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言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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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十幾下門,嚴初文才揉著眼睛來開門:“什么事???” 他打著呵欠戴上眼鏡,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爸出事被抓了,你得盡快送我去機場?!蔽椅罩謾C,滿臉嚴肅。 嚴初文呵欠打到一半愣在那兒,神情剎那間清醒了幾分。他上下打量我,見我衣服都穿好了,不像是開玩笑,立馬扭頭回屋里穿衣服。 “什么情況?” 手機不停收到孫曼曼發來的信息,我手上打字,嘴里同時回答著嚴初文的問題:“具體還不清楚,但他犯什么事兒我都不意外?!?/br> 柏齊峰那位老丈人兩年前過世的,自此以后,人走茶涼,柏齊峰那勢利眼就和孫家旁系不大聯系了。孫曼曼還有兩個姨媽,但都不在國內,也難怪孫曼曼第一時間只能想到找我了。 “走吧!”只在門外等了兩分鐘,嚴初文就穿好衣服出來,甚至連洗漱都來不及,拿上車鑰匙就開車送我去了機場。 安撫孫曼曼,聯系律師朋友,買機票,等孫曼曼的mama孫琳醒了,再和她通電話。一早上我的手機就沒歇過,到飛機要起飛了,發現只剩5%的電。 怕手機在飛機上就沒電,我正準備關機,想起還沒給摩川留信息。 【我爸出事了,暫往海城,完事即回?!?/br> “先生您好,馬上要起飛了,請調至飛行模式?!笨战阋娢疫€在打字,過來提醒。 我答應著,飛快點了發送鍵,也來不及確認是不是有發送成功,直接在空姐的注視下關了手機。 十二月的海城,冬雨連綿,寒氣無孔不入地往身體里鉆,我多地奔走,把幾年來沒有領略過的陰寒幾天內領略了個透徹。 習慣了厝巖崧的天氣,海城的冬天簡直太要命了,還沒老都要得風濕的感覺。 “這種貪污受賄案,一般都是證據確鑿,有十成把握才會批捕,”四十多歲的中年律師道,“負隅頑抗沒有意義,坦白從寬才有輕判可能?!?/br> 這幾天,與律師會面也成了常態。 蔡律師是我一個律師朋友介紹的刑辯律師,經驗足,專業知識過硬,說的話也很讓人信服。 他都這樣說了,柏齊峰無罪的可能幾乎等于零,我和孫曼曼母女倆很快統一了意見——勸柏齊峰認罪。 “那我們就先走了?!贝_定了下次和柏齊峰會面的主題,時間也不早了,我和蔡律師起身準備離開孫家。 蔡律師先走,我在后,見孫曼曼母女送到了門口,我擺擺手讓她們進去:“屋外冷,關門吧?!?/br> “這次麻煩你了,小胤。真的謝謝你?!睂O琳一把握住我的手,良久才松開。 當年她也不知道柏齊峰是有家室的人,等知道了,孫曼曼已經在肚子里了。認真算起來,她和我媽都是受害者,所以我對她并無惡感。 這些年她像是心中有愧,盡管不排斥柏齊峰帶我回家,孫曼曼和我接觸,但對我始終不熱絡,這還是第一次她叫我“小胤”。 回到家,已經是十一點多,電梯門一開,我就聽到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緩步走出電梯,咳嗽聲還在繼續,就跟外頭下的牛毛雨一樣連綿不斷,讓人擔心對方會不會下一刻把嗓子都給咳出血了。 大半夜的不回家,誰在走廊里咳嗽??? 這樣想著,轉過一個彎,我就看到了那個倚著墻,拳頭抵在唇邊,不??人缘纳碛?。 身上好好穿著我給他買的西裝,打著領帶,耳朵上也是我送他的耳釘。 停下腳步,我怔愣在原地,眨了好幾次眼才確定眼前不是幻覺。 現在還沒到一月份,他怎么可能……出現在海城?開會提前了? “摩川?” 咳嗽聲小了下來,他抬頭看向我,眼尾因為方才一連串的咳嗽微微泛紅。 我們在走廊兩端對視著,誰也沒動,頭頂的感應燈這時忽地熄滅,又被摩川的悶咳聲喚醒。 我蹙了蹙眉,想問他怎么咳得這么厲害:“你……” “你受不了我了嗎?”放下唇邊的手,摩川面無表情地問我。 第61章 你只要做摩川就好了 我還沒驚訝完他的出現,又開始驚訝他的發言。 受不了他?什么受不了? “我……沒有啊?!蔽矣行┟H?。 他視線一錯不錯地注視著我,好像在分辨我到底有沒有說謊:“那為什么不告而別?” “不告而別?”我更茫然了,“我有發……” 我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迅速掏出手機查看。 果然,那天發給摩川的短信顯示“信息發送失敗”,根本沒有發出去。 這年頭像他這樣不用微信的人已經很少了,我除了和他發短信,平時根本不會點開“信息”那個圖標,加上這兩天忙得要死,也沒空聯系。更何況離開棚葛前我們在吵架,我以為他一個電話都沒來是還在生我的氣,根本沒想過是消息沒發出去。 “我有發你信息的,只是當時可能機場信號差,沒發出去?!蔽疫B忙拿著手機給摩川看。 他瞥了一眼,臉上表情還是很淡,沒有再說話,直起身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你要去哪兒?” 分明穿這樣少,摩川的手卻干燥而溫暖,甚至……有些微微燙手。 不對,他的體溫怎么這么高? 摩川的體溫向來不高,哪怕是最熱的夏天,身上溫度都是觸手微涼的,跟不會出汗似的。只有在和我做那些事的時候,他才會變得像個正常人那樣,guntang、流汗,滿是亢奮。 “回去?!蹦Υㄕf著,扯了扯自己的手。 他這溫度明顯不對,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讓他走了?而且他大老遠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問我這兩句話嗎? 我加重手上的力道,抓著他往家門口走。 “你來了怎么不打電話給我?不冷嗎你等在外面?”指紋開鎖后,我立馬拉著摩川進屋,讓他在沙發上坐好。 他倒是沒有再犟,乖乖坐好,只回答了我后一個問題:“不冷?!?/br> 我將中央空調打開,風量調到最大,接著翻出家里的耳溫槍回到摩川身邊。 一量體溫,40.5c,果然是發燒了。 怪不得感覺不到冷。 我拉他起身:“你自己發燒了知不知道?” 進到臥室,將摩川按坐在床上,我翻著抽屜,找出一條睡褲,一件大號長袖t恤放到他身邊。 “你自己換上?!闭f著我到客廳里給他找藥去了。 上回感冒,我備的藥放哪兒了?不知道有沒有發燒吃的藥…… 蹲在柜子前翻找,一張張說明書看過去,終于找到發燒能吃的藥,手機響了。 我一看,是嚴初文打來的。 “喂?” “給你發微信你也不回,見到摩川了嗎?”他語氣有幾分焦急。 “見到了。我剛回家,之前在我妹家跟律師開會呢?!闭酒鹕?,我邊講電話邊往廚房走。 他大大松了口氣:“見到就好?!?/br> 隨后他將摩川出現在我家門口的前因后果告訴了我。 “今天摩川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自己病了,麻煩我送他去醫院?!?/br> 嚴初文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畢竟以摩川的性格,能去衛生院就絕對不會去醫院,能讓涅鵬送,就絕對不會麻煩他。 而等接到摩川,他就更奇怪了。摩川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一副要參加晚宴的樣子,要不是咳嗽不斷,臉色也不好,實在不像是要去醫院的人。 “我看他奇怪,他看到我也很奇怪,上車忍了半路,終于問我,柏胤呢?!眹莱跷恼f到這兒,頗有點哭笑不得,“我直接被他問懵了,我說,柏胤不是回海城了嗎?他就愣住了,哎呦你是沒看到他那表情,就比知道你困在雪山上好一點吧?!?/br> 之后一路無話,嚴初文繼續開車,但心里也在奇怪我怎么沒把回海城的事告訴摩川。 “不是沒說,是我以為信息發出去了,結果發送失敗了?!蓖永锏沽它c溫水,我說。 “我就知道這中間肯定有誤會,你不是個吵架了就不告而別的人?!眹莱跷牡?。 本來嚴初文是送摩川去醫院的,可等車子開上高速,摩川看到去機場的指示牌,毫無預兆就換了目的地,讓嚴初文送他去機場。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你的,問了幾遍他確不確定,他都只是‘嗯’,我沒辦法,只能送他去機場?!?/br> 目送摩川進了安檢,他馬上給我發來微信通風報信,可直到他回棚葛,我都沒回他,可把他急壞了。 “頻伽告病不見人也不是沒有過的事,但不能太久,估摸著最多四五天吧,不然我怕引起sao動?!弊詈?,嚴初文說。 “知道了?!蔽覈@口氣道,“他這會兒病得挺厲害,等他好一些,我會勸他回去的?!?/br> 掛了電話,我拿著水杯和那盒布洛芬回到臥室:“摩……”才發出一個字,我便立即收了音。 西裝、襯衫、領帶……摩川的衣物散亂地丟在地上,而他本人則換上我給他的衣服,蜷縮在被子里,已經沉沉睡去。 輕輕放下杯子,手背輕撫過他的面頰,我拍了拍他的肩,試圖弄醒他。 拍了許久,他醒是醒了,不過隔了好一會兒眼神才對上焦。 我將水杯遞到他唇邊:“吃了藥再睡?!?/br> 他異常溫順,就著我的手服下布洛芬,自己又躺回去繼續睡了。 “那天,我不是生氣趕你走?!?/br> 我將杯子放到床頭柜上,聞言詫異地看向摩川。他閉著眼,聲音悶悶的,帶著一股病弱。 “我剛從巴茲?;貋?,洗了很久的澡,身上的氣味還是不好聞,不想你聞到……我會把賀明博的事告訴恰骨的……你別生氣……”越往后,他聲音越是模糊難辨,到最后呼吸微沉,只是兩句話的功夫,便又睡了過去。 一定是洗了冷水澡才會著涼?;叵肽翘焖鶝龅捏w溫,我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 這人真是……到底是誰說我不回去就把我忘掉的?又是誰以為我不告而別,連打個電話確認一下都來不及,就不遠千里跑來興師問罪了? 撥弄著他的額發,我心里一片酸脹。 他好像被我弄煩了,眉心幾不可察地隆起,將臉更往被子里鉆了一些。 翌日清晨,我被一陣陌生的手機鈴聲吵醒。 睜開眼,觸目所及便是摩川離得極近的安然睡顏。我一怔,上半身想要退開一些,卻發現自己被緊緊摟著,摩川從上到下貼著我,一條腿甚至插進我的兩腿間,與我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