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嬌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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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忽而覺得向來溫文爾雅的皇兄像變了個人,只言片語已有籌謀,再沒有溫和隨意,任他作主的退讓姿態。 可蕭翊沒有答允,他本可以虛與委蛇地做個樣子,叫皇帝和太后先寬心,回府上再暗度陳倉瞞天過海。這也不過是他動動手就能安排的小事,可蕭翊向來沒有這樣的心境。 他呼風喚雨慣了,在皇帝和太后的縱容下撒野了這么些年,一朝轉性談何容易? 蕭翊何時想過要謙卑、要隱忍,要為他人設身處地去構想。他思慮的出發點只有自己,只有他快不快活,滿不滿意。 蕭翊直視過來,沒有言語,這令皇帝心中起了陣不悅。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弟弟已這樣高大了,他已不是那個跟在身后一口一個皇兄的阿翊,他有見識,能文善武,謀略智慧也不輸任何人。 這些年來他是天子的左膀右臂,他們兄弟二人一同做到了許多事,可許多時候,皇帝會有這一瞬的情緒:他比自己更加自由瀟灑。 蕭翊能夠隨心所欲,日子過得風流肆意,而不被這皇位壓制有許許多多不得已。 可笑的是,這場密談并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 皇帝和太后就這樣讓蕭翊退下了,也就是臨別前,太后又說了一句:“不要以為你那寧王府就是銅墻鐵壁?!?/br> 這算是威脅了,而且毫不避忌,蕭翊聽得懂圣人的深意。 他的母后曾經斗倒了先皇的貴妃,又斗倒了先皇后,最終坐上鳳位拿了寶冊,榮寵加身,在后宮一時風頭無兩。 她想要對付方柔綽綽有余。 可他也不是非要魚死網破,尤其面對的還是自己的至親母后還有皇兄。 無論他們是否為同母所出的親生兄弟,可他們都流著蕭家的血,這一點不會改變。 蕭翊帶著心事回到府上,卻聽來了個更令他眉頭緊皺的消息。 皇后今日也差了嬤嬤到王府來,說是許久未見方柔,還想讓她入宮陪伴。 只是那嬤嬤似乎瞧出了方柔精神憊懶,雖沒多嘴過問,但最后沒強求著要她入宮,自行回了頌寧宮復命。 過后不久,皇后又差了名宮女送來個食盒,里頭裝了些宮里制的小點,說是先前在頌寧宮見方柔愛吃,今日特地備下了,偏巧她今日身子抱恙沒入宮,皇后娘娘便打賞過來。 蕭翊:“查過了么?” 步子不停地往西辭院去。 馮江點頭:“回殿下,接到手先就查了一遍,的確是御膳房的手藝,食盒也沒有古怪?!?/br> 蕭翊應了一聲,又問:“她吃了?” 馮江:“沒有,方姑娘說胃口不對,留著一直沒動過?!?/br> 蕭翊先是皺了皺眉,旋即領悟過來,心中忽然又起了陣不真切的感慨。 他的阿柔,正在孕育他們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到來令她的身體起了細微的變化,而這些變化的根源其實與他息息相關。 一想到這里,蕭翊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他覺得這一次,他徹徹底底將她據為己有了。 腳下的步子也快了幾分,等他踏進西辭院時,正聽見方柔嬌聲抱怨:“哪有連核桃也剝不動的道理?” 他一挑眉,不知她在與誰對話,怎會有這樣難得的姿態。 走進屋,對面那人竟是王嬤嬤。 春桃端著幾碟堅果候在一旁,臉上也帶著笑。 二人見著蕭翊,俱手腳麻利地跪下行禮。 方柔一怔,才要起身,蕭翊已大步走到她面前,下一刻,她已被拉著坐在他的腿上,下人們已乖覺地退了下去,門也掩上了。 他一湊近方柔,總是忍不住想要親近??裳巯滤荒?,只得點到即止,不住地吻她,細嗅那陣她獨有的淡香,攏著她的力氣也不由失了輕重。 “呀......”方柔低呼一聲,忽按住了他的肩,“疼?!?/br> 蕭翊頓覺口干舌燥,吻的力道又重了重,才肯放開:“不疼了,我會小心?!?/br> 他強迫著自己克制,可沒放方柔獨自坐好,換了換身姿,讓她斜倚著,眸光落下,熱切地盯著她平坦纖細的腰腹,心念一動。 那里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是他的孩子,是方柔和他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輕放在她的小腹,什么也察覺不到的,可他心中歡愉。 方柔以極不可察的速度擰了擰眉,面上流露出一絲悲哀,可她很快復了正常,偏了偏頭,心虛地不想給蕭翊發覺。 她乖順地倚靠在他懷里,任他輕撫著那藏著巨大謊言的小腹,心中澎湃。 今日皇后派來的那個嬤嬤,給她定了神思。當然旁人沒聽出來,可方柔知曉,此事將要成了,雖不知皇后的下一步籌謀,可她得了授意。 那嬤嬤說了句平平無奇的囑咐,近了身,將方柔上次留在頌寧宮的帕子還了回來。 一招暗度陳倉屢見不鮮,可王嬤嬤被那食盒分了心,全然忽略了這帕子里可能有的文章。 果然,方柔借著說要吃些不一樣的零嘴,哄得王嬤嬤去了庫房,她見到了帕子下藏的秘密?;屎笠粗剡@不存在的孩子,要比一位母親更有護子之情,不愿失去這小生命。 秘密遇水便消融了,不著一絲痕跡。緊跟著王嬤嬤回來,一切歸于無事,甚至方柔心境輕松起來,還與她們開懷地閑談著,直到蕭翊回府。 她順從他,任他肆意擺布,叫他松了戒備,才能呈上拙劣的謊言。 方柔真不擅長偽裝作假,蕭翊心底十分清楚,她對自己的能耐也十分清楚。 所以,須得在一個愜意溫存的氛圍下,蕭翊才不會捕捉到她的馬腳。 他總算收了力,那陣沖動平息下來,開始把玩她的手:“今日胃口不好么?” 方柔嗯了一聲:“有些累,也......有些怕?!?/br> 他一頓,將她扶正,直視著她的臉,方柔卻應時垂眸,說不心虛是假的,只是這般姿態,只教蕭翊以為她有心事。 蕭翊問:“怕什么?” 若換作以前,他會覺得她天真可愛,所說不過好日子過太久閑出來的強愁??伤袢詹艔膶m里出來,二圣的態度擺在眼前,甚至連最后的體面也沒留下,直言他寧王府也不是什么安身之地。 方柔的一聲害怕,令他情緒不穩。 方柔低聲嘆氣:“殿下......”一下失了準,明顯察覺到蕭翊五指一緊,她即刻改口,“我的殿下,你可知我多不愿這樣喊你?可我又能如何,你拿我當什么人呢?” 這一番追問,倒叫蕭翊愣了愣,偏她又說了句“我的殿下”,語氣柔軟溫和,直入人心,叫他一時意亂情迷。 默了許久才道:“小小,你是我的人,不必害怕?!?/br> 方柔低落地搖搖頭:“阿翊,我們這般......是不合規制的?!?/br> 蕭翊聲音一冷:“別在我面前提這句話?!?/br> 方柔垂下眼眸,堅持道:“阿翊,你不知道我多難受。我心疼這孩子,我想過這孩子會像你多些么?又或者像我多些......我想,還是像你多些才好,無論男孩女孩兒,性子外放開朗,眉眼好看,還有一道淺淺的酒窩,我心中有期待?!?/br> 蕭翊的眼神霎時就變了,他深吸一口氣,因她這幾句話分了許久的心。他先前只不過感慨他與方柔即將有一個孩子出世,卻并沒有去細想以后,直到方柔娓娓道來。 她說希望孩子像他,甚至連緣由和細節也逐一掰開了揉碎了鋪陳開。 他笑起來是有一道淺淺的酒窩的,在右側臉頰,極少見,除非他開懷大笑。方柔正是在宿丘山發現了這一點,當下還追著他非要看真切,那日他臉都酸了,方柔還不肯輕易罷休。 那些日子無憂無慮,也沒旁的所謂規矩禮法阻撓著他們親近,哪怕沒捅破窗戶紙,可兩人心意相通,只是見面拉手,也能回味許久。 原來方柔一直這樣愛慕著他,原來他們的感情一直都沒有變過,之前,都是他多心、多想了。 的確,他怎么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方柔是他的人,現下又有了孩子,她只會更加死心塌地地留下來。 蕭翊心中有一股情緒橫沖直撞,他低語:“小小......” 方柔沒讓他繼續說下去,“阿翊,可我知道這是不該的。我知道你厲害,寧王府的人唯你是聽,可總有你顧不上的時候,總有外人進來,我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只生活在王府?!?/br> 她怕蕭翊從這句話里又聽出旁的意思,下半句話接得很快:“我害怕失去這個孩子,這是我與你的孩子,我察覺得到,旁人是不樂見此事的?!?/br> 她心思明朗,意圖堅定,她試探著蕭翊的軟肋,并且狠狠地利用了一回。 她現在甚至也明白過來,那些話本上所說的受了情愛蠱惑的男女,其實不過是被人拿捏了分寸。 一旦意亂情迷,所有的非分之想,都會變成理所應當。 只是,方柔從不認為自己要離開的想法是妄念。 她生來就是自由的,從來不屬于任何人,除非她愿意留下,否則,沒有何人何事可以勉強。 方柔的心砰砰跳動著,她被蕭翊托起了下巴,那道吻落下前,蕭翊在她臉側鄭重地許諾:“小小,不用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br> 第29章 ◎紅囍字◎ 蕭翊再次進宮見皇帝, 已是十日之后。 他這段時日就沒離過王府,雖手里的公務仍沒怠慢處理,可這些天的早朝再未露面,朝中眾人不敢妄議, 只是離宮之后眾說紛紜, 都不知道寧王好好的怎么又得罪了皇帝。 蕭翊知曉皇帝變相禁了他的足, 那日他穿戴好,剛準備出府上朝, 宮里來人通傳,說皇帝體恤殿下前段時日奔勞, 再不久行將大婚, 特讓殿下在王府休養。 蕭翊聽后一言不發, 心知皇帝再三提點,非要他好好思過將此事徹底辦妥。 裴昭在他禁足的第二日就離了京都,西去云尉營。 這也是暗衛回傳來的消息,自那日起,他心底的石頭忽然就徹底跌落那般,也不知為何, 總算是沒了介懷。 緊跟著, 何沉這段時日跟李明錚來往頻密, 兵部領了蕭翊的命,李明錚替他離京去辦一件大事, 這是蕭翊籌謀了許久的秘密。 當然,這些事情,皇帝是一概不知的。 蕭翊心想, 有些時候, 甚至同胞兄弟也并非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秘密有時候是個趁手的暗器,不僅能教對手猝不及防受重傷,更能令同黨忌憚三分。 他的心思越發深沉,白日里思慮的事情多了,夜里就苦了方柔。 雖蕭翊不再像以前那般在床上花樣百出,可入睡時總要牢牢守著她,雙臂攏著同眠,不叫她有一點喘息的空間。 秦五通近乎每日都會過來診脈,有時候是早上,有時候安排在下午,方柔提心吊膽,時刻都得謹慎些,幸好那紅丸的藥效持久,并沒叫人看出破綻。 只是一段時日過去,王府之外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方柔是不知情的,可這一切都在蕭翊的掌控之下。 皇帝今日在御書房見他,人到門外,天子正坐在案前批奏折。 聽見他來了,抬眸一笑,姿態又變成了往日那寬厚慈愛的知心兄長。 內官已給蕭翊看了茶,退到一旁,他剛要行禮,卻聽皇帝說:“阿翊仍在較勁不成?” 他們兄弟二人私下共處,從來也沒有以君臣的身份相處過,皇帝一直沒叫他見外,可此刻,蕭翊卻故意要擺出些態度,刺探這位深藏不露的帝王。 蕭翊輕笑:“臣弟不敢?!?/br> 嘴上是這樣說著,人已自顧自坐下,斜倚在旁,端起杯子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