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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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奔緯r傿瞇了瞇眼,“特別甜,剛剛買的嗎?” “對?!?/br> 季時傿又伸手從他手里拿了一塊,“真甜,弄得我晚上想吃糖醋排骨了?!?/br> 梁齊因笑得眉眼彎彎,“行,回去讓廚房做?!?/br> 兩人從城門口回來,路過一家豬rou攤,季時傿又忽然突發奇想想吃醬肘子,于是他們又繞到祿廷街的一家酒樓去買,正好在門口遇到準備上去的裴逐。 端王造反失敗,肖家徹底倒臺,戶部尚書之位一下子空缺下來,暫時還沒有人替補,裴逐上次可以說是大義滅親,親手把他的老師送上了刑臺,朝中說他什么的都有。 也正是這次,整個裴家才終于開始正視他,以庶子的身份坐穩了世家大族繼承人的位子,他借此機會肅清了往日曾經貶低羞辱過他的各種人,尤其是與他一同在戶部當過職的趙友荃,因貪污怠職的罪名被流放邊境。 裴逐從樓下走過,一眼看見站在大堂內等號的季時傿,然后才瞥見她身旁的梁齊因,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么,季時傿笑得脖子往后傾,自從她家里出事后,裴逐從來沒有見她笑得這么開懷過。 “時傿?!?/br>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季時傿止住笑聲回過頭,看見身后站著的是身著常服的裴逐,有些驚訝,“懷遠?” 裴逐面露微笑,“你怎么來這了?” “買醬肘子?!奔緯r傿如實回答,她想起裴逐以前很節省,從來不會進酒樓,也很少和人應酬,不免好奇道:“你呢?” “來和幾個同僚聚聚?!?/br> “哦?!奔緯r傿點點頭,笑瞇瞇道:“恭喜裴大人,您如今可是準閣臣?!?/br> 裴逐笑了笑,“你少打趣我,那我先上去了,我同僚還在等我?!?/br> “去吧?!?/br> 季時傿擺擺手,待他走后轉頭拉了拉梁齊因的袖子,“哎呀我要鬧了,我的肘子怎么還沒好啊——” 梁齊因輕笑道:“你打個滾試試?” “你真當我三歲小孩呢?” “是誰鬧著要吃糖醋排骨和醬肘子呀?” “……回去揍你?!?/br> 裴逐走上樓,聽到身后隱隱約約傳來的交談聲,他嘴角的弧度落下,站在雅間前緩了緩,才推開門道:“廖天師?!?/br> 里面坐著的并不是什么同僚,而是未著道袍的廖重真,他抬起頭,“裴大人又來晚了啊?!?/br> 裴逐不置可否,“我自罰一杯?!?/br> 簡單交談幾句后,廖重真才切入正題,“太子端王相繼失勢,裴大人所謀劃之事將成,如今只等楚王回京,老道也該離去了?!?/br> 趙嘉晏是沈居和,戚方禹那些人教出來的皇子,定然對方士極為痛恨,他上位之日便是自己埋骨之時,廖重真現在只想趕緊抽身。 誰知裴逐卻笑了一聲,“廖天師,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做這些是為了楚王了?” 廖重真一怔,“端王下獄,再無翻身的可能,八皇子才十歲,如今能當太子的可就只有楚王了?!?/br> “不,還有一個?!?/br> “誰?” “廢太子?!?/br> 廖重真目光頓住。 裴逐舉起酒杯向他示意,“我可不想最后落得和李瑋,肖頃一樣的下場,如今廢太子孤立無援,最好掌控,天師,您也不用擔心他登基之后會對您不利,不是么?” 廖重真神情凝重,仔細思考起他的話,當初自己愿意跟著裴逐進京侍奉皇帝,也是為了名譽富貴,可這些都得有命來享,端王和楚王一看就不會容許他活著,唯有蠢笨如豬的廢太子奈何不了他。 他猶豫了片刻,遲疑道:“可是廢太子已經被降為慶王,去了封地?!?/br> 裴逐無所謂地道:“這沒什么,不是還有你么廖天師,當初你怎么在陛下面前吹的耳旁風,現在就再怎么用一次,慶王不就能回京了?” 廖重真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裴逐又道:“我聽說陛下中風了?如今連大朝會都上不了,看來朝中的局勢沒有多久就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廖天師,你我能不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就在此一舉?!?/br> 半晌,廖重真咬了咬牙,酒杯“啪”的一聲落在桌上,“行,老道就跟著你豁出去一次!” 作者有話說: 梁齊因:(搖尾巴)(暴揍其他小狗)(明明打贏了但裝可憐)(成功被親親)(搖尾巴) 第146章 亂石 宮變結束后的第五天, 端王趙嘉禮自戕于刑部大牢的消息終于傳開,他還沒有被定罪,其余叛黨也未來得及審問, 趙嘉禮死得突然,禮部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他的喪事,派人到養心殿詢問成元帝。 殿前的尸體早就處理干凈了,一點也看不出這里曾經發生過怎樣的腥風血雨, 成元帝半倚在桌案,要靠人扶著才不至于歪倒, 聽聞趙嘉禮自戕后, 渾身上下最后一點精氣神rou眼可見地消退干凈。 他面前鋪著紙筆, 陳屏代替他寫好將趙嘉禮貶為庶人的詔書,最后顫顫巍巍地在上面蓋了印, 禮部的官員接過后退下, 成元帝身子一歪, 整個人滑倒在地。 “陛下!” 陳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太醫啊,來人傳太醫!” 成元帝一把抓住他的手,手背如同干枯的樹枝,“不、不用喊……” 最后的這段日子,成元帝每日泡在湯藥里,太醫們不敢告訴他實情, 只能不停地說“陛下真龍天子,不會有事的”, 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成元帝比任何人都知道, 他已經油盡燈枯。 “陳屏啊……” “奴才在?!?/br> “昨日你去看那個逆子的時候, 他有沒有和你說什么?” 陳屏眼底糊著淚,只是哭。 “你給朕說實話,朕……饒你不死?!?/br> 陳屏哽咽了一聲,“殿下最后說天家無情,父子情深也像做戲一般,可能這就是他的命?!?/br> “咳、咳咳……” 成元帝渾濁的雙眼震顫了一瞬,里面有nongnong的情緒翻騰,“朕……沒有辦法,任何人坐上這個位子,注定要無、無情,朕……” “陛下,別人不明白您,但奴才明白?!标惼晾蠝I縱橫,“奴才知道陛下心里苦啊……” 成元帝不停地咳嗽,艱難地喘氣。 陳屏站起來,“陛下,奴才讓人去請廖天師過來給您看看,您躺下,一會兒就好了?!?/br> 龍榻上的人連回應他的力氣都沒有了,陳屏抹了抹淚,招來殿前伺候的另一個內侍,讓他去南華苑請廖重真。 過了會兒,穿著祥云仙鶴紋道袍的廖重真匆匆趕來,擔憂道:“陛下還好嗎?” 陳屏只流淚不回答。 廖重真嘆了一聲氣,跪在龍榻前看了看,“當初老道提醒過陛下,異星犯帝座,絕不能拖延,如今這就是后果啊?!?/br> 成元帝目光空洞,喉嚨里發出囈語。 “廖天師,如今可怎么辦啊?!?/br> 廖重真摸了摸下顎的胡須,神情凝重,“此次宮變傷了父子情分,紫微式微,水火相沖,或許有血親在身旁侍疾會好一些?!?/br> 陳屏立即道:“那奴才現在就去文華殿讓八皇子過來?!?/br> “不不不?!绷沃卣鏀r住他,“八皇子還是孩子,屬性不旺,最好是成年的男子,要是五行屬金那就更好了?!?/br> “五行屬金……” 陳屏喃喃了一聲,“奴才記得,慶王殿下五行便屬金??!” 說罷撲到成元帝面前,“陛下,您聽到了嗎?” 成元帝嘴唇翕張,含糊地發出幾個音節。 “陛下?” 趙嘉鐸母族失勢,廢太子之身,朝中無人支持,他本人也沒什么心計,讓他在跟前伺候,或許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 成元帝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陳屏……” “陛下,奴才在?!?/br> “擬、擬旨,讓……讓慶王回京?!?/br> 陳屏躬身應道:“是,奴才這便去?!?/br> 廖重真淡淡一笑,甩了甩拂塵,功成身退。 擬完旨,宮里派人去封地請趙嘉鐸回京,工部戶部忙成一團,宮變之后,皇城損毀了許多,急著重新修建,這里本就需要一大筆錢款,六科不知道哪個想溜須拍馬的又上折子說要大興土木修建道觀寺廟給久病的成元帝祈福,在大朝會上被一頓臭罵,遂罷休。 梁齊因身上的傷開始結痂,季時傿還去看了一趟謝丹臣,他一條手臂上綁著木板,人還算生龍活虎,戚相野幾日前跟著她回京,負責皇城內后續的整頓工作,一眼看去頗有大將風范,戚閣老看在眼里甚感欣慰。 只是季時傿怎么都沒想到,從驛站回來后的第二天,成元帝便忽然下旨讓慶王進宮侍疾,誰也想不到,一個廢太子此生居然還有再次踏入京城的機會。 這個消息倒也不算什么,然而緊隨其后的加急軍情則使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朝局又再一次沸騰。 負責傳信的士兵缺了一條胳膊,人已經僵硬如石,僅憑著一口氣吊著,馬不停蹄地跑回京城傳信,好不容易攢夠力氣爬起來處理政務的成元帝頓時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挲摩訶率軍親征,突然發難,將平靳關都炸翻了的消息如同一記重錘砸到眾人頭頂,季時傿看著軍報上“輜重地被偷襲,傷亡三萬”幾個黑沉沉的字,胸口如同被堵住一般,她有一瞬間幾乎懷疑自己到底認不認識字,要不然這封信怎么看得她那么頭暈眼花。 季時傿還沒有來得及向成元帝請示北上援軍,溫玉里風塵仆仆地從西南趕回,帶回了南疆巡撫楊和榮走私“芥伽”的消息,南洋港口的防禁名存實亡,西洋人登堂入室,新式艦船上裝了上百個鳥銃,火炮,炸得西南駐軍毫無反手之力。 她剛入京,岐州全線淪陷,韃靼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朝中,而此時,挲摩訶已經逼近京城。 大殿上,文武百官七嘴八舌的叫嚷聲幾乎要掀翻金鑾殿頂,成元帝本就病重,半個大朝會下來,另外半個身子仿佛都要癱了一般,雙手不停抽搐,臺階下的眾人正吵得起勁,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龍椅上的成元帝已經翻出眼白,直到陳屏大喊了一聲“陛下”,吵鬧聲才戛然而止。 季時傿跟著幾個閣臣以及武官進了養心殿,戚方禹愁容滿面,兵部尚書王眾一臉菜色,急得在殿內轉來轉去。 其中有一人忍不住道:“哎呦,王大人,下官求求您了別轉了,頭都給您繞疼了!” 王眾只好停下,不轉圈之后又開始不停地唉聲嘆氣。 過了會兒太醫從內殿出來,神色凝重,“陛下醒了?!?/br> 眾人涌上前,趙嘉鐸惶然地被擠到角落。 成元帝捂著胸口喘氣,喉嚨里堵著痰不上不下,他好一會兒才順通暢,聽著眾人商討防守措施。 季時傿淡淡道:“挲摩訶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是去年他們部落被西北駐軍重創,按理說不會這么快恢復,現在想來,他應該早就和西洋人牽上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