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妾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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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李員外家的jiejie倒是偷抹過她娘親的口脂,但知知做不出來這種事,所以只是偷偷向往著,向往著及笄那天,也可以紅妝粉黛地描畫。 可盼了幾年,真到了及笄之年,一夏的蛙鳴蟬燥聲都如約而至,爹娘卻缺席了。 除了朝露jiejie親手給知知下的一碗陽春面,知知什么也沒收到,自然也不會有一盒企盼了久久的口脂。 好在,陽春面里加了鹵子和蔥,知知吃著就不覺得心酸心苦了,這還是朝露jiejie和廚房的人磨破了嘴皮子,他們才同意她動用灶火的。 其實知知最難過的不是見不到爹娘,而是他們,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飽受磋磨。 若是他們能好好的,即便錯過了她的及笄也沒關系,錯過她往后的小半生,也沒關系…… 知知被半顆淚燙了眼,好一會兒,才用嫩的削蔥似的指尖輕輕攀上蕭弗的袖子,拽著很小幅地晃了兩下:“別惱知知了,之前是知知想岔了?!?/br> 這樣打圓場的場面話,知知本是不會說的,可真的到了求和的時候,說起來一點也不難。 即便從這句以后,她再不是罪婢知知,也再不能做回沈家的小千金,只是攝政王殿下的籠中小雀,所有之物,這都不難的。 蕭弗見她要哭不哭的樣子,好似他是逼良家子當了伎。 用下劣的手段去逼一個小姑娘就范,他還真不至如此。 可那雙淚盈盈的美目再張抬的時候,蕭弗那句到此為止卡在喉中,一點也不想說了。 他忽想知道,他若不開口,她打算怎么辦? 是對著他梨花帶雨地嬌啼弱哭,還是羞憤無望地再度離去? 蕭弗一刻沒表態,知知當然一刻不得安心。 她知道事不過三,這一次再開罪殿下,殿下還會給她機會嗎? 知知唯有故技重施,仰唇而上,向蕭弗的下巴上,附著去柔軟得不可思議的絳珠。 此身無所有,連她自己,也不再是她的了。 蕭弗的下巴刮得干凈,沒多少胡子的青茬,但碰到這樣的至柔至綿之物,還是顯得糙礪了。 知知很快退回原地,抿了抿唇,想抿去殘存的觸感。 她已表完決心,見蕭弗這會兒也穩穩當當消受了,沒推開她,這才把一顆心妥善地放回了肚子里。 看來殿下原諒她了,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可蕭弗怎么可能允許? 知知今日穿的是最普通的青布衫子,秋衣自不可能有多輕薄,重重疊疊的,可身上玲瓏的弧度還是被勾勒得一覽無遺。 蕭弗將杯子放在案上,手握上了她的腰線。 知知的眼前一下子昏昏曖曖,整個人浸沐在蠻橫的暖熱之中。 再笨的人對危險也不是完全木然的。知知慌忙提醒:“茶杯……連嬤嬤還在外面?!?/br> 這話結結巴巴,但意思很明顯,連嬤嬤還候在外面,等著驗看。 知知的本意是借此離去,可蕭弗卻不這么想。 他的手自她身側滑下,二人重新分離。 蕭弗喊了一聲江天,江天便推門而入,只很有眼色地避開了屋子中的二人不看。 江天是習武的粗人,規矩倒不算有多周到,可他是臉皮粗厚無妨,卻怕知知姑娘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殿下說過,知知姑娘臉皮薄,讓他跟著的時候離遠一點。 知知便聽見蕭弗說:“東西交給連嬤嬤,誰也別放進來?!?/br> 江天應了一聲。 知知進來的時候江天就在外頭看著,自知道她捧了什么東西進來,當即會意,快速收拾了案上的杯盞漆盤就出去了。 外頭呢,打從殿下喊了江天一聲,連嬤嬤就一個勁翹首瞻看著,怕是知知的侍奉出了什么差池,殿下發了怒,此行適得其反。 “殿下這都喝完了?知知呢?” 江天把東西一遞,連嬤嬤忙揣實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知知出來,便問江天。 江天一向不搭理殿下指令之外的人,搖頭之后,就靠著門閉目養神了。 獨留連嬤嬤心里七上八下,一會兒生起希望,覺得殿下多留知知是件好事,一會兒又氣惱于知知是個蠻笨不化的榆木疙瘩,能有什么好事? 直到書齋內,傳來軟媚破碎的一聲嚶吟…… 知知沒想過,連呼吸也可以教人攫奪去。 原本她長這么大,從前最親昵無間的就是兩個伺候她的丫頭,和她年歲相仿,吃的玩的都湊的到一出去,知知把她們當姐妹看。進了王府之后,換了身份,自己做了丫頭,就屬和朝露jiejie關系最近,總要親親熱熱挽著手同來同去,晚上還挨在一起說話。 可從來沒有誰,用嘴碰過她的嘴…… 這擁抱之外、更甚于擁抱的貼近,讓知知驟然腦中一白。 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暈暈然不知西東。 回想起剛才,殿下不過問了她一句:“茶,好喝嗎?” 雖然茶配制的不好,就是知知的不是,可她還是老實交代了,說那茶太過苦口。 蕭弗卻不以為意,不信她似的,低聲道:“我嘗嘗?!?/br> 沒等知知弄清楚整整一盞茶都教她飲盡了,被江天端出去了,殿下還要怎么嘗。 她才剛張了張口,殿下就傾身而下。 知知的腳想要往后退,可腰臀都在蕭弗掌中。 知知的頭想要低垂去,他的另一手卻托住了她的發髻。 沒有簪環的后髻,一點也不會扎手,處處都是蕭弗可以下手的地方。 她整個人,都在他掌握中了…… 颯颯的金聲擦過窗紗,知知的神識也被這風吹卷,她好像成了一灘流走的春水,偏偏蕭弗的手還要將這春水揉圓搓扁,捏出個形狀來。 就在知知喘不上氣的時候,殿下終于大發慈悲退開,順道扶了把站不穩的她。 “入循崇之前,你有反悔之機,為救父獻身相挑之時,亦有脫逃機會,我令你穿衣出去當夜,則已是第三次。而今,知知,” 他那樣鄭重地喊她的名字:“沈香知,你要記得,走進來的是你,先湊上來的,也是你?!?/br> 知知很少聽惜字如金的殿下說這樣一長串話,正不解其意,蕭弗卻又驀然把她攔腰橫抱。 抱著發懵的她徑往屋內走去。 知知看見,那是床榻的方向…… 第16章 授受 今日蕭弗沒去宮里,大約是連上朝也沒去的,穿的不是冕服,只是家常燕居的尋常衫衣。 襟口邊緣,繡著知知斷然繡不出的高深錦紋,針腳細密。 就那樣,隨著他的一抱,抵入她霧氣蒙蒙的眼。 知知又聞到了,殿下身上清冽如雪后青松的氣息,但和上次不同,殿下將她放在榻上之后,卻抓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衣帶上。 “幫我?!彼谒叺偷蛦〉匕l號施令。 青天白日,晌午都還未至,知知不懂,殿下為何要她為他寬衣。 難道這就是朝露jiejie說的……同赴床榻? 但她還是照做了。 然后就那樣跪坐在榻上,顫顫巍巍地問:“殿下?” 像是征詢他,在做什么,又像是催促,問他下一步要如何。 也是至此,蕭弗才恍然發覺,她分明什么都不懂。 可這樣無辜的催請,足以讓任何男人,燎起火勢。 他從未如此惜憐,一遍遍撫過她的鬢絲,似安撫,也似獎賞。 “你是自己來,還是我來?” 而后帳幄垂落,素淡的裙釵一件接一件件被一只痩勁、骨節錚錚的手棄擲帳外,柔柔垮垮地堆了滿地。 敗絮都已剝落,便見遺世的珍珠,璀麗夸艷得難以形容。 霎然間,那嬌媚的白雪無所依憑,唯有瑟瑟輕抖著,抱臂望向他。 只在余隙間,隱約可窺玉山的柔浪與雪心的嫣紅。 他一點點打開她的兩臂,與她交指相扣。 直到細腕上的玉鐲晃晃蕩蕩,直到她再無一點硬骨。 也不知多久,知知終于在蕭弗不斷的動作間找回一點清明,看見他眼底的瘋狠與癡眷,她才領悟朝露jiejie那句話的精髓所在。 知知也才明白,她一直以為的相抱、相親,那都是遠遠不夠的…… 而那時,她早已哭了個遍,求了個遍。 “哭什么,不是你招惹我的?” “忍、忍不住?!?/br> 蕭弗笑了。 便在他興意饜足,瞧上去心情大好的時候,她才敢檀櫻稍張,怯怯問他:“原本中秋,我想去見我阿爹的……殿下若要納知知,可否寬限知知幾日,在那之后?!?/br> 蕭弗聽來,那聲音有氣無力的,卻正要賴他的手筆。 她不愿做他的妾,是怕她阿爹不高興。只再推遲幾日,他倒并非不能體諒。 “好?!笔捀ッ念^,看著知知眼角嬌倩的哭紅,想起另一樁要與她商量的事,“母親想讓朝露來侍奉你,你若同意,明日便可?!?/br> 朝露jiejie……? 乍聽見要朝露jiejie來伺候她,知知心里堵得慌。 但知知和朝露都是罪女,即便差事再出挑,在主家面前再得臉,也當不成什么一等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