 趙盼道了一句,雖然被桃榆夸獎了,可卻也并沒有太高興。 桃榆見著有點焉兒的趙盼,很理解小孩子的心思,他想和霍戍搭話與他親近,只是他那霍叔本就話少,通常是不會沒話找話來閑聊的。 反正他肅殺著一張臉杵在那兒一句話不談也不會覺著不妥,反倒是叫旁人如坐針氈。 自然,他也體諒在北域上十年戍守的霍戍不通太多文墨。 桃榆同趙盼招了招手,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趙盼頓時便又高興了起來,折身去了屋里。 霍戍看向桃榆:“你同他說什么了?” 桃榆眨了眨眼睛:“我說你霍叔叔大字不識,就別為難他了?!?/br> 霍戍微瞇起眼睛,徐徐吐出兩個字:“我識?!?/br> 桃榆揚起眉頭,沒與霍戍爭辯,反倒是自顧自又嗑起南瓜子來。 須臾,趙盼竟又抱著把弓跑了出來:“霍叔,你會射箭么?” 霍戍接過木弓,用手指彈了一下弦:“會?!?/br> “那太好了,霍叔能不能教教我?” 趙盼笨拙的扯了扯弓弦:“夫子說我年紀也不小了,以后若想在科考場上有所建樹,六藝也得跟上。書塾不大,夫子只教書本上的東西,像是射箭騎馬就得另行自請老師了?!?/br> “幾個舅舅都不會騎馬射箭,娘給我買了一把弓都兩三個月了,我還沒折騰明白?!?/br> 趙盼道:“娘預備給我尋師傅了,只是教騎馬射箭的師傅少,價格也格外的高?!?/br> 桃榆道:“那時下可遇見個免費的了,你霍叔騎馬射箭的本領是上過戰場的,定然比外頭的師傅還厲害?!?/br> 霍戍聞言嘴角不著痕跡的翹起了些弧度,他未置可否,只是斜垂下眸子。 忽而簌的一聲破風響,一根短箭便從敞著的堂屋射了出去,噔的一下,穩穩的扎在了院子里箭靶子上。 趙盼聞聲跑到屋檐下,只見那根自己連射都射不出去的短箭竟然分毫不差的中了靶子中央,甚至還穿透了靶子射進了一半。 那靶子就是個涂抹了色圈的圓簸箕,簡易的掛在衣架子,此時被射中,還在來回的晃動,可見這一箭的力道有多強硬。 他兩眼睜大,呆呆的張著嘴,還是頭一次見著這樣的箭術。 登時覺得外頭見到的騎射師傅也不過如此了,對霍戍更是佩服了起來。 霍戍看著院子里的趙盼道: “你爹的箭術也是我教的,而下再教教你也無妨?!?/br> 北域戰火紛飛,男子自小可以不讀書開蒙,卻不能不習騎射,霍戍進軍營時已經騎射一流,而趙長歲作為南邊以文為主的男子,卻并不會這些。 新兵進營都要學習騎射日日cao練,只是將領教授的始終淺顯草率,他怕趙長歲沒折騰明白很快死了,私下里便再開小灶指點。 那小子鬼精,兩廂加持學東西也快,就是總心軟不射活物,長進的慢,說也說不聽。 后來上了兩回前線,箭術就很好了。 主要是不好的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趙盼聞言,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爹,可卻也流著那個人的血,總還是惦念著的。 “多謝霍叔?!?/br> 霍叔站起身,看了一眼旁頭的紀桃榆,道:“你要學么?” 桃榆猜想霍戍是會騎射的,卻是不想他箭術已經純熟至此,雖是覺得很颯,可自己學的話,那鐵定是沒長這天分。 他連忙擺了擺手:“算了,我弓都拉不開,力氣又小?!?/br> “不學也罷,有人護著就行?!?/br> 桃榆楞了一下,沒太明白霍戍這話的意思。 于是三人在窄小的院子里練了會兒箭,待著吃飯的時候,趙盼已經曉得了怎么拿箭拉弓。 雖然還不能命中靶子,但至少可以把箭給射出去了,小孩子對自己的成就十分高興,還拉著他娘給演示了一通。 在院子里笑說了一陣,幾人才進屋去吃飯。 吳憐荷忙活了一上午準備了一大桌子菜,還特地打了一壺城里的好酒來招待霍戍。 趙盼已經對霍戍沒有了半點生分,跑前跑后的一會兒給霍戍倒酒,一會兒又給霍戍扒螃蟹。 殷勤的宛若霍戍聘買的小工一般,吳憐荷見孩子已經好久沒高興成這樣了,不禁也甚是寬慰。 “霍叔,你下回還能再教我射箭么?” “你能還來城里看我嗎?” 午后,霍戍見著日色變灰,怕要下雨,便準備回去。 趙盼卻是很不舍得人走,一路送著霍戍到了巷子外頭的主街上,直到被吳憐荷拉住不讓他繼續再送了,也還不住的問著霍戍。 也不怪趙盼如此,自小吳憐荷便帶他躲躲藏藏的過日子,見外祖父母和舅舅姑姑的次數都少。 兒時吳憐荷要去坊里做工,他便只一個人在家中,連去巷子里同孩子玩也不行。 他知曉了自家是什么情況后也很懂事,為了不和吳憐荷添麻煩,便是去私塾里讀書了,也未有結交什么朋友,多是獨來獨往。 說到底也還是孩子,霍戍是他爹的袍澤,與之并肩相處過上十年的光景,而今又教他箭,他自是依賴。 “來?!?/br> 霍戍話不多,只應承了一句。 話畢,又看向吳憐荷:“你可打算讓孩子認祖歸宗?!?/br> 吳憐荷看了一眼趙盼,道:“我預備等他考出點名堂來再說,屆時也便沒那么多風言風語了?!?/br> 霍戍點點頭,他同趙盼道:“以后有什么事就來村里找我?!?/br> “好!” 趙盼連忙應承。 霍戍和桃榆這才離開。 “霍叔,我一定好好練箭!” 霍戍聞言回頭,見著趙盼使勁的朝兩人揮著手。 “長歲哥若是在天有靈的話也當放心了,有個這么好的兒子?!?/br> 桃榆道了一聲。 霍戍平視著遠處,他認同桃榆的話。 “也是他娘教導的好?!?/br> 桃榆聞言不由得揚起眸子看了霍戍一眼,意外他竟然會看到吳憐荷的付出,認為是吳憐荷把孩子教好的,而不是什么長歲哥血脈好一系云云。 世間男子能認同女子小哥兒,而不是一味的夸耀男子的功勞,當屬不易了。 他雙手合十拍了下手掌,笑了起來,眼睛彎彎:“我也這么想的?!?/br> 第22章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霍戍遛著馬遠遠跟著回村的牛板車,慢慢悠悠的回村里。 他遠瞧抱著膝蓋坐在板車上的小哥兒,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板車上的人說著話兒,看神色是比早上來時心情要舒暢了些。 見此,他亦眉頭和緩,目光可放向了官道旁的曠野上。 霍戍今天去馬廄里取馬的時候,見著馬廄里竟然還寄放著一匹矯健的馬,看神形,當也是戰馬。 聽馬夫說馬匹是前線返鄉士兵的馬,霍戍問了一嘴是從哪里返鄉的,馬夫卻又說不明白。 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前線回來的不一定是北域,也可能是旁的邊關。 再者,即便是從北域回來的士兵,偌大的軍營千軍萬馬,也不一定是相熟的人。 他鄉遇故知固然是好,只是難得。 霍戍收回目光,想著還是快些尋個事兒做安定下來才是。 正當他出神之際,前頭忽而一陣喧嚷。 “哎呀,險些跌我一跤?!?/br> “張師傅,你這牛咋回事嘛,好好的往溝里走,時下車轱轆都給卡在了溝里,這倒中不當的,離村子還好遠一截路,我們可就不給錢了?!?/br> 桃榆今兒轉悠了一上午,上了牛車一顛一晃的,累了一上午有點子犯困。 正暈暈乎乎的想要瞇一會兒,忽然牛車一個趔趄,板車車轱轆直接跌進了溝里,他正巧坐在板車的尾巴上,一下子便從車上滑了下去。 好在是沒有落進溝里,卻是也跪趴在了土泥官道上。 他像一團揉軟的面啪嘰摔在了地上,雖然地面距離板車并不高,可于而言卻也簡直是場災難,登時膝蓋和撐著地的手掌心便傳來了刺骨的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