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要做回我最耀眼的小狗!
沉栩按下電梯。 “好了…就送到這里吧!” 她從不會在醫院停留太久,這是她噩夢中最常出現的場景。 那些夢大抵都相似,走廊錯綜復雜,樓梯拼湊移動,來往的人佝僂著身體,愁眉苦臉。小小的她迷失其間,時不時聽到病人呻吟,但聞不見消毒水的味道。 顧曉閣會在天臺上,停留在某個角落,夜風吹得她白衣獵獵作響。 她總是望著遠山,偶爾也會回過頭,看沉栩一眼,眼神冰冷,像不認識那樣。 隨即側過身,墜落。 通常她消失在視野里那瞬間,沉栩就會因心跳空懸而驚醒。 ?!?/br> 電梯門緩緩打開,沉栩剛要低頭往里走,感覺身側的韓舟搖晃了下。 她當即停下,抓住他,緊張地問:“怎么了?” 韓舟扶額,退到窗戶邊,像是被抽走了幾根骨頭:“呃…有點頭暈……” 可按照診斷,不應當再有這類情況出現? 沉栩扶穩他,看向住院部醫生值班室:“你的主治大夫今天在,我們去看?!?/br> 韓舟順勢蹭進她懷里,嘟嘟囔囔:“不用,讓我靠一會?!?/br> 電梯關門走了。 “……” 剛才還沒骨頭一樣的韓舟,依偎過來時,卻只有很輕的分量。沉栩立刻意識到有人在裝病撒嬌,但她沒有戳穿,還摸摸他后背。 臨近探視結束時間,陪護家屬們陸續來電梯附近,有人壓低聲音,也不知是不是在議論相擁著的他們。 沉栩破天荒感到一絲羞恥,悄然把臉埋進他寬闊的肩。 路人走走停停,只有他們兩個,像被時間遺忘了似的,一動不動,依靠著彼此。 沉栩悶笑:“都八趟電梯過去了,你還準備‘暈’多久?”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你……”韓舟仍是不撒手,甚至故意壓了點重量過去,幾乎要把人咚在墻壁上。 “我只是去集訓……”沉栩無奈。 大導要求會比較嚴格,電影開拍前全體集訓,演文工團員,身材要管理、氣質要調整,舞蹈、器樂也都得訓練。 但封閉,又不是禁閉,訓練營人也不少,總是能對外聯系、偶爾請個假的。 她沒有再給他上鎖,也不舍得鎖著他了,“我跟你不一樣,我會看手機的!” “兩個多月,總覺得我要瘋了?!表n舟越想越擔心,深吸一口氣,“要是你喜歡上別的小狗怎么辦,那些熱情的、年輕的、可愛的……” “那只能給你一筆分手費咯?!背凌蚧?。 “???”韓舟松開懷抱,一臉震驚! 沉栩輕輕撇了下嘴:“你敢想,我就敢做,來說說,打算要多少?” 韓舟告饒:“不想了,不想了……” 演員之間本就是聚少離多,韓舟也要接新的劇,無論是醫療、諜戰或是別的什么。更別提紅起來,工作邀約不斷,連睡覺的時間都得壓縮到極限。 想要長長久久,這個坎,必須過。 沉栩讓韓舟叫元寶回來,或者向公司申請一位專職助理,經驗豐富、有責任心那種。 雖然罪魁禍首再也起不了風浪,沉栩還是覺得后怕,要是那天撲空,他一個人該怎么辦?韓舟腦子里除了戲就是她,又容易相信別人,真的很怕他被騙! 韓舟搓搓手上的戒指,猶豫:“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做,習慣了,有助理在,很多事反而不方便……” 沉栩挑眉,質問:“還想不想當大明星?” 小狗挺胸:“當然!” 沉栩開始教育:“哪個大明星不是前呼后擁?你要習慣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br> 她擼擼他頸側不存在的項圈,“要做回我最耀眼的小狗!” 韓舟黑白分明的眼睛亮起來,臉頰讓笑意推開一道淺弧,雖然不懂沉栩為什么要用‘做回’,他還是大聲答應:“好!我要做最耀眼的小狗,這樣才能配得上你!” 沉栩連忙捂住他嘴,看向四周:“低聲些——” 她也不知道臉為什么會發燒,感覺訓狗中,突然被狗狗反玩了羞恥play,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或許,也有他悄悄舔了她掌心的緣故。 - 有了新線索,調查歐陽盈又添新方向。 歐陽盈履歷簡單,動線清晰,進顧家后低調得體,孩子隔代傳,面容像極了弘盛奠基人老顧。但能硬擠進這個家的,絕非什么善茬,一眼看不出破綻,只說明尤擅偽裝。 歐陽盈有持續微調、醫美的習慣,和五年前的自己都已不大相同,與再早之前更是判若兩人。 或許在某一刻,她也曾真正地脫胎換骨。 沉栩開始集訓前,建議傅宴禎重查歐陽盈的人生節點,何時更換過生活環境,以及身邊是否出過極端事件。 暫時還沒突破性進展。 沉栩訓練完臉色緋紅,蹭蹭鬢角的汗,一邊在舞蹈房繼續壓腿,一邊腹誹傅宴禎沒點效率! 跟沉栩同宿舍的女演員拍拍她背,打了個招呼。 今天是放縱餐日,有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女孩子準備去大吃一頓,沉栩從來不參與。 “你那個小男友,今天還沒打電話來?”室友隨口調笑,鏡子里的臉也像紅蘋果。 沉栩說那是自己的小狗,就被當作年輕男孩了。她也不想多做解釋,韓舟在這方面,的確像只小奶狗一樣粘人。 訓練營里都是年輕漂亮的女生,很少有單身,還有內部現談的,大家見怪不怪。 其他人在門口喊人,室友跟她道別:“餓死了!我走了我走了——” 舞蹈房里很快安靜下來。 沉栩看著鏡墻里的自己…她從小就習慣枯燥,但不意味著能一直忍受孤獨,她也會時不時想韓舟。 韓舟成功進了醫療劇那個組,有點可惜,開機時沒能跟他一起慶祝。 主要拍攝地包含k省省會,正是沉栩長大的地方。 他一但開始工作,每天都會充滿活力,還抽空去她以前的學校門口打了卡,搞得她腳趾摳地! 韓舟提醒她,和一群舞蹈生在一起訓練,跟不上正常,別太拼,容易受傷。 沉栩小時候被關在那幢別墅里,什么都學,也很期待上課,因為會有人和她說話。她芭蕾、民族舞都有基礎,這次的角色,主要就拉拉手風琴,舞看得過眼就行。 韓舟聽了又有些難過,說如果當時就能遇見她多好,他一定要帶她在田野里吹著風、跑個夠! 沉栩回,其實現在也可以帶她跑…… 電影劇本未公布,只有大致背景,女主和部分重要角色懸而未定。導演組還在觀察中,讓這些女孩們釋放天性,訓練營里,其實都算競爭關系。 她們都在當自己的“主角”,很主動地去適應時代背景,逐漸有了些架勢。 角色早已定好的沉栩,反而格格不入,她也不知自己是不喜歡那些審視的目光,還是單純討厭這種沉青山會喜歡的故事。 沉青山年輕有為,在同級別里,永遠是最儒雅清俊、又政績斐然的那一個。他一路平步青云,中年調任k省準備大展拳腳,卻因為站錯隊,輾轉止步不前。 郁郁不得志時,最容易懷念青春,懷念那種旺盛的生命力,和曾經一往無前的自己。 他在拍賣會上,對顧曉閣一見傾心,是因為她很像當年文工團的白月光。她以為的真愛,其實出自于錯位的補償,連最初那份青睞,都只因似是故人來…… 但她本人不得而知。 至死,她都活在自己編織的,獨一無二、卻難沖破世俗的美夢里,不愿醒來。 如果非要選一個,沉栩更愿意去演顧曉閣會喜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