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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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禮嘖了一聲,“死到臨頭了還在乎這些做什么?” “還說我無情無義,呵……”趙嘉禮突然吼道:“李貴妃,茹嬪跟了他那么多年還不是說處死就處死了,我們那些兄弟姐妹哪個沒有被他利用過,就連趙嘉晏,若不是和親正好缺個人選,想必父皇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他還有這個兒子吧?!?/br> “而我看似風風光光,母親是皇后,不過也只是為了制衡世家的工具,等時機一到,便毫不留情地將我舍棄,如今肖氏,李氏都倒臺了,君臣離心,父子反目成仇,那都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活該,既然等不到別人的施舍,我自己去搶有什么錯!” “成王敗寇沒什么好說的,父皇若是讓你來殺我,那便趕緊,什么毒酒白綾通通拿出來吧!” 陳屏瞳孔震顫,盯著趙嘉禮如同看瘋子一般,半晌才道:“殿下,陛下并沒有讓奴才來賜死您?!?/br> 趙嘉禮頓時愣住。 他緩緩從袖中掏出那封詔書,將上面的內容一字字地讀出來,當最后讀到“皇次子趙嘉禮,日表英奇,天資粹美,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時,趙嘉禮整個人癱坐在地,一邊搖頭,一邊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屏唏噓地嘆了一聲氣,“殿下,這原本是重陽節的第二天,陛下想要在大朝會上宣讀的內容?!?/br> “不可能!我不信!父皇怎么可能立我為太子!” 陳屏將詔書張開,“這上面還有御印,信不信它都是真的,只是可惜如今不作數了?!?/br> “哈……” 趙嘉禮僵硬地扯著嘴角,盯著詔書如同中邪一般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這算什么,這算什么啊——” “父皇先將我禁足,奪我玉帶,之后便說要立我為太子?打一個巴掌賞一個甜棗吃嗎?” 陳屏神情凝重,“肖黨猖狂,殿下仗著母族勢大近來也無法無天,陛下只是想略施懲戒,并沒有真的將您如何,殿下啊,您竟全然辜負了陛下的寵愛?!?/br> “原來將我逼到如此境地,竟已是施舍,我是不是還得對父皇感恩戴德?!壁w嘉禮又哭又笑,“天家無情,父子情深也像做戲一般,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br> “罷了?!?/br> 陳屏見與他說不通,搖了搖頭,“奴才只是奉陛下之命來送個東西,說這么多話做什么。殿下,事已至此,您自己好好想想吧?!?/br> 趙嘉禮的哭笑聲戛然而止。 陳屏剛要走,忽然聽到身后傳來“嘭”的一聲巨響,他臉色一變,猛地轉過身,卻見趙嘉禮的頭重重撞向墻面,力道大得以至于他整個人往后彈了彈,鮮血如注,瞬間將那封詔書澆得通紅。 陳屏牙齒打起顫,手腳發麻,半晌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喊道:“殿下、殿下……來、來人啊——” ———— 季時傿花了四天,將京城內的叛軍余黨清理了個干凈,這次端王造反的事情鬧得很嚴重,世家官眷中死了不少人,禁軍中大大小小的將領死了一大半,季時傿差點到兵器署去給謝丹臣他爹請罪,把他兒子誆到京城當禁軍統領,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呢人差點就要以身殉職。 不過好歹叛亂總算鎮壓了下來,傷亡沒有繼續擴大,季時傿馬不停蹄地連夜從漠州借兵回京,一路上心急如焚,一是怕端王真的逼宮成功,二是怕梁齊因會出事。 他拿自己當誘餌引開守衛,而季時傿當時卻只能借助他以身犯險所謀來的一線生機,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沒有人知道,在離宮后的那三天里,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倘若梁齊因真的因此出了事,不管成元帝怎么想,她一定要將趙嘉禮碎尸萬段。 好在她回京的當天,派去打聽的人便回了消息,梁齊因安然無恙,季時傿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才總算落了地。 但她仍舊不放心,風卷殘云般地將一眾端王余孽收拾了干凈,眼看著老皇帝也不行了,季時傿心里涌出了幾分莫名的快感,她懶得再給趙家王朝收拾爛攤子,剩余的事情隨他們自己解決,轉身一收包袱,頭也不回地出宮了。 季時傿快馬加鞭地返回侯府,馬鞭掄得都快要冒煙,好不容易回了家一看,連梁齊因的面都沒見著。 季時傿心一沉,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以梁齊因的黏糊勁,只要她在京城,絕不可能離開侯府,可臥榻干干凈凈的,顯然近來根本就沒有人住在這兒。 她轉頭喊住侯府的一個仆人,“世子這幾日來過嗎?” 仆人被她這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磕絆道:“沒、沒來過……” 說罷眼見著他們家大將軍進了門連坐都沒坐過,跨上馬轉瞬又沒了人影。 博文館閉門幾日,宮變之后一直沒有開業過,里面靜悄悄的,門面后頭的小院里,陶叁正在給梁齊因換藥。 他夜里眼睛看不清,一時不慎被禁軍砍了一刀,叆叇也摔在地上碎了,梁齊因愣了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不管不顧地沖上前,等陶叁趕到將他拖走時,那名禁軍已經快被他捅成了篩子。 幾日前季時傿終于回來,他莫名覺得心虛,連侯府都不敢回,宮里派人來詢問他安危與否的時候,他也不敢如實回答。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么和季時傿交代。 “公子,藥換好了,我將臟水端出去倒了?!?/br> 梁齊因靠坐在床邊,點了點頭。 陶叁轉身推開房門,剛走出去沒多遠倏地驚呼道:“將、將軍!” 梁齊因瞪大眼睛,左看右看,正盤算著現在躲到哪里比較好,門便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緊接著,季時傿面色沉沉地走進房間。 梁齊因舌頭如同打了結,“阿傿,我那個、我……” 話還沒有說完,季時傿忽然紅著眼沖上前,一把將他抱住。 “我沒事”三個字又被梁齊因咽了回去。 第145章 賣乖 她從侯府趕來的路上什么情況都想了個遍, 心里根本就沒底,在博文館門口下馬的時候站都站不穩,一進門便看見陶叁端著一盆帶血的繃帶出來, 差點腿一軟。 若不是推開門看見大活人還好端端地躺在那兒,她可能真的轉身就提劍去刑部殺人了。 其實也不算好端端的,rou眼可見梁齊因面色蒼白,雖然他穿著衣服, 季時傿卻已經可以想象到其下有著怎樣的傷口。 涌到嘴邊的責備之語又沒了發泄的地方,季時傿斷斷續續地呼出一口氣, 啞聲道:“梁齊因, 你真的……你要氣死我了?!?/br> 梁齊因一怔, 一身緊繃的筋骨立刻松軟下來,誠懇道:“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你就只會說這三個字?!?/br> 季時傿錘了他一下,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我……” “嘶……” 梁齊因被她碰到傷口,眉頭一皺,倒吸了口涼氣。 季時傿止住話,慌亂地摸向他的肩膀,自責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我、我總是毛手毛腳的,我不碰你了, 哪里疼,我去給找大夫……” “沒事阿傿?!绷糊R因拉住她的手腕, 笑了一下, “沒事的, 我不疼?!?/br> “騙人?!?/br> 季時傿眨了眨眼, “若是真沒事,你就不會瞞著我了?!?/br> 她說著說著忽然眼眶一熱,哽咽道:“我才應該同你說對不起……” 梁齊因愣了愣,“阿傿……” “那日我知道是你在宮墻外幫我,但我不能回頭,我不能停下,離開京城的那幾日我無時無刻不在害怕,我很怕我回來就見不到你了?!?/br> 季時傿抬頭看向他,“你以后不要這樣,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想你為我冒險,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會生不如死?!?/br> 她去漠州搬救兵是為趙家,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舉動,因為一旦趙嘉禮造反成功,之后會有更大的腥風血雨,會死更多人??扇粢虼耸チ糊R因,季時傿不敢想,她一定會發瘋。 梁齊因愣了許久才回過神,驚顫過后,心口開始源源不斷地生出熱氣,暖意一寸寸涌過四肢百骸,萬物復蘇一般,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了許多嫩芽。 她說他是她的親人,這個比“喜歡”更讓他心神激蕩的詞。 “阿傿……” 梁齊因垂下目光,溫聲道:“你是我的大將軍,是我最敬佩最愛慕的人,所以……我也不能丟你的臉呀?!?/br> 季時傿抿緊唇,微微睜大眼睛,良久才點了點頭,“嗯……” 她想抱梁齊因又不敢,怕碰到他的傷口,只能擔憂地望著他,神情柔和,“傷到哪里了?” 梁齊因語氣輕松道:“一點皮rou傷,幾天就養好了?!?/br> 說完又想到什么,神情落寞下來,“阿傿……還有件事瞞著你,你送我的叆叇,摔碎了,我怎么都拼不起來……” 季時傿低下頭,抬起他的手,果然看見他的手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你傻嘛,碎了就碎了,把自己弄成這樣?!?/br> 梁齊因搖了搖頭,“那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很喜歡,也很開心,但是它碎了,我怕你會生氣?!?/br> “你就是傻,我怎么會生氣,我以后還會送你更多東西啊,禮物會有很多個,可是齊因只有一個,你知道嗎?比起一件死物,你受傷我才會心疼啊?!?/br> 梁齊因心里軟綿綿的,聞言輕聲道:“知道了?!?/br> 季時傿摸摸他的眼睛,長長的睫羽在她指腹下顫動,“明早我寫封信,讓老羅他們幫忙從洋人那兒再買一個?!?/br> “嗯?!?/br> 季時傿目光下移,看向梁齊因的胸腹,“傷口還疼嗎?” “不……”梁齊因不知怎的忽然改了口,“有一點兒?!?/br> 季時傿眼底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梁齊因小心翼翼地往前傾了幾分,盯著她的眼睛,小聲道:“阿傿,你親親我,親親我就不疼了?!?/br> 季時傿失笑出聲,“都成這樣了怎么還不知道老實?” “你再不親我……”梁齊因垮下嘴角,“我就要疼死了?!?/br> 季時傿無奈地嘆了一聲氣,只好抬手捧起他的臉,親親他的嘴角,又順著唇縫舔了舔,一改她之前的風格,極盡溫柔而纏綿的吻比任何情話都叫人動心。 “還跟我回侯府好嗎?我想天天看著你?!?/br> 梁齊因得了吻,黏糊又乖巧地靠在她頸間蹭了蹭,說什么便是什么,更何況他本來就想季時傿想得快瘋了,隨即點了點頭,“好,現在就走?!?/br> 之后的幾天,梁齊因一直在養傷,京城內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季時傿抽不開身,只能寫信送到西北托樊徊璋找洋人再買一個叆叇回來。 梁齊因太黏她,就只是出去寄封信他都要跟著,季時傿被他纏得無法,她現在發覺梁齊因已經熟練掌握了該怎么在她面前討巧賣乖,明明他以前是個很正經靦腆的人,季時傿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把他變成了現在這幅德行。 季時傿去了京郊驛站,梁齊因站在路邊等她,對面有個賣糖的老婦人,隔著很遠就能聞到nongnong的桂花味。 老婦人察覺到他往自己這兒看,笑容慈祥,“郎君,買糖嗎,今年剛摘的新桂,熬得很濃?!?/br> 梁齊因走過去,“買,要最甜的?!?/br> 老婦人一邊裝糖一邊笑道:“郎君家的娘子喜歡吃甜吧?!?/br> 梁齊因愣了一下,隨后嘴角才緩緩牽起,“對,她喜歡吃甜?!?/br> 過了片刻,季時傿寄完了信從驛站出來,站在路口招了招手,“齊因,走,回家去?!?/br> 梁齊因走到她身邊,變戲法似的往她嘴里塞了塊東西,“阿傿,吃糖?!?/br> 季時傿咂了咂嘴,桂花香氣在她口腔里四溢開。 “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