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2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沙雕備胎,在線改命!、降水概率百分百、難言關系、魔戀同人 惡魔是否墮落
林叔與夏安臉色均是一變,此地青山斜阻,水流往東通往城外廣渠門,往西延伸至崇南坊與崇北坊交界的安化寺附近,不能說毫無人煙,卻遠遠稱不上熱鬧。 林叔與夏安同時投來疑惑的表情。 謝云初一時無法與他們說明白緣故,只道,“我自有深意,您只管去辦?!?/br> 大晉入京的漕運共有兩條,一條便是臨近玄武門的北門水門關,此處專供官運,另一條便是從東便門水路入京,專供民用或商用。 可惜天禧九年夏訊來勢洶洶,東便門外的漕河被嚴重阻塞,河堤垮的不成樣子,后來工部官員勘測此地,發現附近泥沙淤積過多,修不出牢固的河堤,若是將泥沙全部清理出去,再建一條河堤,耗費巨甚,與其修建一條不太穩固的漕堤,還不如另辟蹊徑。 朝廷幾番決議,最終商議重新疏浚一條漕河來,恰恰廣渠門附近這條河流溪寬水深,且兩側多青山,樹木繁蔭,河堤十分牢固,便重新將漕河接到此處,又在廣渠門附近新建水關,從此內城樂游原一帶人煙阜盛,商肆聳立,成為京城新一處商貿集市。 謝云初要做的,便是先下手為強。 隨后謝云初尋到最近的茶樓喝茶,林叔帶著心腹小廝明察暗訪,至下午終于得到消息, “內城門南岸是朝廷空地,若是想買,得去戶部問一問。北岸共有十來戶民戶,問過了,他們原是一大戶人家的奴仆,替主子種些果樹蔬菜,主家姓劉,是一行商,并不常在京城,不過咱們運氣好,近日那主家在京城盤生意,聽意思打算南下金陵,想售出這一片山林田地,老奴路上粗粗盤算過,若是想買下北岸這片宅地田畝山林,怕是不下一千兩?!?/br> “買下吧?!敝x云初當機立斷道, “再問問那幾戶奴仆,若是愿意,一道留下來,咱們也有了使派的人手?!?/br> “至于朝廷那塊地,你也去問一問,能盤下來就盤,盤不下來再說?!?/br> 謝云初心想,先把南岸占住,若回頭朝廷征收,少不得要給她幾倍賠償,至于北岸,她可售賣亦可自己建鋪子,怎么算都是賺的。 林叔喝了一口茶,吃些點心,轉背就去辦。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王書淮這一夜也沒回來,謝云初一腔心思都撲在商貿城上,壓根沒過問王書淮的事。 到了次日下午,林叔帶回來地契和官府文書。 “北岸農戶及山林田地全部盤下來了,對方出價一千四百兩,老奴掂量著他們急著兜售,壓價到一千兩,不算很實惠,倒也不至于吃虧,農戶也問過了,都愿意留下來,共四十口人,額外出了三百兩銀子,把賣身契都給拿了回來?!?/br> “至于官府那塊地,老奴方才去了一趟戶部,說是要五百兩,主子,您那一千五百兩,總不能就這么全花了吧,這些短時間內都看不到效益,老奴的意思是,您不如去求求姑爺,姑爺就在戶部當差,這事只消他開個口,兩百兩銀子頂了天?!?/br> 畢竟那塊地雜草叢生,毫無用處。 謝云初斬釘截鐵,“五百就五百,先盤下來才是最重要的?!?/br> 她才不去求王書淮,“再者,此事隱蔽,無需叫旁人知曉?!?/br> 林叔也從林嬤嬤口中得知,謝云初與王書淮感情不太好,謝云初又沒有生個兒子傍身,長此以往不容樂觀,只是今日一瞧,小主子自有她的打算,林叔也舍不得讓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去貼別人冷臉,終是什么都沒說,連連應聲, “老奴這就去辦?!?/br> 謝云初剛得的一千五兩銀子就這么花了個精光,甚至還貼進去三百兩,可把夏安等人心疼壞了,那么多銀子呢,打了個水漂就不見了。 謝云初卻是前所未有的快活,夏訊便在明年,到了明年下半年甚至后年,她必定能攢下一座小金庫,于是當日喬裝去官府辦好手續,又帶著林叔與丫鬟們在外頭海喝胡吃。 彼時,王書淮先她一步回府。 平日院子是靜謐而井然的,哪怕偶爾傳來孩子幾聲啼哭,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祥和。 今日回府,薄暮如煙,燈火被青色的天幕映襯得還不夠明亮,他置身其中,莫名覺得有些冷清。 皇帝賞賜下來的金銀珠寶玉器綿帛尚堆在廊廡下,王書淮皺著眉問明貴, “怎么還沒收拾?” 換做往日,這樣的小事謝氏早已打點得妥妥帖帖,不會是真的打定主意和離,萬事皆休了吧,王書淮臉色雖是尋常,語氣卻不復溫和。 明貴過來打了個千兒,苦笑回,“東西是今日巳時賞下的,少奶奶早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小的們不敢擅動,想等少奶奶回來做主?!?/br> 王書淮唇角微微繃緊,昨日他縱馬出巷子時,就瞧見她慢悠悠登車出府,今日又出去了? 換做以前,他都不會放在心上,如今知道她有和離的念頭,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王書淮實在沒有管教妻子的習慣,越過那些箱盒進了書房。 明貴伺候他換洗,王書淮顧不上用晚膳,開始翻閱文書,皇帝又交了新差事給他,他沒功夫在意這些后宅瑣事。 大約是一刻鐘后,外頭石徑處隱隱傳來笑聲, 像是謝氏的聲音,王書淮筆頭一頓,這是他第一次因謝云初分神。 外頭謝云初施施然回來,明貴連忙過去請安,順帶往廊廡下那禮箱指了指, “二奶奶,這是今日上午陛下給咱們二爺的賞賜,還請奶奶清點清點,瞧瞧該如何歸置?!?/br> 謝云初立在書房月洞門外,慢悠悠往里望去一眼,五六個大紅描漆的禮盒整整齊齊排列在廊廡下。 王書淮看不到她,卻聽得到她的清脆的嗓音, “行,都抬去庫房吧,著管家與冬寧登記造冊再入庫?!?/br> 明貴陪笑,“聽內侍唱名時,里頭有不少綾羅綢緞,奶奶不親眼瞧瞧嗎,挑著好的給您和二爺做幾身夏裳秋衣也是成的?!?/br> 明貴是暗示謝云初該給王書淮置辦行頭了。 謝云初心思都被商貿城給充滯著,沒聽出明貴的言下之意,懶洋洋擺手,“再說吧?!?/br> 不在意的口吻。 王書淮瞇了瞇眼,目光蕭索地落在面前的虛空, 說她不識大體,她過去實在是賢惠殷勤,任勞任怨。 如今完全變了一個人。 罷了,隨她去。 一個女人而已,還不至于亂了他的心,王書淮繼續忙公務。 第19章 謝云初回來,瞧見春景堂門口窗牖插滿了艾草,連春節貼的桃符也換了,這才想起今日是五月初四,明日該是端午節了。 春祺伺候她進去凈手喝茶,謝云初便問,“謝家今日可來人了?” 春祺答,“來了,送了請帖,請您明日跟姑爺回門吃席?!?/br> 謝云初并不意外,民間端午有走娘家的習俗,“那待會你給書房送參湯時記得告訴二爺,問他有空否?!?/br> 不是什么大事,王書淮去不去皆可。 “還有旁的事嗎?” 春祺又道,“長公主殿下今日賞了節禮下來,裝在一個紫檀盒子,要不抱來給您瞧瞧?!?/br> 沒有謝云初的準許,丫鬟們不敢隨意動主子的東西。 謝云初疲憊地往背搭上靠著,“拿來我看看?!?/br> 不一會春祺去耳室的小庫房將錦盒抱出來,謝云初打開一瞧,里面是一對和田玉耳墜,一個珊瑚手串,珊瑚價值不菲,謝云初也是前世成了首輔夫人后方得了一串,前世長公主沒有給她賞賜這些,今生看來是高看她一等了。 謝云初拿出來戴在手上,皓雪手腕襯得那珊瑚紅嬌艷欲滴,她很喜歡,便沒脫下來了。 換做以前,她行事總是謹小慎微,不愛出風頭,如今嘛,怎么高興怎么來。 半個時辰后,謝家邀請吃席的話帶給了王書淮。 明貴好不容易得了機會,非得勸著王書淮去后院, “二爺,明日端午呢,您一向敬重謝祭酒,能得空去嗎?” 有了謝云初這一出,王書淮心里其實不太想去,但謝暉不僅是岳丈,更是他恩師。 明貴見他無動于衷,繼續添了一把火,“姐兒這幾日鬧得很,連小的在外院都聽到她喊在爹爹呢,您已多日不曾去后院,不惦記著夫人,也得惦記著姐兒吧?!?/br> 明貴忽然覺著,謝云初晾晾王書淮是對的,雖說主子忙是真忙,但去后院看了一眼妻兒的功夫還是有的。 王書淮經這么一提醒,便想起了謝云初的話,若她真想和離,他必不會讓她帶走珂姐兒,那可是他的嫡長女,這個念頭一起,王書淮起身往后院去。 燈火綽綽約約在風中搖晃,王書淮負手來到春景堂院門口,院子四處彌漫著清新的艾草香,廊廡角落擱著一個木架子,上頭擺放著珂姐兒一些玩具,庭院內還有各式各樣的花盆,紅紅火火的花骨兒擁簇在一塊,五光十色如蒸霞蔚,不遠處的水缸蓄著一池早荷,粉嫩嫩的花骨朵從碧綠的荷葉下探出半個頭。 甚至還有似有似無的銀鈴般的笑聲。 處處都是她們母女生活的痕跡。 手忽然垂了下來,仿佛有輕羽拂過堅實的心房,王書淮踏上了廊廡。 林嬤嬤高高興興將他引入,沒成想王書淮立在門外,只問她,“珂姐兒何在?” 林嬤嬤嘴上笑意一頓,是來看孩子的。 王書淮立在廊廡下,眼神分明,沒有進正房的打算。 林嬤嬤卻是僵硬地往正房次間指了指, “姐兒今個兒還沒睡,鬧騰著呢,少奶奶在哄她?!?/br> 王書淮沉默了一會兒,負手踏了進去。 東次間內,謝云初摟著珂姐兒在羅漢床指著畫本給她看畫,小家伙眼神四處溜達,一點都不專心,謝云初便捏了捏她圓鼓鼓的面頰,“再這般調皮,娘不教你了?!?/br> 簾外的王書淮聽了這話,腳步又是一頓,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冷著臉進了屋。 謝云初看到他并不意外,王書淮偶爾得了閑也會來看珂姐兒,她抱著孩子起身,“二爺來啦?!?/br> 王書淮對上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溫柔嫻靜,看不出半點端倪。 若不是那日親耳聽見,他只當一切是自己的錯覺。 王書淮徑直從謝云初懷里接過孩子,抱著她在羅漢床上玩,謝云初發現珂姐兒看到爹爹明顯興奮多了,站在他懷里撲騰撲騰笑, 小沒良心的,果然不識好歹。 謝云初拂了拂被珂姐兒抓亂的金簪,先給王書淮斟了一杯茶,隨后在他對面的長條幾后坐著看賬冊。 不一會,冬寧進來又送了一本賬冊給她,“這是奶奶的嫁妝單子還有聘禮單子?!?/br> 王書淮聽到這,瞥去一眼,謝云初接過賬冊一面認真翻閱,一面撥珠算賬。 王書淮眼神幽深。 一會兒說不教導孩子了,一會兒算嫁妝聘禮單子。 她什么意思? 王書淮以前從不在意謝云初做什么,今日罕見開口問, “怎么突然算起賬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