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7節
鮮香是這種鰲蝦給他的第一印象,雖然沒有上輩子麻辣小龍蝦那么豐富濃厚的佐料,但這種本土鰲蝦本身的rou質也比小龍蝦細膩緊實,美中不足的是茱萸帶給人的第一口感是辛辣,而非辣椒的純辣,紫蘇葉的風味也和青椒洋蔥或者花椒等物有差距,但在有限條件下能做成這樣,已經著實令人驚喜了。 雖然非要說不足的話可以說出一大堆,但這已經是這具身體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葉崢也不挑剔,一口接一口吃得噴香。 云清也是,這蝲蛄的味道仿佛有魔力,令人吃了一只還想吃,根本停不下來。 這可怎么說呢,別說大啟朝沒吃過什么好東西的云清,就算在物產豐富的現代社會,小龍蝦也是令人無法抗拒的食物啊。 第8章 就著窩窩頭,云清和葉崢一口氣干掉半盆,這才緩了下來。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默契地不提剛才餓狼撲食般的吃相,給彼此留點面子。 云清這時才有空夸獎他:“你竟然有此等廚藝,能將這難以入口的蝲蛄做得這般好吃,怕是鎮上的吃食館子都不如,是從前在家的時候學的嗎?!?/br> 怎么可能呢,葉崢搖頭:“我那個家你也知道,哥嫂都不是好相與的,哪能縱容我浪費如此多的油鹽調料,我這也是偶然看到一本廚藝書上寫了幾種烹飪方法,隨便記下來的?!?/br> 云清這才想起,眼前的葉崢還是個讀書人,正經過了童生試的,他說是書上看來的,必定錯不了。 “阿崢天生聰慧?!痹魄灞頁P他。 “哪里是我聰慧,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被心上人夸獎,葉崢難得有點小羞澀:“從前也沒有機會試驗,說起來還是清哥兒容我胡鬧,我才得以一試,這都是清哥兒讓我知道我還有這份手藝呢!” 云清聽得嘴角上揚,心情好極了。 趁此機會,葉崢提議:“既然吃飽了,我們去給爹娘送飯吧!” 葉崢既有這份心,云清自然不好攔他,再說葉崢想著二老是好事。 葉崢又道:“爹娘勞作了一上午,身上手上必定沾泥,剝起這鰲蝦殼來相當不方便,清哥兒,我們為人子女的,替爹娘將蝦殼剝了吧?!?/br> 云清雖然覺得這殼沒啥不好剝的,爹娘也沒那么嬌氣,但這種小事他自是樂意做的。 二人將蝦頭取下放入碗中,又將蝦尾上的rou剝出,浸入湯汁里泡著。 一陣忙碌后,帶著兩碗蓋著厚厚鰲蝦rou和汁的鄉土版雜糧“蓋澆飯”出門給爹娘送午餐去了。 地頭上,云家父母忙碌了一上午,太陽最高的時候,肚子里也咕咕叫起來,勤勞的云家父母這才放下水桶和鋤頭,到陰涼地兒坐下歇會兒。 云羅氏凈了手,從籃子里取出早上帶來的干糧窩頭,掰了一塊分給云爹。 隔壁田地的老李頭也在吃飯,油香味一陣陣往這里飄。 老李頭的二媳婦娘家有個哥哥是在鎮上飯館做工的,沾著老二媳婦的光,老李頭家時常能從飯館子里帶點剩飯剩菜回來,這些剩飯剩菜倒也不是客人吃剩下的,只是偶爾飯館煮多了或者琢磨新菜,那些菜自然不好賣給客人吃,飯館的做工的人就時常能帶點回來分給家里人吃。 老李頭今天帶的就是飯館里的菜,有一個rou片炒腌蘿卜,還有一個大雞翅膀。 這腌蘿卜雖然燉得爛黃,老李頭一點不嫌棄,里頭到底還有rou片不是,飯館里的菜那油水自然是足,用料也扎實,那農家飯菜可是比不了的! 老李頭邊吃邊看云家爹娘,見他們只能苦哈哈地嚼干糧,一對比自己的飯食,心里立刻升起巨大的優越感。 “我說云老弟啊?!?/br> 老李頭砸吧著嘴開口了,語氣帶了點居高臨下:“這農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這天天嚼干糧人可支撐不下去,也叫弟妹跟著一起受苦不是?” 云爹倒是沒有多想,干糧也是糧,他吃得津津有味:“有干糧吃已經是好日子了,荒年的時候連草根樹皮啃沒的日子也有?!?/br> 本來就是,村人忙起來的時候誰有功夫做飯,還不是都啃干糧,這老李頭的二小子沒成親前還不是一樣吃干糧,現在沾著兒媳光才吃上兩頓剩菜,話里話外就看不上吃干糧的了,最好那飯館里天天有剩飯剩菜給他吃哦。 老李頭還想說什么,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輕快的叫聲:“爹娘,我們給您二老送飯來了!” 老李頭尋聲望去,那聲音清亮,像只輕快的鳥一樣撲簌簌飛來的,不是那三棍子打不出悶屁來的葉家小子是誰? 還有他身后跟著,穩穩托著食籃的,正是這云獵戶家的哥兒,叫云清的。 老李頭先前去了一趟鄰村,回來才聽人說這云家找到上門哥婿了,老李頭開始還有些不以為意,那云家哥兒長得根本就不像哥兒,還有人愿意入贅?就入贅了,肯定也是那等懶漢二流子一類的,這入贅的小子,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能是個什么好的。 后來聽說是云家九歲中童生的那個,老李頭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鋸了嘴的葫蘆,病秧子白面團兒。 叫老李頭說,中童生有個屁用,平日里見了人連句囫圇話都不會說,性子也任人搓圓捏扁,還不如他幾個兒子,大字不識,好歹給娶回來幾房媳婦,生了孫子。 不過這軟綿綿的葉小子,倒正和云家那個男相的哥兒絕配,想到這里,老李頭還哈哈大笑過一場,現在一看,這葉小子怎么變了個人似的? 云爹云娘這時也看過去,見是自家的哥兒哥婿,忙站起來去迎:“怎么還送飯來了?我和你爹帶了干糧的,管飽?!?/br> 葉崢仗著年紀小,眨巴著黑葡萄大眼看過去:“娘,我和清哥兒在家待得無聊,怪想你們的,清哥兒又說你們在地頭吃干糧,我和清哥兒就自作主張給你們送飯來了,娘你不會怪我們不說一聲就來吧?” “不怪不怪,哪能怪你啊,走一路累壞了吧,過來娘這里坐,娘給你掃個大石頭?!?/br> 說完,牽起葉崢嫩呼呼的小手,果真給他掃了一塊干干凈凈的大石頭,叫他坐下歇歇腳。 葉崢甜甜一笑:“謝謝娘,娘不用管我,快去和爹一起吃飯吧,餓壞了我和清哥兒可是要心疼的?!?/br> “哎,好,娘馬上去?!?/br> 云羅氏被他哄得喜笑顏開,正要往云清處走。 沒走幾步忽然僵住,和云老爹對視一眼,眼里均有點無奈的意思,雖然為娘的不好說自家小孩,但不是她這個做娘的嫌棄,實在是清哥兒的手藝令人頭大,她都和當家的帶了干糧避出來了,還沒躲開清哥兒的一頓飯。 但這都送到面前了,也是孩子懂事兒,做爹娘的總不好連這個面子也不給。 這時候云清已經走到云老爹身邊,云爹朝云羅氏招手,意思老婆子有難同當,云羅氏只好咬咬牙走過去。 云清也注意到爹娘的眉眼官司,當做沒看到,手卻一把揭開了蒙在籃子上的紗布,頓時,一股奇異的鮮香飄了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連一旁的老李頭也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兒,怎的恁香!云老弟,你家哥兒哥婿給你送什么好吃的來了?” 可真好聞啊,老李頭又大大吸了吸鼻子,覺得嘴里的剩菜登時就不香了。 兩碗飯都蓋著鮮香嫩滑的鰲蝦尾rou,雜糧飯浸飽了濃郁的湯汁,熱乎乎地散發著河鮮的美味。 云爹云娘沒空搭理老李頭的話,喉頭不住吞動,那口水止不住就從嘴里各個角落流了出來。 云清把飯往二老手上一遞:“爹娘快吃吧,這是阿崢的手藝,特意帶來給你們嘗嘗,有話晚上回去再說?!?/br> 云羅氏早就忍不住了,這也太香了,當即也不說別的,端起一碗就開吃,云爹也是一樣。 老李頭問話沒人搭理,鬧了個自討沒趣。 不過他還是涎皮賴臉地湊過來:“云老弟吃啥好的,我瞧瞧?” 云爹忙著吃飯,沒空說話。 老李頭又去看云羅氏,云羅氏一介婦人抹不開面子,還是云爹把她往身后拉了拉,給老李頭挾了一個。 老李頭也不嫌自己寒磣,伸長嘴就吃了,頓時就被嘴里的美味給迷住了,咋恁好吃啊,比他兒媳帶回來的口味可好多了。 “云老哥,這到底是啥???” 石頭上休息的葉崢答了一句:“老李叔,是蝦?!?/br> “蝦?蝦能做出這個味兒,葉小子你可不要哄我?!?/br> 老李頭也不是沒吃過蝦,那蝦還不是想吃去水里摸就成,可是哪吃過這么香的蝦。 “沒哄您,真是蝦?!?/br> “真是蝦啊……” 老李頭眼珠轉轉,忽然殷勤地跑葉崢跟前:“葉小子,你跟叔說說,這蝦是怎么做的?” 老李頭想得美,他可是聽二媳婦說了,那鎮上的飯館最愛收集新鮮菜式,那新鮮的菜方子可能能賣好幾個大錢呢! 若能將這蝦的做法記下來說到那飯館去,他也不要錢,只說想把家里的三小子也送到那飯館的后廚做學徒,掌柜的還能不答應? 二媳婦仗著娘家有個哥哥在飯館做跑堂的就在家里吆三喝四的,他老李頭的小子要是做了那后廚學徒,不比跑堂的強,到時候他老李頭不也得揚眉吐氣一回,還用看那二媳婦的臉色? 想到這里,老李頭的神色更急切了。 第9章 葉崢意味深長地盯著眼前的這位老李叔,心道你真是在想屁吃啊。 這法子我自己琢磨出來的,無論變不變現都是我家的,怎么可能給你? 但他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轉頭看向那田里的稻子,嘴里施施然問些不相干的話。 比如:“叔,這稻子一畝收多少啊?!?/br> 或者:“叔,稻子一年幾熟啊?!?/br> 又或者:“要澆多少水?!?/br> 其實這些東西原主的記憶里也有,隨口一問就是確認一下,畢竟原主對這些事情都不上心,葉崢怕自己腦袋里的東西記差了。 老李頭因想套他嘴里的做蝦方子,問啥答啥,答得詳細,答出風采。 他不愧是個老莊稼把式,補充了葉崢腦袋里許多不知道的知識,也更加讓葉崢確定,這稻谷就是他知道的水稻,種在水田里收成更好的那種! 弄清楚這件事情,葉崢心情更加好了,見爹娘吃完飯已經在喝水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道:“老李叔,有空上家里吃飯,給你做蝦吃哈?!?/br> 說完就往自家地頭那邊走。 老李頭:…… 等等,不是想套做蝦方子的嗎,怎么倒像叫這小子套了不少侍弄莊稼的經驗去?真是虧了虧了。 還有誰說這小子懦弱老實的,根本死精死精的。 回程的路上,提著兩個空碗,葉崢的心情極度晴朗。 這一行至少讓他弄明白兩件事,也是他出來目的。 第一就是水稻。 第二就是驗證了鰲蝦的味道,是這時代的村人普遍都可以接受的。 他不是說一定會做這鰲蝦生意,只是如果后續要搞錢的話,這鰲蝦也是一種思路,當然如果后續想出比這鰲蝦更方便的東西,那自然以方便為主,畢竟古代沒有冰箱和防腐措施,吃食生意容易出衛生問題。 葉崢正美滋滋暢享著未來,忽然被云清拉住了手臂。 葉崢還沒問什么情況,就見跟前一座破茅草屋里忽然飛出個破碗,咣當一聲砸在地上,要不是云清拉住他,這破碗指不定砸葉崢頭上,好不容易重獲的新生,差點因為一個破碗戛然而止,葉崢怒瞪著破茅屋,捋起袖子預備找屋主人算賬。 還沒等葉崢沖進去罵街,先有個瘦弱的男人哭著從茅屋里沖了出來,倒把葉崢嚇了一跳。 那男人瘦骨嶙峋,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都結滿了油膩,露出來的皮膚部位都是血痕和淤腫,男人趴在屋前的大樹上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緊接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娃娃也跟著跑出來,抱著男人的大腿哇哇哭,同時屋里傳來老漢的咆哮和砸東西聲。 這場景不得不說很那啥,讓葉崢一時也點踟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