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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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殿上,珠簾之后,遲遲不見慕容迦葉身影,斛律步真局促地坐在龍椅上,面對浩蕩的文武百官,竟兩眼茫茫。 群臣們手抄笏板,竊竊私語—— “真是大快人心,我們這些顧命大臣被這條瘋狗欺壓多久了!俗話說,人狂自有天收,這位跋扈將軍,可終于要倒臺了?!?/br> “赫連驤那些關于他謀逆的指控,多半是空xue來風,太后如此將其下獄,恐怕會上了將士們的心!” “他和一個南朝琵琶女私通,還窩藏謀逆之心,豢養敵國戰俘,勾結南梁的大臣,要把咱們的城池拱手讓出去,真是令人發指?!?/br> “聽說今晨,驃騎將軍府已經被抄沒了,那個女細作也消失不見了!” 大司馬宇文愷怒目圓睜,仿佛吐出胸中一口惡氣:“本就是個靠爬鳳榻而抖起來的小小面首,路啊,是走不長的,膽子也是被慣的肥了,敢和旁人通jian,還要賣國,不怕咱們這位悍妒的女羅剎把他給閹了嗎?” “慕容太后從來不是個沖動之人,如此做法等同于自斷臂膀,這葫蘆里,恐怕賣了什么別的藥吧?!?/br> 忽然,宇文愷一聲如洪鐘般的嗓子,令滿殿嘈雜聲立止:“陛下,您是一國之君,太后不在,早朝還是得上呀!” 此時,左側方陣中,一個約三十左右歲的男子越眾而出,此人神清骨秀,頭戴七梁冠,發插犀角簪,寬肩細腰,將一身古板的緋羅大袖衫穿得頗有風韻:“慢著,太后奉先可汗遺詔臨朝,垂簾聽政,國母鳳駕若不到,我看誰敢開始早朝?”他橫眉立目看向宇文愷,廣袖一揮,只聽腰間錦玉佩綬淙淙作響 正是尚書令元璞,是太后的死忠黨,現任秘閣首席內臣,掌機要之職,深受慕容迦葉器重,不到三年封瑯琊郡公,位列太傅,此人雅歌儒服,精通漢學,發明出嵬然文字,又以姿貌俊美,名動一時。 宇文愷回敬道:“她老人家藐視朝規,早朝遲到,先可汗知道了也不高興!” “你說誰老人家?”慕容迦葉姍姍來遲,郁金色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殿前,她嗔笑道,“你們呀,你們,哀家就是起得遲了一會兒,至于嗎?老虎還不能有個打盹兒的時候了?” 執事大太監方舒了一口氣,拈著嗓子唱道:“太后駕到,眾臣早朝!” 斡扎朵在她身后提著裙擺,悄聲道:“太后,腹痛好些了嗎?” 今晨,慕容迦葉突然月事來潮,腹痛不止,一碗四物湯下肚,才能勉強行走,她捂著肚子,以袖拭去額角的熱汗:“忍著吧,你看看這一個個的,要把我吃了?!庇谑悄抗獬?,看向群臣,自不必說,這一日的話題,必然離不開赫連驤。 “臣以為,貿然將赫連驤押入大牢,有失民心!” “此舉著實缺乏遠見,希望太后早日歸政于幼主,幼主雖年幼,但卻老成穩重,頗有先可汗遺風!” “望太后早日公布密信內容,將赫連驤之罪責公之于眾!” “臣附議!” “臣附議!” …… 個個慷慨激昂,一副同仇敵愾之態,手里的象牙笏板仿佛要化作利劍,要將簾后的慕容迦葉刺出八百個窟窿似的。 這些顧命大臣均來自六大貴族部落,鐵肩上擔的是扶助幼主的責任,為了不辱沒先帝的遺命,阻止外戚慕容家族專權,便整日和太后對著干。 慕容迦葉瞧著他們這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頓時啞然失笑:“諸位愛卿,難道也想進詔獄和赫連驤這個叛賊作伴嗎?” 宇文愷卻頂風而上:“太后,赫連驤乃是鬼頭風首領,國之棟梁,如今在邊境得勝歸來,不到半日,僅憑一封子虛烏有的密信便將他下獄,實在是不妥??!” “罪證?你們從前給他扣了多少的屎盆子,今天怎么都故作清高替他說話啦?”慕容迦葉站起身來,怒道,“可真有趣,從前他在的時候,你們整日彈劾他,背地里說他是我的一條狗,逢敵便咬,如今哀家遂你的愿,把他親手打入詔獄,你們還不滿意嗎?” 斡扎朵為她撫著背:“娘娘,為了自己,也別和這群糟老頭子動怒才是?!?/br> 慕容迦葉深深一呼氣:“” 元璞以一句不輕的調侃開了頭:“適才,大司馬竟然想趁著太后未至便要開朝,瞧瞧,沒有太后,你們便沒了唇槍舌劍的矛頭,那該多無趣??!” 宇文愷被他噎得不淺,輕咳一聲:“廟堂莊嚴之地,元尚書,這里可不是搬弄唇舌的地方?!?/br> 元璞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來大司馬知道自己的錯了,我這番糾正,想必是多余了!” 慕容迦葉支頤淺笑,靜觀二人針鋒相對,誰也不甘拜下風。 宇文愷:“我知道,元尚書喜好漢學,錦心繡口,舌燦蓮花,是萬中無一的清談名手,您一開口,我們在您的唾沫里,哪還敢還口??!” 幼主黨大臣紛紛點頭如搗蒜,委屈道:“不錯!不錯!” 元璞爽朗大笑:“大司馬,您就別折煞我了,你可號稱是宇文鐵嘴,寰宇之下,誰能與您比肩呢?” 太后黨大臣連連稱是:“正是!正是!” 突然,龍椅上傳來一聲喑啞的咳嗽聲:“諸位愛卿,不要這么七嘴八舌了,和瘋狗亂咬有什么區別,這里可是明堂,元璞,顧命大臣們說的都是諫言,”他常年病弱,中氣不足,不到兩句話便有些顫抖,略有些傴僂的身子力不能支地站起來,“他們初心無非是為了朝廷,你不能以一己之私,把在私下里詭辯那一套搬過來禍亂朝綱吧?!?/br> 慕容迦葉愣住,心生憂懼,順著珠簾的縫隙望去,斛律步真雙頰深陷,頭上的通天冠高有九寸,垂飾各色珠翠,繁復華麗,沉重得如同枷鎖,將他稚嫩的脖頸壓得不能自如,昔日貼身量裁的絳紗袍也衣帶漸寬,仿佛就是幾天的光陰,他便又孱弱了幾分,坊間多有傳言,幼帝面相福薄,恐怕大限將至。 慕容迦葉搖首嘆道:“哀家特此說明,不再贅述二遍,關于前天下兵馬大元帥赫連驤謀逆之事,五日之內,朝鳳衛必將調查細節公之于眾,煩請各位愛卿稍安勿躁,這其中關乎軍事機密,不能含糊,想必牽連甚廣,但不必怕,有涉的,一個也跑不了;沒關的,哀家也絕對不冤枉,退朝!” \\ 大臣們腳步如釋重負,三五成群,散朝而去。 “子淳,你留步?!蹦饺蒎热~掀簾而出,輕喚元璞的表字。 “臣在,”元璞猛然回首,又顧視其他大臣道,“諸位同僚,元某失陪了?!?/br> 二人行至配殿,慕容迦葉脫下朝服,索性斜靠在榻上香案上,裸露的一角香肩隱在香爐的煙氣之后:“朵兒,給元尚書賜座看茶,”瞥見元璞左顧右盼,眼露不安之色,“怎么,被太后單獨留下說小話,怕禍亂朝綱嗎?” 元璞低眉看地面,粲然一笑:“太后,您看起來面色不大好?!?/br> 慕容迦葉湊近那頂羊脂玉竹根小香爐,內中點的是藏香,她以掌將煙氣拂向鼻端,深吸一口,濃烈的麝香讓她神清氣爽,立掃胸中的郁結之氣:“有這群糟老頭子,哀家哪天能舒坦?” “太后,這次,顧命大臣們無非是想參與審理赫連驤,”元璞屏聲靜息,那藏香過于濃郁,對他來說十分之沖,他掩住鼻子,故作鎮靜道,“墻倒眾人推,他們還得立個名目,以一個君子之態卻推?!?/br> 慕容迦葉笑嘆,兩個玲瓏的梨渦從頰邊涌了出來:“你這張嘴??!”這一笑,慕容迦葉的肩又滑落了幾分,她卻渾不在意似的,大方如一朵開得肆意的碩大牡丹花蕊,任你再怎么抓心撓肝地遠觀,可就是不能褻玩。 元璞不敢貪看,強自把神思拉了回來:“太后若是不舒服,今晚的秘閣會議,微臣去應付,新政的諸般事宜,我們也快商量得差不多了,您就放心去處理赫連驤的案子吧?!?/br> “不!元愛卿,你是什么料,哀家還不知道嗎?以前你在幽州府府衙干得風生水起,百姓們都叫你‘元青天’,到任三年,邊地長治久安,都說你審犯人、查案子頗有一套,這次你該上場了!雖然這山芋格外燙手,但你這個能者,想必不在話下,哀家特封你為朝鳳衛監軍,從今天開始,跟進赫連驤謀逆案?!蹦饺蒎热~的笑靨里釀著莫大的鼓舞。 元璞甚為驚喜,略有些局促地回道:“謝太后信重,微臣必全力以赴,定然不辱使命?!?/br> 慕容迦葉眼尖,捕捉到他眼中掠過的猶疑:“哀家知道你有所顧忌,交情仍在,不好動狠,動狠呢,又怕別人非議,對吧?” “臣為國體和太后效勞,怎會顧及這許多面子,縱有為難之處,臣也會極力克服,”元璞神色凝重,深深一揖,“赫連驤一案涉及南朝間諜,極為嚴峻,臣恨不得立馬飛奔至詔獄?!?/br> 斡扎朵碎步忽至:“太后,云麾將軍賀蘭騰求見?!痹卑文_便要走,慕容迦葉卻道:“你留下,既然要跟進他的案子,這個人你可回避不得?!?/br> 賀蘭騰步入堂中,行跪拜大禮,半晌,一味叩首:“臣拜見太后?!?/br> 慕容迦葉似乎預感到了什么,鎖眉喝道:“你抬起頭來,既然都敢到涼風堂了,還像個縮頭烏龜一般,是不好意思見哀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