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驥伏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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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老驥伏櫪 蕭在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說道:“還是你來罷?!?/br> 榮世禎笑道:“你叫小貓還是小狗呢?我可不來?!彼皇謸沃掳?,扭頭看向窗外。 蕭在雍笑了笑,起身走到榮世禎身邊,低聲喚道:“禎兒?!眱墒植逶谒囊赶?,緩緩抓了幾下。 榮世禎吃癢,咯咯笑著扭倒在榻上,兩手摟住了蕭在雍的脖頸。 蕭在雍順勢壓在他的身上,低頭湊過來吻他的嘴。 榮世禎滿面暈紅,口里唔唔作聲,蕭在雍把他摟得緊了些,榮世禎就慢慢扭動身子,兩人的胯部貼在一起不住挨蹭…… 須臾間兩人都寬去了外衣,榮世禎仰面躺在榻上,抬起一條白生生的腿兒,搭住了蕭在雍的肩膀,往自己這邊輕輕一勾,笑道:“我的哥哥兒,你逐日趕路辛苦,不如躺下來歇一歇?!?/br> 蕭在雍壓在他的身體上方,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微笑道:“我倒是愿意躺一躺,只怕你等不得?!?/br> 榮世禎笑道:“好臭美的人,我才不稀罕呢?!彬嚨胤眍嵉沽藗€兒,變成他高高騎在蕭在雍的身上。 蕭在雍略挪了挪位置,榮世禎伸手摁著他的肩膀,笑道:“不許你動?!?/br> 蕭在雍微笑看著他,榮世禎就低頭吻了吻蕭在雍的喉結,又沿著交襟一路吻了下去,約莫到了下腹位置,榮世禎把他的褲帶扯開,慢慢用手把玩按摩,漸漸情熱勃發。榮世禎便騎在了他的腰上,自家動作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榮世禎腰間酥軟得無力動彈,蕭在雍才起身換了個位置,把榮世禎壓在身下肆意歡好。 蕭在雍脫下來的孝服外袍,閑閑搭在矮榻的靠背上,一條衣袖空飄飄垂下,在榮世禎的臉上輕輕拂動。 榮世禎暈乎乎睜眼看去,只見那是上好的雪緞子,質感光滑而冰涼,摸起來沉甸甸的,像是一捧流水,窗紙里透出熹微日光,在緞子上反射出清冷的微光…… 待得云散雨收,榮世禎倚在蕭在雍懷里睡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迷迷糊糊伸手一摸,卻摸到了一個有棱有角的硬物——那線條卻是十分熟悉的。再摸了幾下,他認出來了,那是他送給蕭在雍的翡翠孔雀。 榮世禎睜開眼睛,原來蕭在雍正拿著那涼絲絲的翡翠孔雀,在他熱乎乎的臉上輕輕冰著。 榮世禎笑了笑,蕭在雍一對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凝視著他,兩人溫熱的呼吸融化在一起。 榮世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扭頭把臉埋進了蕭在雍的胸口。 蕭在雍笑了笑,收起了翡翠孔雀,輕輕撫摸著榮世禎的長發。 此處畢竟是外人家里,兩人溫存了許久,便即起身穿衣。蕭在雍問起四皇子遇刺之事,說道:“我來的路上,聽說四皇子在武安縣遇到賊軍刺殺,幸虧你救了他性命?” 榮世禎登時神采飛揚,笑道:“一說起那晚上的事,我這顆心還在怦怦亂跳?!币虬涯峭砘U為夷的經過繪聲繪色說了一遍。 蕭在雍聽得很感興味,說道:“你這身子骨,還能跟刺客過那么多招?” 榮世禎抬起袖子甩了他一把,笑道:“瞧不起誰呢?你又沒領教過我的功夫?!?/br>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蕭在雍又問道:“那四皇子是怎么處置刺客的?”榮世禎據實說了,又道:“后來還順藤摸瓜,把當地的賊軍jian細都一網打盡了?!?/br> 蕭在雍細問四皇子如何布置行事,榮世禎本來不曾參與這許多,但他看在眼里,全都記在心里,此刻倒也說得八九不離十。 蕭在雍略作沉思,榮世禎笑道:“你怎么又不說話了?”因挨到蕭在雍身側,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說道:“你想什么呢?跟我說說不行么?” 蕭在雍微微一笑,說道:“我在想,你救了四皇子,四皇子打算怎么謝你?” 榮世禎笑道:“我不知道,回頭你替我問他一聲?!?/br> 蕭在雍笑了笑,說道:“他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其實就算他不謝你什么,那也無妨啊。譬如你救了一個人的性命,以后這個人的安危,似乎都與你息息相關了。只要他天天平安快活,你也會有欣然自得之感?!?/br> 榮世禎想了想,笑道:“難怪你對我這么不一般!” 蕭在雍微笑著伸手摸了摸榮世禎的頭,榮世禎側頭用臉頰磨蹭他的掌心。這時候蕭在雍的隨從來到廊下,說道:“王爺,咱們該回去了?!?/br> 蕭在雍低聲道:“我在祺利陵住幾天,陪你一起等平南王?!?/br> 榮世禎說道:“遼東離京城,比我們云南離京城要近得多,你卻跟我父王同時到京城,不怕朝廷怪罪嗎?我看你還是先走一步,左不過幾天,我們又能見面了?!?/br> 但蕭在雍堅持要等,榮世禎也就笑著答應了。 又過幾日,榮世禎聽得他父王將至,連忙率眾到城外迎接。平南王此行約攜了三四百人馬,又運來無數祭禮奠儀,全都覆著白絹,遠遠望去若一座座小雪山。 榮世禎叫道:“父王!”騎著馬兒奔了上去,父子在馬上相見。 那榮元量年逾六旬,不怒自威,須發灰白摻半,一見榮世禎就道:“你手臂的傷怎么樣了?” 榮世禎笑道:“如今不怎么覺得痛了,只是傷疤還沒長好,那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br> 榮元量問他現在用什么藥,又道:“我從云南帶來許多白藥,你也用些?!?/br> 榮世禎笑道:“多謝父王?!?/br> 榮元量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在遼東遷延不回,這筆賬我待會兒慢慢跟你算?!?/br> 榮世禎悄悄吐了吐舌頭,跟在父王身后進得城內。 榮元量在大街上環顧嘆息,神情滄桑不盡。 榮世禎問他怎么了,榮元量嘆道:“十來年前,五大藩王曾經一同入京面圣,皇帝就是那時冊立了大皇子為東宮太子。那時我也是先到祺利陵歇腳,才歇了一夜就上京城去了?,F在想起來,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不成想一轉眼間,安山王滅族了,老定北王戰死了,連正當盛年的太子也死了,如今我也老了,物是人非,什么都變了?!?/br> 榮世禎伸手到父王的馬上,輕輕握了握父王的手。 到了段家,城里達官貴人俱來廝見平南王,熱亂半天方才散去。榮世禎將父王接到內室,父子倆互道別情。 榮元量聽得兒子兩度出生入死,一次被人救,一次救了人,便道:“這次連我也失算了。本以為遼東賊情已經平復,沒想到松華郡神鬼不知又淪陷了,正好教你送上門去。早知如此,當初應該多派些人手跟隨你?!?/br> 榮世禎說道:“幸得定北王平復了松華郡之亂,算是為我報了一箭之仇。他如今也在城里,趕明兒要來拜見你老人家呢?!?/br> 榮元量點頭道:“他父王是忠誠之人,虎父無犬子,他不會差到哪里去的。再說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該當面謝他?!?/br> 榮世禎不答話,只顧著笑。 榮元量問起遼東的軍力局勢,又問起高應麟遇刺的事情來。兩人說了半天,眼看天色將晚,榮世禎見老父漸漸神思困倦,便道:“父王一路辛苦,過去的事情明天再說也不遲,早些睡下罷?!?/br> 榮元量擺了擺手,用手揉搓著鼻梁,說道:“我不困,倒碗普洱來我喝?!?/br> 榮世禎一個殷勤就親自去倒茶,雙手奉給榮元量。 榮元量看見他的手,便想起他那傷來,終究還是不放心,說道:“我看看你的傷究竟如何了?!?/br> 榮世禎微笑道:“好?!弊笥矣袃蓚€貼身老仆,打小就伺候平南王的,立即上來替榮世禎寬去外袍,只見他胸前空無一物,一個老仆不禁疑道:“咦?世子的孔雀怎么不見了?” 榮元量眼睛一瞇,說道:“你把孔雀弄丟了?” 榮世禎一驚,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另一個老仆又看見他腰里的如意玉龍,說道:“這玉佩哪里來的?” 榮元量沉聲道:“拿來我看看?!蹦抢掀鸵簧焓志驼铝擞颀?,轉手奉給平南王。 榮世禎忙道:“不行,那是我的東西!” 榮元量這時候已經接過了如意玉龍,放在燈下細細觀看,說道:“這是你的東西嗎?我怎么看著像……” 榮世禎圍在旁邊,急得繞來繞去,說道:“那是人家送給我的,你還給我罷!” 榮元量兀自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忽然福至心靈,說道:“這不是定北王的愛物嗎?” 榮世禎又是一驚,停住腳步道:“你怎么知道?你見過蕭……蕭在雍嗎?” 榮元量說道:“我說的是蕭在雍的爹。從前我們同朝面圣,我見過他手里拿著這如意玉龍,如今他沒了,這玩意兒自然傳給了他兒子,蕭在雍他……他為什么要給你這個?”說著,兩道疑心重重的眼神射了過來。 榮世禎不由得雙手亂搖,往后退了幾步,爭辯道:“不是的……我……那是因為……” 眾仆人見勢不好,都默默退到角落。 榮元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臉色一沉,五指慢慢握緊了如意玉龍,說道:“你過來,老實對我說,你是不是把你的孔雀換給他了?” 榮世禎怕榮元量氣急之下毀了玉龍,只能硬著頭皮,一步步走到榻邊,低頭道:“定北王救了我的性命,對我又很親善,我跟他相談很是投緣……所以才互贈信物,聊表兄友之情,并無他意……” 榮元量大怒,咣鐺一聲將玉龍砸在地上,說道:“你給我住嘴!” 榮世禎又怕又急,連忙彎腰去撿,幸虧那玉龍乃是奇物,把地磚砸裂了一個窟窿,那玉龍分毫無損。榮世禎如得珍寶,趕緊將那玉龍扣在手心里。 榮元量見他這幅寶貝模樣,更是氣得胡子發抖,說道:“我把你個不知羞恥的下流種子!你信上說你想在遼東長住,我那時就起疑心了,干凈你是受了人家的引誘!我叫你去遼東,是讓你祭奠老定北王,不是讓你去跟他兒子勾勾搭搭!”須眉根根倒豎,擄袖揎拳就要來打死榮世禎。眾仆人趕忙圍過來勸解。 榮世禎見他父王聲色俱厲,不由得悲從中來,哭道:“要我怎樣呢?當初是你叫我去遼東的,我說我沒出過遠門,你說正因如此,我才該出門鍛煉膽識,叫我孤零零就去了。如今我九死一生掙回命來,都是人家定北王救了我,我跟他走得親近些,那也是人之常理,為什么怪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出門了!” 眾仆人急得勸道:“老王爺正在氣頭上,世子少說兩句罷!” 榮元量順手撈起一只金果盤,追著就要來打榮世禎,櫻桃梨子四分五落散了一地, 榮世禎一邊哭一邊逃,眾仆人侍從都進來勸攔,滿屋里正亂得不可開交,忽然段家的仆人來通報:“定北王求見平南王?!?/br> 榮元量更如火上澆油,怒道:“叫他滾!”孫吉昌這時候也來勸架了,聞言說道:“你就說多謝定北王美意,但夜深了,改日再見罷?!?/br> 段家仆人忙不迭往外走,榮元量又道:“等等!”那段家仆人又走回來,榮元量怒道:“你叫他過來,我要當面鑼、對面鼓跟他問一問,為什么招惹我兒子?!”孫吉昌在旁連使眼色,段家仆人唯唯稱是,腳底抹油趕緊去了。 只聽當的一聲巨響,榮元量把果盤重重摔在小桌上,坐在榻上兀自氣得胸口起伏不停,好似火山一般,吹胡子瞪眼死盯著門口,專等著蕭在雍過來。 榮世禎跪在地下膝行幾步,兩手抱著榮元量的腿,嗚嗚咽咽道:“父王,都是我不好,你別怪他了,你們同為藩王,要是撕破了臉面,以后怎么收場?” 榮元量忍不住就要抬腳給他一記窩心腳,終于強忍了下來,戳著他眉心說道:“你做那不要臉勾當的時候,怎么想不起來你老子的臉面?” 榮世禎腦袋往后一仰,整個人坐在地上,心里又羞又急,正沒做理會處,只聽得靴聲橐橐,外面有人通報道:“定北王到——” 蕭在雍長身如玉,闊步走進屋中,只見屋里一片狼藉,榮元量一臉陰沉之色,榮世禎則滿臉淚痕坐在地下,蕭在雍心下了然,走過去扶起榮世禎,說道:“地上冷?!?/br> 榮元量咬牙切齒瞪著他,說道:“當年你父親帶你入京城,你還是個小孩子,如今也長大了?!?/br> 蕭在雍將榮世禎擋在身后,向榮元量行了個禮,說道:“榮老伯還記得侄兒。足見盛情?!?/br> 榮元量怒道:“阿彌陀佛,我是不敢認你這個侄兒!” 蕭在雍微笑道:“榮老伯為什么生氣,侄兒心里都明白,因此特來請罪?!?/br> 榮元量霍地站起身來,說道:“你來得好哇,我正有話要問你。你,你跟他——”他說不下去了,直挺挺伸手指著榮世禎,榮世禎嚇得肝膽俱寒,蕭在雍則轉頭向他說道:“你去洗把臉?!?/br> 榮世禎知道他是要把自己支走,免得情面上尷尬,忙道:“好?!?/br> 榮元量也知其意,怒道:“你敢走一步,我把你下半截兒打下來!” 榮世禎嘴里支支吾吾道:“是,是,你們聊著,我一會兒就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挨著墻壁就溜出了房門。榮元量在屋里又高聲罵了幾句,榮世禎也不管,一溜煙似跑走了。 他一口氣跑到自己屋里,只覺得臉上還火辣辣發燙,無滋無味坐了一會兒,只見孫吉昌等人都來了。榮世禎忙道:“他們倆怎么樣了?” 孫吉昌說道:“老王爺不要我們在旁邊聽,全都趕出來了?!庇嗾咦h論紛紛:“從沒見王爺發那么大脾氣,定北王可有的受了?!薄八麄z不會打起來罷?”“要說也是定北王不好……” 榮世禎心焦如焚,說道:“我去偷偷看一看?!庇谑怯周b手躡腳回到父王的屋前,只見四下里靜悄悄的一人也無,屋里也安安靜靜的,并無爭吵之聲。 榮世禎實在擔心,悄悄摸到窗下,斜身藏在花陰里,側耳潛聽,這才聽見蕭在雍低聲說道:“……此乃千鈞一發之際,天下大局在此一戰,我等為人臣子,還當齊心協力,共討逆賊?!?/br> 榮世禎大為驚奇,再想不到他們在說這個,暗想:“奇也怪哉,他們兩人怎么忽然說起討賊大事來了?在雍對付我父王,可真是有一套?!?/br>