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郵件
失去手機,韓舟暫時和外部世界斷開鏈接。 當然也不用去回應別人,只需要像只小狗一樣,依賴著沉栩,就算和主人分開、走散了,乖乖等在原地就好。 他喜歡這種純粹的生活。 于是拖拖拉拉,想要體驗久一些。 “拿著?!背凌蛉咏o他試讀劇本,“回去快點補卡啊——” 新劇本是諜戰,導演組看過韓舟試鏡其他劇的資料,主動來尋求合作。 韓舟一直對這類題材感興趣,男主是數學家,總感覺演了,就能離沉栩的生活又近些,最近都在積極等待劇本出爐。他緩過勁來,第一件事,就是在沉栩設備上登錄工作郵箱,那個郵箱他用很多年了,收到郵件,就激動地拜托她印出來。 韓舟現在一臉滿足,比拿到新玩具的狗狗還幸福:“不想補了……” 沉栩點點他額側:“你再把我當助理使喚一個試試看呢?” 韓舟嘶了一聲,捂起紗布,皺臉,苦兮兮的。 “別演了——”沉栩捏他臉頰,“我戳的是膠帶那部分!” 唉,看來她不喜歡這種生活! - 回到α市,韓舟先被送進醫院。 他自我感覺還行,最多偶發頭暈,養養就好,但沉栩要求他去住幾天院,做些全面檢查。 幾日后下午,沉栩到醫院來看他,出電梯一拐,就被迎面而來的小東西撞了下! “……” 她正在和經紀人通話,回了句“辦妥就行”,就掛斷,低頭去看那個小娃娃,是個女孩,四五歲,單眼皮,有點蒜頭鼻,扎著雙馬尾,皮膚比較黑。 沉小姐刻薄被動大爆發,立刻做出點評—— 一個丑孩子。 其實并不丑的娃娃也被撞懵了,揉揉腦袋,抱歉地鞠躬:“jiejie對不起?!?/br> 聲音還挺甜。 好吧,一個還算有禮貌的丑孩子。 沉栩冷臉提醒:“不要在走廊里亂跑?!?/br> 她調整甜品袋,小蛋糕的草莓都被撞歪了!算了,她大人不記“小人”過! 韓舟那個單間,在走廊深處。 推開門,來探訪的陳思情和韓舟一齊看過來。床頭擺放有花籃,還有好幾種水果,陳思情拿著顆蘋果在削,臉上愁云還沒散去。 沉栩跟她招呼了一聲,調笑韓舟:“混得可以,女明星親自給你削蘋果!” 韓舟靦腆地笑笑:“小豆子想吃,我跟著沾光?!?/br> 沉栩聽小豆子來了,很驚喜,思情也立刻撥電話,叫保姆帶孩子回來。 韓舟靠坐在床頭,頭發剪短不少,藍白條紋住院服襯得人格外清爽。他乖乖匯報了做過的檢查,以及診斷結果—— 運氣還行,那種烈性藥,若再多服下一些,持續處于興奮狀態,甚至可能猝死。不過最多72小時就能徹底排出體外,不用擔心后續傷害,現在早都超過時間了。 醫生說再觀察一兩天,就可以出院,只是建議回去后,繼續臥床靜養一段時間。 沉栩坐在床邊,認真聽著。 思情削完皮,直搖頭,無辜的蘋果被她怒砍八瓣:“還好處理得及時,不然小秋臉上要留疤,那個天殺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韓舟連忙寬慰:“算了,最終也沒出什么事?!?/br> 他不想那些沉底的淤泥被攪上來。 沉栩看著韓舟細密的眼睫,隨聲附和:“嗯,他說算了,那就算了?!?/br> 陳思情遞果盤過去:“你們兩個,真是圣人一樣的好脾氣?!?/br> 陳思情更清楚,david手里大概還有能威脅到韓舟的把柄。要是金盆洗手前的紫宸互娛,肯定有手段,現在都上岸了,大家明面上都是正經生意,一不小心,容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相安無事,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 沉栩給韓舟喂蘋果,他吃了一口,笑瞇瞇岔開話題:“這個脆甜脆甜的……” 門吱呀一響,小豆子從門縫里鉆進來,大叫:“媽咪,秋叔叔!我的蘋果呢——” 接著她一愣,和沉栩大眼瞪小眼,“額,是jiejie,jiejie好!” “原來你就是小豆子?”沉栩坐直些,抱著胳膊,挑起一側眉,“你剛剛撞壞我的蛋糕,現在,我要找你媽咪算賬了!” 算賬的結果就是,陳思情當著小豆子的面進行賠償,給“兇神惡煞的沉jiejie”轉去買蛋糕的“巨款”,并對小朋友進行批評教育,懲罰她吃掉蛋糕。 小豆子默默吃著奶油,反思錯誤,有點喪,像一朵黑不溜秋的蘑菇。 “但是這個蛋糕,它挺好吃的?!?/br> 她都吃到鼻子上了,認真點評,感覺哪里有點怪,這么好吃,不太像是懲罰。 三個人大人憋笑。 沉栩得意:“當然,這是專門給你小秋叔叔挑的?!?/br> 小豆子警覺,停下叉子:“那叔叔吃什么…?” 韓舟一臉遺憾,委屈。 沉栩笑:“還知道關心他呢?沒事,jiejie下次再給他買?!?/br> 小豆子負罪感登時減輕:“小秋叔叔,你把蘋果全部吃掉吧,‘每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陳思情挼挼娃頭。 她是臨時跟劇組請假,帶小豆子探望過韓舟,就匆匆告辭。 沉栩還是決定多管一下閑事,告訴韓舟,她撞見小豆子的時候,是沒有大人緊跟著的。得提醒思情,叫這個保姆多上點心,不行就換掉。 雖然之前那些站不住腳的離譜緋聞,已經隨時間被拋諸腦后,但難保不會有有心人,繼續盯著思情。 說到這里,韓舟語氣惋惜:“她最終順水推舟,帶小豆子回國,是想等雅琳出現……” 她們分手并不愉快,雅琳小一些,不懂思情的難處和苦心。思情傷了她,對此始終愧疚,再見,雅琳又太狼狽,還沒有機會說清,她就突然離開。 陳思情看著就是性情中人,這樣的人往往也癡,容易被一段感情困住許久。 沉栩不免想,另一位能將親生骨rou就這般丟棄,必然狠絕至極,卻不會像是什么會念舊情的人。 她嘆息:“孩子的父親是誰,你們毫無頭緒嗎?” 韓舟垂下眼簾,緩慢搖搖頭。 “算了,這也是別人的蘭因絮果?!背凌蚩聪虼巴?,“貿然介入,恐有災殃?!?/br> 兩人的手機同時有軟件通知響。 沉栩去查看,韓舟還沒動。 一查發現,是韓舟郵箱沒從她這里退掉,沉栩提了句,他問誰發的。 “看尾綴,是天悅的人?”沉栩快速瀏覽,嘟嘟囔囔,“竟然還敢sao擾你……” 韓舟突然抽氣,抓住她手腕:“你別看!” 他握得太重了,沉栩一蹙眉,他又松開手,改口,“……別信?!?/br> “好,不信?!背凌蚴疽馑灰o張,“是個什么秋發的,我看看,他還想干什么?” 日前,天悅所在那棟寫字樓誤報火警。全體人員自安全通道緊急撤離期間,天悅老總意外跌落臺階,遭慌亂人群踩踏。 人沒死,但摔了個高位截癱,加上頭部嚴重受傷,昏迷至今未醒,大概率要成植物人。 “小秋”沒有韓舟的聯系方式,是從迪哥郵箱記錄里,翻出來了地址。 無論這場意外是不是因韓舟而起,“小秋”現在都自由不少,再也不用做誰的替身,也愿意重新回答韓舟之前的提問。 他做了迪哥情人兩年,其實見過照片上那位小股東,唯一清楚的是,那個女人蹲過半年監獄,是迪哥“撈”她出來的。 屋里只剩輕輕的風聲。 韓舟也在讀郵件,之后就不出聲了,臉色愈發沉重。 “危機四伏,你還有心情打聽歐陽盈……?”沉栩扶額,嘆息,“我的事不用你cao心,我會自己去查?!?/br> 韓舟望向她虎晶一樣的眼睛,眼尾輕輕抽了下:“是你做的?” “什么?”沒頭沒腦的,沉栩茫然了一瞬。 “是你找的人……”韓舟有一絲驚恐,不可置信,“‘教訓’他?” 沉栩胸口振了下,輕哂,沒有正面回答:“那是他罪有應得?!?/br> 她原本的要求,是踏爛那畜牲腦袋,死了最好,現在也差不多,反正他永遠也開不了口了。 韓舟聽完猛地起身貼近,再次捉住她手腕:“不要,不要變成那種人……” 沉栩視線掃過那揪心的表情,毫無波動。 她是從未動用“特權”做過什么惡事,這大抵也不算惡事。但非常規之事,只能靠非常規途徑解決,賤畜敢傷她的小狗,是嫌命太長。 她略歪了下脖子,問:“哪種人?” 韓舟更確認這就是她的手筆,搖搖頭,幾乎要發抖:“不要動‘私刑’,不要為了我,去踐踏別人……” 她應該是高貴、優雅的,安坐在象牙塔里,風雪不染。 沉栩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回避,而是去按住他兩側肩膀:“可我不做,你只會說‘算了’?!?/br> 不能就這么算了。 她眼睛緩慢眨了下,“你會因此討厭我么?” 會因此害怕么? 韓舟咬緊下唇,偏開臉,頹然:“……是我把你帶進泥潭里來了?!?/br> 他繼續試著勸她不要再這么沖動,甚至舉了個例子,說知道一名紈绔大少,其父是公安廳副廳長,在當地只手遮天。 少爺終日縱著一群走狗,欺男霸女取樂,幾乎無惡不作。等其父倒臺清算,他手下那群猢猻,全部上了通緝名單,大部分已被緝拿歸案。 紈绔從不親自動手,因此僥幸漏網,但也從此銷聲匿跡,自然是過得很狼狽。 越過規則行事,容易引火燒身! 韓舟表情嚴肅,沉栩安安靜靜聽完,忽然眨眨眼睛,親他一下,把人親懵了。 “沉栩,我很認真的……那樣的高官都自身難保!”他已經有點生氣,強調,“我是在擔心你!” “我知道啊……”沉栩笑笑,蹭蹭自家小狗的腦袋,“總之,這就是一場‘意外’,放心吧?!?/br> 紫宸那幫人手腳干凈得很,不圖財,單純想封口,絕對不會留下痕跡。 沉栩聳肩,“而且,一個副廳,也算不上什么高官……” “那些家伙啊,一個個,都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又抱住他,使勁擼擼他后背,答應以后再有什么問題,都用常規途徑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