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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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裝傻:“???” 方宸:“長官,你今早靠著窗站著,難道只是在擺造型嗎?” 溫涼:“不好看嗎?” 方宸:“……” 溫涼打算趁機掙脫某只狐貍的束縛,又失敗了。 方宸重整旗鼓,又笑:“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拿著小鋼鋸在切掩體外部的鐵磁體?!?/br> 說著,方宸就把手伸進溫涼的褲兜里,用指尖撥出一小塊黑色的鐵磁性金屬。 溫涼見他竟然還要初生牛犢似的直接用手抓,眼疾手快地捂住褲兜,按住了那雙不安分的狐貍爪子。 “不是危急時刻,哨兵別用手直接接觸這東西。你還不熟悉這強磁性,貿然上手容易弄亂你的電子軌道?!?/br> 兩人動手搶奪時,方宸胸口的戒指又被溫涼柔軟的手指拂了一下,一股極柔和的波動自戒指處傳進他的精神圖景,像是春風催開的那朵爛桃花在他心里打了花苞。 方宸咬牙切齒地笑:“把手拿開?!?/br> 溫涼表示迷惑:“狐貍,現在是誰抓著誰?” 兩人這個姿勢落在茂密胡子的中年司機眼里,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倆人就要當眾表演一個空手掏炸彈。 “我說,你們有沒有錢?有錢就上車,沒錢就走了!” 方宸右手大力捏住溫涼細瘦素白的手腕,終于把那塊鐵磁體掏了出來。 只是,在摸到那塊金屬的瞬間,方宸眉梢微蹙,腳步向前踉蹌,像是重心不穩。 “都說了,這塊金屬比你昨天拿的勁兒大,你非不信?!?/br> 溫涼趕緊用胳膊去撐方宸微晃的身體,然后把那塊金屬從空中拋進司機手里。 不偏不倚,正中司機掌心,像是一場精確的定點投射演練。 方宸捂著額頭踹了溫涼一腳。 “長官倒是眼光不錯,省了我不少事?!?/br> 溫涼問他:“我要是不拿,你是不是能把掩體外部鐵磁體都拆了?” 方宸看他一眼,狐貍眼睛又愉悅地瞇了起來:“我是那種人嗎?” 溫涼:“……” 你不是還有誰是? 司機沒來得及驚詫這準頭,只看著這塊金屬,叼著的煙直接翹上了天。 “呦,這成色不錯??!行,上來吧?!?/br> 方宸歪頭,在溫涼耳邊低聲問:“長官,我聽說,私自拆掩體的鐵磁體是要被抓起來的?!?/br> 溫涼也在他耳邊低聲回:“呦,原來你知道???” 方宸笑:“昨天關巡察走前,我問她,在不損害掩體性能的情況下,能拆出多少邊角余料?!?/br> 溫涼心有余悸:“還好是我拆,要是你...” 掩體恐怕就剩一層肚兜了。 方宸:“我們半斤八兩的就別謙虛了,成么?” 溫涼:“……” 方宸聲音壓得更低,話里藏笑:“我打算,跟司機先生好好做個交易?!?/br> 溫涼抱著手臂懶懶散散地看他。 跟狐貍做交易,恐怕會被坑得褲子都不剩了吧。 溫涼右掌平攤,比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司機正叼著煙,心情頗好地駕駛著越野車行駛在浩渺的沙漠中,沒留意一雙虎狼般的眼神已經鎖定了他的后腦。 又飄逸過一個彎,他的后背忽得被一塊冷硬的器物抵住。 司機本能地一激靈。 他右手剛凝了一顆飄忽又搖搖欲墜的電子,眼珠子忽得被一大塊成色極好的鐵磁體牢牢吸住,而耳畔傳來后座那個白臉狐貍斯文含笑的問候:“師傅,這車賣嗎?” ==== 司機站在大漠中心,懷里捧著一堆鐵磁體殘渣邊角料,饞得他不停地咽口水。 這倆不識貨的冤大頭。 他拿出無線電對講機試圖調頻,想要在一堆雜亂的信號里找到倒爺隊伍的信號,卻不期然聽到了身后狂卷而來的巡察隊盤旋哨音。 關聽雨一鞭電弧甩在那個黑車司機身上,用棕色長靴踩著他的肩,摳出了他昏迷著也用力攥住的鐵磁體殘渣。 關聽雨一眼就認出這材料來源,紅櫻似的彎唇不由得抽了抽。 “方宸剛入社會不懂事也就算了,溫少尉怎么也跟個孩子似的,他以前可不這樣?!?/br> 關聽雨手下正彎腰捆犯人的一號巡察員抬頭,疑惑看她:“老大,你說啥?” 關巡察默默地戴上了墨鏡,擋住了眼底的嘆息。 “沒說什么,走吧?!?/br> 第十八章 演技大比拼 伍元區分屬總塔轄區,卻是離總塔最遠的一個。 進入伍元區的人一般都是新入門的哨兵向導,而他們能力水平參差不齊,思想高度也凹凸不平,為了不拉低總塔的政治經濟思想境界,便把伍元區劃作中心緩沖帶,地理位置和戰略意義類似于擋風的屏障,又像是篩珍珠的篩子,總之,這里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 方宸拉了一把手剎,一聲驚天動地的輪胎爆炸響起,兩人同時往下陷落,像是一屁股扎進了沙子里。 方宸面不改色地看向面如土色的溫涼,用手肘戳了一下那人的肩:“長官,這一路上怎么這么安靜?” 溫涼用細長白皙的指尖戳著太陽xue,聲音含混帶著顫兒:“狐貍,誰教你開的車?我要去問候他八輩祖宗?!?/br> 方宸抱臂,好整以暇:“不記得了。不過我猜,應該是某位溫姓向導多年前干的好事。嗯,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他,需要我給您引薦一下嗎?” 管它是不是,直接把屎盆子往溫涼臉上扣就行了。 反正那老渣男也記不住從前的事。 果然,溫涼一臉生無可戀地推開了門,站在陽光下,背影蕭瑟得像個數九寒冰的雕塑,滿身寫著‘我什么時候能死’。 方宸拔出鑰匙,跳下了駕駛室,直接丟了近乎報廢的越野車,然后拽著游魂一般的溫向導邁入了那人群熙攘的地區。 入了伍元區的門,就不再是黃沙遍地的蒼涼景象了。 這里磁場正常,即使地磁風暴來襲,也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腳下的大路平坦寬闊,卻不是瀝青鋪就,是用水泥混凝土合成的堅硬地表。 大概是因為石油資源早就告罄,煉油產業的斷裂導致了副產品瀝青再也不能成為支撐道路的原材料。 這里的道路橫平豎直,如同方正的框架,框住了如同螞蟻渺小的人類。而道路兩側的一排排樓房高聳,精裝的建筑與明亮的涂漆刷成了伍元區的臉面,把那些破舊危樓都擋在后面,絕妙地裝點了繁華盛景。 哨向工會坐落在伍元區的中心,在井字道路的交匯點。 門口的牌子黑底金字,在驕陽的映射下顯得金光熠熠,每個字都身體力行地詮釋著‘富到流油’。 而門前架了鐵柵欄,尖銳的金屬邊緣刺向行人,森嚴莊穆的氣氛中和了招牌上的銅臭氣,終于顯出幾分集中辦事處的威嚴來。 工會門口已經排起了很長的隊。 排隊的人各式各樣,從拄著拐杖的老人,到扎著麻花辮的少女,有孕婦,也有殘疾的青年。 有的人是來提交委托,請求救助;有的人是想要來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做的便宜委托可以賺點飯錢;有的人是來領取救濟金,手里的紅本本浸滿風霜,上面的鋼戳已經快要被磨平了。 排隊的人里有未進化人類,也有退役或殘疾的哨兵向導,總之,是屬于社會弱勢的一類人。 方宸站在隊伍的最后面,扯著溫大睡神認認真真地排隊。 哨向工會前的人行道有信號燈,據說,紅燈變綠代表著前面的接待結束,下一位允許入內。 而方宸等了許久,根本沒見信號燈從紅變綠。 太陽的熱度透過襯衫印在皮膚上,烤得人渾身水分蒸發。 方宸抹了一把下頜掛著的汗珠,口干舌燥地難受,忽得想起了某位受不住熱的溫向導。 他回頭,以為會看到溫涼倒在地上熱暈過去的慘狀,卻發現,溫某人此刻正坐在便利店的臺階上,借著門口吹出來的冷風,舒服地撐著下頜看風景。 而便利店的店員正用鄙夷的眼光看著臭不要臉的蹭冷風漂亮乞丐,店員手里的垃圾桶已經躍躍欲試了。 溫涼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無意間瞥見方宸嫌棄的眼神,不以為意,甚至朝他招了招手:“來,狐貍,這里涼快,過來等?!?/br> 方宸默默地轉了過去,并不想跟他扯上半點關系,并且在心底默默地倒數了三位數。 三。 二。 一。 稀里嘩啦的聲音如約響起,還方宸還沒來得及享受心底那絲暢快,就被澆了個滿頭廚余垃圾。 方宸:“……” 他頂著包裝紙的硬殼,緩慢地轉身,對上同樣滿頭垃圾的溫大睡神。 溫涼替他撥掉腦袋上頂著的垃圾,輕撫后頸,賠笑道:“狐貍,對不住,我就是想拉你過來有福同享,結果...” 方宸笑容溫和,眸光輕閃,細長的狐貍眼彎中藏著刀:“結果有難同當了是吧?長官還真是好心人,我真的好感動?!?/br> 溫涼正謙虛地笑著別讓他這么客氣,又捻掉方宸小臉上沾著的菜葉子,忽得心里一悸,立刻閃身,靈巧地避過方宸的致命一刀,邊逃邊嚎:“狐貍,好好說話,別動刀!” 十分鐘后,溫涼捂著被削成面條的襯衫袖子,陪著方宸一起在太陽下等燈。 信號燈還是紅的。 紅得如同炙烤的碳,連直視一眼都會被灼傷。 前面已經有老人因為承受不住烈日而身體微晃,臉色不好,險些就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