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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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屋后,我并沒有立刻睡。 客廳的燈調成了最低,壁爐還燃著。我拿了條羊絨混真絲的毛毯披在身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可可,坐進壁爐前那張老虎椅里,慢慢沉下心來。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角落——灰色鵝卵石砌成的壁爐臺面,毯子是Ralph Lauren的秋冬限量款,厚實柔軟,蓋在身上就像被人從后面溫柔抱著。熱可可的香氣在杯沿升起,我舒服的瞇起眼睛,沉入某種私密的夢境。 我翻開膝上的那本書,是他書架上的——封皮是深綠帆布,內頁紙張泛著舊年代獨有的黃。 荷爾德林《愛的斷章》,我以前沒細讀過,但今晚翻開那一頁,正好寫著: “唯有神圣之愛,才不屬于時間和法律;它不求回報,也不問對錯,只在沉默中抵達?!?/br> 我默念了好幾遍。 這句話像某種預言。它不是在解釋什么,是在召喚我相信——即使我們之間隔著親人的身份,隔著倫理、理性與良知,我的心依舊知道,他是我注定要靠近的那個人。 ———— 我翻出畫本,把剛剛那句話寫在空白頁的上方。 腦中突然浮現出一枚耳飾的樣子,我草草幾筆勾勒出圖稿,試圖追上靈感。 細長的線條從耳垂垂墜而下,如同夜空里神明低語的軌跡,末端是一顆琥珀寶石,里面包著一片銀箔薄翼,就像厄洛斯夜里飛來的那一對羽翼。 我給它命名為——《Eros, in the Dark》。 是因為想起他昨晚在沙發上睡著的模樣,側臉隱在燈光下,一點都不像威嚴的父親,只像一個在愛里掙扎太久、連夢里都在逃避的男人。 畫著畫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夢里我在神廟里走,腳下是碎金色的石板,周圍全是水聲,仿佛整個世界都淹沒在悄無聲息的神諭里。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 毯子蓋得整整齊齊,手邊還壓著那本書。 窗外是早晨六點半的光,紐約的天永遠亮得早。 我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從被窩里伸出手,摸到那張熟悉的羊絨毯。 他昨晚出來了。 他抱我回了房間。 他什么都沒說。 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比說“我愛你”更讓我無法逃開。 我沒去找他。只是在床上蜷縮著,把毯子抱緊一點,然后閉上眼睛,默念了一遍那個耳飾的名字: “Eros, in the Dark.”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只在黑暗中愛我的人——永遠陪他藏在夜里嗎? 不。我們要正大光明的相愛。 ———— 時間還早,我困意卻已無,于是起身來到客廳想繼續畫草圖。 昨晚我放著他那套唱片,音樂他沒關,客廳角落在旋著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我披上一件厚實的毛衣,窩在陽臺那張織紋藤椅上,膝蓋頂著畫本,鉛筆的第一筆落在紙上,就像風在水面上輕輕碰了一下。 我構思著一枚戒指的底座,靈感來自昨晚夢里的海神忒提斯——她從泡沫中升起,裙擺像月光泡開的羽毛,那種無法觸摸的水感,成了這枚戒指的主線:金屬線像潮汐纏繞,寶石藏在浪尖深處,若即若離。 然后在底稿角落落筆: 「To love someone like him, is to love an island that disappears every time the tide es in.」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來到了我身后。但他沒打擾我,只是泡了杯抹茶藍莓拿鐵放在我手邊。 我抬頭看了看他,無言。他也沒問我畫的含義。 像是已經看透我。他總是知道很多我沒說出口的事——比如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他走的時候,手背擦過我肩膀。我低著頭不動,假裝全神貫注地畫線稿。 可那一下我記了很久。 我把這枚戒指命名為《涌光》。是海里藏著的光,是某個永遠不肯回頭的人身上的溫度。 后來我為它畫了整套系列,從耳飾、胸針到手鏈,全都圍繞“水神的愛人”這個主題延伸。 我白天畫圖,晚上復刻樣板,偶爾也投稿給一家精品設計工作室。錢不是目的,我只是想把“我喜歡的人長什么樣”偷偷藏在每一顆石頭里。 等將來,或許他能在某個拍賣會上遇見它——那時候他若認出來,他該知道我從未停止愛他。 而現在,我只是繼續過著我們小心翼翼共處的日常。 他做早餐、我畫圖;他遞給我藥,我順手幫他扔掉咖啡渣;晚上他坐沙發看新聞,我窩在角落剪小樣布料,有時候不小心睡著,醒來后發現被蓋上了毯子。 什么都沒發生??墒裁炊荚诎l生。 我們像兩條線,被命運藏進了同一個頁面,卻還沒有交叉。 我知道這不公平,但我甘愿——甘愿在這一頁多停留幾秒,哪怕再翻過去,他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