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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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吧,王公公應該是貴妃娘娘差遣來的吧?!卑祖浦櫨f。 顧菌撫著白姝的發髻,吻了吻她,而后出去了。 王公公正在前廳坐著同李若水說話,眼見顧菌來了,便起身作揖,說:“姑娘快隨我進宮一趟,娘娘要見你?!?/br> 顧菌見他說得火急火燎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問:“娘娘可安好嗎?怎么這么急?” 王公公說:“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孕期到了叁月,身子難免有些不爽,圣上特批貴妃娘娘的娘家親戚可進宮看望?!?/br> 李若水聽罷,問:“那我也是娘娘的親戚,我一齊去可行?” 王公公作揖,說:“在下來時未考慮周全,只讓跟了一頂轎子,若姑娘也去,那轎子難免有些擠了?!?/br> 李若水想說我租一頂轎子,或用顧家的車輿不就行了,但想想王公公這樣說想是因為自己有官職在身,便閉口不再理論。 顧菌又說:“公公稍等,我去梳妝換衣后便來?!?/br> 王公公:“姑娘不必換衣了,直接上了轎子走就是了,還得在宮門下鑰前回來,您這一拾掇,又不知要花費多少時辰?!?/br> 顧菌與李若水相視一眼,走近在她耳邊悄聲說:“幫我同姝兒說一聲,若有什么事,讓她別等我,讓王生送她去史婉伊和紅瑩那去,顧府就交給你幫著照管了?!?/br> 說罷,拍了拍李若水的肩便跟在了王公公身后,走至門前,又想起什么,回身又叮囑了一句:“我府上一個叫暖花的丫鬟你也多注意照看她點?!?/br> 李若水眼看著顧菌的背影消失在眼底,“嘩”一下靠坐在圈椅上,一陣心悸,心中細忖顧菌的話,怎么想都覺得她說得話怎么就像是在托孤似的,撫額暗忖一會兒,便舉步往白姝所在上房去了。 這邊,顧菌同王公公坐在一個轎輿里,同他說話想要從他嘴中知道點根由,但王公公只假笑奉迎,并不理她的那些話頭。 進了宮,經過皇后的坤寧宮也未停下,顧菌問:“公公莫不是忘了?我們不該先去向皇后娘娘請安嗎?” 王公公:“姑娘放心,這些規矩我還曉得,現下皇后娘娘正在景福宮與貴妃娘娘一塊,姑娘到那一齊請安就是了?!?/br> 方說完,又走了大概一射之地,便到了景福宮前,王公公先下了轎,侍立在側,顧菌后下轎,王公公躬身說:“姑娘進去吧,娘娘正在正殿等著呢?!?/br> 顧菌舉步過去,走至殿前,宮婢拉開宮門她略頓了頓,才邁步進了殿。 “臣妾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安,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br> 方見了禮,皇后說:“快請起吧?!闭f著賜了座,又看向褚瑤,笑問:“我這些日子記性不大好,有些事竟記不得了,這可是你的表姐?受皇上恩典,襲了爵位的那位?” 褚瑤點頭,看著顧菌,說:“是?!?/br> 皇后莞爾一笑,問:“澹容meimei告訴我,你有磨鏡之好,這可是真的?” 一句話嚇得顧菌冷汗涔涔,中宮皇后能淡然問出這話,想必不是捕風捉影而來,還需得謹慎回話,否則褚瑤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她遏制著砰砰直跳的心,佯裝淡定地假笑說:“讓皇后娘娘笑話了。顧某自小便與旁人相異,所以舅舅每每見我都不許貴妃娘娘靠近,生怕我帶累了娘娘的名聲?!?/br> 褚瑤眼波微動,不似顧菌那般驚駭,輕笑說:“皇后娘娘,你忽而傳她進來問這些做什么?” 皇后放下茶盅,一哂,偏頭看了顧菌一眼,又看向褚瑤,因為看她肩上落了塵,便親手為她拂灰,說:“既是有這等雅癖,那以后就不便入宮了,倘若再要入宮,先面稟了本宮才是?!?/br> 顧菌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躬身作揖:“是?!?/br> 皇后說:“顧姑娘不要拘謹,你是淑貴妃的表姐,自然也是本宮的表姐?!?/br> 這話說得奇怪,皇后笑看著褚瑤的眼神也奇怪,為褚瑤拂灰的動作也奇怪。 褚瑤倒沒什么不自在,皇后替她拂灰,為她整理衣襟,她都沒有承受不起的謙辭。 顧菌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她隱約地感覺到皇后似乎是估計召她進宮,就是為讓她看這些。 皇后用手揩去褚瑤嘴角涂出的一點朱紅時,她到底挨不下去了。 “娘娘,皇后娘娘,淑貴妃娘娘,若是無事,我便不擾娘娘們的安,暫且退下了?!?/br> 皇后略微一愣而后一笑:“顧姑娘若有事便先走吧,我還有話與淑貴妃說?!?/br> 又說:“澹容有話同你說,讓我同你說完話就叫你去她那一趟?!?/br> 顧卿欠身退下,踏出正殿門檻,走至雕花窗前,她往屋內瞅了那么一眼,雖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腦內忽而閃過之前褚瑤臨進宮前,自己與褚瑤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門斗下的那一吻。 微風拂拂,天高云淡,春風復暖,顧菌卻覺著心里涼絲絲的,她佇立望著宮院內抽芽的嫩條,略有些悵然。 一旁的宮婢見她站在原地不走,便款步過來想問她怎么了,剛一走進看清她的臉,一驚:“姑娘怎地哭了?” 顧菌拭去眼淚,說:“沒什么,倒是你,你站這沒事么?你們娘娘叫你呢?!?/br> 宮婢雙眉一挑,掩嘴笑了:“怎么可能?我們娘娘才剛讓我們把門關上,說要說說體己話,誰都不讓進?!?/br> 顧菌微蹙著眉,眼周微紅:“哦,這樣,你小心伺候著你們娘娘,守好門,別讓人知道了?!?/br> 宮婢笑容逐漸僵硬,而后只剩下干笑:“我不明白,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顧菌嘆息著說:“你放心,我沒什么意思,有什么我也自己心里懂得就是了,斷不會脫口說出來?!闭f罷垂手而去。 方出景福宮的偏門,門前有一小敞轎在那候著,眼見顧菌出來,一個身著華麗,眉眼有些像史婉伊和史婉櫻的宮女走過來,說:“顧姑娘,澹容殿下煩您有事?!?/br> 顧菌也沒質問或是反抗,上了轎子,歪著身子斜靠在敞轎上,沿途過去都是朱墻絳瓦。 按照規矩,澹容作為先帝未嫁女應該同母妃共住一殿,但今上愛惜meimei,就又在紫禁城內內另辟一宮,鐫字刻匾,題名為昭華宮。 “姑娘,下轎吧?!?/br> 顧菌望著昭華宮的匾額有些出神,引路的宮女喚了一聲,她回過神,下了轎子,跟隨入宮,澹容正坐在珠簾后同一個女婢下棋,是那日跟著澹容去了顧府的吳姓宮女。 女婢先看見顧菌入殿,似乎提醒了一下澹容,澹容偏頭看見顧菌,將執著的棋子扔回棋盒里,說:“吳姑娘,這局棋改日再下吧?!?/br> 顧菌聽了這才知道這人原不是女婢,要不澹容萬不會這樣稱呼她。 宮女撩開珠簾,澹容迎面走來,說:“顧卿,還請里面請?!庇謱Ψ讲蓬I路的宮女說:“櫻兒,去倒茶來?!?/br> 櫻兒應了一聲,出去了,吳姑娘安坐在坐褥上,見顧菌走來起身行禮,微笑說:“顧姑娘?!?/br> 顧菌點頭,澹容說:“我曾聽聞,顧姑娘自幼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是當之不愧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棋藝也比那些所謂大師者要精進許多?!?/br> 一番謬贊,贊的顧菌險些抬不起頭,她甚至覺得澹容是在挖苦自己。 “不敏不敢謬承公主夸贊?!鳖櫨妻o說,吳姑娘欠身告辭。 “顧卿不必謙虛,待和本宮下上一局不就知道了?” 澹容輕輕一笑,將原本的棋局撤下,又讓宮女重又搬來一盤棋桌。 顧菌也沒多想,心想趕緊下完一局了事,于是便與澹容對面而坐。 可是下完一局,澹容便又要再來一局,輸了一局又一局,眼看天已然定昏,宮門早已下鑰,澹容卻依然不放顧菌走。 “顧卿莫慌,雖說偌大的紫禁城里,我這昭華宮不算大,但給你安寢的地方還是有的,這盤棋先下到這,且等明日再下?!?/br> 澹容說罷,示意一旁宮婢將棋盤撤下,顧菌張口欲言,澹容打斷了她,吩咐宮婢,說:“櫻兒,沏一壺碧螺春來?!?/br> 櫻兒諾諾地應了一聲,下去了。 澹容面上含笑,細盯著顧菌,顧菌避開她的目光,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俄頃轉過臉,說:“殿下對史司計情深義厚,真真叫不敏自慚形穢,小人明白大人愛惜女孩之心,眼見著花敗柳殘,卻不是天災,而是人為,殿下企圖為卿報仇之心,小人可以理解,只是......” 聽著顧菌的語氣略有緩和之意,澹容急問:“只是什么?” 顧菌正色道:“您威逼著阮莞所說之事,景親王日日來訪,生怕她說出,就連我也連個影兒也不知,瞞得這樣緊,可見事態嚴肅,您報復心過盛,沒想過若說出后事發,此事會成為她的催命符,您既然不能果斷殺了景親王,自然也不能悖逆景親王而保全她,她很有可能成為你復仇之計上的墊腳石,殿下萬金之體,自然不會憐惜草芥之人,而我卻為其悲戚?!?/br> 澹容斷喝道:“胡說!既是告訴我,我就能讓他一敗涂地,自然不會牽扯到你們!” 顧菌冷笑:“若真是如此,殿下也不會揪著我的一個寵嬖不放了,恐怕是景親王著實沒有關口,紕漏足以讓他喪命,所以您便急了,見縫插針地搜證,不管有的沒的搜到了再說?” 澹容方要發作,櫻兒端著茶進來了,她方偃旗息鼓,沉著氣方等櫻兒出去后,顧菌又說:“殿下愿意軟禁我便禁吧,我并不在意?!?/br> 說畢,她便席地而躺,一副悠然之態,澹容氣極,將一杯碧螺春一飲而盡,而后拂袖回至內殿。 被軟禁在宮里,顧菌倒也悠閑,家中事走前托付給李若水,雖說平時總拿她開謔,但彼時信得過的卻只剩下她了。 史婉伊和紅瑩除了王生沒人知道她們的去向,唯一擔心的大概就只有白姝了。 被軟禁了五六日,顧菌被拘束的難受,正倚門出神思忖著府邸中光景,忽而宮婢在外報:“淑貴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